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衫衫你已經起來了呀?”


    鄧嫂從房間出來,看見站在窗前舒展身體的梅衫衫,察覺到她心情似乎很好,也高興了起來,“早餐想吃什麽?”


    “嗯,”梅衫衫想了想,“想吃甜的。”


    她在膳食上相當克製,甜點吃的並不多,難得一次想吃甜食,鄧嫂卯足了勁,做了好幾道甜絲絲的點心。


    梅衫衫淺啜一口紅茶,感受著拂麵而來的清風。


    本來,她隻要擺脫掉餘致遠,就能迎來她向往已久的簡單自由的小富婆生活。


    臨了臨了,仍是沒能抵擋得住衛修這個變數。


    明明在外麵那麽驕縱無忌,脾氣壞的時候能噴火,卻默默地在她門外枯站了一夜,那小心翼翼的祈望,讓她的心化成一汪春水,隻能投了降。


    這麽招人疼的大男孩,衛永言是有多鐵石心腸,才能狠得下心,下死手對他動家法不夠,還要用輿論來毀掉他的名聲?


    要不是知道這是親爹,還真要以為是殺父仇人呢!


    那天衛修所述的往事,解答了梅衫衫不少的疑問,然而同時,她又有了更多的疑惑。


    最大的疑惑,莫過於衛永言的態度——


    誠然,衛修的母親周芷猝然亡故,讓周家與衛家的聯姻破裂,關係近乎無可挽回。


    可到底還有一個衛修在。有了他,衛家拿出誠意來,以衛永言糊弄過周芷十幾年的演技,未必不能讓周家看在外孫的份上,漸漸修複關係。


    可他完全對兒子翻了臉。


    不僅如此,在衛修遠走國外幾年歸來,成為衛氏最年輕的董事後,衛永言惡劣態度依舊。


    就算是想要扶持私生子上位,他也大可不必以這種破罐破摔的架勢,把周家往死裏得罪啊。


    腦子到底被多少頭驢踢過?


    然而衛永言終歸是衛氏的掌權人之一,雖然不如兄長衛永德精明圓滑,卻也不是個蠢人。而且他分明為了“大局”,與衛修母親虛與委蛇了那麽些年。


    他對衛修的打壓,不僅毫無親情,甚至幾乎毫無理智可言。


    這根本不合理。


    梅衫衫相信,一切看似不合理的表象背後,必然隱藏著什麽陰謀,隻是合理的動機還有待發掘。


    先前她對衛家這潭渾濁的深水,抱有好奇,但僅止於好奇。


    可現在她十分想不開地揮手與簡單模式作別,在選擇了衛修的同時,這趟渾水,她隻能陪他一起淌了……


    “叮叮——”


    微信提示音讓梅衫衫回神,她順手點開,是顯然沒有乖乖睡覺的“大衛”:


    【衫衫,我想你了】


    ……這才多大一會兒?


    可唇角卻忍不住翹了起來。她回:


    【乖,睡覺。】


    幾乎是同時,又有新消息彈了出來。


    【可你還沒說過喜歡我】


    【我都表白過了】


    過了幾秒,許是沒收到她的答複,又追問:


    【……衫衫?】


    梅衫衫幾乎可以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


    她敲下一句話,按了發送。


    【山有木兮木有枝】


    對麵一時沒了回音。


    梅衫衫猜測,要麽是幸福地昏了過去,要麽是在忙著查這句詩的意思。


    過了有近半分鍾,對話框上方出現了“打字中……”的字樣,梅衫衫也開始在輸入框中打字。


    “叮叮——”


    白色字框跳出來的同時,她也按下了發送。


    於是對話中出現了上下兩條,一白一綠:


    【我知我知我知!!】


    【春江水暖鴨先知】


    ……


    梅衫衫把手機扣在胸口,咬著唇想忍住笑,卻忍不住,倒在沙發上笑得樂不可支。


    好在鄧嫂剛離開,出去買菜了,不然非得以為她是瘋了。


    沒一會兒,一陣急促的“叮咚”“叮咚”,門鈴聲大作。


    梅衫衫坐起來,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淚花。


    壞了,殺下來算賬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修修:幸福到暈厥!要33親親才能醒來!


    33:再不起來,扣……


    修修:鯉魚打挺


    ☆、xxxiv


    -chapter 34-


    吸取前次的教訓,開門前, 梅衫衫先看了一下監控。


    “……瑤瑤?你回來了啊。”


    微微的訝異, 恰到好處地掩飾住那一絲失望。


    餘致瑤毫無所覺, 率先進了門,把拉杆箱順手一丟, 往沙發上一倒,“啊, 累死我了!我下了飛機才想起來, 我的公寓在重新裝修, 我又懶得回家聽我媽嘮叨,就直接過來這邊了。你們這個私用電梯的卡,回頭給我一個?省得我每回還得坐外麵那個。”


    前段時間, 趙樹元厚著臉皮找餘致瑤求複合, 可把她給惡心壞了。罵了他一通, 她連繼續撮合哥哥嫂子都顧不上,索性出去旅遊散心了。趁這個期間,剛好把被這個不要臉的男人玷汙過的那套公寓整個重新裝修一遍。


    她左右張望,“哥呢, 又不在?”


    關門的時候,梅衫衫在走道拐角處瞥見了衛修的身影。


    還好沒跟餘致瑤撞上。她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不免擔心他心裏會不好受。


    牽掛著衛修, 她有點心不在焉,沒怎麽仔細聽餘致瑤的話,遲了半拍才回答, “……嗯?哦,他不在。”


    “又不在家?”餘致瑤皺眉,不滿道,“嫂子你怎麽也不管管他?”


    梅衫衫心中,一股無名的厭煩感油然而生。


    理直氣壯的口吻,餘致瑤未必覺得自己這句話是指責,可這問題的言下之意,無非就是——“你怎麽管不住自己的老公?”


    類似打著關心旗號的隱晦指責,梅衫衫幾乎每次見餘母時,都會從她口中聽到。在這個所謂的上層圈子中,背地裏評價她留不住丈夫的心的碎嘴人士,更是不知凡幾。


    誠然,他們不清楚她與餘致遠之間的協議。


    可尋常夫妻,男人沒有在外麵找樂子的主觀想法時,需要管嗎?


    而男人在外彩旗飄飄,就該怪女人管不住他?丈夫風流,就一定是做妻子的留不住他的心?


    似乎從來沒有人問一句,這男人讓妻子動心,得到她的心了嗎?


    梅衫衫以為自己已經對這種偏見麻木了,可今天不知怎麽的,特別不能忍。


    “管?”她笑得有些涼,“三條腿都長在他身上,我哪裏管得到?”


    嫂子素來溫和軟柔,極少說話這麽尖刻,餘致瑤被結結實實地梗了一下。轉念又一想,她自以為明白了——


    徐詩音啊!


    歸來的前女友,沸沸揚揚的緋聞,也難怪嫂子氣成這樣,說話都帶刺了。


    憶起自己撞破趙樹元時的憤怒,餘致瑤既是同情,又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她倏地從沙發上彈了起來,拉起梅衫衫,就往外走,“走!咱們找我哥去,我要當麵問問他,跟詩音姐到底怎麽回事?好馬還不吃回頭草呢!”


    “……誒?”


    梅衫衫被她扯得差點摔倒,好容易站穩,忙道,“不用了,沒有這個必要,真的……”


    然而餘致瑤是個健身狂人,梅衫衫那點力氣,根本拗不過她,幾乎是被她裹挾著下了樓,上了車,在車流中變道穿梭,一路向餘氏大樓駛去。


    “其實……真的沒有必要,”梅衫衫幽幽道,“緣分都是有定數的,一切順其自然……”


    所以到時候你聽到離婚的消息,隻當是緣分已盡吧,不要糾結。


    可惜這暗示完全沒有被接收到。餘致瑤想要做一件事時,什麽也無法阻止她,她的字典裏沒有什麽順其自然,隻有她想扭的瓜,才不管它甜不甜。


    很快她已經停好了車,拉起梅衫衫,徑直進了大門。


    穿過大廳,兩人站在電梯門口等待。不一會兒,“叮”的一聲,電梯到了,門緩緩打開。


    “——你們在幹什麽?!”


    真是巧了,電梯裏赫然是徐詩音和餘致遠。餘致遠攬著徐詩音的纖腰,後者倚在他的臂彎中,二人形容親密,令人不禁浮想聯翩。


    徐詩音迅速站直身子,解釋道,“我朝門口走,沒留神鞋跟被地毯絆了一下……”


    餘致遠點頭確認。


    餘致瑤眯起眼睛,問,“那詩音姐怎麽會在這裏?”


    “餘氏新近計劃增加藝術品方麵的投資,把藝術基金做大。詩音是藝術品顧問,過來提供一些專業的谘詢。”這是餘致遠的解釋。


    他本意是想避開徐詩音的,不成料想,主管餘氏藝術基金的經理安排的顧問,恰巧就是她。既然照上了麵,還是當著下屬的麵,他總不好把人驅離——無論如何,詩音又沒做錯什麽,不該被那樣對待。會麵結束後,她說有事情要談,他便送她下樓,正好邊走邊說事。


    餘致瑤狐疑的視線在餘致遠和徐詩音之間來回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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