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周芷,那就是個愛情大過天的女人,可惜托付錯了人。她的兒子,竟然又是個情種。


    衛伯母掃了眼梅衫衫。很漂亮的女人,精雕細琢的白瓷人偶一般,看起來精致又脆弱,不動不說話時,有種無機質的美。據說當年就把餘致遠迷得非她不娶,現在衛三也成了她忠心不二的裙下之臣。


    她對這樣的女人,沒有什麽好感,然而修養也不允許她表露惡意,更何況,她更憂心她的丈夫。


    衛修和梅衫衫相攜離開後,衛伯母讓人給衛永言換了熱茶,又問他,“永言,當時的情況,能再跟我說一遍嗎?”


    衛永言頓了頓,帶著幾分機械的麻木,重複起先前的描述。


    ***


    “他們查不到什麽的。衛永言也沒有那麽蠢,他利用的是天氣,場地,馬匹的習性——他和衛永德關係親密,下手的機會很多,沒有必要確保一擊得手,也不必鋌而走險,去給馬喂藥打針之類。”


    衛修的話,很快得到了應驗。


    馬場那邊調查的結果,這的確就是一場不幸的事故。


    好在衛永德當晚短暫地清醒了一下,雖然僅有短短數秒,也足以讓衛伯母喜極而泣。


    起碼,命是保住了。比起丟掉性命,傷到了脊柱,以後都要坐輪椅,腦神經也有一定程度的損傷,也變得不那麽難以接受了。


    據說衛永言也是潸然淚下,握著兄長的手,哭得像個孩子。


    這眼淚中,究竟有幾分愧疚,幾分後悔,就沒人知道了。


    衛永德不能視事,擔子便理所當然地移交到了衛永言身上。隻是他不知是心虛,還是心灰意懶,把大部分事務交給了衛依衛佑姐弟,自己天天去看望兄長,其餘的精力,大都花在鄭承望的案子上。


    他要求必須做無罪辯護,讓律師們大感頭痛,甚至有律師撒手退出。


    這時候,與餘氏的商業侵權案,開始進入了審理程序。


    餘氏幾次大手筆的注資,也沒能挽回餘氏文旅的頹勢,股價每日愈跌,眼看就要成了一個填不滿的無底洞。


    兒子步子邁得太大,鬧出了亂子,餘父歸來,也彈壓不住。這些天,餘致遠董事長的頭銜名存實亡,餘家幾個堂表親聯合幾個大股東,趁機逼宮。


    餘母的哭鬧無濟於事,幾次緊急會議後,高層經過大規模的換血,餘致遠正式卸下董事職責,新的董事會誕生,宣布將對餘氏的投資和業務再次重組。


    這等於是將餘致遠在過去幾年的經營布局,全盤否定。


    資本市場就是這樣殘酷,到了這個時候,餘氏的淨估值已經縮水到之前的一半不到,且隨著重組計劃的不確定性,投資者謹慎觀望,餘氏資產仍然在持續縮水。


    不要說再和衛氏比,就是之前餘家看不上的許多人家,也能將餘氏踩在腳下。


    餘母計劃中的盛大婚禮,也屢屢受挫。


    之前邀請的不少重要賓客,都不約而同地因為這樣那樣的突發原因,而表示不能出席。


    徐詩音出身優渥,性格遠不如前一個兒媳溫順好說話,事事都堅持自己的想法,餘母既爭不過她,又顧忌著她肚子裏的寶貝金孫,隻能忍氣吞聲地讓步。


    她向女兒訴苦,連女兒也不肯理解她,問她,“既然前嫂子更好,那你幹嘛總數落人家?我要是嫁了人,婆婆像你對她那樣對我,我早離婚了!——哦對,人家是離婚了,跟小男朋友還好著呢!”


    餘致瑤冷眼瞧著,她覺得哥哥應該是對前嫂子有意的。契約婚姻又怎麽樣?小說裏,契約婚姻最後不都能成真愛,皆大歡喜麽?可惜現實是陰差陽錯,加上母親的攪和,才走到了這一步。


    餘母氣了個仰倒。


    湯博業這次抽空回來,也是想親眼看看梅衫衫,確認她離婚後的生活一切安好。在低價買入大量餘氏股票,償還掉做空所借,交割處理完後,便又匆匆離開了。


    外貿業務繁忙,他本來就不是搞財經的,此次冒了這麽大的風險,無非是想為女兒出一口氣。


    當然,出氣的同時,狠狠賺了一筆,也是一大樂事了。可以說,此次做空非常成功,餘氏縮水的資產中,有很大一部分,便是落入了做空資本的腰包,然後大家按出資比例,坐地分贓——哦不,是分享勞動所得。


    梅衫衫瞪著銀行賬戶裏的數字,數了好幾遍,拍了拍胸口。


    “太嚇人了!心髒病都要複發了!”


    她搖搖頭,“我算是明白,資本為什麽都那麽瘋狂,有300%以上的利潤,就敢犯任何罪行了……這一波賺的,太刺激了!”


    衛修失笑,“你去賭做空的時候不害怕,現在看到錢了,倒是被嚇到了?”


    梅衫衫斜睨他一眼,“你這種有錢人家的少爺,不懂窮人見到錢的激動。”


    她又看了一遍賬戶,喜滋滋地關上屏幕,“這樣下去,我差不多可以從仇富者聯盟退役了。”


    衛修笑得不行。


    他知道她小時候家境不好,直到現在,還有些摳門的小習性,時不時還要仇一下富。就連選擇特斯拉,理由也是電動車省油錢。


    可是她為他買東西,添置衣物時,卻大方極了。幾乎恨不得把她看上的,都買回來給他。


    “寶貝你太可愛了!”他在她柔嫩的麵頰上一通亂親,晃著她撒嬌,“我有危機感了!我要是被你比下去,沒有那麽可愛了,怎麽辦?到時候你比我可愛,還比我有錢,你還愛我嗎?”


    梅衫衫摸著下巴,眼見他越來越哀怨,撲哧一笑,捏住他的下巴。


    “反正也退不了貨,湊合著用吧!”


    衛修眯起眼眸,眼神危險,一把抱起她,“看來我得再證明一下,我有多好‘用’!”


    ……


    一夜旖旎。


    次日一早,梅衫衫在溫暖的懷抱中醒來,看了眼窗戶上凝結出的霜花,想想外麵的寒冷,有點不想起來。


    她格外怕冷,四季手腳冰涼,到了冬天,即使開著暖氣也仍是冰冷,總要捂著暖水袋才行。


    現在有了衛修這個人形暖爐,不光能暖手暖腳,全身貼著他的身體,都是暖和的。她天天早上,都隻想窩在被窩裏,不想起床。


    “芙蓉帳暖度春宵,從此君王不早朝。”她嘟噥著,貼緊衛修,“唐玄宗,有名的賴床王,肯定也有先心病。”


    她動來動去時,衛修已經醒來,隻是在裝睡,想看她會不會偷親他。


    結果聽到這麽句結論,他忍不住笑噴,“唐玄宗都要氣活過來了!”


    “哦?”梅衫衫挑眉,“據說是個美大叔來著,我倒想看看……”


    想看什麽,她是沒機會說出來了,被醋溜小狼狗壓著狠狠欺負了一通,她累得更不想起床了。


    小狼狗還很理直氣壯地宣布:“你等個十幾二十年,等我成了美大叔,你想怎麽看,就怎麽看!”


    ……


    待到起床洗漱好,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梅衫衫收到蔡太太的邀約,邀請她去做美容。


    “我姐姐的醫美機構,從日本請來的權威整形醫生,日本那些國民的美少女、什麽天然美人,不少都是他的傑作,”蔡太太很熱情,“當然啦,衫衫你這麽漂亮,不必考慮這些,不過他們有一些保養項目,按摩啊提拉麵膜什麽的,怎麽樣,要不要去試試?我讓他把今天的時間空出來了,專門為我們服務!”


    蔡太太姐姐的醫美機構……


    梅衫衫看了眼衛修。


    衛修手裏有幾家投資公司,她記得曾經在投資名單上,見過一家醫療美容企業。


    她今天還有別的安排,婉拒了蔡太太的邀約,並跟她約好過兩天一起喝下午茶。掛了電話,她一問衛修——果然。


    “我覺得,差不多是時候,該幫鄭承望找回親爹了。”


    衛修係著扣子,邊道,“鄭影後被衛永言打傷,這麽久沒消息,我們這位安井醫生,也挺著急的,接到來自中國的邀約,幾乎沒怎麽考慮,就答應了。”


    衛永德仍然躺在加護病房裏,雖然算是度過了危險期,暫時應該不會再有生命危險,不過,他每天隻有一小段時間是清醒的,根本無法視事。


    且不提衛依和衛佑還不足以挑起大梁,單憑衛修手握重股,即便衛永言再不情願,也隻能看著他得到越來越多的權柄。


    作者有話要說:  周伯:鄭承望,鄭承望在嗎?開開門,社區送親爹啦!


    二更送上~g不倒︿( ̄︶ ̄)︿


    ☆、lxviii


    -chapter 68-


    權力越大,責任也越大, 這些天來, 衛修越來越忙, 像今天這樣磨蹭到這麽晚,已經是例外了。


    天實在太冷, 梅衫衫決定在家裏辦公。送走了衛修,她回到樓下自己家。


    打開門的瞬間, 她有一股奇怪的感覺。


    仔細一想, 這才恍然察覺——自己這段時間, 每晚都在樓上過夜,以至於乍一回到自己家中,竟然有種陌生感。


    當然, 他們不時還是會下來蹭飯。鄧嫂的手藝沒得挑, 衛修雖然也願意下廚, 可他工作越來越繁忙,她也不忍心讓他回家還要做飯。


    至於為他洗手作羹湯……算了,他都這麽忙了,還是不要荼毒他的胃了吧。


    這個時間, 鄧嫂應該是出門買菜去了,家中無人,安安靜靜的。陽光透過寬大明淨的落地窗, 燦金的光線鋪陳在木質地板上,給屋內帶來一絲暖意。


    梅衫衫環顧四周。這個她生活了五年的地方,收拾得整整齊齊, 纖塵不染。一切都是她按照自己的心意布置,風格簡潔明快,間或有一兩片活潑的亮色,猶如點睛之筆,讓房子整體生動了起來。


    這是第一個獨屬於她的家,雖然偶爾會有餘致遠不請自來,比較煩人,但這裏是屬於她的,沒有其他人生活的痕跡。


    也沒有衛修的。


    衛修每回軟磨硬纏,撒嬌耍賴,威逼色|誘,使勁渾身招數,也要把她拐上樓,從不提出在這邊留宿。


    梅衫衫以前沒有細想過,然而現在想想,這處房產當初購置時,是以她和餘致遠的婚房為名義。即便清楚她和餘致遠的“婚姻”的真相,衛修仍是對這裏排斥得緊。


    “小凶狗,領地意識還挺強的。”


    梅衫衫露出一抹無奈的笑意,搖搖頭,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埋首工作。


    不一會兒,鄧嫂回來了。見梅衫衫在家,眼睛一亮。


    “正好,我買到了特別好的石榴,秋季吃這個最好,降燥潤肺,我來給你剝……”


    她本該負責梅衫衫的一日三餐加宵夜,可這段時間,梅衫衫老在樓上,她沒做什麽事情,卻拿著同樣的工錢,心裏總有些過意不去。這會兒見她在家,趕緊忙著給她剝石榴。


    邊剝邊絮叨,“我們年輕那辰光,哪裏見過這麽大的石榴?那時候結個石榴,家裏老太太還要留給我們,說是好意象,多籽多福……”


    梅衫衫心念一動,合上電腦屏幕。


    “鄧嫂,”她認真道,“我記得,你是有營養師資質的?”


    鄧嫂點點頭,“是啊,我還定期參加培訓呢!”


    梅衫衫道,“是這樣的,我以後,可能就會主要住在樓上了。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上來打理一下我和衛修的生活——哦,還有個周伯。至於樓下,隻需要隔三差五的打掃一下,就可以了。工資方麵,給你翻倍,你看怎麽樣?”


    鄧嫂本來就擔心,她會用不上自己了,這樣脾氣溫和好相處的雇主,又有幾年處出來的感情,她還真舍不得。


    她當下就答應了下來。


    “那就太好了,”梅衫衫笑道,“膳食方麵,衛修有點挑嘴,而且年輕男人消耗大,你多注意一下營養搭配。另外就是——”


    她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道,“現在說這個,可能有點早,但你知道的,我的體質比常人弱一些,有些事情,總是提早點準備比較好。我希望你能幫我好好調養一下,以備孕的標準。”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隻有你才解渴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酥芙蕾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酥芙蕾並收藏隻有你才解渴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