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見他不聽,又看這白貓身上髒兮兮的,被摔的沒了精氣神,暈暈乎乎的樣子,心裏也怒了,質問道:“你們這是要做什麽?”


    侍衛道:“這貓闖入王爺的屋子,犯了大罪,理應重罰。”


    “放肆!這是表姑娘的貓,暫時寄養在府上讓我們好生看管。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將它摔成這樣,若是表姑娘問起來,砍了你們的腦袋也賠不起!”


    侍衛均冷臉相待。


    丫鬟也不怵他們,見這些人不給,就自己上來將貓搶去。


    “這次就罷了,下回若是讓再摔了它,看我不和表姑娘說道說道。”


    語畢,抱著白貓就憤憤地走了。


    好一會兒,其中一侍衛才問道:“就這麽讓她們走了,這也太沒規矩了吧。”


    先前拎貓的侍衛冷笑一聲,道:“它既是表姑娘的貓,又哪裏輪得到咱們來管。”


    問話的侍衛垂頭喪氣的,也不說話了。


    要說這表姑娘,那真是連他們這些做侍衛的看著都煩,見天兒的往他們王府裏來。說是親戚之間的走動,可是那心思誰還能不知道,明晃晃地打著他們王爺的主意。


    他們看不慣歸看不慣,可也不能說什麽,畢竟文家是王爺的舅家,時常往王府這邊走動,且文家的兩個老爺,都是有本事的,將來可是王爺的助力。是以,這位表姑娘雖放肆了些,但是也不是不能忍受。


    再者,這位表姑娘又是個會收買人的,府上不少的丫鬟被她一點一點的收羅了,對著她比對著王爺還貼心。就好比剛才那個丫鬟,這樣的趾高氣昂,不過是仗著表姑娘,仗著他們不敢得罪文家罷了。


    他們王爺從來沒對表姑娘上過心,也素來不管這些事,否則,就憑著這些小丫鬟的做派,一早就被攆出府了。


    忽地,侍衛好像知道了什麽一般,揶揄道:“你剛才該不會是知道那是表姑娘的貓,所以故意摔地那麽重的吧?”


    “胡說什麽呢。”


    侍衛沒有承認,轉身走了。問話的那個卻怎麽想怎麽覺得自己說的對,這人心眼可壞呢,一定是故意的。


    裏頭的阿遙聽了這麽一出戲,不由得感慨道,這王府還真是事兒多啊。


    那表姑娘那麽能,估計也不是個能活的久的。以阿遙對蕭翎有限的了解,這個人可不像是個念舊情的人,現在能容忍這麽表姑娘在他府上指手畫腳,隻怕是因為還能用的上文家。


    等他把人家榨幹了,這表姑娘也就作到頭了。


    嘿嘿,想想還有點期待呢。阿遙擺著尾巴,繼續惡劣地幻想著,整條魚都歡快起來。


    那頭皇宮裏,蕭翎被皇上留了飯,沒能立即回去。


    自從蕭翎住進了宮外的成王府,皇上再想見到兒子就難了。早朝上勉強還能看兩眼,平日裏讓他來太極殿都要好生斟酌,叫的次數少了別人以為兒子不受寵,次數多了又白白惹人厭。


    好不容易這次蕭翎過來了,皇上也不準備就這麽放他走,兩人用了午膳之後還說了好一會兒話。大部分都是皇上在說,蕭翎在聽,若是遇到重要的事,才會偶爾說上兩句。


    饒是如此,皇上也知足了。他曉得自己兒子是個什麽德行,能憋出這麽幾句話就不錯了。


    這樣拖了許久,蕭翎等到傍晚時分才回到府上。


    阿遙在他們剛到院子的時候就聽到人回來了,等幾個人都進了屋子,阿遙萬分乖巧地沒有沉在水底,並不出頭。


    蕭翎進來,第一眼就往琉璃盆那邊看了一眼,見那魚沒有死,便做了下來,再不管它。


    程五立在蕭翎麵前回稟消息。


    他和程七都是王爺身邊的貼身侍衛,如他們這般的共有十個人,每個人手下又帶著十個人,是王爺私衛,隱秘地很,不僅負責保護王爺的安危,還負責刺探消息。隻是他們這些人多不在府上,而是被派去各處,平日裏隻有他和程一、程二、程七等在王爺身邊。


    卻說昨晚上他們將那幾名刺客送到六皇子府上後,六皇子可是發了好大的脾氣,知道自己被人陷害了,連夜就派人出去查。


    蕭翎對這件事並不怎麽在意,隻問道:“可查出什麽了?”


    “暫時沒有。”


    意料之中的事,蕭翎本來也沒指望他們能查到,且這種事情,耽誤的時間越久越不清楚。不過,以老六猜忌的個性,現在恐怕看誰都不順眼了。水攪亂了,他這邊才能安靜一段時間。


    程五繼續道:“屬下幾個今天早上還發現一些行蹤可疑之人,大概是來府上打探的,隻是沒能打探出什麽,最後無功而返了。”


    “這些人,想要打探就給他們打探吧,不用理會。”蕭翎淡淡道。


    程五頷首,又聞得王爺說:“另外,六皇子府那邊也將人撤回來吧,不必盯著了。”


    程五道了聲是,徑自下去了。


    沒一會兒,屋子裏又來了人,這回不是侍衛,而是福公公。福公公惦記著阿遙一天沒有吃東西,回了府後就讓人找來了魚飼料。


    他同蕭翎說了一聲,蕭翎笑了笑,反問道:“你覺得它會吃?”


    “魚不都吃這個麽,喂給它準沒錯。反正不管怎麽說,它總要吃東西的,先前喂的那些不合它的胃口,那就一樣一樣換著來好了,總有它愛吃的。”


    蕭翎不置可否,由著福公公去喂。


    福公公卻是信心滿滿,拿著一盒子魚飼料,樂嗬嗬地跑過去了。他抓了一把,輕輕撒到裏頭。一邊撒,還一邊自言自語。


    起初阿遙一動不動地定在那裏,福公公以為她這是不準備拒絕了,更加開心,撒地更歡脫了。


    “快吃吧,這可是上好的魚飼料。”


    魚飼料?


    阿遙出離憤怒了,她說麽這東西怎麽這麽大的味兒,攪地這個盆子裏的水都髒了呢。若是起初她還想著裝乖巧忍一忍呢,現在根本就忍無可忍了。感情這個老東西還沒忘要給她喂飼料吃。


    她堂堂一個鮫人,怎麽能吃魚飼料!


    於是,福公公上一刻還一臉老懷大慰,下一刻就眼睜睜地看到盆子裏的錦鯉飛躍而起,一個鯉魚打挺,生生從水裏蹦到了地上。


    啪的一聲,魚不動了。


    福公公一驚,手裏的魚飼料沒拿穩,撒了一地。


    天呐,魚要自殺了。


    ☆、服軟


    阿遙不堪其辱,於是以這樣慘烈的方式作為反抗。


    其實跳出來之後她就開始渾身都難受了了。阿遙很少離開過水,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哪怕她是可以化作人形的,可是因為她懶,維持人性的時間其實並不長,她習慣在水裏,離了水,總覺得四肢無力。


    盡管她如今沒有四肢。


    不過,阿遙並不後悔,她到現在鼻子下麵還是那魚飼料的味道,如影隨形,真是太可怕了。她要是不反抗,讓這公公以為自己喜歡飼料,那以後就沒得清靜了。


    蕭翎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鬧劇,無動於衷。好在福公公反應快,立馬蹲下來將阿遙托在手上。左右打量了好久,見她動也不動,更是嚇壞了。


    “小祖宗唉,您就別鬧了,哎喲,這可如何是好啊。”


    福公公心急之下又將阿遙丟到了水裏,誰想,剛入了水,那錦鯉又跟來勁兒似的蹦出來了。這是鐵了心地要求死啊。


    福公公都快給它跪下來了。


    他不像蕭翎,對這條魚冷漠地很,從來不慣著。在福公公眼裏,這魚就是救命的藥,作踐不得,就算作踐的那個是它自己也不行。


    最後,還是蕭翎開了口,道:“你去給它換一盆水來。”


    福公公不曾多想,下意識地聽從蕭翎的話,慌慌張張地抱著盆子出去了。他心裏急,半點沒耽擱,沒一會兒就抱著盆子回來了,裏頭還灌了滿滿一盆子的水,放到桌上的時候還撒了許多。


    福公公這回不敢碰阿遙了,還真怕給碰壞了。


    蕭翎走過來,拿了旁邊的帕子,略帶一絲嫌棄地包著阿遙的尾巴,伸出兩指捏著,將它從地上拎起來,扔進水裏。


    這次,阿遙不再掙紮了。她雖見不得蕭翎那臭臉以及那臉上明晃晃的嫌棄,但好賴還是因為他才換了水。要不然,阿遙不確定自己會不會真的缺水至死。


    福公公放下了心,到這會兒子也看出來這小祖宗這般是為了什麽,因此再也不敢給它喂什麽魚飼料。


    “這小祖宗,嘴巴還真挑。奴婢選的可是京裏最好的魚飼料了,尋常人家想買還買不到呢,它卻連沾都不想沾一下。這麽挑,也不知道該給它吃什麽好。”


    蕭翎聞言踱著步子取了一塊糕點,照例扔到水裏。扔完之後,還拿了另一個幹淨帕子仔細地擦拭了手指。


    福公公在那兒看著哭笑不得,道:“王爺,您知道它不愛吃這東西怎麽又扔了。”


    福公公還想在笑話王爺兩句,沒成想,這次那小祖宗竟然張口吃了。吃的不多,一塊糕點隻還剩下半塊兒。可這錦鯉隻有這麽大的個頭,吃這麽多算不錯了。


    “奇了怪了,明明早上還嫌棄來著,變卦變得這樣快。”


    蕭翎靜靜地瞧了阿遙好幾眼,末了,又拾起一塊糕點,直直地砸向錦鯉頭上。它雖準備避開,可是動作慢了些,還是讓糕點從它身上擦過去。這次它沒有像之前那樣氣的快要跳起來,反而默默地受了,還上前聞了聞那糕點,仿佛是聞出了這塊同之前的味道不一樣,嚐了兩口。


    蕭翎還想再試一試,可是看到那魚沒精打采的樣子,緩緩地放下手。


    “你扔一塊下去。”蕭翎同福公公道。


    福公公得了吩咐,取了一塊放到水裏。


    阿遙沒有管他扔的那一塊,甚至連聞都沒有聞,小模樣,高傲地很。


    福公公看笑了:“王爺您瞧,它還知道看人下筷呢,您給的,哪怕是扔到它身上的都會吃,奴才給的它就理也不理。”


    正是這樣,才更奇怪。蕭翎知道這魚不待見自己,興許它知道自己難逃一死,對著他的時候總喜歡反著來。現在這樣,卻像是一種隱隱地討好了。


    蕭翎坐下來,點了點桌子吩咐道:“讓今兒守門的侍衛過來一趟吧。”


    福公公行了禮,立馬就退下去了。少頃,今兒守在院子裏的侍衛過來了,蕭翎一見到他們邊問道:“今兒院子裏可出了什麽事了?”


    幾個麵麵相覷,而後,下午捉了白貓的那個侍衛跪下來道:“回稟王爺,下午並無別的事發生,唯有一隻白貓誤闖了院子。”


    “白貓?”


    侍衛回道:“是的,王爺,那白貓原本是表姑娘的愛寵,寄養在王府裏。可是看守的丫鬟沒有看牢,讓它混進了院子裏來。屬下見到它的時候,那貓正想闖進房間去。”


    “與那錦鯉可有什麽關係?”


    王爺問的奇怪,不過侍衛不敢胡亂應答,於是認認真真地想了一遍,遂道:“那白貓爬上的窗口似乎正對著錦鯉的琉璃盆,當時窗戶邊上有一灘水,白貓身上也濕了許多,旁邊還有許多小石子。錦鯉,仿佛也是受驚的樣子,使勁兒地拍著水。”


    他隻將自己見到的說了,也不敢妄加猜測。事實上,這人也想到了些什麽,隻是潛意識地覺得自己想到的太荒謬了。


    蕭翎聽到了想知道的,也便不再問了,語氣涼涼:“這次便不追究,若有下次,你們也不必守院子了。”


    眾侍衛忙低頭道不敢。


    “本王不在的時候,誰也不能進院子,這是規矩,連人都要守規矩,更不用說是一隻貓了。聽懂了嗎?”


    “懂了!”眾人答道,不過心裏難免又怨了幾分表姑娘,要不是她,哪裏會有這麽多事啊。


    蕭翎揮了揮手,眾人如蒙大赦,趕忙退了出去。他們方才聽王爺提起了錦鯉,都一致覺得錦鯉是被嚇著了。再溫順的貓,看著魚都會惦記,估計那魚心裏也害怕被貓惦記吧。


    人走後,蕭翎凝視著盆子裏的魚,直到看得它不自覺地裝死才作罷。


    蕭翎勾了勾嘴角,道:“你既然想清楚了,以後就莫要由著性子來惹人生氣,知道了麽?”


    阿遙裝聾作啞不點頭也不表態,眼睛飄忽不定,她還不信,這人難不成能逼著她點頭。


    蕭翎嗤笑一聲:“知道你聽得懂,別給我裝模作樣。這話我之說一遍,我不喜歡同我作對的東西,魚也一樣。你若想過地好,別被那貓給叼走了,就得按著我的性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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