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前腳剛邁出營地,就聽身後傳來一陣刺耳的哨聲,緊接著整棟宿舍樓好似在一瞬間變成了沸騰的開水……


    江辰下意識想要回頭看。


    “這是緊急集合,過幾天你們也能體驗到,好好走路,那兩個糾察可能還沒走遠。”李剛提醒道。


    “哦。”江辰答應一聲,連忙回過頭來。


    “對了,那兩個糾察之前為什麽追你?”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在門口站著,他們倆就直接奔著我過來了……”


    江辰將事情的經過簡單敘述了一遍。


    李剛略微沉思片刻後,道:“應該是看你沒有佩戴肩章的緣故。


    不過,跑了也好,盡量別跟這群家夥打交道,本來啥事都沒有,都能被他們找出問題來。”


    說著,李剛給他又舉了幾個例子。


    從最簡單的儀容儀表,到你的站姿,走路姿勢等等,這些家夥總能找出一些問題來。


    這也就算了,畢竟,這些問題頂多也就是個口頭批評,不痛不癢的。


    關鍵是處理結果,一般都會進行通報。


    通報的時候,出現的可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名字,還有所在團、營、連、排、班的介紹。


    在部隊裏,個人榮辱並不算什麽,可一旦上升到集體,那問題就嚴重了。


    到時候,不僅連長要收拾你,排長、班長也都不會輕易放過你,不死也得脫層皮。


    這才是糾察真正討人厭的原因。


    “誒,你剛在人家宿舍樓裏幹什麽呢,怎麽出來的時候滿頭大汗的?”


    聊了一會糾察,李剛又問起了剛才在警偵連裏的事情。


    江辰聞言苦笑道:“有個老兵說跟排長是新兵連戰友,非得拉我去他們宿舍,然後……”


    江辰簡單解釋了一下自己在警偵連宿舍的經曆。


    這群老兵油子有一個算一個,都不是什麽好鳥。


    非得說要什麽要替趙鐵牛考驗考驗江辰的軍事水平。


    先是要求他背誦條令條例,見絲毫難不倒他,又開始讓他做俯臥撐。


    光姿勢標準還不夠,先前那個帶他進來的老兵,非說要給他加加難度,直接坐在江辰背上,讓他背著做俯臥撐……


    聽著江辰的敘述,李剛隻是笑了笑,老兵折騰新兵很正常,大家都是這麽過來的。


    現在還好一些,以前新兵還得給老兵洗腳洗衣服呢。


    跑的時候沒覺得有是什麽,可回去的時候,江辰才發現自己竟然跑出去這麽遠。


    走了半天才看到超市的輪廓。


    從超市老板那裏將買的東西取回來,又檢查了一下儀容儀表,兩人這才朝著新兵營地的方向走去。


    回來的路上,李剛可說了,這些白帽子不僅眼睛賊、能跑,還喜歡玩陰的。


    “等會要是再碰到那兩個糾察,你千萬別慌,一切有我。”


    “嗯。”


    剛走到馬路邊上,沒碰到糾察,倒是看到一隊隊全副武裝,臉上畫著迷彩的士兵朝這邊跑了過來。


    “班長,這是警偵連的人……”江辰的眼睛比較尖,一眼就認出來最前麵坐在越野車上的參謀長和沈連長。


    “野外拉練,偵察連的日常活動。”李剛看了一眼,隨口解釋道。


    他們這邊別的東西沒有就是叢林多,三天兩頭就被拉出去操練,這都成家常便飯了,沒什麽好稀奇的,剛才聽到緊急集合的哨聲時,他就已經猜到了。


    不過,這次警偵連的拉練似乎有點不一樣,參謀長都親自到場了,再看士兵的裝扮,不僅臉上畫著迷彩全副武裝,貌似還帶著演習用的設備。


    這是要跟團裏哪個部隊搞演習?


    李剛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他們偵察營,團裏也隻有偵察營的士兵能跟這群家夥過上幾招。


    他們連長來新兵連帶新兵了,演習自然輪不到他們三連。


    不知道是一連還是二連……


    目送著警偵連的士兵離開,兩人這才繼續朝營地方向走去。


    超市距離營地的不算近,走了五六分鍾才看到營地的大門。


    江辰剛準備加快速度趕回營地,身旁的李剛突然拉了他一下。


    “等會注點意,別亂說話,要是問起來,你就一口咬定是去超市買東西了,別的什麽都不知道。”李剛目不斜視,嘴唇輕微抖動,用非常小的聲音提醒江辰道。


    剛開始江辰還有些懵,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結果剛走了沒兩步,就看到兩頂白帽子突然冒了出來,正好堵在新兵營地大門口。


    “md,這是要趕盡殺絕啊!!”江辰在心裏暗罵道。


    這群家夥果然如李剛所說,一個個都是老六,現場沒抓到人,還?跑來堵家門口了。


    李剛仿佛沒有看到兩個糾察一般,直直朝著營地大門走去,江辰也隻好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同誌你好,請等一下!”


    剛走到大門口,果不其然就被攔了下來。


    迎著兩個白帽子審視的目光,李剛麵無表情敬了個禮道:“你好同誌,請問有什麽事?”


    跟在身旁的江辰,謹記李剛的叮囑,板著一張臉跟著敬了個禮,喊了聲:“班長好!”然後,就閉嘴不說話了。


    看著一副死人臉表情的江辰,以及身旁的李剛,兩名糾察對視一眼,知道這件事情不好搞了。


    如果隻是一個新兵蛋子,被他們一嚇唬沒準就主動招了。


    可現在……


    瞄了眼李剛肩膀上的軍銜,再看看他毫不退讓的眼神。


    好吧,確定了這是個老兵油子沒跑了。


    這一趟算是白等了。


    不過,來都來了,總得試一下,萬一這個新兵沒扛住壓力呢。


    這麽想著,兩人果斷開始行動。


    先是一名糾察主動迎上李剛的視線,開口道:“同誌你好,請問你們為什麽在午休時間離開營地,是否經過批準。”


    李剛沒有廢話,直接掏出排長的假條遞了過去。


    就在兩人交談之際,另一個糾察趁機找到旁邊的江辰道:“同誌,你剛才在營區內無故奔跑,有損軍容軍紀,拒不承認錯誤,躲避糾察。


    請告訴我,你所屬連隊、班級、姓名,我們將對你犯下的錯誤進行處罰。”


    柿子要找軟的捏,兩個人相互配合,一個擋住李剛的視線,一個直接朝江辰這個新兵發難。


    說著,還拿出本子和筆作勢要進行登記。


    好在,江辰也不是什麽菜鳥,這種小伎倆對他可沒有用。


    江辰敬了個禮,然後回道:“報告班長,你們是不是看錯了,我一直跟我們班長在一起!”


    “嗯,怎麽你還想狡辯?!”這名糾察眉頭一皺,抬頭盯著江辰的眼睛,企圖用眼神嚇唬住他。


    “報告班長,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江辰也不慫迎上糾察的目光,麵無表情回答道。


    目光交錯,愣是沒從江辰眼睛裏看出一點害怕慌張的意思,這名糾察也隻能收回目光,重新將手上的本子合起來。


    “哼,小子,這次算你運氣好,別被我逮到了!”惡狠狠的盯著江辰,撂下句狠話後,兩名糾察直接轉身離開了。


    臨走時,那名糾察還不忘回頭看一眼江辰,似乎要將他的樣子刻在心裏。


    md,現在的新兵都這麽硬嗎?


    ……


    站在大門口,目送著兩名糾察的身影消失在道路盡頭,李剛和江辰這才對視一眼,齊齊露出笑容朝大門口走了進去。


    路過門口的崗哨時,全程目睹了事情經過的哨兵,還對著兩人豎起了大拇指。


    江辰舉手敬了個禮算是回應,等李剛銷完假回來,兩人沒有再耽擱,一路回到了宿舍。


    回到宿舍,迎來的自然是一片歡呼聲。


    李剛並沒有跟著進來,交代江辰管理好班級紀律後,就拎著煙去找連長了。


    雖然沒有被糾察抓到,但他們在警偵連遇到參謀長和沈連長的事情,還得跟葛洪濤通個氣,別到時候人都找上門來了,自家連長還蒙在鼓裏。


    “沒事,這不算啥大事,參謀長整天日理萬機的,哪有功夫管這些雞毛蒜皮啊。”


    聽完李剛的敘述,葛洪濤擺了擺手一點都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跟這相比,他反而更擔心江辰被馮參謀長給盯上。


    正所謂,最了解你的,不是朋友,而是敵人。


    葛洪濤跟馮參謀長在某種程度上就是敵人。


    正如馮參謀長了解他一樣,葛洪濤對這位參謀長的做派也十分了解。


    揮手讓李剛回去,葛洪濤靠在桌子旁,點上一根煙,默默想著對策。


    新兵連才開始一個禮拜,就算江辰表現的再好,參謀長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動手。


    摘桃子也是有技巧的,萬一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摘回來個歪瓜裂棗就不好了。


    這也是為什麽參謀長每次都選擇在新兵連快結束時才出手的緣故。


    若不是如此,他的名聲也不至於搞得這麽差。


    五班宿舍,此時的氣氛已經不亞於過年了。


    兩大桶可樂剛打開沒兩分鍾就見底了,桌上的鴨脖、辣片、薯片等小零食更是瞬間被掃蕩一空。


    連江辰買回來應急的兩桶泡麵都差點被這群家夥給拆開幹嚼著吃了。


    一群人純純就是餓死鬼投胎啊!


    不怪眾人如此,以前在外麵的時候,想吃什麽想喝什麽隨處出去買就行。


    進了部隊之後,雖說才過去一個禮拜,可在大家的感覺中卻仿佛度過了幾個月,連飲料辣片薯條是什麽味道,他們都快要忘記了。


    ……


    江辰將好不容易保下來的兩桶泡麵放到櫃子裏,回過頭見眾人吃的差不多了,開口說道:“一個個別光顧著塞,吃完把桌子和垃圾桶都收拾幹淨!”


    張夢似模似樣的朝著江辰敬了個禮,嬉笑道:“遵命班副,保證完成任務!”


    眾人的動作很快,幾個人配合三下五除二,趕在李剛回來之前就將宿舍給收拾幹淨了。


    李剛回來後,大家也不敢再瞎胡鬧了。


    被子不過關的,繼續加班疊被子;條令條例沒記熟的,繼續背條令條例。


    下午的訓練依舊沒什麽變化,隊列、軍姿、三大步伐,確認這些基礎都沒有問題後,又開始練體能,三公裏、俯臥撐、仰臥起坐、深蹲、引體向上、蛙跳……一直折騰到晚飯前。


    本以為今天就要這麽過去了,誰料,晚上新聞聯播結束上課的時候,指導員突然給了所有人一個驚喜。


    “今天,你們的任務隻有一個,把這段誓言給我一字不差的背下來!”指導員指著背後的幕布高聲道。


    所有人都下意識看了過去。


    隻見銀幕上寫著一行大字,其他的字大家都不關心,隻盯著其中兩個字,目光中閃爍著驚喜與渴望。


    授槍!!!


    沒錯,銀幕上的就是授槍儀式上需要用到的誓言。


    槍是什麽?!


    那是從小就刻在所有男孩心底最深處的渴望。


    經曆過六七十年的老人,可能對槍並不怎麽感冒,可對他們這些在國內禁槍環境下長大的年輕人來說,觸碰禁忌摸到本來一輩子都不太可能摸到的真槍,心裏別提有多興奮了。


    本來十分抗拒且無比厭煩的背誦環節,一個個都恨不得拿出吃奶的力氣和精神頭,別提多用心了。


    學習結束,指導員又帶著他們來到外麵模擬授槍儀式。


    好家夥,宣誓的時候一個比一個喊的大聲,一些平日裏溫聲細語的新兵,宣誓的時候都喊得臉紅脖子粗,跟打了興奮劑一樣。


    一直到晚點名結束回來,眾人心中的激動仍未平複下來。


    澡堂內,趁著李剛不在的功夫,眾人邊洗澡邊議論著,就連周星海、何文傑這兩個每次洗澡時都隨便糊弄兩下的家夥,也都選擇留了下來。


    “誒,明天就要發槍了,光是想想就激動的不行!也不知道咱們發的什麽槍,是不是港島回歸的時候,電視上出現的那種槍……”


    “你說的是九五吧,不好說,我感覺應該還是八一杠。”楚飛接話道。


    這年頭軍旅題材的影視劇還沒有大行其道,大家對部隊都缺乏基本的了解,楚飛剛說完立馬就有人接著道:“八一杠是什麽槍?”


    “呃……怎麽說呢,ak都知道吧,八一杠就跟ak差不多。”楚飛想了想解釋道。


    “那感情好啊,ak我可太熟了,就是不知道現實中的槍,後坐力是不是也跟遊戲裏一樣……”


    一直到回到宿舍,大家討論的興趣依舊沒有絲毫減弱。


    如果不是李剛還在班裏,他們估計能說一晚上都不帶停的。


    熄燈號吹響,躺在床上眾人輾轉難眠,方才的誓言還在腦子裏一遍遍的回蕩著,一想到手握鋼槍時的情景,他們就忍不住一陣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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