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果然引來玹璉側目,當即就道:“太崇湖?我去看看。”


    軒轅辰綰撤掉結界,對著滕央等人道:“帝尊要去太崇湖查探魔氣來源,你等跟上。”


    滕央等人悉數領命,飛身跟在青翮舟之後。


    ------


    太崇湖就在太錫山的另一邊,少頃就抵達了,一行人齊齊停落在湖岸。


    巨大的湖麵平展如鏡,似乎蒙著層灰光,透著一種不同尋常的死寂意味。


    玹璉望著水麵:“的確有魔人出現過。”


    眾人聞言神色俱變,但凡涉及魔,那便是半分也疏忽不得的事。


    玹璉:“我到湖底看看,你們在此等我。”


    玹璉下一刻已飛臨太崇湖上空,周身現出銀環光暈,在銀暈包裹中降至湖心消失不見,半分浪花也未激起。


    眾人都是不錯眼地看著帝尊的身影入水,才收回視線。


    軒轅辰綰身邊圍繞著拱衛之人,惟恐天女又遇險。


    孔嫀則獨自站在稍遠處,井水不犯河水。


    軒轅辰綰注視著孔嫀的側影,雖然她覺得,以玹璉的清心無欲,應不會為一個小丫頭動念。但回想近來之事,軒轅辰綰發現,隻要事關孔嫀,玹璉就有些反常,令她不得不警惕。


    她向滕央交代兩句,來到孔嫀身旁:“靈絳,你能否陪我在湖邊走走。”


    孔嫀訝然,下意識就拒絕:“天女的安危恐怕……”


    “就在這附近,我隻說幾句話,不想讓太多人聽見。”她說完提步就走。


    孔嫀想了想,慢慢跟過去。


    軒轅辰綰問:“你是否覺得我很傻?身為帝女,卻用這樣危險的方式博取一個男人的關切?”


    孔嫀皺了皺眉:“以我和天女的關係,你似乎不應同我說這些。”


    “是啊,一個女子的情傷,不該隨意攤給人看,可方才,你卻是唯一的見證者。”


    孔嫀這才明白軒轅辰綰為何叫走她:“天女完全可當我不在場,你放心,我不會跟任何人提起。”


    軒轅辰綰道:“其實你很聰明,孔嫀,可你會錯了我意。我是希望你引以為鑒,不要如我這般,對不該動心之人動念,否則除了徒惹一身傷,沒有任何意義。”


    孔嫀原本看著湖麵,聞言心下一沉,轉頭去看軒轅辰綰。


    軒轅辰綰輕柔道:“他見你可憐,還挺照拂你的。我怕你誤會了他對你的同情。若是想多了,就不好了。”


    可憐兩個字驀地戳到孔嫀。


    她笑了笑,直直迎上軒轅辰綰的眼睛:“多謝天女的提醒。帝尊對我的關照,的確很容易讓人多想。不像天女,都拿自己喂妖獸了,帝尊也不同情下,害天女連多想的機會都沒有。”


    軒轅辰綰一噎,臉色頓時鐵青,她倒還忘記了,這是朵帶刺兒的花。


    一道白影這時如光箭破浪而出,踏風落在眾人跟前。


    軒轅辰綰看到玹璉現身,不再理會孔嫀,率先迎上去:“師弟,發現什麽了嗎?水下可有異狀?”


    玹璉:“此處出現的是血魔。水底有不少水妖屍首,精血被其吸食一空。”


    “血魔?還這樣凶殘,連這湖中水妖都不是他對手?”軒轅辰綰厭惡地擰眉。


    孔嫀:“可這血魔是從哪裏來的,難道是封魔印失效了?”


    滕央看孔嫀一眼:“陛下前一月才派人加固過五大封魔印,封印並未失效。”


    軒轅辰綰:“但人界的魔修能力有限,怎可能侵殺荒墟地界的水妖?”


    滕央也有些拿不準了:“難道封魔印真的出了問題?”


    大家不由將目光投向玹璉。


    軒轅辰綰道:“師弟,你說呢?”


    玹璉:“封魔印原是千年加持一次,現在不足百年就修複兩次,魔界必是已恢複了元氣,正不斷衝擊封印。而今又發現血魔蹤跡,應當還有魔人從外破壞封印。內外合力,若無有效之法阻止,魔界恐怕不久即會出世。”


    在場眾人心中皆是一震,一旦魔界再出,必定血流漂杵,生靈塗炭。


    軒轅辰綰憂心忡忡:“魔界曆來十萬年出世一次,現在才過去九萬年,怎會提前這樣多?還有這血魔,可不能放任其四處作惡,定要抓住才行。”


    “血魔下落就交由紫上闕。”玹璉隨即喚道:“滕央。”


    滕央立即上前聽示:“在,帝尊。”


    “你回去告知陛下,從今起,需得派人日夜駐守五方封印,若有異動,及時上稟。東方封印,可由紫上闕看守。”


    滕央道:“是,帝尊。”


    ------


    分別後,孔嫀隨玹璉乘上青翮舟,見玹璉似有思量,就道:“帝尊,可需我帶徵峰弟子去駐守東方封印?”


    “宮峰弟子更擅長封印之術,我自有安排。”


    “哦。那追查血魔呢?”


    “據我推算,血魔應往人界去了,我現在就前往查探。”


    孔嫀驚訝道:“帝尊親自去?”


    “事不宜遲,乘著尚有一絲未散的魔息,還有尋到的可能,若回紫上闕另遣他人,要抓這血魔就更難。”


    “這倒也是。那帝尊,我與你同去吧?”


    玹璉平靜的目光落在孔嫀身上,未置可否。孔嫀知道,以她的修為現在就該自請回紫上闕,而非纏著帝尊一道,可她也不知哪來的執著,又道:“我是徵峰峰主,也想為誅魔盡一份力。帝尊,你讓我一起去吧。”


    孔嫀黑白分明的眼瞳中帶著緊張的期待,格外濃烈。玹璉終是道:“你跟著曆練一番也好。”


    孔嫀喜道:“是!帝尊!”


    青翮舟在雲中穿行,經過連日獨處,孔嫀不再如初時拘謹。


    帝尊先前所奏琴音幾乎凝化為實質的鋒刃,令她心有所感,隻是先前時機一直不對,現下有玹璉在側,她自然安心地借此參悟瞬花鈴的攻篇。


    不知不覺中,夜幕已低垂。


    孔嫀從參悟中回神,就發現青翮舟正明顯的下降。


    她趴著舟沿問:“帝尊,下邊好像是一座城,我們是要去那兒嗎?”


    玹璉:“不錯。血魔入城了。”


    話音剛落,卻見玹璉微微蹙眉。


    孔嫀疑惑問:“怎麽了?”


    “魔息突然消失。想來血魔已發現有人跟隨,掩藏了行跡。”


    “怎會這樣?連帝尊也探查不到?”能躲避帝尊神識的搜尋,那魔人是有多高明的手段?


    “對方或許借助了神器,也許使用了魔族禁術。”


    “那帝尊,我們還要入城嗎?”


    “要。血魔定然在城中,隻是將其找出還需時間。”


    孔嫀自是一切聽從玹璉,兩人很快落腳在城門內不遠處。


    孔嫀打量著四周,奇道:“我還以為血魔會逃到荒無人煙之地,豈料他竟到了這樣熱鬧的地方。”


    “這血魔甚為狡猾,在這數萬人聚居的大都,能借著駁雜的人之氣多一重掩飾,也叫我們受到掣肘,不得隨意施展法術。”


    “那現下,我們該往哪裏去找血魔呢?”


    “就如周圍的人隨意走動就好。血魔的隱匿術撐不了太久,我會暗中查探。”


    “好。”孔嫀稍放鬆了些。


    隻見遠近樓宇前燈籠點點,隨著夜風輕晃,河水載著槳聲燈影穿城而過,長橋上交織著雕車寶馬,兩岸的街市人聲鼎沸,花光滿路,處處皆是孔嫀從未見過的興繁鬧熱,一派凡世特有的蓬勃生氣。


    孔嫀忍不住開始東張西望,打量著這花團錦簇的人間。


    茫茫人海中,路人頻頻回顧,將驚豔的目光落在玹璉和孔嫀身上。


    孔嫀興衝衝道:“我還是第一次到人界呢,帝尊從前來過嗎?”


    問完孔嫀就覺多餘,帝尊連天界也少出,怎會到人間呢?


    誰知玹璉卻是答:“到過。”


    孔嫀愣了愣,問:“是與辰綰天女一道嗎?”


    玹璉淡淡道:“不是。”


    孔嫀聞言咧嘴一笑,繼續看向街邊的糖人攤、小吃攤,還有影戲、頂竿舞……百戲雜耍,無比新奇。


    孔嫀正看得目不暇接,有個道士打扮的年輕男人在她後麵喊:“姑娘,請慢一步。”


    街上姑娘那麽多,孔嫀自然沒有回頭。


    那道士快跑兩步,又道:“前邊穿紅衣的姑娘,請留步。”


    這回孔嫀終於有了反應,她與玹璉齊齊轉過身來,那道士捏緊手裏的算命幡,倒抽一口氣。憑他的眼睛一過,就知兩人身穿的衣料定是千金難買,再看這姿容氣質,絕非小門戶能養出來,這回可叫他網到大魚!


    孔嫀大感詫異:“你叫我?”


    “對。”那道士肅著臉道:“姑娘,貧道精通卜算,我看你與這位公子,乃是天作之合,前世注定的姻緣啊,你可要貧道細細為你推算一番。”


    孔嫀一愣,表情頓時變得怪異,嫣紅的顏色,慢慢從她耳根染到麵頰。


    玹璉微微斂目,神色莫辨。


    道士一邊說,一邊拿眼偷瞄兩人。今天是一年一度的七夕,盡是些情投意合的小年輕偷偷上街來,這兩人郎才女貌,結伴而行,必是相互傾心,已訂了親也說不準。


    這些小姑娘,最喜歡聽什麽天定姻緣前世今生的,更盼著男方聽了對自己死心塌地。


    按照他的經驗,這個時候,姑娘家就會要求卜算,而男方,就算實際嗤之以鼻,也不會煞風景,多半都會順了女方的意。


    不過,這兩個人怎麽都沒反應?難道是懷疑他的專業素養?


    道士清清嗓子:“貧道出身玄門正統,不日即將飛升天界成為真仙,上界真仙懂嗎?今天遇上你們,也算有緣,我就幫你們開開天眼,讓你們看看自己的紅線所牽罷。”


    說著朝玹璉和孔嫀的手一指。


    孔嫀趕緊低頭去看玹璉和自己的手。果然,一根紅色的光線纏繞在她和帝尊的小手指,孔嫀的表情更奇怪了,那種既羞澀又強烈無語的感覺交織,把她的臉憋得愈發紅,她好想大吼一聲,這種小戲法,她剛生下來就會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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