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賢貴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下去。他沒摸過槍,這回真真切切摸到了,很是欣喜,沒顧上理會慧姐,這裏摸摸那裏看看,就像是一個古董商,在鑒賞一件寶貝。


    看著文賢貴這個樣子,石寬隱隱約約覺得這個少年蓄謀一件大事。


    這時候,大山帶著木德走進來,打斷了石寬的思索:


    “姑爺,老爺家的木德來了,說找你有點事。”


    石寬的家比較隨便,熟悉一點的人直接進來都可以,即使是不太熟悉的,通報過後,也可以跟著大山一起進來。


    “哦!什麽事啊?”


    “老爺請你去一趟,說有點事要商量。”


    來到石寬的家,木德還是比較有禮的,說話時身體微微躬下。


    “那走吧,我還想先吃午飯的,不吃了。”


    石寬也不把槍拿回,反正子彈在自己的口袋裏,那是一把空槍,讓文賢貴玩吧。他起身,和木德走出去了。


    他猜想文老爺肯定是有什麽急事,不然早上去時,就會和他商量了,因此腳步也走得比較快。


    到了文老爺家,看見文賢安也在那,表情比較輕鬆,不像是有急事的樣子。


    “爹,你找我啊?”


    “嗯!坐下,喝杯茶,賢安帶來的普洱餅茶,你嚐一嚐。”


    文老爺說話慢悠悠的,也不再像之前那樣板著張臉。


    “哦!”


    石寬偏到一旁坐下,才一會,小蝶就端茶上來,給他倒了一杯。由小蝶親自端茶,那說明這茶還是挺好的。


    品了一會兒茶,文老爺才不急不慢的說:


    “石寬啊,依你看,五根和那個賤人會跑到哪裏去?”


    文老爺沒有問出問題之前,石寬都是不敢怎麽喝茶的。現在問出,茶也不那麽的燙了,他的心就鬆了許多,喝了一大口,抬袖印了一下嘴唇,回答道:


    “肯定是上山當土匪去了。”


    “你也這麽認為?”


    石寬的回答,令文老爺眼前一亮。


    “不當土匪,他能去到哪去!”


    石寬是不能不這麽回答,回答其他的沒人信,也顯得自己沒有頭腦。


    文老爺點了點頭,又慢慢的說:


    “嗯,他不可能躲在龍灣鎮,隔壁黃峰鎮,我也派人去查過,沒有背槍的人出現了,那隻有是上山了。”


    “爹,你是不是知道他躲在哪座山了?”


    石寬心還是有些緊張的,五根和唐氏是他放走的,要是人被抓回來,就有可能供出他和牯牛強。


    文老爺沒有回答,低頭繼續品茶。一旁的文軒安開口了:


    “你說牛鎮長他們會不會去緝拿五根?”


    “不會,這種沒利益的事,他才不會去做,這麽多年了,你看他除了收稅,還幹過什麽啊?”


    石寬這說的倒是實話,不管哪個村出了強盜小偷,告到了牛鎮長那去。牛鎮長最多放放話,從來就沒有去真正的處理。要是有了什麽糾紛,有哪一方給錢多的,倒是比較積極。


    “他不去緝拿,你可以留意一點。”


    文賢安說話,眼睛賊溜溜的,意思要明不明。


    石寬微微有點愣,還真不知是什麽意思。


    文老爺把茶杯放下,小聲的說:


    “石寬不是外人,你就直說吧。”


    文賢安這才又說:


    “五根竟然敢拐跑四姨娘,這膽子也太大了。他手裏有槍,現在出沒在那些小村,你要想辦法把我們的槍拿回來啊。”


    “哦!那我平時多出去走走?”


    石寬知道了這一對父子的心,其實他也想找到五根,勸五根別在這裏出沒了,要想真正的當土匪,那就跑去烏桂山去。


    文老爺點點頭,表情十分陰險,狠毒的說:


    “嗯,沒事你多出去走走,要是找到他,可以把他殺了,這人留下來,肯定是個大患。”


    “殺人?”


    石寬心一驚,臉色都有些變。


    文賢安又幫腔道:


    “對,殺人。你不用慌,你是我們文家的人,殺他七個八個,也出不了什麽事。”


    “哦!”


    早就聽說過文家在龍灣鎮,牛鎮長也要忌憚三分,現在聽來,應該是不假。殺人這麽大的事,在這對父子口裏,好像沒什麽似的。


    喝了一會茶,也沒什麽正事了,石寬就離開。


    回到自己家,才一進院門,就又聽到裏麵一陣鬧騰,他跑進去一看,隻見慧姐拿著一根棍子,追著文賢貴滿院子的跑。


    “跑啊,你一個拿槍的搞不過我拿棍的,羞不羞啊?”


    文賢貴衣服都被汗水濕透,嘴巴張得像離開水麵的魚,哪裏有力氣回答。


    石寬衝上去,搶走了慧姐手裏的棍子,罵道:


    “畫老虎我不說你,這拿棍子打人,就不能放縱了,還不快給我住手。”


    “我沒打人,就是趕著他跑。”


    慧姐不服氣,又想把棍子給奪回來。


    那文賢貴見沒人追了,一下子躺倒在地上,槍也扔到了一旁,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秀英就坐在陽階上,她幫慧姐解釋:


    “真不是打人,他們就是鬧著玩。你說要給三少爺練膽,慧姐就拿棍子趕他跑,說這樣膽子才大。”


    “真是這樣?”


    石寬看向慧姐。


    慧姐把棍子一扯,有點委屈的樣子。


    “他是小孩,我能打他嗎?”


    “嗬嗬嗬……不打就好,把你弟的膽子練大,功勞有你的一份。”


    石寬還真覺得這樣行,受得了慧姐折磨的人,膽子不變大,那也會變厚。


    文賢貴躺在地上,腦袋歪過了這邊,盯著慧姐,眼睛裏藏著一絲怨恨。慧姐是沒有打他,但拿棍子捅他的背後,逼著他跑,不跑就使勁捅,誰能受得了啊。


    跑吧也沒什麽,可慧姐在後麵瘋狂取嘲笑,完全不把他當一個男人。他是身和心,都受到了屈辱啊。


    石寬走過去,蹲到了文賢貴身旁,把那腦袋板正,笑著問:


    “明天還敢不敢來?”


    “你明天教不教我開槍?”


    文賢貴用反問回答了石寬,言語帶著微弱的倔強。


    石寬在文賢貴的臉上輕捏了一下,又笑道:


    “我的子彈就那麽幾顆,不能隨意的給你打,你來吧,哪天我認為你膽子真的夠大了,我就給兩顆你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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