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南抬頭,一臉萎靡地坦白,“不是你說的嘛,我該感謝司徒老爸為我提供了優渥的生活,但這不能成為我心安理得享受的理由,更沒資格隨意揮霍,你還沒收了我的銀行 ka ,隻留了那麽一點現金給我,我就沒錢買禮物了啊。”她抬起自己的手腕給他看,“我又很想和你戴情侶款,就隻好買一塊高仿送你,假裝一下嘍。”


    她的人已經不遠萬裏而來,盛遠時不能再任由她花著家裏的錢跟著他滿世界地飛,所以,他確實在司徒南到達巴黎那天,沒收了她的銀行 ka ,而那期間所有的機票和酒店費用,都是盛遠時承擔。但是,為了扮情侶,送高訪表的理由,也太司徒南了。


    世間奇女子,非她莫屬。


    盛遠時拿著那塊表看了看,忍不住笑了,“幸好我有先見之明斷了你的財路,否則你又要敗家了。”說著摘下自己腕上那塊晉升機長時母親送的價值不菲的名表,戴上了司徒南送的這塊高仿。


    天差地別。卻是同樣的心意,一老一小兩個女人愛他的心意。


    盛遠時隔著桌子握住她的手,認真地說:“謝謝。”


    司徒南看著他腕上的表,既高興又委屈,替他委屈,“等我以後賺錢了,一定補送你一塊真的,我保證。”


    盛遠時笑得溫柔,“這種事,還是我來。”


    賺錢這種事,還是我來,你隻要負責像現在這樣天真赤誠就好。


    司徒南眼睛紅紅的,“你這樣,人家會更喜歡你怎麽辦?”


    明明自己什麽都沒為她做過,卻得到了她最珍貴的愛情。


    盛遠時心裏有個聲音說:“那最好。”,嘴上卻逗她說:“我可是又老了一歲。”


    司徒南注視他的眼睛,那麽篤定地說:“你越老越帥,我看出來了。”


    盛遠時眼眸中的笑意直蔓延進心裏。


    就這樣愉快地共度了那個盛夏,司徒南隨盛遠時飛了十二個國家,二十一座城市,陪他累積了三十六個航段,近兩百個航時的飛行經曆。


    滿滿的都是不可複製的獨家記憶。


    然而,時光再美好,假期終究有結束的一天。距離音樂學院開學不到一周時間時,盛遠時恰好飛a市,於是作主給她訂好了機票,親自送她回國。


    此前基本都是一個月見一次麵的頻率,往往都是終於把他等來,甚至來不及欣喜,就要送他離開。這一次差不多朝夕相處了近兩個月,司徒南對盛遠時的依戀可想而知,所以從得知回程時間,她就悶悶不樂。


    又不得不走。


    為了爭取和盛遠時相處的時間,司徒南提出,“我能不能進駕駛艙坐啊,我保證不打擾你。”


    機長作為飛機上的最高指揮,隻要他同意,別人自然不會說什麽。而且各家航空公司對外人進入駕駛艙的規定也不一樣,但盛遠時還是說:“這不合規矩。”見她失望地低下頭,他哄道:“你負責乖乖聽話,我負責送你回家,嗯?”


    司徒南垂著小腦袋揉了揉眼睛,終於點頭。


    盛遠時摸摸她發頂,眼底的疼愛與不舍纖毫畢現。


    旅途一切順利,前半段盛遠時陪司徒南坐在頭等艙,後半段他進入駕駛艙,接替另一個機組駕駛飛機。臨近目的地,飛機下降期間,盛遠時在機長廣播中說:“女士們,先生們,我們飛機下方是a市西山一座千年古刹,據說裏麵住著一位隱居多年的高僧。偏左側的同學能看得比較清楚,坐在右側的同學們不要急著擠到左邊去看,我給你們歪一下飛機就能看到了。”


    司徒南正好坐在左側,她居高臨下地往下看,心裏還在想:這個人真會現學現賣,明明是她告訴他,a市有那麽一座古刹,他倒好,用在廣播中了。


    飛機在a市機場落地後,司徒南特別乖地等著盛遠時完成航後工作,然後陪他候機。由於家中有事,盛遠時不得不趕回g市一趟,對此,他有些抱歉,“答應陪你練車的,我食言了。”


    “反正我對開車也不感興趣,而且,”司徒南促狹地朝他眨眼,“我再不懂事,也不會和我未來公婆爭你的,安心回去,不用考慮我。”然後又補充了一句:“下次你回來,我們一起去古刹。”


    盛遠時不解:“去幹什麽?”


    司徒南笑眯眯地挽住他胳膊:“求姻緣。”


    盛遠時已經把她視為女朋友,當然不會介意她的“厚臉皮”,他無聲地笑了笑,說:“好。”之後看時間差不多了,先送她到停車場,免得她一次次地目送他的背影,末了給了她一個袋子。


    “給我的?”司徒南不解地翻了翻,驚喜地發現都是她在飛抵各國時看中卻沒錢買的圍巾呀,包包啊,鞋子什麽的。見盛遠時點頭,她有些意外地說:“你不是說這些奢侈品,不適合年少如花的我嗎?”


    盛遠時看著她,“誰讓你喜歡呢。”


    “我更喜歡你!”司徒南興奮地跳到盛遠時身上,“盛機長你這麽體貼入微無微不至憐香惜玉你媽媽知道嗎?”


    盛遠時瞥了司徒家的司機一眼,邊抱穩她邊笑言:“你想知道的話,等我回去問問她。”


    司徒南聞言立即從他身上下來,緊張地說:“千萬別讓她知道,否則她誤會我拜金就麻煩了,我明明在你的監督下改邪歸正了,你可別破壞我形象。”


    盛遠時笑,“會給你樹立一個良好形象的。”


    到底還是年輕,司徒南沒有聽出話外之音,她隻是在猶豫,“可我好像不應該接受你的禮物,尤其還這麽多,畢竟,拿人手短嘛。”


    盛遠時寵愛地捏捏她尖尖的小下巴,“我送的,可以收。”然後囑咐她,“最近沒事別往外跑了,趁還沒開學,多在家陪陪你爸媽。”


    “我可陪不了我媽。”司徒南說完似是有些後悔,但說出來的話是收不回去的,她默了一瞬才說:“她去世了,在我很小的時候。我沒和你說,是怕你覺得單親家庭的孩子有心理問題。我知道我有很多壞毛病,但我……”


    但她善良豁達,樂觀直率,熱情坦蕩,這樣一個女孩子,可遇不可求。


    盛遠時打斷了她的自我詆毀,展手把她摟進懷裏。


    一個溫暖有力的擁抱,勝過所有言語。


    司徒南癟了癟嘴,最終把眼淚咽了回去,伸出手緊緊地回抱他。


    那天晚上,盛遠時對父親盛敘良說:“我決定回國發展。”


    而那次回到紐約yg航空總部後,他便開始著手安排工作事宜,為盡快回國做準備。yg卻不願放人,如果隻是撕破臉,無非就是毀約賠償,反倒容易處理,偏偏yg的總飛行師是盛遠時的師父,麵對師父並不過份的,飛完秋冬季的請求,他無從拒絕。


    就這樣延遲了回國的時間。


    ……


    時隔五年之久,盛遠時再次想起與司徒南有關的,那不算長的一年時光,依然覺得很溫暖,很美好。可回憶也隻能到此為止……盛遠時推開書房的門,走到那架鋼琴前,掀開鍵盤蓋,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緩慢撫過。


    樂音浮動,仿佛外麵刮起的夜風,以及他難以抑製的心跳。


    第21章 我不會在老地方等你01


    【第三章】我不會在老地方等你


    不是多特別的故事,在這世界上,諸如這樣的變故和別離,可能每一天都在發生,就看誰有勇氣原諒少不更事的自己,對過去既往不咎。


    --------


    齊妙醒過來時臨近八點,房間裏靜悄悄的,客廳的窗戶關著,窗簾拉著,如果不是睡不著在臥室門口輕輕用爪子扒著門,表示主人在家,她都以為南庭上班去了。


    齊妙掀開身上的毯子下地,拖鞋也沒穿地走到睡不著旁邊蹲下,小聲地說:“你不要吵到南庭小妹妹睡覺。”


    睡不著應該是沒有聽懂,小眼睛轉了轉,嬰兒般哼哼了兩聲,有點委屈的樣子。


    齊妙可不像南庭那麽懂它的心思,看了看收拾得井井有條的客廳,嘟囔,“比那家夥還利索。”然後摸摸睡不著的頭,“我先回去啦,等南庭小妹妹醒了你告訴她一聲啊。”說完拿著自己的包包,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回到對門的家裏,齊妙聞到飯香,她驚喜地朝廚房喊,“是你嗎盛機長?”


    廚房的男人不急不緩地嚐了口湯,確定鹹淡適中,才調小了火,擦幹手走出來,看著她,“酒醒了?”


    齊妙看一眼身穿襯衫長褲,係著圍裙,一身煙火氣息的盛遠時,“你怎麽知道我喝酒了?”


    盛遠時無意解釋昨晚那通電話,他徑自走到沙發前坐下,拿起茶機上隨意扔著的遙控器,回了她四個字,“一身酒味。”


    齊妙抬起胳膊聞了聞,皺眉,“哪有?”但還是進臥室洗澡換衣服去了。


    盛遠時打開了電視,聲音調得很小,似乎是在看新聞,又像在思考人生。


    齊妙出來時聽見手機鈴聲一直響,“幹嘛不接電話?”


    盛遠時才意識到自己走神了,他抬頭看齊妙一眼,“我以為是你的手機在響。”


    “我的?”齊妙仔細聽了聽,發現鈴聲來源確實是自己包裏。或許是被鈴聲催急了,她把包包倒過來,任由裏麵的東西一股腦地攤到沙發上,拿起那個從她包裏掉出來的手機,邊叨咕“誰的啊?”邊因為來電顯示是“沒原則”而接通,“喬敬則?大早上的你不睡覺,打電話幹嘛?”


    隨後,喬敬則的聲音傳進盛遠時耳裏,“幾點了還睡覺?以為我是你啊,黑白顛倒,我問你齊妙,你昨晚為什麽關機?”


    “關機?”齊妙沒反應過來,也沒想那麽多,“你管天管地還管著我關機了?”掛斷後她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對盛遠時說:“沒禮貌,連姐都不會叫。”


    盛遠時顯然習慣了他們的相處模式,沒有對此加以評論。


    齊妙擺弄著那個分明不是自己的手機,“不會是我喝多了,拿錯了南庭小妹妹的手機吧?”


    聽到南庭的名字,盛遠時幾不可察地皺了下眉,似乎還不習慣隨處都有她的痕跡。


    程瀟有意把身為新朋友的她,介紹給自己。


    齊妙也動過同樣的心思。


    甚至是齊正揚也和他說:“小叔,姑姑的房客是個很有趣的小姐姐,哪天你假裝來串門認識一下啊,我覺得她要是能做你女朋友,你就有救了。”


    盛遠時當時還奇怪,怎麽像是自己病入膏肓,急需拯救一樣?


    結果,他們說的都是同一個人。


    盛遠時阻止自己再想下去,他若無其事地問:“怎麽一晚上沒回來?”


    齊妙隨口答,“在對門房客家喝酒,睡過去了。你什麽時候來的?”


    盛遠時輕描淡寫地說:“三點。”


    “三……淩晨啊?”齊妙像發現新大陸似地,一個縱身撲到他身邊,“失戀啦,大晚上的不睡覺跑你姐我這來尋求安慰?不對啊,你什麽時候戀愛的?”


    盛遠時沉了沉眸,“如果你房客不是單身女性,我肯定會把你夜不歸宿的事情告訴舅舅。”


    齊妙嘁一聲,“你舅舅巴不得我快點找個男人同居呢,好像我不結婚礙著他了似的。”


    盛遠時一針見血,“他是見不得你和喬敬則折騰。”


    “我和他折騰啥了?”齊妙推搡他一下,“我是他姐!”


    盛遠時瞥她一眼,“他是我朋友,隨我叫的你,還真拿自己當姐了。”


    齊妙狡辯,“他比你都小,叫我姐虧著他啦?”


    盛遠時懶得和她廢話,刀刀見血地問:“姐弟戀有那麽難以接受嗎?”


    齊妙瞬間炸毛,罵他,“滾出克!”


    盛遠時也不生氣,起身往廚房走,“熬了那麽久,怎麽也得喝完了再滾。”


    看在湯的份上,齊妙沒再趕他,“我去問問南庭小妹妹手機的事。”


    盛遠時頓了一下,在她開門時說:“叫她來喝湯。”


    齊妙應了聲“好”,隨後又反應過來什麽似地,回頭,“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客了?”


    盛遠時理所當然地答,“你煩了人家一晚上,不該請人家吃個早飯?”見齊妙站在門口不動,他又說:“不是你說的,要把她留給我嗎?”


    “是說過啊,但總覺得哪裏不對呢?”齊妙敞著自家的門,帶著疑問去敲對麵的門。


    盛遠時站在廚房裏,聽見對麵的門開了,聽見兩個女孩子的對話聲,以及狗叫。


    他雙手撐在廚櫃的理石台麵上,深呼吸。


    齊妙沒說盛遠時在,隻是熱烈地邀請南庭和她一起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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