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致遠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梅衫衫那個女人,還真是姓鄭的克星——參加個酒會,把鄭倚菱整得身敗名裂;去了趟衛家,鄭承望就被警察抓走了……


    衛修就有那麽好,值得她這樣費盡心機為他籌謀?


    餘致遠心裏很不是滋味。


    “想辦法盡快把鄭承望撈出來,”他吩咐趙助理,“做得隱蔽些,不要暴露餘氏。”


    趙助理領命退下。


    餘致遠眉頭深蹙,心裏一陣煩亂。


    他又想起那股做空餘氏的資本勢力,難道,他們知曉鄭承望曾售賣過雲澤濕地項目的相關信息給餘氏?他被扣押,是否與做空有關?


    可是,他的人一直緊盯著衛氏,衛氏一切正常,沒有大額資金流向出借餘氏股票的證券公司。


    他的懷疑落在梅衫衫身上,旋即又推翻。


    她的學曆履曆與金融毫無關聯,不僅不懂金融,她也沒這麽多資本。誠然,她離婚時拿回了湯家公司的大頭股份,可即使將那些全部變現,對於做空餘氏來說,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餘致遠心中,總是隱隱有一股不安。


    他煩躁地抽出一根煙,點上,猛吸了一口,深深吐出煙霧。


    好像自從離婚後,麻煩就一個接一個,總也不斷似的。


    ***


    梅衫衫憂心忡忡,直到接到薑雨芹的電話,說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交待她要好好照顧自己,她還是有些懊惱,沒有堅持一起去探望弟弟。


    “會不會傷到腦子啊……”她越想越擔心,“橄欖球那麽野蠻,大腦多脆弱啊,被那樣一撞……”


    她初到湯家,還在小心翼翼地觀察新的家人,摸索與他們的相處之道時,那時還在上幼兒園的弟弟,卻是以十二萬分的熱情黏了上來,姐姐長姐姐短的,生怕外人不知道他有姐姐了似的。


    也許人與人之間,真的有眼緣一說吧。


    後來媽媽和湯爸爸決定把他送去澳洲讀中學,她力勸媽媽過去陪讀,就是怕他年紀小,無人約束,萬一學壞呢?


    身體壯實,熱愛運動的他,在推崇戶外運動的澳洲如魚得水,雖然姐弟間的交流因此少了許多,可是他過得開心就好。


    哪知沒有學壞,卻可能摔壞了……


    衛修怕梅衫衫一個人胡思亂想,索性跟著她,來了畫廊。


    他抱住她安慰了一會兒,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指著牆上的一幅畫,問,“這是什麽?色彩和線條,相當有野獸派的特色。”


    梅衫衫轉身看了一眼,拉著他走過去。


    “你讀過《伊利亞特》嗎?”


    衛修皺起了臉:“在瑞士的寄宿學校,荷馬史詩是古典文學課必修。”


    梅衫衫忍不住撲哧一笑。看他的表情,當年一定讀得非常痛苦,往事不堪回首。


    “chimera——客邁拉,是古希臘神話中的怪獸,荷馬在《伊利亞特》中描述,它有獅子的頭顱、山羊的身體、蟒蛇的尾巴。在其他的神話傳說中,也有說它有三個頭,還有別的動物的部分構成。總之,是一個混合的怪物,生性殘暴,吞噬人類。”


    她指著畫比劃,“這幅畫以客邁拉的形體,表達的主題是網絡暴力。帶著不同意圖和用心的人,他們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就像客邁拉一樣,殘忍地吞噬著受害者。藝術家的色彩使用非常有衝擊力,甚至會給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這也是她的用意所在。”


    衛修點點頭,掃了眼署名,“新人?”


    “是的,就是餘氏上市酒會那晚,我遇到的那個服務生。她真的很有才華,不是嗎?”


    “那也得她運氣好,遇到了伯樂。”


    伯樂梅衫衫被誇得眉眼彎彎,踮起腳尖親親他的唇,“嘴真甜。”


    衛修正要回吻,冷不防被一把推開。他不解地抬頭,順著梅衫衫的目光看過去。


    門口,劉柳一臉尷尬,又被衛修冷冷的眼神盯得後背發毛,幹笑兩聲,“你、你們好。”


    天地良心,門沒關啊!!


    梅衫衫嗔了衛修一眼,轉頭問劉柳,“怎麽了?”


    還是關於a城國際藝術雙年展的事情,有幾件事情,需要梅衫衫拿主意。


    見她要忙,衛修去了裏間,拿出電腦,也開始辦公。


    梅衫衫帶著劉柳,梳理出方案,按輕重緩急標記好,便讓她去安排人處理。


    劉柳抱著文件夾,麵上滿是羨慕,“老板,你和衛少感情真好啊!真讓人羨慕……唉!”


    她深深歎氣,“我今天下班還要去相親,搞不好又跟上回一樣,是個媽寶直男癌呢?好絕望啊,我大概是要孤老終身了……”


    “你不要著急,”梅衫衫安慰她,“要相信,一定有一個人,一直在等你。”


    “誰?”劉柳喪氣,“閻王爺嗎?”


    梅衫衫:“……”


    ……


    盡力安慰過喪氣少女,梅衫衫進到裏間。


    “你來的正好!”衛修笑道,“我剛才收到回報,弟弟傷得不重,隻是搶球時被對手的護具撞到了額頭,有輕度的腦震蕩,但沒有大礙,隻是穩妥起見,要留院觀察兩天。”


    “真的?”梅衫衫眼睛一亮,“不嚴重?”


    衛修拉過她的手,肯定地點頭。


    梅衫衫先是高興,隨即又疑惑,“那怎麽說得那麽嚴重?”


    衛修也蹙眉不解,“可能是傳話有誤?或者,是不是伯母聽岔了?”


    無論如何,人沒事就好,真是虛驚一場。


    “反正剛好媽媽的事情也都辦好了,早點過去照顧昊昊也是好的……”梅衫衫念叨,“可惜她在飛機上,沒法通知她。十多個小時的飛行呢,她得多擔心啊……”


    衛修說:“我們算好時間,她一下飛機,就打電話告訴她。這樣,起碼從機場去醫院的這一段,她就不用再焦急了。”


    梅衫衫在他下巴上親了一口,又抱住他,“你真好。”


    衛修摩挲著她的後背,暗自鬆了一口氣。


    這場戲,可算是順利落幕了。


    未來嶽母遠在天邊,她在他懷裏。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該在的位置。


    ***


    鄭倚菱憂心兒子,一夜都沒能安睡。


    然而今天是那個榆木疙瘩一樣的保鏢,說什麽也不肯放她出去,也不肯借手機給她一用。


    直到第二日,又換了崗,她才終於能打電話給鄭新河。


    ……已關機?


    她不死心地再撥。試了不知道多少回,總是關機。


    電光火石之間,鄭倚菱意識到了一種可能,氣得差點把手機摔了——


    混賬……鄭新河那個混賬!


    他肯定是怕承望供出什麽對他不利的證詞,趁機先跑了!!


    眼前一陣陣發黑,仿佛世界都在打著轉,鄭倚菱扶住桌子,大口大口地呼吸。


    她站直身子,看了眼時間,又撥通了昨天那個號碼。


    收到確認的回複後,她搬起一把椅子,猛地砸在櫥櫃門上。玻璃嘩啦啦應聲而碎,飛濺的碎片在她身上劃出了不少小口子。


    她若無所覺,蹲下身,撿起一塊尖端鋒利的碎片,伸出手腕,比劃了幾下。


    一咬牙,狠狠地劃了下去。


    ……


    數小時後,幾家媒體推送了一條新聞,迅速引發了熱議——


    「金艾獎影後鄭倚菱疑自殺未遂:網絡暴力,我們是否都是劊子手?」


    作者有話要說:  修修:老婆,快出來看戲精!


    33:海娃已經死了十年了!嗎!


    虎摸小天使們,喝了好多熱水,燒退了,現在開始咳嗽……堅強.jpg


    ☆、lxii


    -chapter 62-


    衛永言和鄭承望的親子鑒定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顯然, 鄭承望的那根拇指, 絕對不是老衛家的基因突變。


    然而此時, 衛修無心關心這個。


    “……你確定?”他再次問周伯。


    讓他失望的是,周伯十分肯定。


    “再三確認過, 周芷小姐確實是o型血,這是她的醫療檔案。”


    周伯遞過兩個密封的牛皮紙袋, 接著道, “至於衛永言先生……他也是o型。”


    衛修沒有接。


    沉默片刻, 他說:“你先出去吧。”


    周伯張了張口,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默默地把兩個牛皮紙袋放下, 轉身出去。


    走到門口, 又聽身後, “——等等。”


    他回頭,得到一句吩咐,沒有任何遲疑,沉聲應是。


    輕輕地把門帶上, 周伯想了想,給梅衫衫發了個短信,讓她方便的話速速過來一趟。


    ……


    梅衫衫趕到的時候, 衛修還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一直沒出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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