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就是這種廣闊遼遠的室外,人置身其間有種天然的渺小的壓力,自然膽子不夠肥大。


    譬如,眼前這位,在她無邊的沉默壓力下,在這曠野中,他剛剛那點露頭的情動又膽怯的縮了回去。


    她沒有過多的搭理他,自在的看著這長河落日的餘暉,整個人在燦爛斜陽的映照下似乎帶著種妖孽的光輝,令人不敢直視。


    沉默的夠久了,伊蔓回轉了身,靠在欄杆上,麵無表情的開口。


    “你想談什麽?”


    程致遠沉默的看著眼前這位,他應該叫妹妹的女人,他有些頭痛,他不該被那個甜蜜的稱謂衝昏頭腦,明知道他不過是她臨時的擋箭牌,連備胎都沒混上。


    “我……”他有些艱難但還是堅定的說了出來,“以你的聰慧,你應該看出了我喜歡你。”


    當聽到他終於說出了這句話,伊蔓反倒鬆了一口氣。有的事情就像暗傷,說破了,擠出毒瘤能更好的痊愈,一直在暗處滋生反而會後患無窮。


    對於這位在工作中給予他無限照顧,在生活中也對他很好的兄長似的人物,她不願意去傷害。


    她懷著最大的善意去直接拒絕了。


    “我大概猜到了,所以我盡量避免給你不當的暗示,今天的事情是我的不對,我不該拿你當擋箭牌。”


    “不,這件事情我不該有任何的遐想,我能理解並且我也很高興替你解圍。”他換了個語氣,從急切轉換為低落,“我能不能知道為什麽?是因為我們的關係嗎?”


    “這世間的事情哪有什麽為什麽呢?就比如說,你為什麽喜歡我?能說清道明嗎?”伊蔓的神情有些高深莫測。


    “一開始是好奇,或者是責任。我沒有兄弟姐妹,唐姨出現的時機很好,我已經過了叛逆期,我親眼看著她的出現使我的父親越來越容光煥發。她在家裏麵,也更有家庭氛圍。你知道,我母親去世早,我很欠缺這種感覺。”


    “愛屋及烏,我聽她說過你的事情,我也幻想過有一個妹妹可以照顧。”


    “可是你的出現,是跟妹妹不一樣的感覺,你一開始端莊大方,又狡黠、聰明,顛覆了我的想象,我忍不住去觀察你,看著你一天天的進步、成長,想挖掘你的多的麵。”


    “後來,當我開始思考我們特殊關係的利弊的時候,我就知道,糟了。”


    “我喜歡上你了。很可笑吧?我一開始是想當一個好哥哥的。”他有些自嘲。


    “不,真心喜歡一個人不應該被嘲笑,人是情感動物。但是,人之為萬物靈長是因為我們還有理智。你喜歡我,好像是因為和諧美好的家庭氛圍?


    我們來思考一下,我們改變關係會帶來的麻煩。


    第一,我們從兄妹變為戀人,你讓父母怎麽想?怎麽麵對親戚朋友?還有你舅家的人會怎麽看我和我媽媽?


    第二,既然是戀人關係,難免會有各種分歧,是非。如果一旦我們有了爭吵,讓你的父親和我的母親如何自處?


    第三,我跟你在一起,是對我父親最大的傷害。


    最重要的一點是,我不喜歡你。所以上述的麻煩我沒有必要也不想要去淌。”


    當伊蔓想要拒絕一個人的時候,她可以冠冕堂皇的找出各種看似合理的理由。


    程致遠靜靜的聽著她的理由,她一點點的進步他都看在眼裏,她連拒絕他談判的姿態都可以這般的直接而不做作,令人討厭不起來。


    “我會試著把超出的情感收回去,你不必擔心。”他輕聲的說著。


    “那,要不,我最近避免出現在你麵前?”伊蔓小心翼翼的道,她真怕兩人的關係生變,既影響生活也影響工作。


    “不必,這點自控能力我還有。”他疾聲說著,又黯然的道,“我想在這邊在在待一會,你自便吧。”


    伊蔓強忍著又解決一樁困擾的事的輕鬆姿態,從容不迫的退場。


    等她收到同事邀請一起去參加人資程經理調職party的時候,有些詫異的問道,


    “程經理調職去哪?”


    “他要去分公司做副總啦!”


    “哦,是嗎?那是高升啦!真是恭喜,不過今天我家人生日,真是不湊巧!請一定要代我給他說是恭喜呀!”伊蔓笑的真誠。


    “哎哎哎!怎麽的?才喝了兩三杯就開始發愣了?老了,不行了是吧?”


    寧鳳的咋咋唬唬喚醒了還沉湎在記憶中的伊蔓。她重新給自己到了杯酒,


    “怎麽,最近你家那位出差了,無聊到我這找虐是吧?”


    “行了,寧鳳就是欠虐的,明知道酒量幹不過你,還來挑釁。唉,我說鳳,你老公可給我打招呼了,你們最近有計劃啊,適可而止啊!”何勤製止了寧鳳還想繼續的行為。


    伊蔓有些詫異,計劃?什麽計劃?


    難得見她茫然的樣子,蕭雨好心的解惑道,“她兩結婚三年了,當然是懷孕計劃呀。”


    寧鳳也終於找對了點,一臉八卦的湊上來,“蔓蔓,你有計劃沒?其實要我說你給那法國人生一個混血寶寶也挺可愛呀!”


    伊蔓一臉敬謝不敏的樣子。


    為了避開姐妹們的火力討伐,伊蔓尿遁的出了門,也許是陷入回憶的時候脆弱之感油然而生,她覺得今天是有了酒意,步伐是有些踉蹌,一不小心撞入他人懷裏。


    她慌忙道歉,並扶著牆站穩,在聽到對方低沉冷靜的“沒關係”的回複以後,走了。


    “唉,林朗,怎麽的,碰到豔遇了?”走在前麵的友人,見某人半天沒跟上,回頭正好看見這一幕,忍不住調侃道。


    “沒有,隻是初到容城,這邊的女孩很特別。”特別道,他居然聞到跟他同款的情侶香水,而那款幾近於絕版。


    菲家的——瞬間。


    作者有話要說:  回憶終於結束,修羅場臨近!


    ☆、第四十九章


    伊蔓自覺今天量有點過了, 又因為紛紛擾擾的回憶,不想一個人麵對一室冷清,呼喚了某位男士代駕。


    而正大光明聽到她電話內容的那三隻,開始各種借口留待終場。於是這樣一副畫麵在這家私家菜館的接待大廳出現, 四個風格各異, 卻又同樣動人的女人們或坐或倚, 或站或靠的百無聊賴的等候的架勢。


    本遙遙出場的時候,還是伊蔓最先看到他。畢竟那身形、那姿態,她多次在暗夜裏臨摹碰觸並且時隔兩年還不曾厭倦。


    伊蔓跟他是在健身房結識的。有一段時間她跑健身房比較勤快,一方麵是上自由搏擊課的教練很man , 身高長相身材都是她喜歡的類型,沒想真幹點什麽, 純屬閑著也是閑著撩撥一下。


    另一方麵是被香港區的同事擺了一道,臨時更換供應商,直接走ceo的路子,等到文件下發的時候已經回天乏術。而新換的供應商又奴大欺主, 伊蔓費了好大力氣壓製住了,然而還是時常被氣得冒火,為了維持對內對外的形象,多餘的怒火就到健身房找運動發泄,身材越發維持得不錯。曾經身為某運動員女友的最大的好處就是愛好上健身。既能滿足吃貨的嘴又能維持姣好的體型。


    伊蔓報的健身房位於公司附近, 周邊辦公樓林立,生意十分火爆,為了避開人流高峰, 她一般選擇半下午沒事的時候去。


    這天發泄完怒火以後,伊蔓一番細致洗漱,不用再回辦公室,換了一件簡單的淺灰色針織長裙,收腰,一字領,側邊開叉到大腿,行動間露出白皙大腿;她最喜歡這件衣服係在腰後的蝴蝶結,隨意搖擺擾亂人心。


    剛走出健身房大廳,一外籍人士迎麵走來,略帶羞澀的搭訕,


    “你好,能請你喝杯咖啡嗎?”


    伊蔓一看,也是健身房的熟麵孔,橢圓機邊上經常遇到的點頭之交,這是一個有一頭足以吸引所有女人目光的金發的英俊男人,他健壯強勢的外表,顯示出極強的侵略性,然而與外表截然不同的害羞靦腆的個性卻更令人充滿好奇,想要去探尋這種反差萌。


    伊蔓勾唇微笑,“好啊。”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伊蔓興致勃勃的與他交談,從交談中輕易得知,本,30歲來自一家法國企業,因為中文出色,被派駐中國。兩個人從香水搖籃的格拉斯聊到本屆快要洗白的意大利超模隊,彼此都發現對方能接下自己的各種發散思維。


    於是兩人都有強烈的再聯絡的聊天欲望。幾番試探接觸以後,本頻繁的約著伊蔓參與他的社交圈,兩人默契著朝著男女關係的方向去發展,伊蔓也享受著不同風格的細膩追求。


    他喜歡在周末的早上按響她的門鈴,在她要暴發出起床氣之前,請她繼續去睡覺。直到廚房裏飄來醉人的熱三明治馬芬的特殊鬆露氣息再次把她喚醒。如果不夠,請再加上熱咖啡的馥鬱香氣。


    當你麵對一桌玲琅滿目的美食,再大的起床氣都隻能化為一個情人間膩人的吻。從試探、到糾纏、到追逐。


    於是一切就那麽自然而然的開始,發酵,頂點與被滿足以後的慵懶餘韻。


    伊蔓沒有什麽可解釋的借口,沒有酒精、沒有睡眠不足,難道還能推倒□□的頭上?一切隻能是意亂情迷,抑或是之前蜻蜓點水般的曖昧遊戲累積了足夠多的荷爾蒙需求。


    這又有什麽需要解釋的,男女之間的吸引有可能是某一個點,譬如他今天穿襯衫配的藍色領帶特別的令人心動,想要拉扯、撕開。


    但是幸好,兩人在某些方麵很一致,抑或是一方妥協配合一方的一致。在伊蔓的明示下,兩人維持著這種平時各回各家,周末或是有需求的時候再糾纏膩味的姿態。


    這一若即若離的感覺持續了兩年之久,直到現在伊蔓還沒有膩味的意思。


    當眾給勤快趕來的某人送上一個親昵的吻,在阻止他要熱情的回吻之前,像一邊圍觀的三人介紹道。


    “這是,本。你們一直談論的那位。”


    “本,這三位是我的好朋友。何勤、蕭雨、寧鳳。”


    本在外人麵前,恢複了他一貫內斂的一麵,淺笑著打了招呼。


    跟三位女士告別之後,伊蔓才從被扶著站立,轉為柔弱無骨的掛在本的身上。而對於她的主動,他當然不會拒絕。不嫌棄酒意的給她一個法式熱吻以後,他才半摟半抱的扶著她進了副駕駛,安頓好係上安全帶,才回到駕駛室,有些施展不開的縮在狹小的位置上,開車離去。


    而另一邊,相隔不遠的林朗,在友人的催促下也上了車。他正好看到了剛剛這柔情蜜意的一幕,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


    伊蔓醒來的時候已是一室灑滿光輝,幸好,今天去現場不用在意時間。


    她被照顧得很好,有洗過澡以後的清爽,也沒有宿醉以後的頭昏腦脹,更沒有某種運動後不可描述的黏膩與乏力。


    她打量著本沉靜的睡顏,這個男人不知不覺已經在她的生活裏介入了這麽長這麽久。她真有興起一股天長地久的念頭。她簡直要打了一個寒顫,這簡直太可怕了。


    在他睫毛顫動的時候,她飛快的起身,開始洗漱,掩飾剛剛的失態。


    本隨意的披了件留在這兒的睡袍,靠在門邊,滿含愛意的目光打量著,剛剛睡醒,發絲還帶著倔強淩亂的女人,曲線優美的女人,他的愛人。


    他的視線太過直白熱辣,伊蔓在擦拭掉臉上的水漬以後不得不回頭掩飾的凶道,


    “我記得某人今天有例行會議。”


    他整個人迎了上前,將她困在洗手台與他的胸膛之間,聲音暗啞低沉。


    “噓,在這美妙的早晨別提掃興的話題。”


    伊蔓主動在他湊上來的唇上印上一個吻,卻堅定的製止了他遊弋的大手。


    “寶貝兒,今天不行……周末可以。”聲音甜美誘人的吐出拒絕之意。


    “哦,我以為經過昨晚,你已經忘記了那該死的約定?”本要被某方麵有固定堅持的女人逼瘋了。


    “昨晚隻是意外,謝謝你來接我。至於你的獎勵,記錄在那吧。”


    “好吧,我已經得到了獎勵。”


    他翻著白眼的姿態簡直性感得要命。伊蔓要花費大力氣才能製止住自己不撲上去,轉移話題,疑惑的問道,


    “什麽?”


    “我在特定時間以外見到了你,和你一直提及的閨蜜們,我見到了你的另一麵,這算不算我們之間的關係又近了一步?”


    “你很在意這一點?”


    “當然!你是不是有什麽錯覺?關於法國人的?”


    伊蔓笑著阻止他的繼續逼問,在狹小的空間裏,穿著輕薄的兩人,身體的挨挨觸碰很容易擦肩走火。而對話也在向著某個不可控的深度廣度延伸,這是伊蔓不樂見的。


    而當伊蔓終於忙完這一周的工作,約他到她家見麵的時候,他卻拒絕了,並且約她出去隨便走走。


    “好吧,如果你喜歡的話。”伊蔓這樣回答,兩人也多次一起出去走走,帶著一個外國人在充滿當地風情的街頭漫步,介紹著本地的風土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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