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確是挺可怕的,文清一個不知事兒的女孩子,被嚇昏了也不奇怪。


    陳氏與長嫂鄒氏正陪著文清說話,文清歪在床上,陳氏同鄒氏坐在一邊兒的椅子上。不多時,外頭又有小丫鬟走進來,朝三人躬了躬身:“夫人,姑娘,前頭成王那兒派了人過來。”


    鄒氏立即問道:“派了誰?”


    “派了福公公幾個,如今正和大老爺二老爺說話呢。”


    陳氏還想著要不要過去看看,鄒氏卻一眼製止了她:“福公公便是成王身邊的人,可也隻不過是個公公。如今既然有兩位老爺待客,自然沒有你我的事,貿然前去,沒得叫人低看了幾分。”


    陳氏有些怵這個長嫂,見狀隻笑著沒說什麽。


    “嫂子說得是。”


    文清在床上聽得分明,見隻有福公公過來,沒有表哥,有些失望,又有些擔憂。若是表哥擔心她的身子,派福公公過來探望,那自然是好的;若是為了杜家和嘉寧縣主的事,那便棘手了。


    文清本能地不願意往這個方向想。


    陳氏見女兒麵帶憂色,怕女兒閑著無趣,遂同她說起了最近發生的事。其中一樁,便是杜侍郎一家悄悄從西山圍場退出去的事。陳氏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唏噓不已,畢竟前一刻還是好好的侍郎家,後一刻便如喪家之犬了,叫人惋惜。


    鄒氏聽妯娌說起了杜家的事,不悅道:“弟妹,莫妄議他人是非。”


    “我曉得,不過是歎息一句罷了。”


    文清卻一反常態地追問了一句:“那杜姑娘到底如何了,可還好?”


    鄒氏怪異地望了她一眼,問道:“你擔心她做什麽,這些都與你無關。”


    文清幹笑了一聲:“沒什麽,畢竟是平日裏玩的好的姐妹,難免會替她憂心。”


    鄒氏沒有回答,陳氏見氣氛不好,抱怨了長嫂一句,真是不會說話。她見不得女兒受委屈,三兩句又將這事給岔過去了。


    文清沒聽到想聽的,心裏反而更焦慮了。早知如此,她是不會沾上這事兒的,沒有半分好處不說,還裏外不是人。


    作者有話要說:  前幾章每章都有蟲,我要去捉了捉,要是大家看到更新,不要在意,那是我在捉蟲^_~


    ☆、哄騙


    晚間, 蕭翎沐浴完後便躺在床上,手裏拿著閑書消遣消遣時間。


    沒多久, 映雪和秋霜便帶著阿遙出來了。阿遙方才洗完澡, 頭發還是濕嗒嗒的,映雪將阿遙放在床邊, 拿著幹布巾給阿遙擦拭起來。


    待擦得差不多了, 蕭翎才放下書,朝二人道:“下去吧。”


    映雪放下巾子, 與秋霜一道退了出去。


    阿遙撥弄了一下頭發,整個人趴在床上, 高興了還會轉兩個圈。今兒一天, 蕭翎都沒有去別的地方, 還帶著她四處閑逛,阿遙半步路都沒有走,一直窩在馬背上, 高興地不得了。玩得開心了,阿遙也願意給蕭翎好麵色瞧, 兩下一滾就滾到蕭翎腿邊,張嘴說道:“大晚上的你還在看什麽雜書,小心壞了眼睛。”


    本來眼神就不好了, 再壞下去還要不要了。


    蕭翎沒有理她,阿遙又晃了晃身子,腳丫子索性翹到蕭翎背上,還囂張地蹬了幾下。不重, 但是弄得蕭翎煩不勝煩。蕭翎幹脆扔掉書,問道:“你到底在鬧什麽?”


    阿遙喜滋滋地問道:“明兒你還帶著我出去嗎?”


    “不會。”拒絕地很果斷。


    阿遙拉下臉:“為什麽,今兒不是玩得挺好的嗎,我也沒有給你添亂啊。”


    蕭翎卻不心軟,仍舊道:“明兒得跟著父皇打獵。已經空了兩天了,再空下去,秋狩結束的時候你就等著看成王府的笑話吧。”


    屆時有一場評比,蕭翎雖不在意那等榮譽,可也不想輸地太難堪。再者,他答應阿遙的狐狸還沒有獵到,即便知曉這人不過是一時興起,沒準如今已經忘了,可是應下的事,便沒有反悔一說。


    “那你出去了我怎麽辦?”阿遙委屈地望著蕭翎,甚至生起了要和他一塊兒去的心思。


    蕭翎自然不會讓阿遙如願,隻道:“你可以去找你的哪些同窗們打獵,上回你不是在父皇那兒誇下海口說要得秋狩的頭名嗎?話既然放出去了,便不能收回來,趁著還有幾天的時間,多想想怎麽獵幾隻東西吧。”


    阿遙撇開臉,不樂意道:“這就不勞您費心了。不過是小小的頭名,有什麽難的。”


    “月滿則虧,水滿則盈,有些話,還是不要說得太過。”蕭翎涼涼地打擊道。


    “說那些文縐縐地幹什麽,隻當著我聽不懂麽?哼!”阿遙懶得與他分辨,是騾子是馬,到時候就知道了。她平日是裏低調,可那都是怕自己高調起來亮瞎了這些蠢人的眼。


    “不與你說了,睡覺睡覺!”阿遙往床上一倒,四肢攤開,嘴巴又習慣性地撅起來。


    若是長大了的阿遙,美人嗔怒,無疑是叫人心癢難耐的。可如今阿遙的相貌是個實打實的小孩兒,還是個白白胖胖的小孩兒,這嗔怒則更像是賭氣,略有些可笑。


    蕭翎又不是禽獸,沒有那等見不得人的癖好,對著這樣的阿遙能生出什麽念想。蕭翎看著阿遙的小身子,忽然道:“你去後麵化個形在過來睡覺吧。”


    阿遙狐疑地轉過身:“為什麽要化形?難不成你嫌棄我?”


    後頭的一問很是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似乎蕭翎若是說不好的話便會立即撲咬上去。


    蕭翎避重就輕道:“你不是說自己喜歡變大的模樣嗎?如今這裏已經沒有了外人,早已經不需要遮掩了,想變就變大。等到天明了,便再也變化不成了。”


    “不過,你若是想憋著,那也沒關係。隻不過你這變化的本事尚且不足,若不多練幾次,隻怕下回難免會出醜。”


    阿遙低著頭,一副苦惱的樣子。蕭翎說了這兩句,見她還不說話,隻以為她不同意了,誰料下一刻,阿遙忽然抬頭,卻是滿意讚歎地看著蕭翎:“你說得對!”


    她謔地從床上蹦起來,很急切地下了床,拿了一套蕭翎的寢衣,便急匆匆地往屏風那兒去了。


    蕭翎見她這般,反倒是無聲的笑了,該欣慰嗎,這小怪物終於知道遮羞了,算是有長進的。


    片刻後,阿遙從屏風後麵出來,身上披著蕭翎的衣裳。縱使她變了身,依舊嬌小,身上的衣裳顯得太過寬大了,都拖到了地上。


    阿遙尚且在興奮:“看,我如今能自由變換了,厲不厲害?”


    說完一眼期盼地望著蕭翎,眼波流轉,好似帶著鉤子一般,勾得人難以自持。可偏偏這勾人的卻不自知,麵上一片純然。


    蕭翎撫額,罷了,他知曉了,再不必試探下去。


    以往,蕭翎待阿遙就不同。蕭翎身邊那麽多人,除了父皇,他從未對任何人心軟過,可就是這麽一個不講理的小孩兒,胡攪蠻纏地讓他頭疼,也讓他心軟,叫蕭翎把她當作幼崽來疼愛。蕭翎逼著她學規矩,逼著她認字,逼著她聽話,也是為了她好。他是疼她,卻也不會一味地縱容她。


    可是如今阿遙變了,他的心境也變了,會對著她失神,會對著她心動,甚至見不到她的時候還是念著她,。對蕭翎來說,無疑是陌生的。


    諸多次晚間,蕭翎親眼見到阿遙變身,也曾排斥過這樣的情緒。可最後,他還是遵從了自己的內心。


    兩個阿遙,他從來沒有混淆過。對小阿遙,蕭翎會疼,卻不會愛;對如今的阿遙,蕭翎兩者兼有。


    阿遙在那兒自得了半晌,見蕭翎遲遲沒有個回應,遂也爬上了床,靠近了問道:“你在想什麽呢,連我說話都沒有好好聽?”


    蕭翎回了神,看著她:“你說吧,我聽著。”


    “我厲害麽?”


    蕭翎撫上她的眼睛:“嗯,很厲害。”


    阿遙覺得他的眼神有些奇怪,自覺地遠離了些,連原本要說的話都咽了下去:“算了,也不是什麽重要的話要說了,已經不早了,還是睡覺吧。”


    “好。”


    蕭翎掀開被子,給阿遙蓋上,自己也躺在她身邊。


    大帳內忽然就靜了下來,今兒好像與平日裏不一樣,可到底哪兒不一樣了,以阿遙的腦袋尚且不能完全弄清楚。阿遙心裏一陣苦惱,翻來覆去地不知道該說了麽,後來見蕭翎一直都沒說話,也沒有了開口的心思。


    隻是意識模糊之際,心裏那句話還是透露了出來。


    “你怎麽怪怪的。”


    蕭翎笑了笑,等了等,將熟睡的阿遙摟進懷裏。


    翌日,阿遙再次變回了小身子,隨著蕭翎一起出了大帳。


    蕭翎要去打獵,阿遙也不服輸,一身大紅色的騎裝,背後係著威風凜凜的小披風,就這樣被人抱著往前走了。


    蕭翎又添了兩個人在阿遙後頭跟著,見沒有了問題,這才隨皇上一起出發了。


    阿遙剛被放下地,便被一群小夥伴給圍住了。最熱情的當屬八皇子,他一見到阿遙就笑開了,頂著一副蕩漾的表情,炮彈似地衝到阿遙麵前:“阿遙你終於好啦!”


    阿遙一愣,似乎這話她經常從八皇子嘴裏聽到。什麽時候起,她也算是多災多難的病美人了?


    八皇子並沒有注意到阿遙的愣神,仍舊開開心心地說這話。倒是跑的慢的範清河也過來了,連帶著學堂裏幾個和阿遙說得過去的也來了。眾人圍著一個小女孩兒,嘰嘰喳喳的,叫人看著也有趣。


    皇後本不喜歡阿遙的,可是見到這情況也說了一句:“沒成想,嘉寧在西學堂那邊適應地還不錯。”


    瞧瞧八皇子稀罕的模樣,真是一對兒青梅竹馬。


    皇後說完,注意到邊上的小侄兒想過去又暗自忍耐的模樣,不禁問道:“裕兒也想過去?”


    趙子裕鼻孔裏出了一聲氣:“誰要和那些吵得要死的人說話?”


    皇後見此,也沒有再勸了,隻吩咐了他幾句,又帶著人去了別處。秋狩來得家眷諸多,皇後也整日忙碌,不僅要應付前來拜訪的官家夫人,還得分出一些心神給六皇子相看姑娘。


    能抽出時間叮囑侄兒幾句,已是很難得了。


    等皇後走了,趙子裕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著前方。見阿遙被人圍著,一點也沒有往他這邊看的意思,隨即又不滿了起來。


    什麽嘛,當初救了她,現在又全然不將他放在心上,這變得也太快了。早知道這樣,就不讓她救了,如今還欠了這臭丫頭一份人情。


    唉!


    趙子裕這裏怨念不斷,阿遙卻是一點都沒有感應到。她正被範清河拉著說話,範清河好幾天沒見到阿遙,不自覺地想多說些。


    “阿遙,前兩日我和兄長知道你昏倒了,都想去探望你,可是父親說有王爺照顧就夠了,硬是不讓我們去。”


    “不過,好在你如今也醒了過來,欺負你的人也都得到了懲罰。”


    這話說的阿遙眼睛一亮,急忙問道:“那什麽杜家姑娘怎麽了?”


    “被送走了啊,聽說是不能再回家的人了。”


    這結果阿遙還能接受,又問:“那文家姑娘呢?”


    範清河疑惑地撓了撓頭,不清楚阿遙為什麽這樣問,道:“文家姑娘,關文家姑娘什麽事?”


    作者有話要說:  智齒發炎,痛地我連吃飯都不香,我在拔與不拔之中徘徊著t_t


    ☆、說親


    關文姑娘什麽事?事情可大了, 阿遙暗暗地想著。


    她瞧著範清河一點兒都不知道的樣子,隻好問了個明白, 道:“這幾日圍場裏頭的人家就沒有一個議論她的?”


    範清河依舊不明白:“議論什麽?”


    “天雷之事啊, 你莫不是沒瞧見,那最後一道天雷可是照著文姑娘劈下去的。為何杜家姑娘被人談論, 這文家姑娘反倒沒有什麽事?”阿遙當時看文清不爽, 撐著最後一口氣給了她一道雷,若不是還有些理智, 她都想直接將人給劈死。這麽個麻煩精,處處都與她作對, 留著真不好受。


    範清河思索了半晌, 隻道:“確是沒有聽多少人提起過這件事, 似乎大夥兒都以為文姑娘是被杜姑娘連累的,這才差點被劈中,也是可憐。”


    嗬嗬, 可憐也可憐不到她頭上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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