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先生。”這次回答地是另外一名保全人員。


    “你們……你們敢發誓,你們在我懷裏看到了一個女人?”提高聲音,“你們都看到那個女人從我懷裏逃走了!”


    “是的,先生。”這次異口同聲。


    連嘉澍撫額。


    就在幾分鍾前,在這間糖果屋裏,他似乎幹了一件再蠢不過的事情。


    導致於他幹了這件蠢事最大的罪魁禍首是巫延吉上個月說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話:“這個世界每天失蹤的人多到以幾分鍾為單位來計算,在這些失蹤人口中排名第一的是孩子,排在第二的是年輕女孩。”“連先生,我們在找她,別人也在找她,然而,不管是我們還是另外找她的人都沒有找到他。”“去年另外的那些人已經不再找她,連先生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麽嗎?”“連先生,尋人機構讓我們做最壞的打算。”


    五年了,即使躲得再深的魚兒,也終究會覓得一絲蹤影,可沒有。


    林馥蓁宛如人間蒸發。


    於是,他害怕了,害怕得不敢再去尋找。


    害怕著,在他想她念她時,她已經變成一堆粉末。


    在這片蔚藍海岸區,流傳著:有很多人在夜裏走著走著就沒有了。


    是不是,她也成為了消失於美麗夜色中的人。


    小畫眉不在了,小法蘭西還在。


    最為可怕地是:現在他隻有二十五歲,起碼,他還得需要五十個春夏秋冬才能走完他的人生。


    小畫眉早已經不在了,可小法蘭西卻一直還得在。


    於是,喃喃著“不找了,不找了”他給巫延吉打了一個電話,這樣一來他就不會遇到那個可怕事情了。


    導致於連嘉澍幹出蠢事情的罪魁禍首其二為:幻像。


    連他無法解釋出那常常來到他眼前的幻像,偶爾低頭垂眸;偶爾淺淺一笑;偶爾滿臉不悅;來時候總是很安靜,消失時讓人猝不及防。


    也許,她變成了消失於美麗夜色的人。


    林馥蓁,睚眥必報。


    她耿耿於懷於他把她一個人丟在婚禮上,她耿耿於懷於在她為他頂著十級海風來到他麵前換來的是他的指責。


    於是,她以那樣的方式來折磨他,來讓他不好過。


    撫額,連嘉澍笑。


    多麽愚蠢的想法。


    導致於他幹出這愚蠢至極的事情其三應該是酒精了。


    在酒精的驅使下,鬼使神差。


    過去幾分鍾發生在糖果屋裏,他說的那些蠢話無比清晰。


    隻是現在,連嘉澍沒時間為自己說過的那些愚蠢至極的話捶胸頓足,目前,他得把潛進他家的小偷找出來。


    這是一名長發的女小偷。


    數了一下,就為了這名小偷,保全室出動了四名保全人員。


    “你們沒說錯,這裏潛進小偷了。”連嘉澍對那四名保全人員說,“聽著,馬上回到保全室,在不驚動客人的情況下封鎖所有出口,讓監控人員眼睛一刻都不許離開監控鏡頭,一發現小偷的蹤影,我要第一時間知道。”


    腳踩在草地上,小徑上,銀色碎石鋪成的車道上,從開始的奔跑,到逐漸放慢腳步,到腳步變得十分平靜。


    到了最後,心也變得和腳步一般平靜。


    幾分鍾前,連嘉澍接到保安室打來的電話,長發小偷進入了生日會場。


    生日會場一派燈火輝煌。


    小偷是笨小偷,躲到這裏來無疑是自投羅網。


    把因為奔跑被風吹亂的頭發整理好,一步一步往著生日會場。


    從白色花台前走過,掛在樹上埋在草地上以倒著懸掛式的霓虹忽閃忽滅,忽明忽安,把周遭裝點得宛如銀河係。


    身著華服的賓客們則像銀河係的漫遊者。


    第一位上前和連嘉澍打招呼的是他倫敦來的朋友。


    和他打招呼的人越來越多,或以微笑,或以點頭致意一一回應,目光漫不經心經過每一個角落,有可能下一秒他的眼睛就找出小偷的藏身之所了。


    迎麵而來的是科恩,這兩年科恩發際線上移趨勢嚴重,燈光打在他腦門上,有點滑稽,像燈泡。


    德國人的表情一看就是有話對他說。


    該不會他遇到小偷,不僅遇到小偷,他還把小偷的身份給認出來了?


    科恩快步來到他麵前,側身。


    “你是不是也見到林馥蓁了?”連嘉澍沒給科恩說話的機會。


    德國人從來都從容淡定:“是的,先生,隻是我現在還不能確定是不是她。”


    據說,人類在少年邁向成年的容貌變化就像一棵樹的年輪,這階段為五年一個周期,在這一個周期裏會曆經一次小小的容貌改變。


    糖果屋,燈光亮起,狀若驚鴻一瞥中,他還是察覺到五年時間在林馥蓁身上留下的改變。


    眉還是那眉,目還是那目,五官都未曾改變,隻是……


    “她現在變得有點胖,是吧?”連嘉澍微笑和他的管家說。


    “是的,先生。”


    真是沒心沒肺的姑娘,東躲西藏時順便把自己喂胖了?


    連嘉澍目光往前:“她在哪裏?”


    “連先生……”德國人語氣忽然變得遲疑了起來。


    “帶我去見她。”腳步往前,目光往前,那是科恩來時的方向。


    “連先生,薇安現在……”


    目光落在那棵銀樹下,再也移不開了,朝科恩做出示意安靜的手勢,現在,他不需要科恩告訴他她在哪裏,因為……


    他的眼睛已經找到她。


    單是一個側麵,他心裏就知道是她了。


    從心裏延伸到眼睛。


    小畫眉,這一刻,我沒說大話。


    雖然不在茫茫人海中,但這塊場地來了有不下一千人。


    她站在銀樹下,著淺色禮服,長發及到腰間。


    笑,笑時心裏苦澀。


    苦澀在瞬間轉為甘甜,在下一個腳步伐出時,眼前景物浮浮沉沉。


    看清她周圍的環境,連嘉澍微微斂眉,那緊緊挨著她的男人是誰?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她和那個男人之間形成小鳥依人狀。


    這視覺讓人看著心情不好。


    還有,不僅她身邊站著一個男人,她對麵也站著一個男人,這個男人站姿對她形成虎視眈眈狀。


    加快腳步。


    幾步之後,連嘉澍把站在林馥蓁麵前的男人認了出來,那是他的堂兄連聖耀,如果沒記錯的話,連聖耀追過林馥蓁,所以,這兩個人之間可以說是存在一點點舊情情分。


    再幾步之後。


    連嘉澍把站在林馥蓁旁邊的男人也認了出來,還是連家的人。


    連家還有那麽一號人物。


    這號人物之前名字叫做連鈤,被連釗誠“請”出連家後他改冠母親的姓氏,算起來其實連釗誠有四房妻子,第四房妻子姓柯,比連釗誠小十幾歲。


    連釗誠和四房妻子之間有這麽一段羅曼史:


    柯姓女子為被連釗誠逼得跳樓自殺商人獨生女,為了平息這位商人自殺所導致的風波,和之前連釗誠勢在必得歸屬於自殺商人名下的地皮,他掩蓋真相偽造文書迫使自殺商人在英留學的獨生女下嫁於他,當時據說這位柯姓女子已經有談婚論嫁的男友。


    婚後,源於愧疚感連釗誠對小妻子疼愛有加,壯年時代的連釗誠風度翩翩再加上他的甜言蜜語,柯姓女子很快就對連釗誠死心塌地,不久之後為連釗誠生下一個男孩,男孩單名鈤。


    若幹年後,柯姓女子得知一切真相,她的報複方式就是在報紙上大麵積刊登她孩子的父親另有其人之事。


    一時之間,連釗誠不僅被小妻子戴了綠帽還喜當爹多年為街頭巷尾所熱議,惱羞成怒中,連釗誠把柯姓女子母子“請”出連家,至此之後,不聞不問。


    連釗誠和柯姓女子的羅曼史也成為他人生一個汙點,這段羅曼史伴隨時間流逝鮮有人再去提及。


    由於柯姓女子說得有板有眼,以及連釗誠對那對母子不聞不問的態度,那個叫連鈤的男孩到底是不是他親生孩子一直以來都是一個謎,時至今日,兩位當事人其中一方離開人世另外一方忘卻前塵往事,想必沒人再去關心這個謎題。


    連鈤也變成柯鈤。


    雖然,連鈤變成了柯鈤,但連釗誠並沒有把他從族譜除名,從某種意義上柯鈤還是性屬於連家一份子。


    柯鈤,按照輩份連嘉澍應該叫他“小叔叔”。


    幾天前,他的小叔叔登門拜訪,對了,他的小叔叔還宣稱十月中旬即將舉行婚禮。


    現在,即將舉行婚禮的男人在公共場合上公然占年輕姑娘的便宜。


    他得上前去提醒小畫眉:遲鈍的姑娘,站在你身邊的男人下個月就結婚了。


    ☆、第117章 遊園驚夢


    連嘉澍腳步飛快,林馥蓁和柯鈤形成小鳥依人的畫麵看著礙眼極了, 礙眼到讓他心裏產生了破壞欲, 破壞欲導致於連嘉澍的手形成拳頭狀。


    到時候不知道在眾目睽睽下, 拳頭會不會揮向柯鈤的頭。


    伴隨一個個飛快的步伐, 眼前一切逐漸清晰了起來,夜風擦著他的臉, 拂過他耳畔。


    逐漸清晰的場景裏, 事物的輪廓, 人物臉部的細微表情以及肢體語言以一種無與倫比的明亮姿態展現在連嘉澍的眼前。


    腳步變得遲疑。


    怎麽……


    怎麽看都不像是林馥蓁被即將結婚的男人占便宜, 怎麽看都像是林馥蓁在占即將結婚的男人便宜。


    他得加快腳步,他得把林馥蓁穿進那男人臂彎裏的手狠狠拽出來, 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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