聞天語深呼吸一口,當機立斷,決定裝死到底。


    她訕笑了一下:“那個,薑老師,不是我不聯係哈,我手機剛剛掉湖裏了……現在還用的客棧的固話呢。”


    她把電話舉遠了些,拉長聲音放低音量:“哎呀,好像信號還不太好……喂?喂……”


    下一秒,聞天語猛地扣上電話,腦袋也絕望地砸在了桌上。


    老板娘用塗得豔紅的指甲輕敲桌麵,笑道:“姑娘,我這檀木桌可經不起你這鐵頭功啊。”


    聞天語臉在桌麵上滾了一輪,倏地坐直了身體,指著門口的方向問:“老板娘,剛剛那個男的,也在你們家住店?”


    老板娘畫著細長眼線的眼尾微挑,笑得風情萬種:“這個……是客人的隱私。”


    她別有深意地瞥了一眼聞天語:“再說了,我這可是正經旅店,小姑娘家家收收心,我可是有職業操守的。”


    聞天語垮著臉:“……你想多了,我對他沒那種意思。”


    老板娘一臉‘我還不知道你們麽’的表情斜睨她一眼:“不過,那位好看的小哥去了‘奇遇’酒吧,就在街尾,你可以去碰碰運氣。”


    “……老板娘,你的職業操守呢。”


    老板娘被她鼓鼓的小表情逗笑,挑眉:“我的第二職業呀,是紅娘。”


    聞天語說不過她,拎起自己的鬥笠往門外去,卻被她拉住了手腕。


    “你就……這樣去?”


    聞天語順著她難以置信的目光上下打量了自己一圈:“有問題?”


    老板娘拉著她轉了個圈,又把她手裏的鬥笠倒過來放到她手心,指了指中間的位置:“你打算去那兒,收一筐硬幣回來?”


    “……”


    她眨了眨眼,半晌才反應過來,老板娘這是嘲笑她這身兒裝扮像個小乞丐呢。


    頓時就不服氣了,聞天語把鬥笠往腦袋上一扣:“您懂什麽呀,這叫——時、尚。”


    纖細的小身板繞過屏風去,倒也沒有真的出門,而是望了一陣兒,晃晃悠悠上樓去了。


    再下來的時候,少女洗了澡,穿了改良款的漢服小短襖短裙,黑長順垂的發披在身後,露著筆直纖細的小腿和胳膊,素淺的顏色襯得皮膚白皙,小臉上兩隻大眼撲閃,明眸善睞。


    老板娘看著她下來,原本靠著搖椅的身影立即起來,圍著她嘖嘖稱奇:“可以啊小丫頭,好好打扮一番,有戲有戲!”


    聞天語和她貧嘴幾句,出了門。


    傍晚時分,夕陽在天邊燒得通紅,掩映著小鎮宛若畫中景。


    聞天語吹著小風順著街頭走,覺得亂糟糟的心情都好了幾分。


    遠遠的,‘奇遇’的招牌閃爍著迷幻的光,誘人前行。


    她的耳邊驀地回想起那人輕輕淺淺的一聲“嗯”,像是此刻的晚風,撫平人的心緒,卻驀地讓人心底裏波瀾又起。


    聞天語抓緊了繡著荷花的包包,跟著光走去。


    不同於她對於酒吧的理解,裏麵沒有震天響的音樂和濃妝駐唱歌手,反而是極其古風的建築和暈黃暖光的搭配,男男女女的聚集了不少。


    門口站著一個年紀不大的男生,笑起來有酒窩。


    “美女,我們今晚酒水免費,還有神秘活動哦。”


    他引著聞天語到前麵,指著一堆新奇的小印章:“請問您喜歡哪種?”


    聞天語看了一圈:“有沒有老虎?”


    “呃……您愛好可真特別,剛剛也有個人要老虎。”男生笑著,“今天的主題是花,您看著選一種吧。”


    “哦。”聞天語有幾分失望,“那,牡丹。”


    男生聽了,頰邊的酒窩更深了,他一麵小心翼翼地在聞天語手背上印了朵牡丹,神神秘秘地衝她眨眼睛:“美女,你今晚,可能要交好運哦。”


    聞天語沒懂,看著手背上的印章,緩緩走了進去。


    轉了一圈,沒有找到那個身影,靠窗坐了下來。


    半杯雞尾酒下去,外麵暮色.降臨,酒吧裏的燈漸熄,變成了更曖昧的顏色,轉動著投射到她臉上,很快又移開。


    像是故意的撩撥。


    聞天語頰邊有些熱,蹙眉望去,那邊小小舞台上擺上了話筒架和高腳凳。


    燈光掩映間,聞天語看到一個半紮著長發的男人緩緩走上舞台,他身形高大清瘦,瀟灑的坐在高腳凳上,單手握住話筒架調了調高度,跟著,偏頭對著側台的樂隊,輕點了點頭。


    整個動作一氣嗬成,風流而灑脫。


    光剛好如慢鏡頭掃過他的臉龐,聞天語清晰地看到他清冷的目光,高挺的鼻梁,緊抿的薄唇角處,微微翹起的弧度。


    ……並不gay裏gay氣,反而舉手投足間,都是撩人無比的禁欲係氣息。


    聞天語臉頰微燙,覺得自己話說早了。


    這真正的帥哥看來不光hold得住光頭,對長發也是毫無壓力。


    音樂響起,明明是舒緩明朗的曲調,她卻心跳如鼓。


    前奏過後,男人垂著眸,握著話筒緩緩湊近,薄唇輕啟——


    聲音清冷,略帶沙啞,如晚風過境,如潮水來臨。


    台下沸騰一片,很快將他認真的眉眼遮了去。


    聞天語不自覺地起身。


    一曲完畢。


    先前在門口接待的男生接過話筒,對著台下笑:“之前在門口,每個人都選了一種印花,對不對?”


    聞天語偏頭,順著燈光看向吧台一側輕倚的長發男人。


    “這花,每種隻有兩個人擁有哦,男士一枚,女士一枚。”


    台下頓時沸騰,三三兩兩比對著手上身上的圖案。


    “在奇遇相遇,放縱一把才不虛此行。那我現在開始隨機抽取花種咯!被選中的帥哥美女,等下要在這裏完成指定任務,輸的要接受殘酷懲罰哦。”


    酒窩男目光望向吧台一側的男人。


    那男人沐浴在燈光裏,仿佛此刻的喧鬧再與他無關。


    “今天第一朵,牡丹——”


    長腿交疊的男人蹙起了眉。


    聞天語對著台上男人缺德的小酒窩,跟著笑得幸災樂禍。


    “哦,我記得牡丹男士,似乎就是我們今夜的歌手——印著牡丹的美女在哪裏!”


    聞天語看著男人在起哄聲中不情不願地上台,眉目清冷。緊接著,有個穿著露背裙的短發女孩馬上跟了上去。


    酒窩男檢查了下姑娘手背的印花,遺憾到:“美女,你的玫瑰還在台下呢,怎麽上來冒認牡丹來了?”


    哄笑聲裏,聞天語抬手去摸手機,半晌才想起來,她手機掉湖裏了。


    咂咂嘴,有些遺憾沒有拍下這一幕,不然萬一這男的就是她那倒黴催的大師兄,她還可以敲詐勒索威脅他一陣子。把對方踩在腳下不是夢啊。


    誰讓丫先前擺她一道。


    這頭正樂著,酒窩男突然把目光對到了她這裏,聞天語一頓。


    怎麽覺得他笑得……不懷好意?


    下一秒。


    “我記得,好像是那位穿著古裝的美女。”


    渾渾噩噩在台上站了片刻,聞天語才反應過來,臥槽她可不就是選的牡丹麽!


    有些尷尬地偏頭,男人眸光清冷,不知望向哪處。


    “兩個人要逐漸靠近,直到親上為止——最先移開目光的,算輸哦。”酒窩男眨眨眼,“或者二位可以選擇直接吻上,那麽誰都不用接受懲罰。”


    這什麽鬼遊戲?


    幾乎是立刻,聞天語認慫:“我認輸——”


    “輸了可是要有很重的懲罰哦。”酒窩男打了個響指。


    她側眸,就看到被推上來的十杯雞尾酒,傻了眼。


    “美女,確定嗎?”


    聞天語吞了吞口水,再次抬眼,那邊的男人終於看了過來,清冷的目光裏寫滿了嫌棄——


    心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把,登時火氣就上來了。


    嫌棄?又不是她願意的,況且,她條件怎麽也沒差到讓一個跑來這種地方的男人都嫌棄的地步。


    聞天語冷著臉,看著男人緩緩鬆開手,對著她走了過來。


    台下躁動更甚。


    酒窩男舉著話筒,看著兩個人麵對麵身體貼近:“好,開始咯。”


    男人比她高一頭,緩緩向她靠近,氣息逐漸噴灑在她頭頂、臉頰——


    聞天語心底猶如熱風過境,臉頰跟著滾燙起來。他眼神冷清無欲,對著她,像是對著一塊毫無特色的布料。


    男人放大的臉龐在燈光下太過俊逸魅惑,聞天語逐漸慌了神色。


    下意識地往後微微一靠,台下立馬響起惋惜嘩然的聲音。她立刻穩住身形,屏住呼吸。


    男人的臉龐越來越近,她手指在身後攪緊,幾次想伸出來推人。


    兩個人的胸膛幾乎貼緊。


    他的頭微微歪了一下,避免讓兩個人鼻頭輕碰。


    唇幾乎在下一刻相觸——


    聞天語死死屏住氣息,她忍無可忍地伸手——


    與此同時,男人的頭一偏,兩人唇瓣錯了過去。他聲音清冷,在她耳邊輕吐:“我認輸。”


    聞天語手停在他身側,頓住。


    晃動的燈光下,她瞥見男人左耳下小小的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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