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嘉澍具體喜歡林馥蓁什麽,其實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如果說,他是一名終生漂泊的旅者的話,那麽她就是他每年必去的那片港口,哪怕是遠遠看上一眼也會心安。


    她就在那裏,林馥蓁就在那裏。


    旅者們的旅途總是跟著時間推移不斷變化著。


    曾經途經的那片平原地已經變成車站;和孩子們踢過足球的綠草地已經築起高樓大廈;昔日荒廢的舊校園現如今是人聲鼎沸的工業市場。


    但,那個港口會一直在那裏。


    不管時間過多少年,不管這個時代如何日新月異,象征林馥蓁的那個港口會一直保持著他初見時的麵貌,他隨手在港口留下的塗鴉將永不褪色。


    就這樣沒來由的相信著。


    這份信任終究有一天會變成信仰吧。


    很多次深夜,回到家,行李一擱,迫不及待打開那扇房間門,看一眼熟睡中的那張麵孔已經變成連嘉澍一種比較固執的小習慣。


    這,應該就是喜歡吧?


    一種在友情融進了親情又被融進男女之情的喜歡。


    林馥蓁和連嘉澍是兩隻刺蝟,但林馥蓁和連嘉澍同時也是兩條離開大海的魚,在陸地上相濡以沫,但總有一天潮水會沒上陸地。


    忽然朝著車前擋風玻璃撲上來的物體讓連嘉澍急踩刹車。


    看清楚眼前的狀況連嘉澍心裏鬆下了一口氣,撲到他車前鏡的物體是貓。


    貓在經過激烈的撞擊後又從擋風玻璃滑落下去,現在正躺再他的車蓋上,直挺挺站在他車前地是一臉驚魂未定的老太太。


    車頭距離老太太的膝蓋就隻有毫厘之差。


    看了一眼四周,這是林馥蓁住的公寓通向他家的一個拐彎處。


    居民住宅區,這個拐彎處是老人孩子小動物們神出鬼沒的地方,平常他在這個拐彎處都會提高注意力。


    這也是林馥蓁讓連嘉澍討厭的地方之一,是林馥蓁偶爾的自以為是打破他一貫的思維,導致於他絲毫沒有注意到已經來到需要提高注意力的那個拐彎處。


    目前,他得下車好好安撫那位老太太,安撫完老太太後他還得去看看那隻貓。


    安撫老太太和處理貓的事情至少得花去他十分鍾時間,這十分鍾時間將導致於連嘉澍得把學習葡語的時間往後推遲十分鍾。


    而這被推遲的十分鍾會打破他一貫的睡眠時間。


    很小的時候,連嘉澍就不喜歡那種原定計劃被打破的感覺,現在亦然。


    林馥蓁已經不止一次打破他的原定計劃了,這讓連嘉澍心裏十分惱怒。


    作者有話要說:  我很喜歡澍的那段內心獨白~哇~我的男孩係列。


    ps:存稿箱在變瘦,巒幗要安慰~


    ☆、窺視之眸


    目送著連嘉澍的車揚長而去, 慢吞吞走向索菲亞。


    一回到房間,林馥蓁就給連聖耀打電話。


    接下來的幾天裏,林馥蓁和連聖耀待在一起,他們像交往中的男女一樣在情調極好的餐廳用餐,遊車河,看電影, 看沙灘演唱會參加主題派對, 看秀時她會因為連聖耀附在她耳邊說的悄悄話淺淺笑開。


    他們一起為尼斯電影節拍了宣傳冊, 以男女伴的身份出席慈善晚宴, 他等她下課陪她逛商場送她回家。


    自然,這些逃不開媒體的眼睛,情感專家們繪聲繪色:一切都在情理當中, 很小父親就不在身邊的薇安在年長她六歲的連聖耀身上找到了安全感。


    就連琳達也打電話問她,林, 你看起來就像那些人說的那樣在連聖耀身上找到了安全感。


    看著畫報上的男女, 如果畫報裏淺淺笑開的女孩不是她自己的話, 她也許也會以為像媒體說的那樣, 她在連聖耀身上找到安全感。


    情感專家們的巧舌如簧也讓連聖耀產生錯覺。


    這個晚上周六晚上,連聖耀提出讓林馥蓁明天陪他回瑞士。


    “我帶你去滑雪,我爺爺周一會在瑞士, 到時我們一起陪爺爺吃飯。”連聖耀說得輕描淡寫。


    堂兄的耐心遠不及堂弟千分之一呢,林馥蓁想。


    連聖耀應該沒那麽糟糕,隻不過在自家哥哥父親目前情況處於極度不利之下急於扳回一城而已。


    想了想,林馥蓁告訴連聖耀她得回去問一下黛西阿姨。


    “我明白, 我明白。”連聖耀忙不送應到,可眉宇間所顯示出的訊息儼然是他們現已經在前往瑞士途中。


    看來,連聖耀的錯覺還不輕。


    真沒意思。


    心裏興致缺缺,臉上堆滿笑容,揚起的嘴角卻在連聖耀的唇即將觸到她的唇時收起。


    別開臉,說了句再見,打開車門。


    並不是林馥蓁吝嗇於自己的吻,但連聖耀不行,她日後可不想挽著嘉澍的手出現在家庭聚會上時心裏尷尬。


    我現在和堂弟好,但不可否認地是和堂兄曾經曖昧過。


    慢條斯理上第一個台階。


    第二個台階,目光狀若不經意地打量著周遭,第三個台階眼睛把裏裏外外掃了個遍了,周遭什麽也沒有。


    第四個台階,林馥蓁眉頭深斂。


    站在第五個台階上,林馥蓁發現連嘉澍會出現在她家門口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


    這個混蛋,看來一點也不介意她和自己堂兄卿卿我我的事情。


    更確切一點來說,連嘉澍一點也不介意她以連聖耀女友的身份和連釗誠共度晚餐,為了所謂的不傷及無辜者,他連連氏科技經營權也不要了嗎。


    連氏實業的科技經營權可是那塊最大的蛋糕,和蘭朵拉的外孫女好就可以得到那塊大蛋糕,連釗誠給連家第三代設置了一個修羅場,相信他已經通過修羅場在心裏擬定確切的人選,最後,以“情懷”為名義讓心目中確切人選名正言順登上金字塔最頂端,還可以讓這名登頂者身上多了“中美商務部部長女婿”的標簽,蘭朵拉的名聲可以為其企業豎立正麵形象,更有,薇安的個人影響力也不容小視。


    這是一舉多得的事情。


    相信更早之前,連釗誠和連嘉澍在私底下已經達成默契,但此時傻乎乎湊過來的連聖耀肯定讓那爺孫兩頭疼不已。


    一些事情林馥蓁是明白的,隻是她已經習慣了名利場上精美的糖果盒裏裝著早已壞掉的糖果。


    一回到房間,林馥蓁就給連聖耀打電話,她和他說去瑞士越快越好,末了,她還用甜甜的聲調說會讓索菲亞準備禮物。


    掛斷電話,林馥蓁就開始收拾行李,明天連聖耀八點就會到她家裏來接她。


    天蒙蒙亮,迷迷糊糊中林馥蓁聽到門鈴聲。


    在確信門鈴聲不是來自於她做夢;有人真的按響她公寓門鈴時林馥蓁揚起嘴角。


    這事她管不著,開門是索菲亞的事情。


    公寓隔音不是很好,靜悄悄的清晨時分,那兩組腳步聲往著她房間,在她門外停頓下來。


    看了一眼窗外,天色是那種美好的亮藍色。


    開門聲響起時林馥蓁閉上眼睛,頭偷偷藏在被窩裏頭。


    現在她是理虧的一方,眼前這種狀況好比是,任性的孩子經過一係列無所不用其極手段後即將達到她的目的。


    那個孩子也知道,是自己的不是。


    但能怎麽辦呢?她無法抑製自己的欲.望。


    以後會後悔嗎?不知道。


    會害怕遭受懲罰嗎?也害怕,但現在欲.望超越害怕。


    門輕輕關上,腳步聲來到她床前,周遭恢複到之前的寧靜,房間從之前一道呼吸變成兩道呼吸。


    單從他呼吸頻率她就知道:小法蘭西生氣了。


    不,已經不僅僅是生氣了。


    片刻——


    “林馥蓁,別裝了,我知道你沒睡。”連嘉澍聲音平靜,和混亂沉重的呼吸聲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要是放在以往,她肯定會笑嘻嘻把頭探出來,可現在她不敢,因為嘉澍不僅生氣了。


    很多人都說,yann脾氣好著呢。


    連嘉澍的脾氣好著呢還真得和脾氣無關,連嘉澍的脾氣好著呢來自於他骨子裏的冷漠:不在乎;沒放在心上;一切與我無關。


    連嘉澍生氣已經很難得了,更何況是不僅是生氣。


    你看她,在連嘉澍平靜的聲音下都不敢呼吸了。


    鄰居那家人女主人典型的家庭主婦,院子利用率百分之百,既種菜又種果樹,幾株車厘子混搭幾株無花果。無花果枝葉越過圍牆延伸到她窗外,無花果果實是紅嘴鷗最喜歡的食物之一,窗外紅嘴鷗啄著無花果果子一聲聲的,單調循環著。


    飽足後,紅嘴鷗飛走了,周遭又開始呈現死一般的靜寂。


    在死去一般的靜寂中,連嘉澍開口了。


    “誰都知道連家最寵愛的嘉澍是失去雙親的可憐孩子,可他們隻說對了一半,那個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上的女人沒死,林馥蓁,把我帶到這個世界的女人拿著出賣愛情;出賣親情換來金錢,現在正在這個世界的某一個角落,過著不愁吃不愁穿的生活。”


    哀傷穿過每一縷可以穿透的縫隙,如葬禮上人們穿著的黑色禮服,讓看的人心情沉重。


    林馥蓁從被單解脫了出來。


    連嘉澍坐在床前的椅子上,低垂著頭。


    “她叫明可芝,明亮的明,可愛的可,芝麻開門的芝,名字很特別,對吧?”低垂著頭,他問她。


    掀開被單,伸手,讓他的頭顱靠在她的肩窩處,雙手形成擁抱狀,把他牢牢擁在懷裏。


    他在她懷裏說:


    “小畫眉,我給你講一個故事。”


    從前,有一個叫做明可芝的女人帶著不可告人之目的,以善良熱情的美好形象出現在城中富商最寵愛的小兒子麵前,一切如她預期中那樣,為了她商人的小兒子和自己父親的關係破裂,商人的小兒子壓根不相信自己父親的話“那女人並不是因為愛和你在一起的。”商人的小兒子帶著心愛的姑娘離開自己的家族,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生活,他所不知道地是,她心愛的姑娘正在等待著計劃最後一項目的實現,她行李已經準備好了,就等著那位商人把自己小兒子踢出遺囑之外她就可以拿著酬勞遠走高飛,然而,在等待過程中出了狀況,那女人懷孕了,孩子的到來讓商人的小兒子開始認真考慮生活的柴米油鹽,為了孩子,他收下金礦礦主的支票,最終他死於一場礦難中,他的孩子成為遺腹子,半個月後,那女人在斯特拉斯堡生下了孩子,那女人幹起一箭雙雕的買賣,她不僅從她雇主手中拿到她應有的酬勞,她還向商人兜售起她的孩子,先生,你看他多漂亮,你給我一筆錢,我答應你從此以後不再見他,先生,我連借口也給你想好了,等孩子懂事之後,你告訴他,他父母親死於空難。


    “小畫眉,這應該是小法蘭西給你講過最長的一段故事。”


    可不是,可不是。


    這故事長得她都恨不得快點結束,故事越長講故事的人費的精力就越大,還好,故事講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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