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新兵連操場上,所有新兵像往常一樣集合。


    連長葛洪濤,指導員陸銘,三名排長,十二名班長,一字排開站在隊伍最前方。


    新兵,不,現在他們已經是列兵了。


    “相信你們都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看著一眾已經戴上軍銜脫離新兵身份的士兵,葛洪濤朗聲說道。


    “沒錯,今天是你們新兵連畢業的日子!


    從今天開始,你們已經是一名真正的軍人了!”


    除非必要,葛洪濤一般情況下並不喜歡長篇大論,實在沒招都是找陸銘提前幫他寫好稿子。


    不然,以他的性子,估計沒等說上兩句就各種****亂飛了。


    葛洪濤揚了揚手裏的文件夾:“這裏是你們的下連分配結果!”


    “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件事要做!”


    將手中文件交給旁邊的趙宏斌,葛洪濤目光在新兵隊伍中掃視一圈,最後落在江辰的身上。


    “江辰!”


    “到!”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江辰邁步來到隊伍前方。


    “鑒於列兵江辰,在新兵連訓練期間,展現出非凡領導力與卓越的個人素質,不僅在各項訓練中勇奪佳績,更以身作則,積極帶動周圍戰友共同進步。


    新兵結業考核中,以全優成績排名第一,並在某些項目中展現出過硬軍事素質,符合立功嘉獎標準。


    經新兵連連長葛洪濤、指導員陸銘鄭重推薦,團黨委嚴格審議與一致通過,決定特授予列兵江辰三等功榮譽勳章一枚,以此表彰!!!”


    陸銘長篇大論結束,葛洪濤同時遞來一份立功證書和裝有三等功勳章的禮盒。


    啪啪啪啪……


    在江辰接過功勳章和證書的時候,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


    三個月,九十天,兩千一百六十個小時,江辰沒有一天不在訓練,不在努力。


    白天,黑夜……


    他們能看到或看不到的地方,江辰始終沒有停下腳步。


    或許有人不置可否,或許有人覺得他裝腔作勢,亦或許有人會說他喜歡表現。


    但沒有人會覺得江辰配不上這個三等功。


    如果,非要在新兵中選一個人來拿這個三等功,那麽這個人隻能是江辰。


    他的表現,他的成績,他的努力,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從剛來到新兵連時,隻能勉強保持中等偏下的水平,到最後一路逆襲勇奪第一,壓得一眾武校生體校生抬不起頭。


    他們所有人都是見證者。


    昨天晚上,大家都已經從各自班長口中得知了新兵考核的成績。


    而作為新兵連的標杆,江辰的成績自然不可能不被提起。


    全項目考核均為優秀,綜合成績第一。


    在基礎戰術,實彈射擊,手榴彈投擲等數個項目上,更是表現優異。


    大家已經不是第一天來部隊,自然知道這份成績代表著什麽。


    毫不誇張的說,以江辰現在的表現,若是去普通連隊毫無疑問立刻就是連裏的尖子兵。


    即便是偵察營和警偵連這種堪稱新兵殺手的連隊,這份成績也足以排在中遊水準。


    部隊不是其他地方,你背景再好,關係再硬,可一旦被拉到訓練場上,終究還是要手底下見真章。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想鍍金,想混日子,可以。


    去後勤,去機關,去那些坐辦公室,去不需要流血流汗的地方。


    想要掌兵,想要握權,想要降服這頭戰爭機器。


    那就得拿出真本事來!


    所以,雖然有人不喜,但卻沒有人對江辰拿到這個三等功有任何質疑。


    這是他一步一個腳印,拚出來練出來,所有人都看得見的成績。


    “入列!”


    “是!”


    ……


    表彰結束,接下來自然就是今天的重頭戲,決定他們未來兩年或更長時間命運的時刻。


    葛洪濤再度從趙宏斌手中接過那個記錄著新兵下連分配的文件夾。


    當文件夾被打開,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集中過去。


    “王飛!”


    “到!”


    “後……後勤部養豬班!”才念到第一個,葛洪濤的臉色忍不住陰沉下來。


    雖說,新兵連隻是一個臨時班子,他們的未來命運如何,跟他這個連長並無太大關係,但話又說回來了,這些人總歸是葛洪濤帶出來的兵。


    作為新兵連連長,葛洪濤自然希望他們都能有一個好的發展。


    不說,所有人都能去一線部隊吧,最起碼也得像個軍人一樣,哪怕隻有兩年的時間。


    結果,現在剛上來第一個人,就給有人給了他一個當頭棒喝。


    養豬班是什麽地方?


    當兵一年都不一定能摸到一次槍,打上兩發子彈的地方。


    這tm也能叫兵?!


    不是,葛洪濤歧視誰。


    真要說起來,養豬班的日子可遠比正規部隊舒服太多了。


    而且,養豬養的好也是一門技術活,真要有本事轉士官比正規部隊還要更容易的多。


    隻是……


    一些即將退伍,或者負傷沒辦法再維持高強度訓練的士兵去養豬班、炊事班、農場、司務後勤這些部門,誰都沒辦法說什麽。


    可一個新兵,一個剛入伍還沒下連的新兵,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去養豬班真的合理嗎?


    “王飛,你tm怎麽回事,我記得你考核成績也不差啊,怎麽就去養豬班了?!”在連長的目光看向自己之前,九班班長就先一步做出了表示。


    他二話不說,上去就是一頓輸出,噴了王飛一臉唾沫星子。


    若不是指導員就在旁邊站著,他都恨不得上去給這家夥一腳解解氣。


    “那啥,班長……”被這麽多人同時盯著,王飛都快要哭了,隻能委屈巴巴的解釋道:“俺們家就是養豬的,除了養豬我也不會別的……”


    “我……你……”九班長張嘴想罵些什麽,幾次抬手恨不得扒開這家夥的腦子看看裏麵裝的到底是什麽玩意。


    可看著王飛委屈巴巴的樣子,再聽著他的解釋,九班長最終也隻能憋回去。


    “行了,革命戰士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養豬班就養豬班吧。”最後還是陸銘實在看不過去,出聲解圍道。


    葛洪濤一張臉都快要黑成鍋底了,強忍著心裏的怒氣,繼續念道:“鄧耀輝!”


    “到!”


    “機械化步兵二營一連!”


    “是!”


    幸好,後續幾個兵去的都是一二線戰鬥部隊,最差也是去通訊班,葛洪濤心裏這才稍微好受一些。


    隻是,他的好心情並沒持續太久


    剛翻到第二頁,結果又出現一個被分配到犄角旮旯養老部門的新兵。


    “陳建設,後勤部農場!!!”


    念到農場兩個字的時候,葛洪濤都有些咬牙切齒了。


    他心裏的火氣再也憋不住,直接放下手上的文件夾,當場開噴道:“三個月都他娘的訓練到狗肚子裏去了嗎?!


    他家是養豬的,你是怎麽回事?


    你家是種蔬菜大棚的嗎?!”


    “報…報…報告,我家裏的確是種菜的……”被點到名的那個新兵,小心翼翼的報告道。


    “你!”


    葛洪濤被說的啞口無言,想了半天愣是不知道該怎麽接話,最後隻能招了招手道:“二排長,二排長,你他娘的死哪去了!”


    “連長……”二排長一臉苦澀的站出來道。


    沒辦法,誰讓這兩個奇葩都出在他們排呀。


    “你還杵在原地幹什麽,趕緊麻溜的把他們兩個給我送走,老子一秒鍾都不想再看到他們!”


    “是!”


    二排長答應一聲,剛準備行動就聽葛洪濤又道:“先等等,老子再看看還有沒有去農場和養豬班的,你直接一起送走得了!”


    “是!”


    二排長連忙止住腳步,跟在身後的兩人差點一個不留神撞到一起,反應過來後也趕緊立正站好。


    葛洪濤快速翻閱了一遍手上的新兵名冊,還真被他又找到兩個人。


    一個農場,一個養豬班,正好跟前麵兩人做伴。


    看著二排長帶著四個新兵離開,葛洪濤眼眸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凝重。


    他看似不怎麽關心新兵的日常訓練,可實際上新兵連一百多號新兵,每一個人平時表現如何,訓練成績好壞,他心底都有一杆秤。


    除了第一個家夥是真的想去,也確實適合養豬外,其他三個人說白了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這裏的好壞並非是指為人,單純是他們不適合當兵。


    偷奸耍滑、好吃懶做,用在他們身上簡直不要太貼切。


    可是,以前比他們表現更差態度更惡劣的兵也不是沒有,但從未說剛下連就直接丟到農場或養豬班。


    最起碼,也得先分配一個連隊,看看後續的表現,實在不行,再考慮送去養豬班或者農場。


    而現在……


    壓下心裏的念頭,葛洪濤重新念起手上的文件。


    “李蒙,趙俊,秦長江。”


    “機械化步兵二營,高射炮兵連!”


    “張海波,李明亮。”


    “團直屬後勤保障連!”


    “田允。”


    “機械化步兵二營直屬通訊班”


    ……


    隨著一個個名字被點到,新兵隊伍的人數越來越少,很快就輪到五班眾人。


    第一個被點到名的人是李強。


    “李強!”


    “到!”


    “團直屬警衛連!”


    “是!”


    李強吼得非常大聲,整張臉都因為用力過猛漲得有些通紅。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更希望自己能去偵察連。


    奈何,從小到大一直引以為傲的身高,卻最終淪為他成為偵察兵的攔路虎。


    江辰一米八三的個頭在偵察連已經算是非常非常顯眼,也是偵察兵能夠接受的極限。


    更遑論,身高超過一米九的李強。


    不是他不努力,也不是他實力不夠強。


    隻是,葛洪濤他們要為手下士兵的生命安全負責!


    超過一米九的個頭,在戰場上,特別是在需要執行危險任務的偵察兵身上,實在太過顯眼了。


    “孫偉誠!”


    “到!”


    “偵察一營三連炊事班!”


    “是!”


    沒有任何意外,在得知孫偉誠廚子的身份後,李剛就已經將他給預定了。


    孫偉誠的成績不算好,自然不會引起太多注意,葛洪濤沒費多大功夫就將這個農村擺大席的廚師給收入囊中了。


    “張夢!”


    “到!”


    “偵察一營一連!”


    “是!”


    初聽到自己竟然被分到偵察營的時候,張夢自然是非常興奮。


    那可是偵察兵啊!


    偵察兵!


    更是他實現夢想的必經之路!


    張夢怎麽可能不興奮。


    隻是,當興奮過去,張夢下意識看向身旁的江辰,又難免有些遺憾。


    五班裏兩人的關係最好,江辰放棄警偵連選擇偵察三連的事情,他自然一清二楚。


    如果,能去三連,能繼續跟辰哥一個班就好了。


    張夢心裏如此想著。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能被偵察連選中已經是僥天之幸,又豈能奢求更多。


    反正,都在同一個營,同一個駐地,想來也差不了太遠。


    “趙飛航,何文傑。”


    “機械化步兵三營,炮兵二連。”


    班長是曾經差點成為特種兵的偵察兵尖子,還有江辰這樣的副班長,其他人要說沒有一點心思那是假的。


    當聽到自己被分到普通步兵連隊時,兩人心中雖然有些遺憾,但更多還是釋懷。


    畢竟,有多大鍋下多少米,自己什麽本事自己最清楚,能分到作戰連隊已經非常好了。


    “周星河。


    機械化步兵二營直屬工兵連!”


    “林文博。


    團直屬運輸連!”


    周星海的成績一直處於不上不下的中遊水平,他被分到哪個連隊都不意外。


    至於林文博,這家夥在五班雖然比趙飛航存在感還要低,但大家一起生活這麽久,多少也有些了解。


    他家裏是跑長途貨運的,懂事後就經常跟著父母一起外出送貨。


    雖然因為年齡和時間原因沒來得及考駕照,但跟著父親跑了這麽長時間,說是在貨車上長大都不為過,駕駛和一些簡單的維修工作,還是沒什麽問題的。


    所以,他被選入運輸連,眾人絲毫都不意外。


    “羅明。


    團直屬警衛連!”


    聽到自己竟然被分到警衛連,羅明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後,下意識就看向旁邊的李強。


    相較於李強,他對這個結果其實還挺滿意的,能留在團部當然更好呀。


    而且,他還聽說警衛連轉士官的概率更大,多熬幾年,沒準到時候還能混個編製也說不定呢。


    五班十個人到現在為止,就隻剩下江辰這個副班長和楚飛兩人還沒有確定連隊了。


    當然,比起楚飛大家更想知道,江辰這個五班副班長,新兵連的標杆究竟會去哪個連隊。


    警偵連?


    還是班長的偵察連?


    張夢倒是知道江辰的選擇,可這種事情不到蓋棺定論的一刻,誰也說不準。


    就算是江辰自己也不敢肯定。


    那畢竟是中校,是參謀長,是團裏的三號人物,他想要挖一個新兵,誰又能攔得住呢。


    江辰隻能寄希望於葛坑能堅挺一點,不要辜負他葛大坑β的外號。


    正想著,葛洪濤就念到了楚飛的名字。


    “楚飛!”


    “到!”


    葛洪濤沒有直接說出楚飛的分配連隊,而是,用一種饒有深意的目光盯著他看了片刻才慢悠悠念道:


    “團政治部辦公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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