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觀的說,姿態還是比較囂張的,神情也沒有一點緊張的意思。


    即使麵前這個人是她逃離了五年現在終於找上門來的人,即使現在她出於弱勢,即使現在她正被鎖鏈綁著手腕,被束縛著沒有絲毫逃脫的可能。


    粗/壯的鎖鏈,一看就可以知道它的重量。是深黑色的,似乎鎖鏈上還有一些暗暗的紋路,也看不太清楚究竟是什麽。一圈一圈地繞在一曦的一雙手腕上,纏著椅子的扶手,她整個人就被困在了一把椅子上絲毫不能動彈。


    鎖鏈碰撞的聲音響起,在頗為安靜的空間裏麵,卻一點都不覺得清脆,就像是從亙古傳來的歎息和感慨,透著一股低沉的神秘。


    一曦手腕上狠狠地掙紮了一下,卻隻有這種效果,不由得稍微歎了一口氣。可是卻算不上有多失望傷心,唇線微抿,漫不經心地抬眼看向萬俟睿。


    五年來積蓄著的對他的恐懼在剛才的一大段時間已經爆發得差不多了,而一曦的本性這時候也就要暴露出來了。即使麵對危險,她也有自己一套應對的態度和方法,而不是一味的恐懼和顫抖。


    剛剛抬起眼簾,就對上了那雙許久未現的漆黑深邃的眼眸,裏麵是毫不掩飾的笑意。


    算不上多有善意,但是他真的在開心。


    萬俟睿麵色如常,聲線溫和得像是穀間清澗,清冽幹淨,在陽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帶著絲絲的暖意,“喜歡嗎?這是我特地給你準備的。”


    “特地”兩個字尤其加了重音,生怕別人不知道這是針對她的能力的枷鎖一樣。


    手腕上一陣陣地發疼,至少就是淤青。可是一曦麵上卻沒有透露出一絲一毫示弱的意味,隻是稍微歪了歪腦袋,表示自己聽到了。


    隨意地倚靠在椅背上,半是慵懶道,“沒想到,你居然真的這麽認真地記掛了我五年,真是讓人意外。”


    她的聲音稍微低沉了一點,帶著三分笑意和七分慵懶,擾動人心。


    “我怎麽能忘記呢?”萬俟睿端坐在沙發上,矜貴自持。笑著反問,看不清真實的情緒,語氣依舊是淡淡的,像是在說什麽平常的事情一樣,“你騙了我,背著我逃跑。”


    “我在生氣,你知道嗎?”站起身來,一手插著西裝口袋。


    刹那之間,竟然有一種寒意襲來。


    他走到她跟前,在她身上落下了一片陰影。


    一曦伸長的腿一動不動,還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任由他靠近自己,她臉色不變。


    姿態慵懶地稍微抬眸看他,一個坐著一個站著,還背光。


    一曦仰起頭,剛想說些什麽,萬俟睿忽然稍微俯下/身來。


    一手就搭在她的椅背上,以一種製約的、卻透著曖昧的姿勢。緩緩湊近,他那雙漆黑的眼眸也終於稍微清晰了一些。


    空氣在消散,他的呼吸溫熱,淺淺地撲在麵頰上,鼻尖幾乎相互碰觸。


    隻要再稍微近一點,就可以親吻的距離。


    他故意為之,她除了第一秒的驚訝之外,卻隻有悠然自得,沒有一絲一毫羞澀。抬眼深深地看進他的眼眸,她輕而易舉地接受他近乎調情的姿勢。


    骨節分明的手掌落在她的頰側,輕輕拂過,順手別起她一縷長發。卻不收回手,拇指稍微摩挲著她的麵頰,帶著繭子的粗糙觸覺,還有溫度。


    一曦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可是麵上沒有絲毫情緒變化。


    他就這樣定定地看著她,似乎有些失神,笑意淺淺,“你變了很多......越來越漂亮了。”


    一曦笑得邪肆勾人,低低地笑出聲來,竟然主動地湊上前去。呼吸相纏,聲音稍微低沉,帶著些許誘/惑的意味,“你想我了嗎?”


    “五年中的每一天,”萬俟睿緩緩收回手,目光逡巡在一曦的麵容上,聲線溫和,“我都在想著讓你回到我身邊,你是第一個成功逃離我手上並且隱藏了五年的人。”


    一曦斂眉輕笑,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就聽見他接著說,“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


    “這個聰明、勇敢、愛說謊又自私自利的女人。”


    一曦麵上的笑容稍微收斂起來。


    剛才還含情脈脈的碰觸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就站在她跟前,一步之遙,居高臨下。她看不太清楚他的情緒,隻能依稀看見他愈發成熟的臉龐。


    一時之間,像是隔了千裏之外。


    他高貴如天神,她低賤如螻蟻。


    一曦一點都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微微抿唇,嘴角的笑意漸冷。


    沉默半晌,一曦像是要扳回一城一樣,再次揚起嘴角,“她知道你愛我嗎?”


    直言不諱,半含/著笑意的發問在這樣的夜色中偏生透出一種旖旎的錯覺。她問得理所當然、漫不經心,活像是他......真的愛她一樣。


    愛?


    萬俟睿不由得彎起嘴角,似乎覺得好笑。可是發現了她還是在看著他的時候,頓時收起了笑意。似乎還斟酌了一下語句,頗為認真地斷言道,“我沒有。”


    一曦聞言,也隻是高高地挑起了眉頭,沒有多說什麽。就這樣看著他直起身子,自顧自地轉身離開。


    隻是在他筆挺的身影就要離開自己的視線的時候,一曦看著空蕩蕩的房間,似乎一瞬間沉寂了下來。在他的手即將握上門把的時候,她再次開口,聲音在房中低低地響起。


    “我弟弟在哪裏?”


    一曦看著自己的腳尖,眼簾微垂,長長的睫毛擋住她眸中的情緒。沒有了調笑,沒有了諷刺,沒有表情。


    萬俟睿似乎真的有些意外她的這個問題,聞言微微一愣,頓時嗤笑一聲。黑眸中笑意溫和漸漸淡去,染上掩飾不住的惡劣,“五年前你毫不猶豫地逃走,可一點都沒有在意他死活的意思。你覺得……在你欺騙了我之後,我會好脾氣地把你親愛的弟弟照顧好嗎?”


    一曦扯起嘴角,沒有一絲笑意,“你不會明白的,我很愛他。”


    在這樣頗為感天動地的聲明中,萬俟睿聽到她的下一句話,語氣如常。


    “我也知道他也很愛我,所以他不會願意讓我失去我的生命和自由,我隻是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女主呢,不是啥傳統意義上的好人來的,車上乘客請做好心理準備。


    明天就是元旦了,元旦快樂啊,新年快樂!祝大家雞年大吉_(:3」∠)_然而我,卻在學校沒有回家,等一下洗個澡要去複習馬克思了,怎麽忽然覺得自己有一絲絲的悲涼......哈哈哈,筆芯,大家要開xing喲~


    看文愉快o(n_n)o


    第23章 節哀


    萬俟睿轉身,看著那個沒有絲毫動彈的背影,嘴角微微揚起,“你的選擇裏麵沒有他,這也是他願意的嗎?”


    輕飄飄的一句反問,卻似乎一下子戳中了一曦的痛處,頓時沒有了回音。


    沉默半晌,她才再次開口,顯得有些艱難,“我弟弟在哪裏?”


    帶著笑意睨了她一眼,萬俟睿麵色如常,“死了。”


    這句話一出來,一曦頓時坐不住了。鎖鏈碰撞的聲音猛地響起,在寂靜的房間中久久回蕩著不能平津。手上傳來的劇烈的疼痛讓一曦從劈天蓋地狂湧而來的情緒中稍微掙脫出來,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緊抿唇線,身體稍微顫抖,十分勉強地扯起嘴角,用一種極端的肯定的、不相信的語氣說,“這不可能。”


    萬俟睿嘴角揚起,“節哀。”


    轉身就離開了。


    整個房間裏麵,一下子隻有一曦一個人。


    隻有她一個人。


    被鎖著,一曦抬眼看著四周,眸中浮浮沉沉的都是暗淡無光的神色,不知道是深淵還是空茫。


    華美卻空曠的房間,所有的一切瞬間清晰起來。


    一曦稍微低垂著腦袋,棕色的眼眸中看不清情緒。久久地傳來一聲深深的歎息,一曦忽然輕輕緩緩地笑開。輕聲細語,帶著獨有的溫柔,溫柔得不像這個人。深棕色的眼眸隱藏在暗色中,瀲灩著一股看不清的情緒。


    “我不會讓他死的,他不會死的......”


    喃喃低語,一開口,就消散在空氣中。


    他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擁有。她不會讓他死的,他不會死的。


    一曦自顧自地深呼一口氣,目光落在緊緊扣在自己手腕上的鎖鏈,再次掙紮了一下手腕,無果後不由得冷哼一口氣,伸長了腿自顧自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斜倚著。


    剛才那個讓她無比慌亂驚恐的消息,似乎在一瞬間灰飛煙滅。在她的心中留不下半點蹤跡,或許就像她自己說的,她相信、她隻能相信、隻願意相信她的弟弟一定還在世界上的某個地方或好或壞的,但是一定是活著。


    就算隻是活著也足夠。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一分鍾,也許一小時。緊閉的房門忽然傳來一點聲響,背對著門口的一曦頓時緊繃起來,稍微坐直身體,鎖鏈相互摩擦的聲音緩緩響起。


    一曦的思緒卻不像表麵看起來那樣平靜,修長白/皙的手指緊緊地扣緊椅子的扶手,似乎想把它摳出一個洞來。


    她看不見身後的場景,也許有人正拿著一把鋒利的尖刀正在靠近,也許下一秒她就要死在這把椅子上。可是她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能做,這讓她時時刻刻地處於一種戰戰兢兢的戒備和恐懼之中。


    努力地想要轉身看些什麽,卻毫無作用。


    她必須冷靜下來,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告訴自己如果真的要把她怎麽樣她一定不會像現在這麽舒服,反複地告訴自己萬俟睿還不會讓她去死,再掙紮下去自己的手腕可能就要勒斷了......一曦眸中的暴戾緩緩消散下來,稍微放鬆。


    一曦迅速調整好自己瞬間爆發的心情,麵上的笑容稍微有些不自然,可是沒有人會發現她現在隱藏得磕磕絆絆的慌亂和脆弱。


    與她現在的心情完全相反的,背對著來人的一曦聲音沒有絲毫顫動,依舊帶著三分不正經,“讓我猜猜看是誰?是萬俟睿讓你來監視我的嗎?”


    歪著腦袋等了一會,卻發現沒有半點回聲,整個房間裏麵隻有兩個人淺淺的呼吸聲。


    沉靜,壓抑,冷漠。


    一曦微微抿唇,卻還是耐著性子,“你可以走到我前麵來監視我嗎?應該可以理解一個漂亮女人現在在這樣情況下沒有什麽安全感吧。”


    還是沉默。


    獨角戲是戲,一個人唱自得其樂,兩個人就顯得有些尷尬了,尤其是獨自撐場的那個人。


    一曦稍微呼了一口氣,像是認輸似的,“好吧,好。”


    稍微掙紮想要站起身來,可是因為被鎖著所以萬分的不方便,還沒有完全站起身來就直直地摔下/身去。身後的人卻沒有絲毫的動靜,沒有上前幫忙。


    也沒有憋笑的意味,這一點一曦還是比較滿意的。


    就這樣,一個身穿著小禮服本來就比較不方便的人,踩著一雙不矮的高跟鞋,雙手被緊鎖在扶手上,有些狼狽地一點一點蹭著,終於轉過椅子的方向。


    艱難地慢慢挪動著,當終於換了個對著門口的方向的時候,一曦頗有些疲倦地癱在椅子上。


    當一曦頗為閑適地一抬眼,卻愣住了,眸中的情緒有些難以辨別。但隻有一秒鍾,下一刻,麵上掛上了熟悉的笑容,看起有種恍然大悟的模樣,笑道,“是你。”


    “我知道你。”


    麵上染著的愉悅,是那人所不明白的,也是他不在乎的。


    他奉命看著她,那就隻是看著她,其他的都跟他沒有關係。隻要她不跑,就什麽都隨她,萬俟先生是這樣交代的。


    一曦卻好像無聊久了,連這樣一個呆板冷漠的人都不肯放過。坐姿隨意慵懶,眸中帶著毫不掩飾地打量,從頭到尾,十分的細致,“你跟在萬俟睿身邊,應該很得他信任吧......可是你要小心哦,像他那種人,才不會真的相信誰呢~”


    那人身體筆挺,隻是淡淡地睨了她一眼,依舊筆直地站在門口,雙手背在身後。麵色不變,像是天生沒有表情一樣繃著一張臉。


    可是如果你肯定下心來仔細看的話,透過那層厚重無光的寒冷冰層,這個人的臉其實長得還不錯。隻是長期跟在萬俟睿那種長相更是出眾的人身邊,還總是冷冰冰的沒有表情,所以不怎麽受人注意。


    尤其是那一雙眼睛,沉靜著,像是死寂一樣。可是一曦卻可以想象,一旦鮮活起來,是怎麽奪人的光景。如果那雙眸中真切地映入某個人的身影,一定比現在的寒冰遍地好看上許多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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