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ter站在邊上,一直笑眯眯看著,似乎對這種場景見怪不怪。


    ……


    嗬……再來就再來!


    憋著火氣,孟涼閉了閉眼睛——要高高在上的九千歲,是吧?


    下一刻,孟涼回正了身子,坐得筆直,拉平嘴角,威嚴溢出……


    “不對。”呂柳新直接打斷了他,語氣有些沉,“再來。”


    孟涼稍稍換了表情。


    “不對!魏忠賢不是隻會板著臉裝嚴肅,更不該是目中無人的囂張。再來!”


    到底什麽要求!


    孟涼有些上火,接下來連擺了幾個眼神和動作都被呂柳新給否決了。


    這不是試戲,分明就是在折磨他。


    呂柳新的表情一如既往,眉頭皺上了就展不開,“一步步從個落魄的賭徒走到萬人之上的那個位置,魏忠賢看得透人心,看得清形勢,會讓人站在他麵前就覺得無所遁形。你明白嗎?”


    擦!這段形容詞要怎麽演?這還不是故意刁難?


    本來,他才二十二歲,又不是科班出生,讓他演個五十歲的妖孽老太監,怎麽看就是在挑事。


    你要是看不上就別請我來啊!


    ……可是,他沒有資本發作。他已經不是當紅偶像了。


    深吸一口氣,孟涼開始努力試圖尋找呂導口中講的那個狀態。就在他焦頭爛額,又是接連幾個動作被否定,毫無頭緒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了一個人。


    看得透人心……


    會讓人在他麵前就會覺得無所遁形……


    ——這不就是祁大師嗎?


    每次和她說話,孟涼都有種一/絲/不/掛的窘迫感。


    所以,就是她了!


    回想著和祁酉的見麵過往,想著她每次麵上的神色,想著她說話的方式……孟涼漸漸沉靜了下來。他將自己整個人舒舒服服地都靠上了沙發,閉上眼,一隻手支著扶手,虛握拳輕輕撐住太陽穴。


    ——祁大師的狀態,祁大師的狀態,祁大師的狀態……


    緩緩睜開的雙眼……


    墨色瞳孔冷冷清清,平靜無波,仿佛什麽都入了眼,又什麽都入不了眼。


    ——沒錯,祁酉就是這麽看人的。


    ……屋子裏立時安靜了幾分。


    tyler呼吸滯了一拍——這樣的涼哥,好陌生。但又有點兒……熟悉?


    “嗯。馬馬虎虎。”


    看著孟涼這一次的表現,呂柳新久久擰起的眉頭終於稍稍舒展了一些,“魏忠賢是個心裏有執念的人,才能做下那些事情。這一點,你自己再好好揣摩揣摩。”


    呂導暫時算是滿意地離開了。


    peter笑眯眯走到孟涼邊上,“孟先生最後的表現真是驚豔到我了,感覺坐在那邊的真就是個高高在上的九千歲呢。”


    孟涼背後已經一身汗,勉強扯了笑容,“是嗎?我找了好久的感覺。”


    “那以後就合作愉快啦。”peter翹著蘭花指伸出手。


    孟涼帶著滿滿的心理壓力和他握了手,“以後就麻煩你了,peter。”


    “不會不會。能為孟先生化妝是我的榮幸。”


    ~~~~~~~~~~~


    這一次試戲後,孟涼結合發給大家的更新版劇本,自己總結了呂導要的魏忠賢形象——高高在上九千歲,皇帝身邊第一人,五十高齡妖孽男,欲求不滿變態狂。


    反正高高在上就按照祁酉那感覺演,妖孽男就按照以前拍寫真的感覺走,至於變態狂……


    “tyler,我要怎麽演才像變態狂?”


    tyler托著下巴認真想了想,“涼哥,我覺得你平常抽風的時候就挺好的……”


    “滾!”


    某天,呂柳新看到了孟涼寫在劇本邊上那四句關於魏忠賢人物形象的批注,很欣慰地點了點頭——孺子可教。這就是他要的模樣。


    於是,孟涼在劇組漸入佳境。


    雖然偶爾還會有人用不懷好意的眼神打量他,但這些都不重要,他一定要演好這個角色,不辜負祁大師的一片苦心。


    三周後,孟涼的戲即將到達很關鍵的一幕:魏忠賢欲求不滿,從而虐待女仆,極致變態。


    翻來翻去看了幾遍劇本,孟涼覺得自己要遭——這種大尺度的戲,一不小心說不定就弄出什麽大新聞來了。


    於是,趁著有三天假期,他決定去找找大師。


    咳咳,大師休假應該已經結束了。


    而且,第一筆分期付款已經給了。


    還有……他現在是名正言順的客戶!


    ~~~~~~~~~~~~~


    而此時剛休假結束不久的祁酉正坐在靈水道辦事處二樓,看著麵前的“前男友”,臉色有些僵。


    “鍾先生這是什麽意思?”


    鍾臨放下咖啡杯,語氣不緊不慢,“就是字麵上的意思。我從來都沒想過當鍾家家主,這一點,需要祁大師幫忙。”


    嗬嗬。


    從聽到鍾臨說要祁酉幫他化氣改運,不做下一任家主的時候,祁酉整個人都帶著莫名的怒氣。


    ——不做家主?當初願意接下家主接班人的不就是你嗎?


    據她所知,鍾家不像祁家,他們的選擇可不止鍾臨一個,隻不過恰好鍾臨算是其中的佼佼者,而且他自己很願意,所以他成了接班人。


    “鍾先生這個決定會不會太草率了?”


    鍾臨抬頭,咖啡色的瞳孔溫潤而又認真地看著她,“不會,我想了很久。當初,因為你提出了分手,所以我答應了他們。而現在……祁酉,我不想做一輩子孤孤單單的家主。”


    顛倒黑白!明明是他先有分手的意思!


    ……


    ……難道是她會錯了意?


    如果真是這樣……嗬,那又怎樣?


    祁酉麵上有一閃而過的不自在,眉頭也擰了幾分,“鍾先生,我不想和你討論以前的事情。”


    “嗯。好。”鍾臨笑了一下,“我們不談以前。就麻煩祁大師幫幫忙,我想將事情的影響降到最小。”尤其是對鍾家的影響。


    事關家主,事關自己,他既找不了鍾家人,更無法自己勘算。算卦不算己,是鍾家的家訓。


    “抱歉,鍾先生,這個生意,我不能接。”祁酉直接回絕。


    接不了,不能接。接了就摻和進鍾家家事了,更何況他是鍾臨。


    “大師……不如再考慮一下?”鍾臨似乎並不訝異她會拒絕,“我若成了鍾家家主,想必您會相當苦惱。”


    “我怎麽有些聽不懂鍾先生的話?”


    “酉酉。”鍾臨突然換了稱呼,“我對你的了解,比你所認為的……要多得多。”


    對上那雙略帶笑意的雙眼,祁酉指尖掐著指尖,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作者有話要說:


    ~~~鍾先生的戲開始啦!!!


    第22章


    氣氛僵持了一會兒,祁酉放鬆了神情,“鍾先生認為有什麽……是讓我必須接下這生意的嗎?”


    “你是祁家有史以來唯一一位女家主。”鍾臨緩緩道,“祁家無人,要是其他五家都知道怎麽能破祁家家主的靈氣,一定前赴後繼,樂此不疲。”


    “靈氣?鍾先生在說笑嗎?”祁酉麵上一如既往。


    “家主,都不得結婚生子。但祁家更為嚴格。”鍾臨手指交叉虛握在胸前,壓低了聲音,“家主若是女子,一定要是處子。”


    眉頭一揚,祁酉笑了,“其它五家都是這個規定。本來處子的說法就是為了修身養性定的老規矩,老古董的規矩。事實上,家主是不是處子,有什麽關係嗎?不過就是祖上傳下的規矩,大家都還在遵守而已。”


    見她無所謂的模樣,鍾臨並不著急,“不一樣。祁家女家主必須是處子。不是處子的話,祁大師就再也無法看氣改運了。”


    “荒謬!”祁酉心頭一緊,但很快就放慢了語氣,“鍾先生這樣編個謊言,真是太無趣了。”


    鍾臨並不分辨,“我可以保證這件事絕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大師能好好當家主,直到找到祁家的繼任人。”


    “嗬嗬。”祁酉笑了,“鍾先生這是在設計我?我不接生意,你把這通亂七八糟的說法宣揚出去就能給我找麻煩。但我要是接了,不就證明你這些想法都是對的了?”


    說著說著,祁酉麵上已有了怒氣,“隨隨便便弄個謊言就要攪得天翻地覆,鍾先生真是能人。”


    鍾臨靠坐上沙發,“我能保證,這世上,除了祁家,知道這件事的,隻有我一人,隻要你接了生意,我絕不會在這個事情上再做文章。”他沒有正麵回答她對於“謊言”的指控,繼續從容地講著自己的條件。因為,他非常篤定——他說的都是真的。


    祁家家主若為女,必為處子,不然能力盡失。


    而隻是個光棍司令的祁酉,一旦暴露出這個致命點,祁家必然會在下一任繼任者出現前就沒落。神算六家,隻會成為神算五家。


    ……


    拉著窗簾,開著頂燈的會客室,吹著冷風的空調因為溫度已經到達,聲音戛然而止。


    冷下的咖啡不再冒出熱氣,坐在沙發上的鍾臨嘴角一直掛著微笑,耐心十足地等待著她的回答。


    沉默之中,祁酉嘴角緩緩拉平,整個麵色都沉了下來。


    詭異的安靜蔓延開來,兩人之間的無聲拉鋸,讓整個屋子都蒙上了一層冰霜。


    良久,祁酉垂下了眼眸,輕笑了一聲,“鍾先生,能用什麽來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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