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抄!”時敏的用詞似乎刺激到了她,許倩倩尖聲激動道,“我才不是抄!抄襲那麽髒的詞眼,你憑什麽往我身上扣?!”


    “倩倩……”駱明鏡心累道,“別說了,歇歇。”


    “我怎麽叫抄?!”許倩倩嘴一癟,又哭了起來,她大聲對時敏喊道,“我哥都默許的事,你憑什麽說我是抄?我才不會!!你知道什麽,我哥的東西給我,他是允許的,我又沒拿去申請學曆也沒拿去參賽獲獎,我一分錢一分名都沒掙,憑什麽說我抄襲?!”


    時敏有些詫異,一時間不知該從何教育,她默默想,這樣的小孩兒,一定是被家裏寵大的,活的太順利,竟會理直氣壯說這些。


    時敏更驚訝的是駱明鏡的反應,看得出來,他很生氣,也很無奈,但他一直沒有指責許倩倩,不像長輩對小輩的疼愛,更像是愧疚,所以他在忍耐……


    許倩倩委屈大哭,啜泣聲很大,駱明鏡緊鎖著眉,閉著眼,卻沒出聲。


    時敏忽然停了車,車門一開,把許倩倩拽下了車,拉著到旁邊去。駱明鏡慌張道:“時敏!時敏你別……”


    時敏把許倩倩推到車後,一字一頓地說:“我隻說一遍,第一,你就是抄,第二,會有你好好道歉的機會,你自己把握好,別想糊弄過去,第三,給我安靜。”


    她說:“別以為仗著血緣關係可以為所欲為,占他便宜還想討乖,你要是欠家教,我不介意重新教育你。”


    時敏說完,把驚到打嗝的許倩倩塞回車上,關上門的那一刹那,她說:“下課!”


    駱明鏡也不敢吭聲,時敏再次發動車,好半晌,駱明鏡才道:“別帶情緒開車……”


    “知道。”


    而在月鋒娛樂的會議室內,國紅服飾簽約的設計師抖著腳,當聽到這邊二十四節氣簽的設計師名字叫駱明鏡時,他忽然笑了起來,放鬆了許多,扭頭對fiona說:“小姑娘,煮杯咖啡。”


    國紅服飾的負責人問:“……柯教授,您認識對方的這個設計師?”


    “認識。”柯戈半躺在椅背上,說道,“我帶過的學生。”


    國紅服飾的負責人笑了起來:“噢!您學生啊……那就怪不得了。”


    負責人對時楚說:“看來是師門相撞了,畢竟是柯教授帶出來的學生,創意相撞也是經常的。”


    柯戈挑眉,忽然補充了一句:“帶過的學生,但可不是我帶出來的,這學生啊,沒出師。”


    他心裏已經不慌了,如果是駱明鏡,他完全可以用師生名義共同開發。


    時敏帶著兄妹倆到了,時楚起身讓了位置。


    駱明鏡和許倩倩一進門,看到還恬不知恥跟他們微笑點頭地柯戈,齊齊變了臉色。


    許倩倩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靠,柯狗!艸他媽的竟然是馬朵抄我的!”


    她爆了粗口,會議室內一片震驚,許倩倩回頭,原本想跟駱明鏡說,但幾乎是瞬間,她就找到了更好的告狀人:“敏姐,這人模狗樣的教授是馬朵的畢業設計指導導師!肯定是馬朵把圖盜給你的,狗男女!”


    國紅負責人皺眉道:“這姑娘怎麽……”


    這種素質?


    一上來,柯戈就被許倩倩突然爆粗打破了計劃,他臉上快掛不住了,但仍不著急。


    設計上的事,懷疑抄襲很容易,但想要真的坐實抄襲,很難。


    他到了之後,看過駱明鏡的設計稿,心裏踏實了些。


    看樣子,馬朵交的圖稿隻是最初的草稿,最終成稿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


    他把目光轉向駱明鏡,風輕雲淡道:“多年後,和恩師撞了設計,是不是很有緣?”


    駱明鏡麵無表情,時敏擔心他崩掉,正要去握他手,忽見他拿過fiona端進會議室的咖啡,一口飲盡,放在桌子上,然後,他脫下外套,圍巾,坐下來,拿過自己和對方的設計稿,說道:“柯教授想不想看我怎麽打你臉?”


    柯戈有些坐不住了。


    駱明鏡道:“當初你和王振宇把我的晴空鶴抄走,我沒討要說法,你以為是我不敢嗎?”


    “請給我一支筆,謝謝。”駱明鏡拿起筆,轉過兩張設計圖,說道,“你睜大眼睛看著。”


    他拿著筆,在每一張圖稿的衣紋設計圖案上,勾出了兩個相同的紋路,像個名字:一蘭。


    見到這兩個字,許倩倩愣了一下,忽然捂住嘴哭了起來。


    駱明鏡抬起頭,說道:“這是我媽的名字,柯教授,請問令堂也叫一蘭嗎?”


    他取出牛皮袋,倒出自己的設計稿:“這是我八月份開始畫的草稿,這是我九月份的第三份草稿,你比對一下。”


    國紅負責人看了柯戈一眼,把圖拿了過去。


    柯戈像是被釘在了椅子上,嘴唇發抖。


    駱明鏡又拿出手機,打開網盤,說道:“很榮幸的告訴您,自從你的愛徒把我的設計稿拿走之後,我就學會了設計存檔。每一天,我都用畫室裏的攝像頭記錄著自己的創作過程,柯教授,恩師,你的草稿和創作過程證明呢?”


    fiona下巴都要掉了,許倩倩痛哭失聲,時楚坐在主位上,啪啪拍起手來。


    時敏道:“看來,沒什麽要和貴方商量了,fiona。”


    fiona回神:“哎。”


    “聯係趙律師。”


    “哎!!”


    而在寰宇工作室,王振宇反複楊鶴的那條宣傳視頻,跳起來,把手機扔了出去。


    他氣悶了會兒,摸出另一隻手機,點開微信,找到李翔,打開聊天記錄,找到之前發給李翔看的照片,保存下來。


    他點開微博,用小號發了這張照片,並@了明·鏡與明鏡高懸照妖精以及演員楊鶴,摸魚直播,一口氣買了三次熱門,把微博發在了駱明鏡的話題廣場。


    微博宙斯雷電在手:現在的三流網紅,圈錢營銷的套路真深,可憐那些小粉絲,騙一騙就掏錢,不知道隻有高中學曆的大設計師,怎麽請來的楊影後呢?[笑而不語]#二十四節氣立春# #女裝大佬妖精姐姐#


    [微博圖片]


    市場營銷部主播明鏡高懸照妖精宣傳策劃案


    駱明鏡:大學肄業宣傳需避開


    不一會兒,這條微博就在話題廣場,炸了開。


    第26章 總裁的道歉


    深更半夜, 樓下叮叮咣咣,水流聲, 輕微的杯子碰撞聲, 移動沙發的聲音, 掃地聲……


    時敏醒了, 她坐了起來。


    一樓畫室的燈開著, 時敏望向樓梯的拐角處,能看到打在牆上朦朧的光。


    床的另一邊空了, 時敏摸了摸旁邊的床單,是涼的。


    看來駱明鏡已經離開床很久了。


    牆上的表靜靜地走著, 時針指向數字二。


    她裹好衣服, 揉了揉臉, 翻身下床。


    果然,駱明鏡在打掃衛生, 廚房燈開著, 而他人在前麵的畫室區, 拿著抹布跪在地上,一點點的擦地。


    時敏問他:“是生氣了嗎?”


    駱明鏡隻是停了一下, 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許倩倩跟她說過, 駱明鏡心情不好時, 會瘋狂地做家務,這是他的發泄方式。


    時敏轉過沙發,洗了兩隻蘋果, 麵對著畫室坐著,一邊看著他一邊削著蘋果皮,她說:“其他的事情,交給律師就可以。你拿出的證據已經夠用了,雖然證明他從你這裏盜創意的直接證據不好找,但我們會想辦法的。”


    駱明鏡坐在地上,低著頭,頭發垂在前麵,仍是沒出聲。


    白天的時候,他聽到律師給出的分析了,他拿出的證據隻能夠證明他自己並非抄襲創意,但並沒有直接證據可以指控柯戈抄襲他的設計圖。畢竟柯戈沒有直接接觸過他,也沒有任何機會直接接觸到他的圖。


    從許倩倩室友那裏拿到圖源的可能性雖有,但太過牽強。


    所以,最後的結果很可能是柯戈隻背上了抄襲的嫌疑,但對於國紅公司而言,和他簽合同出服裝售賣並不違約,兩家公司進行協商後,或許會達成一致,共同擁有這份圖稿的開發銷售權。


    時敏削完蘋果,塞到駱明鏡嘴裏,說道:“接下來的事,你不必管,也不用擔心,我會解決。那個教授可能常幹這種事,資源渠道比你多,拿到學生的設計圖就能找到經常合作的公司簽協議,所以比你快一步。但他這次既然撞到我這兒來,我就不會讓他再逍遙下去了,駱明鏡,對我有點信心。”


    駱明鏡接過蘋果,喪道:“……有。”


    “你能做的都做完了,接下來就交給我。”時敏說道,“我們家可是花大價錢在養律師,他們是最有經驗的打狗棒,我不會讓那些糙皮狗搶走你的寶藏,安心。”


    剩下的事情,她會處理好,包括如何證明柯戈從學生手中盜竊圖稿。


    上午,她和時楚跟律師簡單談了談,初步有了方案。


    “這種教授一定很有經驗。”律師說道,“學生們要畢業,拿畢業證威脅,把學生們的圖稿拿來簽合同賺錢,這是很普遍的一種現象。他的簽約速度表明,他一定是慣犯,所以,我們要證明他有過拿學生圖稿的行為會很容易,隻要有學生願意起訴他,告他抄襲,那麽我們就算找不到直接證據,之後的判決也會對我們有利。”


    時楚道:“好辦,慣抄最好抓把柄,去找。另外,it部調幾個人過來,去黑那個什麽什麽馬的電腦,我不懂,反正你們要把直接證據找到,如果盜圖的話,她的電腦裏一定有痕跡咯?沒有就黑她電腦,讓她說實話,畢業季,裏頭都是畢設,我看她招不招!”


    時楚從來都是不要臉習慣了的,說出這種話很自然,他看了眼時敏,問道:“陰著臉也不說話,你準備做什麽?”


    時敏說:“我想問他晴空鶴是怎麽回事。”


    時楚笑了一下,手指敲著桌麵,說道:“顯而易見,我雖然不是很懂服設,但什麽人有什麽樣的風格我還是能分辨出的,王振宇的那個中國鶴……九成可能,就是駱明鏡說的晴空鶴。隻不過,我想知道,享譽中外的kevin王,到底抄了多少,是全部,還是隻拿走了一部分?”


    時敏冷冷道:“抄多抄少都是抄。”


    “沒錯。”時楚站起來,卷起合同書打了一下時敏的腦袋,笑道,“你男友的事就交給你了,拜,我隻等著看戲。”


    他出門前,又回過身問:“對了,你男友行政拘留三個月的事,問明白了嗎?”


    律師笑了一下,接話道:“行政拘留,哪有三個月的?最多二十天。”


    時楚嗬嗬道:“這就是問題所在,當然,那份檔案是我從他心理治療的病曆上扒下來的,三個月是他自己跟心理醫生說的。”


    時敏點頭:“不會有三個月的行政處罰,我問過。”


    時楚:“你自己找原因,總之你看上這個男人,很迷。”


    時敏默不作聲。


    這其中一定有蹊蹺,五年前,駱明鏡被海市的公安局以不太好聽的罪名行政拘留了三個月,期間並未逮捕,但也沒放人。


    然而通常情況下,行政拘留隻會是十五天,數罪並罰最多也是二十天,從不會有三個月。


    時敏回過神,見駱明鏡扭過頭,表情正常,無悲無喜。


    他說:“你睡吧,我擦完地就回去。”


    “別被影響了心情。”時敏揉了揉他腦袋,“你現在隻管做你的設計,你是設計師,你隻用考慮你的本職工作,我是生意人,所以除開設計,其他的事情是我的本職,由我負責。”


    早上,時敏出門前,給睡在沙發上的駱明鏡掖好了被子,駱明鏡睜了睜眼睛,拉住她,啞著嗓子問她哪去。


    時敏回答:“去上課。”


    “……給許倩倩嗎?”駱明鏡睜大了眼睛,“你不要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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