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帶張球來龍灣鎮的,這個石寬心裏清楚,他不想讓阿珠這麽早就知道,連忙插話:


    “張球,我姐長得這麽漂亮,月底就要嫁給你了,如今你卻做出這種醜事,怎麽還有臉娶我姐。”


    阿珠雖然不是很漂亮,但是年輕有活力,胸脯挺挺的,再怎麽也比黃大臀耐看得多了。看熱鬧的人大多數為阿珠感到不平,有人開口說道:


    “不要嫁給他,這種人活該一輩子打光棍,你要是嫁給他了,雷公都會劈你。”


    “對,不能嫁給他。”


    其他人也跟著起哄著。


    這種事情都是傳播得很快的,文賢鶯老早的就聽那些下人們議論,說外麵有個醜男人嫖娼不給錢,被人扭送到大門口了。


    才過了一會兒工夫,就又看到阿彪跑進來找阿珠,說外麵那個男人就是阿珠未完婚的丈夫,她心裏好奇呀。阿珠跑出來,她也叫上小芹一起跟出來。現在看到了這情景,也站出來說話:


    “阿珠,你不能嫁給這個男人,這種男人還未結婚就對你不忠了,以後難免還會出去沾花惹草,我不允許你嫁給他。”


    石寬差點笑了出來,就張球這醜樣,還沾花惹草,花草見到了都自行枯萎。他裝作很悲憤的樣子,歎了一口氣,說道:


    “三小姐,你有所不知,阿珠姐命苦啊,打小父親就身患重病,訪遍各路名醫……”


    “阿寬,別說了。”


    氣得臉都漲紅的阿珠開口打斷了石寬的話,掀開衣擺,從裏衣兜裏摸出了兩個銀元,遞給了張球,小聲說道:


    “拿錢去還給人家吧,快回家去,別在這丟人現眼了。”


    張球手被綁著,沒辦法拿錢,他掙紮著扭動幾下,看向趙寶。


    趙寶沒有幫張球鬆綁,而是過來伸手接錢。這錢始終是要給他們的,拿了錢再鬆綁也不遲。


    文賢鶯卻一個箭步跳過來,搶在趙寶前麵,把阿珠手裏的錢奪走了。


    “不能給,事情都還沒說清楚,不能給錢。”


    阿珠眼睛裏已經噙著眼淚,抓住文賢鶯的手臂搖晃,哀求著:


    “三小姐,我知道你對我好,隻是他對我們家有恩,我不能忘恩負義啊,把錢給人家吧。”


    “什麽恩啊義啊,說出來讓我聽聽,看看到底值不值得?”


    “對,說出來啊,我們大夥都給你評理。”


    圍觀的人一開始還是抱著看熱鬧的態度,現在變得都為阿珠打抱不平起來。


    “剛才我說了阿珠姐父親患重病,是這個張球的老爹……”


    這局麵是石寬完全沒有預料到的,他不能讓這種機會白白流失掉,就把剛才沒有說完的話,一股腦的說出來。


    眾人聽完,陷入了沉思。畢竟張球確實是有恩於阿珠家,不能因為張球長得醜,就不讓阿珠嫁過去,這不符合道德啊。


    石寬也有些傻眼了,這不是他要的效果啊,怎麽大家都不幫忙出聲了呢?難道是自己說的不夠生動?


    此時阿珠已經淚流滿麵,泣不成聲。


    文賢鶯把阿珠攬在了懷裏,很是氣憤,瞪著還倒在地上的張球,咬牙切齒的說:


    “你對阿珠家有恩,這個我們都會記住,可不能因為有恩,你就要阿珠嫁給你,現在都民國了,強迫婚姻是犯法的,隻要阿珠不願意,你就不能娶。”


    “對呀,現在都民國了,大清早就亡了,不存在賣身抵債這一套叫法。”


    圍觀的有個老者,似乎是懂得一些的,也幫忙說道。


    阿珠現在可是張球唯一的救命稻草了,可不能讓她飄走了啊。張球扭動著身體,盡管嘴唇腫脹,仍然盡可能的說話。


    “不是我強迫的,是阿珠她自己自願的。”


    “那也不是她真心的,她是無法償還你這些年對她爹的照顧,這才違心的要嫁給你。你照顧她爹,這個情我們領了,你說要多少錢,我替她給你,以後膽敢還強迫阿珠嫁過去,我就讓牛鎮長來收拾你。”


    既然都已經幫阿珠說話了,文賢鶯就想幫到底。她知道就憑文家在這一帶的威望,這個張球也不敢多說什麽。


    張球都已經這個年紀了,他深知如果娶不到阿珠,那這輩子隻有打光棍了。文賢鶯的話讓他害怕,但心裏也有些不甘。他嘴唇抽動幾下,沒想好怎麽回答。


    這事鬧大了,卻也走偏了。黃大臀張開雙手,大聲嚷道:


    “能不能嫁,要不要娶,這是你們的事,先把兩個銀元給我,你們自己再慢慢談。”


    文賢鶯很討厭這些暗娼,隔著幾步好像都聞到難聞的騷味。她把銀元拋了過去,說道:


    “走吧,走吧,別在這裏丟人現眼。”


    可能是因為錢的緣故,比較臃腫的黃大臀竟然敏捷的把那兩個銀元接住。她朝趙寶使了個眼色,倆人就退出了人群。


    石寬過去幫張球把繩索解開,拍了拍那胡茬紮手的臉,說道:


    “錢阿珠姐已經幫你付了,這也是個人情,阿珠姐斷然是不能嫁給你了。你回去好好的想一想吧,適當要點補償是可以的,別獅子大開口哦。”


    這也等於是給了個台階,張球一咕嚕爬起來,鑽出了人群。也不知道有沒有五裏排的人來趕集,如果有的話,他現在這糗樣,估計以後半年都不敢出門見人了。


    張球走了,阿珠這才放聲痛哭起來,心裏憋屈了這麽久,今天終於有人幫出一口氣了,她現在的哭是高興,是釋放,還有可能是解脫。


    文賢鶯摟著阿珠的肩,往文家大宅門樓裏走,這種事被人圍觀著,別說張球丟人現眼,就連她也覺得丟不起那人。


    沒熱鬧看了,圍觀的人仍然不願意散去,交頭接耳:


    “這三小姐真是好人啊。”


    “想不到財主家也有好人,能到三小姐的門下當下人,那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


    “文家的錢多到用不完,拿著來做點善事,那也是應該的。”


    “這也不一定是善事,老話說寧拆一座廟,不壞一樁婚,搞不好,弄巧成拙,還造孽了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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