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林馥蓁這個方位可以看到廣場的露天咖啡桌,那位穿深色外套的年輕男人又在同伴的鼓動下再次向鄰座身材性感的女孩索要手機號。


    但還是沒成功,這已經是他在短短十分鍾內吃到的第三記釘子了。


    平常林馥蓁對此類事情沒什麽興趣,但這會兒她不得把目光頻頻轉向窗外,以此來轉移注意力,伴隨著餐桌上食物越來越少她一顆心越發忐忑。


    半個鍾頭前,她和連嘉澍一起走進這家甜品店,這是巴黎市區敢把一個馬卡龍標上三點五歐元的甜品店,因為這家甜品店店主三天兩頭就上出現在電視的美食節目中。


    林馥蓁的碟子杯子已經幹幹淨淨的了,連嘉澍的碟子就隻剩下半個馬卡龍。


    現在,他們兜裏沒半分錢,連嘉澍把他的錢包存放在超市儲物櫃。


    連嘉澍慢條斯理用刀叉把半個馬卡龍切成兩半,甜品店客人並不多,服務生有地是大把時間,那深夜出現在甜品店的兩個孩子怎麽看都很可疑的樣子,偏偏,那兩個小家夥從頭到腳一身名牌。


    “林馥蓁,如果不想穿幫的話就把你的目光收回來。”


    垂下眼簾,眼簾再掀開時再次觸到連嘉澍的目光。


    “別擔心,”連嘉澍臉往她靠近了一些些,“即使到時候穿幫的話,留下來洗碟子的人也不會是你。”


    終於,連嘉澍的碟子幹幹淨淨了。


    服務生拿著賬單來到他們麵前,林馥蓁的手從餐桌上垂落。


    “很抱歉,我出門時忘帶錢包了。”連嘉澍的話直接把甜品店經理惹來了,一名有著一雙金魚眼的中年男人。


    甜品店經理把他們打量了一番後詢問他們是否需要幫助。


    連嘉澍搖頭:“先生您不需要提示我們電話在哪裏,我現在和我的朋友正在玩如何解雇我的管家的遊戲,隻是比較不巧地是在玩遊戲期間我們餓了,我們沒有帶錢包出門的習慣。”


    甜品店經理站直身體,用他的金魚眼再次打量起他們。


    林馥蓁觸了觸外套衣扣,現在她身上這件外套為香奈兒今年推出的限量款,主打衣扣花紋。


    在甜品店經理打量她外套期間連嘉澍已經脫下手表。


    手表被側放在賬單上,阿瑪尼被奉為經典的雄鷹商標從手表底部顯露了出來。


    “我們在你們的店裏消費了一百三十五歐元,這個肯定遠遠超過一百三十五歐元,我之前答應地鐵站幾名流浪漢給他們帶漢堡,這樣吧先生,您如果再給我六十五歐元的話。”連嘉澍指著那隻腕表,“它就屬於您了。”


    甜品店經理一動也不動,連嘉澍微微斂眉,看似對甜品經理一動也不動的行為十分不解,目光投向對麵,似乎想從同伴身上找尋答案。


    林馥蓁暗地裏呼出一口氣,說:“也許,他更喜歡你的圍巾。”


    連嘉澍的圍巾是巴寶莉最新款,目前僅在倫敦銷售。


    “先生,你更喜歡我的圍巾嗎?”連嘉澍開始解圍巾,圍巾遞到甜品經理的麵前,“斜格看起來很酷對吧?”


    遲疑片刻,甜品店經理接過圍巾,他一邊檢查圍巾商標目光一邊落在連嘉澍的手腕上,連嘉澍手腕戴著lv去年推出的經典版皮革手環。


    “手環就別想了,我很喜歡它的設計。”連嘉澍冷冷說著,匆匆環顧四周,“看來你對我的圍巾手表都不感興趣,雖然我十分討厭花時間等人,但似乎我隻能接受你的建議了,告訴我電話在哪裏,我給我朋友打電話,讓他帶他的管家來付賬。”


    甜品店經理還是一動也不動。


    連嘉澍從桌位站起來,甜品店經理攔住了他。


    “做什麽?”連嘉澍語氣極具不耐煩。


    甜品店經理把圍巾交到連嘉澍手上,林馥蓁一顆心砰砰跳著。


    “比圍巾,手表更可愛。”甜品店經理煞有其事,就好像手表本身是真的可愛,而不是因為手表價格遠比圍巾高才顯得可愛似的。


    在經理的示意下服務生把賬單連同手表一起收起,連嘉澍提醒,從地鐵站出口的流動商販手上隨時可以買到這款手表的仿冒品。


    “如果真是那樣那就當我倒黴。”甜品店經理表情一派輕鬆。


    林馥蓁猜,這位之這麽自信想必是他已經通過圍巾商標確認那是一款真品,像甜品店經理這樣級別的工作月收入應該在一萬歐元左右。


    在巴黎,一般萬元收入左右工薪階層對於鑒別品牌真偽自然不在話下。


    在確認圍巾是真品後甜品店經理心裏打著如意算盤:圍巾是真品,手表自然也是真品,再說了,還有一個lv經典款手環,別的地方他不知道,但在巴黎沒人會蠢到去防製全球隻出十款的手環。


    離開甜品店時,連嘉澍兜裏放著甜品店經理親自交到他手上的六十五歐元,那位還好心給他們畫出距離這裏最近的快餐店地址。


    目不斜視,兩個人一路往前。


    距離甜品店幾十步左右有一個拐角,連嘉澍一聲“跑”林馥蓁拔腿往拐角處,再往另外一個拐角,跑完第三個拐角,他們變成茫茫人海中的兩個小點。


    彎腰,麵對麵,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一撥又一撥人從他們周遭經過。


    逐漸,呼吸變得平緩,眼睛對著眼睛,也不知道是誰開始笑,也不知道是誰先笑出聲音,當連嘉澍從兜裏掏出六十五歐元時,他們的笑聲大得讓很多人回過頭來。


    長有一雙金魚眼的甜品店經理今天注定要成為一名倒黴鬼。


    圍巾是真品,手環是真品,但手表是假的,還是那種在地鐵站入口可以買到的劣質仿冒品,開價十歐元六歐元成交。


    在走進那家甜品店之前,連嘉澍從六位流浪漢手上分別募集到一歐元,他允諾那六位,那一歐元可以為他們換來分量很足的熱狗配可樂。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jj不讓在作者有話說放群號,到時候會把群號放到文案去滴~那時會在作者有話說通知


    ☆、兩隻刺蝟(06)


    完成了把熱狗和可樂分到那六名流浪漢手中,林馥蓁和連嘉澍沿著地鐵出口處。


    時間對於夜色中的巴黎來說並沒有什麽影響,源源不斷的人從他們身邊經過,棕色頭發、黑色頭發、金色頭發、白色頭發……


    地鐵出口銜接著社區廣場,緊挨著廣場地是小型露天遊樂園。


    站在廣場中央,林馥蓁沒有說話,連嘉澍也沒有說話,誰都沒說出那句:“很晚了,現在我得回家。”


    林馥蓁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夜對於她來說還不夠深沉,她現在還沒有回家的念頭,於是,她對連嘉澍說:“你不要太得意,我覺得能得手也許是因為運氣好。”


    “我也這麽覺得。”連嘉澍笑了笑。


    他們買了兩張遊樂場入場券,在他們進入遊樂場的半個鍾頭之後,驟然停止運行的飛椅讓坐在飛椅上的人大聲尖叫。


    遊樂園隻有三名管理員,這三名管理員看了部分閉路電視後把六名孩子帶進保安室,通過閉路監控他們一致認為破壞飛椅運行的人就在這六名孩子當中。


    六名孩子名單林馥蓁和連嘉澍占了兩席。


    最開始,六名孩子都很默契地以沉默回應三名管理員的詢問。


    直到其中一名管理員提出報警六名孩子中個頭最高的把手指向連嘉澍:“是他弄的,他問我們想不想玩刺激的真人遊戲,他還說我們隻需要幫他引開管理員的注意力就可以了。”


    另外三名孩子隨之呼應。


    三名管理員臉一致轉向連嘉澍。


    “他說的是真的嗎?”站在中間那位管理員問。


    連嘉澍搖頭:“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要說這樣的話,這是我和我朋友第一次到這裏玩,這個人和我們說他家就住在附近,這裏很多人都認識他,他問我願不願意和他交朋友,過了不久之後,他開始誇我朋友頭發好看,還說她是他喜歡的類型,再之後他讓我朋友把聯係電話給他。”


    說話間,連嘉澍看了林馥蓁一眼,林馥蓁垂下了頭,低低說了一句“我沒有答應他的要求,我媽媽說不能把電話號碼給陌生人。”。


    連嘉澍接過她的話:“拒絕了他提出的要求後,我和我朋友沒再和他們一起玩,這是我知道的,至於他為什麽要說這樣的話我也不是很明白,但我可以肯定地是我沒做過那樣的事情。先生,您還是把這件事情交給警方處理吧。”


    這話直接讓那指認連嘉澍的孩子抬腳了。


    林馥蓁和連嘉澍是六名孩子中最早離開保安室的,三名管理員一致認定這是一起由求愛不成引來的報複,他們已經給孩子的家長打電話了。


    那名倒黴孩子嗓子都喊啞了可管理員還是沒相信他的話,另外說可以為他作證的孩子被打成了共犯,反而——


    星空下,林馥蓁側過臉去,看著和自己並肩行走的連嘉澍,想起黛西阿姨說的話“不要去惹連嘉澍。”


    是的,這是不能惹的人。


    被留在保安室的孩子說的都是真話,是嘉澍關掉飛椅的開關,那孩子就不該去招惹連嘉澍,不該炫耀他在這一帶的人脈。


    結果,被外來的年紀比他小的孩子擺了一道。


    夜還很長呢。


    跟隨著人潮,林馥蓁和連嘉澍上了遊船。


    遊船沿著塞納河往著燈火輝煌處,遊船下層的人在喝酒聊天看表演,遊船上層倚靠在圍欄上的人邊看風景邊拍照。


    林馥蓁和連嘉澍處於遊船上層船頭,和他們一起待在船頭的還有數十名年輕男女。


    遊船經過橫跨在塞納河兩岸的橋梁底下,橋梁投遞下來的陰影落在林馥蓁臉上,連嘉澍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


    遊船穿過橋梁,塞納河兩岸一片燈火輝煌,在璀璨的火光中,她睜大眼睛看著他。


    “別裝了,小書呆子。”連嘉澍微笑著,笑得和一名十歲孩子一般無異,“我知道你明白很多事情。”


    林馥蓁皺起眉頭。


    “我還知道在你心裏其實很喜歡‘小書呆子’這個稱號。”


    心裏某塊地方似乎被人用刀子開出一小口子,林馥蓁別開臉,和停留在自己耳畔的那道氣息拉開距離。


    很小的時候,媽媽一直“小書呆子”“小書呆子”叫著她,後來叫她“小書呆子”的變成了黛西阿姨,媽媽更多時候是連名帶姓叫她“林馥蓁”。


    可她一直記得“小書呆子”是媽媽先叫的。


    媽媽……


    臉迎著夜風,又一道橋梁橫跨在眼前。


    在遊船從橋梁地下經過時,林馥蓁手印在距離自己最近的女郎臀部上,手沿著女性的曲線一路往下,遊船從橋底下穿過時林馥蓁收回了手。


    巴黎聖母院被遊船甩在身後,女郎戀戀不舍收回目光,回過神來才明白到剛剛那會兒她都遭遇了什麽,眼睛直接找到距離她最近的人,到底是那個臭男人?!


    但距離她最近地是黑發黑瞳的小女孩。


    在女郎的目光下林馥蓁眼睛往一個方向看。


    女郎順著黑發黑瞳的小女孩視線找到始作俑者,那把頭發染成兩種顏色的家夥一看就是經常幹這種事情的人。


    女郎手搭在那家夥的肩膀上:“嗨。”


    那位老兄回過頭來,一看到是美人兒臉上都樂開了花。


    下一秒——


    脆聲聲的巴掌聲讓林馥蓁都忍不住想去捂住自己的臉頰。


    忽如其來的巴掌讓兩撥人馬你來我往,多情的法國青年們一看到被欺負地是一個美人兒一個個摩拳擦掌。


    林馥蓁和連嘉澍離開遊船時,女郎把從“性騷擾”她的家夥手中拿到的三百歐元精神損失費塞進包裏。


    白白被掏光腰包的家夥是今晚的第三名倒黴蛋。


    腳踩在碼頭上,林馥蓁朝一直詢問她手感如何的連嘉澍瞪了一眼,連嘉澍回以地是把小半瓶飲料如數往她臉上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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