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來有事。”


    阿遙言之鑿鑿,她在外人麵前一向好麵子,不願意叫人知道她是被人趕出來的。


    七皇子忍俊不禁,這麽小小的一個人,竟然還一本正經地說自己有事。她能有什麽事,定是偷偷溜了出來不想上課。


    他又道:“你既然有事,為何連丫鬟都不帶?”


    “我的事兒她們不能做,所以用不著帶她們。”


    “什麽事?”七皇子好奇地問道。


    阿遙神秘地朝七皇子招招手,待七皇子將耳朵湊過來,悄悄對他道:“我要出宮去逛逛。”


    七皇子驚訝地望著她,半晌才道:“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這裏是皇宮,豈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快些消了這個念頭吧,趁著夫子還未發現你逃課,趕緊回去。”


    阿遙不愛聽這話,撓了撓耳朵,不悅地看著七皇子。


    七皇子見她不聽,怕她真出去了王府的人找不到,又勸道:“你還太小,不能一個人出宮。須知這天子腳下,也未必是安全的,京城裏每年被拐的孩童可不在少數。你長得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孩子,這樣出去了,隻怕會被人盯上。”


    他說完,一臉真誠地看著阿遙。正想等著阿遙答應,忽見她嘿嘿一笑,不懷好意地湊了過來:“我又沒說是我一個人出宮。”


    “還有誰跟著?”


    “你呀。”阿遙天真地回道。她素來這樣,想什麽做什麽,一念起什麽都擋不住。方才交談中,阿遙就覺得這七皇子是個好說話的,便打定了主意讓他帶自己出宮。


    老是關在殿裏讀書,她煩都煩死了,不如趁著給機會,好好出門玩玩。至於被發現了會不會受罰,阿遙一點也不擔心。


    擔心的,應該是將她趕出去的人吧,也不知道她們有沒有發現自己不見了,若是發現了,想必那程夫子會被氣死吧。


    七皇子被阿遙的話弄得糊裏糊塗,若是他沒記錯的話,這還是兩人第一次見吧。現在的小孩都這樣輕信別人嗎。七皇子好言好語道:“縣主還是別說笑了,宮外沒有什麽好玩的,人又多又雜,很容易走失的。再說了,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不能陪你了。”


    他深知不能和阿遙糾纏了,出了什麽事他也擔待不起,便想推脫逃走,隻道:“縣主,有道是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就此別過吧,往後有機會,我一定邀請縣主來府中作客。”


    他說著就要走,阿遙一瞧不好,猛地伸手,硬生生將他捉住了。七皇子掙紮了兩下,愣是沒掙脫出來,反而把手腕勒得生疼。


    “縣主?”七皇子詫異地看著阿遙,驚訝於她的力氣。


    “才說了幾句就要走,哪有這麽便宜的事。”


    七皇子警惕道:“縣主你,你想做什麽?”


    阿遙笑了笑:“沒什麽,隻不過之前聽了幾句話,現在一時間也忘不了。哎呀,真是苦惱呢,不曉得七皇子有什麽意見沒有。”


    七皇子一時間失了言語,好半天才重新蹲下來吞吞吐吐道:“你,小孩子家家的,聽那些東西也不懂,還是不要亂說了。而且啊,那些都不是什麽好話,你要是說了,被別人聽見沒準會揍你的。”


    阿遙嗤笑:“胡咧咧!騙小孩兒才會被人揍的。”


    七皇子心虛地擦擦腦門上的汗水,他還以為阿遙不懂,隨便唬弄唬弄就過去了,沒想到最後卻把自己給唬弄進去了。


    他真不敢拿這件事賭,所以再開口的時候就氣短了幾分:“嘉寧啊,嫣兒可是你們的夫子,你要是把事情說出去了,對她也不好。”


    阿遙哪裏不知道這個,可她就認定了七皇子了,自然不會叫他跑掉。阿遙抱著胳膊,笑得促狹:“嫣兒?七皇子,你叫地這麽親密韓夫子的家人知道嗎?”


    七皇子窘迫至極。


    “好了,”阿遙見他實在不禁逗,才終於大發慈悲道,“今兒的事我可以當作沒看見,沒聽見,隻要你陪我出宮一趟,讓我玩得盡興就行了。”


    阿遙拍了拍七皇子的肩膀,哥倆兒好地說道:“我可是最講義氣不過了,隻不過是出一趟宮,咱們悄悄的,誰也不告訴。就算有什麽事,我也不會把你供出來的,放心吧!”


    七皇子被她拍的往地下一爬,狼狽萬分。


    他知道,自己今兒算是真宰了,還是宰到了眼前這個胖墩墩的女娃娃手裏,他不甘心問道:“你真的想要出宮?”


    “當然,否則我站在這裏和你廢什麽話,想好了就走吧,站在這裏遲早會被人發現的。”不由分說地定了主意,不容七皇子再反駁。


    “那,好吧。”七皇子低聲地應道,突然又見阿遙急切地朝他舉著手,仰著大腦袋,一副求抱的姿態。


    七皇子認命了,順從地將人抱起。


    有點沉……


    阿遙被七皇子抱著,穿過小路,不多時就到了宮門。守宮門的侍衛認得七皇子,對阿遙也有些印象,他二人要出宮,侍衛例行問了幾句,便放行了。


    出了宮,七皇子才問起阿遙想到那兒玩耍。


    阿遙左想又想也想不出來,含糊著道:“我想去劃船,京中最適合劃船的是什麽地兒?”


    “當然是臨河了。”七皇子脫口而出,隨後又立馬閉了嘴,隱隱有些後悔。臨河那地兒,不適合小孩子去。


    阿遙眼尖兒,追著問道:“臨河是什麽地兒,快說快說。”


    “總之不是你能去的地兒。”七皇子被問地沒辦法,隻好這樣說得。


    他不說還好,一說阿遙就更加感興趣了。臨河是吧,去,必須去!七皇子是個老實的性子,哪裏對付地了阿遙。討價還價了一番,最後還是叫阿遙如意了。


    馬車穿過東街,一路不緊不慢地走著,終於到了京都東麵的臨河旁邊。


    大齊開過已久,百年間風調雨順,政通人和,無論是北方還是南方都是一派繁榮景象。不過,南方的風土人情曆來為文人騷客推崇,北方相較於南方,到底少了些許韻味。是以,京都的不少貴族便借鑒了江南風景,仿製了一處小江南。


    此處便是那小江南。


    臨河是京都最有名的一條河,貫通東西,風景獨好。如今京東一地的臨河,三裏一橋,四裏一樓,亭台水榭,皆是按照江南園林的風格建造。


    河兩側栽種了垂柳,柳樹上掛起了燈籠,每到晚上便燈火通明,河中畫舫不計其數,洞簫絲竹之間,夾雜著婉轉嫵媚的小曲,俱是吳儂軟語的雅致,叫人神往。


    要說遊船,這裏可是最好的選擇了。七皇子將阿遙抱下來,看著水波蕩漾的臨河,同阿遙感慨道:“不愧是小江南,果真別具一格。”


    阿遙好奇道:“你沒有來過?”


    七皇子靦腆一笑,這地方白天還好,來得都是些賞景議事的貴族。不過,晚上就有些風流了,七皇子一直不好意思來。今兒也是他頭一次,正好是白天,沒有那麽多的軟語溫言,隻欣賞美景就夠了。


    阿遙踮著腳尖往河麵看了看,遊河的興致頓時大漲,雀躍道:“我也想坐船,咱們弄一個畫舫過來吧。”


    七皇子喚來小廝,吩咐他租一個畫舫回來。


    小廝動作快,沒一會兒便回來了,還帶回了畫舫。


    阿遙興奮地拉著七皇子想要上去,七皇子被她拉地差點斷了手,再也不敢放任阿遙自己走,趕緊上前,賣力地將人抱起來。


    阿遙上了畫舫,顯然還有點激動過頭了,一會兒指著這兒,一會兒指著那兒,什麽地方都想看一看,摸一摸。她倒是自在了,可憐七皇子都快要累死了。


    阿遙仍在興奮中,目不轉睛地看著迎麵過來的那一條畫舫船,欣喜道:“七皇子你看,那畫舫好氣派。”


    七皇子順著阿遙的手勢看過去,然後再次僵住了。


    “皇,皇兄?”


    七皇子手一鬆,沒抱穩。阿遙絲毫沒有察覺,隻顧忌著自己的安危,自力更生地扣著七皇子的脖子,整個人掛在七皇子身上。


    七皇子喃喃道:“完了,皇兄看到我們了。”


    這下他死定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新地有點遲,但是沒有超過十點哦。還有,感謝以下小天使的頭類和灌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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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要感謝每天在文文底下留評的小天使;說來你們可能不信,我每天都等評論都等成了狗。


    ☆、背鍋(修)


    阿遙好一通亂指的時候, 根本就沒發現,前頭那氣派的畫舫已經漸漸靠近他們的船了。


    七皇子倒是注意了, 可他如今太悲觀, 已經放棄掙紮了。


    他木木地抱著阿遙,兩眼無神, 心如死灰, 早已經沒了初到小江南的興奮與喜悅,隻剩下無盡的悔恨, 忐忑地等待皇兄的到來。


    少頃,兩畫舫終於靠在了一起。阿遙抬頭一看, 差點沒有叫出聲來。


    對麵朝這邊看的人, 不是蕭翎還是哪個?阿遙忽略了蕭翎不善的神情, 歡喜地從七皇子懷裏扭下來,往隔壁的畫舫上奔去。


    果然好人有好報,撐腰的來了!


    阿遙撒開腳丫子在前頭跑, 七皇子絕望地跟在後頭,生怕阿遙一個不小心在他和皇兄眼皮子底下栽了跟頭。


    萬分慶幸, 沒出什麽意外,他二人都平安的登上了蕭翎的畫舫。


    阿遙被人領著往蕭翎那裏走,當看到蕭翎留在前麵, 阿遙歡喜地衝了上去,有如離弦之箭。


    再沒有比她更大個更顯眼的箭了。


    在七皇子驚詫的目光中,蕭翎微微彎下腰,就這樣接住了阿遙的小身子, 順勢將人抱在懷裏。


    一手托在阿遙的腿上,一手護著腰,那架勢,熟練地過了頭,就好像經常抱人一般。


    他皇兄,什麽時候這麽平易近人過了?


    七皇子覺得今兒發生的事都太不在掌控,太奇怪了。他愣是半天沒說話,就站在那裏,也沒有上前和蕭翎打招呼。


    阿遙見了蕭翎,跟見了親人沒什麽兩樣。雖說今天早上兩人才分別,可眼下阿遙想要蕭翎幫她做主,所以就表現得格外親昵。


    阿遙摟著蕭翎的脖頸,慢慢地蹭幾下,聲音也嫩乎乎地:“蕭翎,你怎麽也在這裏呀?”


    蕭翎聽她的話,感受到阿遙前所未有的眷戀,頓時心軟了。大抵養孩子就是這樣,養著養著就上心了。


    他撫了兩把阿遙的花苞頭,解釋道:“早朝過後,大皇兄請我們幾個前來小聚。”


    皇家的幾個兄弟,年幼時每日都被迫地聽皇上說幾句兄友弟恭,齊心協力。其實這些話放在皇家兒郎裏根本沒有什麽用,真正爭搶的時候,莫說兄弟了,就連父子也能反目成仇。


    可皇上也是個鍥而不舍的性子,愣是念叨了這麽多年來,他們兄弟幾個,也實在不好意思表現得你死我活。為了彰顯情意,也為了讓父皇放心,蕭翎幾個明麵上還是保持著一份親近。


    如這般的小聚,其實每個月都有。


    方才幾人在畫舫裏頭喝酒,推杯換盞之際,蕭翎嫌吵,便放下酒盞來船頭醒醒酒。


    結果,他隻不過隨便一瞥,就見到了不該見到的兩個人。老七去年才建了府,甚少出門;至於阿遙,她不應該在宮裏頭讀書呢,為何會在這裏,還被老七抱在手上。


    蕭翎心下不悅,沉著臉,立即叫人將畫舫停在了七皇子那麽那畫舫的旁邊,叫人將他們倆請過來。憶起方才之事,蕭翎仍舊不喜,問道:“你不是在宮裏讀書麽,怎的出來了?”


    阿遙正愁著怎麽開口,這告狀的機會就自個兒送上來了。她癟了癟嘴,委屈道:“我被夫子趕出來了,她不讓我呆在學堂裏。”


    蕭翎道:“哪個夫子這麽有能耐?”


    “就是那個最不喜歡我的程夫子。前些日子她不是讓我們作一首詩嗎,我交了,可是今兒她把我的作業拿到了學堂上,說我交的是一張白紙,上麵沒有詩。六公主也在旁邊跟著起哄,說我明知有錯卻不知道悔改。她們倆一唱一和,就把我給趕出來了。”


    現在想想,阿遙還是覺得自己好可憐。當時的境況,就跟被出家門無家可歸的孤兒一模一樣,連個同情她的人都沒有。


    蕭翎靜靜地地聽完,沒有出聲。阿遙鬆開了他的脖子,認真打量了兩眼,隻發現他好像不開心,具體是什麽想法,阿遙看不出來。


    阿遙怕自己說得不夠悲慘,又道:“早就跟你說,讓你幫我轉到別的學堂了吧,我在女學堂裏根本活不下去。現在夫子將我攆出去,以後我去上課,大家肯定都會笑話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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