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人勸吃飽飯,我還是留點神吧!”


    說著,江辰也有樣學樣,拿起掛在床邊的衣服穿了起來。


    “這就對咯,咱們連長,每次有新兵剛下連,都喜歡來上這麽一次!


    剛才訓練的時候手下留情,晚上肯定得找補回來,你多留點神,別睡太死!”方正小聲提醒道。


    “行了,自個心裏有數就行,趕緊睡覺,明天還要訓練!”剛準備躺下,李剛似乎想起了什麽,伸出頭看著下鋪的江辰提醒道:“忘記跟你說了,中午連長不在,就沒搞入連儀式,明天肯定得補上,心裏有點準備。”


    “是,班長”


    宿舍裏安靜下來,其他人或許還要留神不敢睡得太死,江辰可不管這麽多,躺下閉上眼睛意識就進了夢境空間。


    今天接觸了不少新東西,他得抓緊時間,能多練一會是一會兒。


    看著江辰剛躺下就睡了過去,幾個老兵忍不住在心裏感歎一句:“說睡就睡,心是真的大!”


    難受也得等哨子響了再說,現在能多睡一秒是一秒,其他人也紛紛進入了睡眠。


    噓!噓噓噓噓噓……


    事實果然不出大家所料,剛睡下不到兩小時,樓下就傳來一陣急促的哨聲。


    “快醒醒,緊急集合!”


    早就有防備的一眾老兵聽到動靜後,第一時間睜開眼睛,唐俊傑下意識扭頭看向門口的方向剛準備喊一聲,卻聽那邊傳來動靜,借著窗外灑進的月光定眼一瞧,江辰不知什麽時候從床上爬了起來,甚至已經在開始收拾背包了。


    “臥槽,新兵警惕性都這麽高嗎?!”


    唐俊傑在心底暗暗驚訝了一句,也連忙爬下床開始收拾東西。


    緊急集合不允許開燈,大家隻能借著窗外微弱的月光摸黑收拾東西。


    若是換成新兵連,這種情況免不了出現混亂,可在偵察連,緊急集合對他們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飯。


    除了剛才喊大家起床的聲音外,再無一人說話,所有人都在低著頭快速收拾東西。


    江辰醒的最早,緊急集合的流程更是不知道練習了多少遍,除了比新兵連多一個穿戴武器裝備,其他環節江辰閉著眼睛都能完成。


    一分鍾的時間,其他人剛收拾完背包穿戴裝備的時候,江辰已經完成所有工作,拿著槍等在大門口了。


    “好小子,速度還是那麽快,睡覺前那麽折騰都沒一點用嗎?”李剛穿上單掛轉身拿槍的時候,正好看到已經穿戴整齊等在門口的江辰,心裏忍不住誇讚道。


    “速度都快點,一群老兵,還沒有一個列兵動作麻利嗎?!”李剛扭頭朝宿舍裏喊了一聲,隨後看向江辰說道:“這裏不是新兵連,不需要等其他人,你收拾好了就先下樓!”


    “是!”


    江辰聞言也不廢話,答應一聲之後,就推開宿舍大門先一步朝樓下跑去。


    隻是緊急集合,沒有拉警報的情況下,並不需要去領取彈藥,就算有也輪不到他一個新兵操心。


    江辰飛奔下樓,聽到樓道傳來的腳步聲,還沒有收拾好的士兵紛紛不約而同加快了手中動作。


    與此同時,正在下樓梯的江辰還隱約聽到有罵聲傳來。


    “都tm給老子加快速度,沒聽到樓上已經有人下來了嗎?!”


    江辰嘴角微微上揚,腳下速度不減快速朝宿舍樓外衝了出去。


    樓下,葛洪濤低頭看著的手表,時不時跟身旁的指導員鄧昌聊上兩句。


    聽到有人跑過來的動靜,兩人齊齊將目光看了過去。


    “呦吼,那個兔崽子跑這麽快,該不會是一直沒睡就等著我吹哨子吧!?”葛洪濤低頭確認了一遍時間,秒針剛指向五點,還不到一分半的時間,竟然就有人收拾好出來了。


    而且,看聽這動靜貌似還不是住在一樓的班級,這就有點意思了。


    作為二十四小時待命的快速反應部隊,在偵察連緊急集合就是家常便飯。


    不說每天都有,但一個禮拜最少也得來上四五次,即便是周末休息時間也不能例外。


    身為連長,葛洪濤對手下士兵的實力再清楚不過。


    每次緊急集合速度最快的就那麽幾個人,住在一樓的士兵因為地理優勢,總能快其他人一步。


    可今天貌似有些例外呀。


    正想著,黑夜中的江辰已經跑到了兩人麵前站定。


    在新兵連時,緊急集合大多都是一個班的隊伍同時行動,再加上五班的宿舍跟現在一樣都在三樓。


    即便江辰每次幾乎都是在哨聲剛吹響時就睜開眼睛開始行動,但等他們下樓時,早就有隊伍先一步抵達了。


    所以,當看清楚第一個下樓的人竟然是江辰後,葛洪濤非常意外。


    “嗯。”輕輕點了點頭,嘴上雖然沒有多說什麽,但黑夜中葛洪濤的嘴角卻微微勾起。


    如果三連的老兵能看到他們連長現在的表情,肯定會後背一涼並下意識提高警惕。


    因為,每當葛坑露出這副表情,百分之百是又想到了什麽坑人的主意。


    八成是有人又要倒黴了!


    至於剩下兩成……


    自然是全連所有人一起跟著倒黴。


    江辰第一個抵達後,陸續又有人跑了過來,不到二十秒的時間,全連一百二十八人就全部集合完畢。


    本以為隻是一次平平無奇的緊急集合,可是在燈光照射下,看清楚連長臉上陰沉的表情時,所有人心髒都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最後一批抵達的幾人,更是連忙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


    沒有超時啊,連長這是又想幹什麽?


    就在眾人惶恐不安之際,葛洪濤終於開口了。


    “丟人,丟人啊!!!”


    “丟你們的人,更丟我的人!”


    除了三班和幾個最先抵達的老兵隱隱猜到點什麽以外,包括三名排長在內,聽著自家連長大喊丟人,所有人都是一頭霧水,不明白他話裏的丟人是什麽意思。


    怎麽丟人,丟誰的人?


    “一個個都是入伍最少兩年以上的老兵,天天緊急集合,還沒有一個剛下連的新兵速度快!


    你們說丟不丟人!!!”


    刷刷刷……


    一道道目光瞬間集中到第一排第一個領口掛著列兵軍銜的江辰身上。


    什麽玩意?


    這個列兵竟然是第一個到的?!


    “看什麽看,還有臉看!”葛洪濤聲音再度拔高幾分,臉色更是因為充血變得通紅。


    莫名間還真有點像是因為丟人而臊紅了臉。


    江辰不知道其他人心裏在想什麽,同時被這麽多目光盯著,他隻覺得後背一陣陣發寒。


    我滴葛大連長啊,求求你別說了。


    我才剛來一天都不到,你就想把我變成全連公敵嗎?!


    如果這裏不是部隊,如果葛洪濤不是連長,他肯定第一時間上去捂住葛洪濤的嘴。


    可惜沒有如果,江辰隻能不斷在內心祈禱葛洪濤不要再說了。


    奈何,事情總是往反方向發展,江辰越不想讓他說,葛洪濤就說的越起勁。


    “一個剛下連的新兵,就把你們一個個斃的滿地找牙,怎麽還有臉去看!”


    “嫌丟人,丟的不夠嗎?!!”


    “不要跟我說一個緊急集合再快又有什麽用的話!”


    “告訴我,偵察兵的職責是什麽?!”


    沒有給大家開口的機會,葛洪濤緊接著喊道:“準備打仗!隨時準備打仗!”


    “偵察連是二十四小時全天候待命的快速反應部隊!”


    “緊急集合的哨聲就是開始戰鬥的號角,每一分每一秒都至關重要!”


    “快一分鍾,一秒鍾,我們或許就能多救一個人,就能先敵人一步抵達陣地,左右一場戰鬥的勝利!”


    葛洪濤目光銳利的掃過麵前隊伍。


    被掃過的人紛紛低下頭,不敢跟他的目光對視。


    “哼!”葛洪濤冷哼一聲:“我知道,你們很多人都不服氣,覺得新兵隻是運氣好。”


    “但我想說的是,你們有什麽不服氣的?”


    “知道我晚上為什麽要吹緊急集合哨嗎?”


    聽到他這麽問,很多士兵的第一反應都是


    因為閑的唄,不然,還能是因為啥。


    事實也的確如此,在偵察三連百分之九十的緊急集合,都是葛洪濤這個連長半夜起床上廁所或睡不著閑的沒事所導致的結果。


    在偵察三連,這些都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隻有起錯的名字,沒有喊錯的外號。


    若非如此,你以為大家為什麽都叫他葛大坑比。


    不過,葛坑厲害也就厲害在這個地方,稍微有點機會,他都能見縫插針找到理由。


    這不,葛洪濤緊接著就說道:“本來我是想等到明天再說這件事情的,但是,老子一閉上眼睛腦子裏全是你們這群浪費無數資源和彈藥,槍法卻還不如一個列兵的蠢貨!”


    啊?!


    這也能拐到我身上?


    這下江辰是徹底懵逼了。


    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啊,都過去快一天的事情,還能被拿出來做文章?


    我的葛大連長,你想搞事就搞事,能不能別拿我當擋箭牌啊!


    “一想到你們這群蠢貨,老子就氣得睡不著!”


    “本想著緊急集合,你們能給老子長點臉,沒曾想……”


    “一百二十七個人還沒有一個新兵速度快!”


    “還有之前在團部發生的事情,偵察兵的臉,偵察三連的臉,我的臉都快被你們給丟完了!”


    此話一出,其他兩個排的士兵倒沒太大反應,被夾在中間的二排包括排長楊凡在內三十六名士兵同時低下了頭。


    “知道外麵現在都怎麽說嗎?”


    “我葛洪濤,一個偵察連連長,帶出的偵察兵,連新兵連的一個新兵都比不過!”


    嘩~


    如果說前麵隻是開胃小菜,大家心裏雖然有些憋屈,卻造不成太大傷害的話。


    那麽葛洪濤剛才這番話絕對是結結實實捅到了眾人的肺管子上麵。


    “江辰!”


    “到!”


    “出列!”


    “是!”


    盡管心裏一萬個不情願,江辰也隻能乖乖走出隊伍。


    一瞬間,江辰能清晰感覺到一百多雙充滿怒火的眼睛同時看向自己。


    如果,眼神能殺人,他毫不懷疑此時自己已經被萬箭穿心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盡管知道葛洪濤剛才的話都是借口,他就是想折騰大家,但事實擺在麵前,他們想反駁都沒辦法反駁。


    眼前這個列兵的確非比尋常。


    特別是二排長楊凡眼神裏都快要冒火了。


    葛洪濤剛才的話,等於是將他們心底原本已經結疤愈合的傷口撕開,並擺到所有人麵前展示。


    其他人雖然不太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但就江辰昨天下午和晚上的表現,足以讓他們無話可說。


    特別是那些表現還不如江辰的士兵,一個個都臉頰漲的通紅,拳頭更是攥的緊緊地。


    看到眾人的反應,葛洪濤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不著痕跡的瞥了眼,眼神明顯帶著幽怨的江辰,葛洪濤嘴角微微上揚,又迅速恢複先前陰沉的表情。


    他並非有意要針對江辰,也不是對他有什麽意見。


    一個列兵想要當班長,想要當偵察連的班長,沒有想象中那麽容易,不是說他這個連長或者營長乃至團長下一道命令就完事了。


    想要走捷徑,想要突破規矩的束縛。


    江辰得先展現出足以服眾的本事。


    這是一步險棋,也是對江辰的考驗。


    如果沒有通過這個考驗,江辰依舊會被提幹去軍校深造成為軍官,這一點不會有任何改變。


    但是,其他方麵……


    當時從團長嘴裏聽說這件事情時,葛洪濤是抱著堅決反對的態度。


    因為,沒有必要。


    九八五名牌大學生、一個二等功、一個三等功,不管是軍事素質,還是其他方麵,江辰不說全無缺點,也相差不遠。


    最起碼,就新兵連的表現而言,他絕對配得上優秀這兩個字。


    列兵第一年積累鞏固基礎,表現不差的話,第二年先當半年的副班長鍛煉一下,再去教導隊學習兩個月,結束之後正好趕上新兵連去帶三個月的新兵。


    回來之後,轉正當班長幹上半年,順便入個黨滿足提幹最後的要求。


    期限一到,就去軍校深造……


    一切都順利的話,從軍校畢業回來,江辰此時差不多也就二十三歲左右。


    擔任一年的代理排長,轉正之後順便再把軍銜提到中尉。


    中尉軍銜已經有資格擔任一個連隊的副連長了。


    再磨上幾年升到上尉……


    此時,江辰頂多也就二十七八歲正值巔峰,校級的門檻對這年紀的上尉軍官而言根本沒有什麽難度。


    這才是葛洪濤預想中最合適也是最合理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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