牯牛強沒有把自己的槍交給文賢貴,而是把槍膛裏的子彈退出來,填上了石寬的那把槍,才遞過去。


    “三少爺,來,再打一槍。”


    文賢貴身體發抖,有些猶豫,想接又不敢接,看向的石寬。


    “打啊,你不是想學打槍嗎,現在打啊。尿褲子有什麽要緊,我小時候被村裏的狗嚇得屎都出呢。”


    文賢貴腦袋動了動,最終把那槍接過來,學著之前看到護院隊員們訓練時的樣子,把槍托抵在了右肩肩膀上,毅然決然的扣動扳機。


    “砰!”


    槍又響了,文賢貴隻是身體向後退了半步,並沒有其他的。這讓他自己都感到震驚,嘴唇抖動著,小聲呢喃:


    “我敢開槍了,娘,我敢開槍了,我膽子大了。”


    因為激動,石寬並沒有認真聽文賢貴說什麽,隻是過去拍著他的肩膀,大聲說道:


    “你小子行啊,第一次開槍就如此的穩,我第一次還被震得摔倒在地呢!”


    “不是第一次,是第二次了。”


    文賢貴從那呢喃中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認真的解釋。其實剛才他對空開的第一槍,不知為什麽,反而沒有被震著。


    他是以為石寬是騙他的,騙他來陪慧姐玩,根本不會教打槍。所以才要幫背槍,還故意走在後麵,趁幾人不備,舉槍扣動扳機。


    他都不知道槍裏有子彈,隻是單純的認為石寬不教他,那自己就慢慢的學,先學會扣動扳機吧。


    誰知道槍裏是有子彈的,而且開槍之後石寬也並沒有責罵,還給予了鼓勵,這才知道把石寬錯怪了。


    “管他幾次,回去我們就去爹那,問他給槍給子彈,你要是不喜歡短槍,到時我和你換。”


    石寬把長槍拿回,背到自己肩上。他是一直惦記著那把毛瑟手槍的,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把毛瑟手槍插在腰間,雄偉的樣子。


    “我……我的褲子。”


    文賢貴的注意力卻再次回到自己的褲子上了,臉紅紅的,尷尬得不得了。


    這話把三人都逗笑了,石寬指著前麵那條小河,說道:


    “下去洗一洗,我也聞到尿騷味了。”


    “哦!”


    文賢貴的臉更加紅,急急忙忙走到那河邊。這個河段沒有亂石灘,河邊就是一個小土坎。他蹲了下去,手都未能夠到河麵,便又不好意思的回頭看。


    石寬看出了名堂,忍不住說道:


    “你不會下河去洗嗎?這水又不深,沒淹過你的膝蓋呢。”


    “我……我不敢。”


    文賢貴又露出了那種怯怯的模樣。


    真是無奈呀,這種人非要逼著才膽大,石寬歎了一口氣,走上前去,在那肩膀上一推,說道:


    “你褲子都濕了,直接跳下去就行,有什麽不敢的。”


    和石寬想的不一樣,文賢貴不是跳下去的,而是頭一低,整個人就衝了下去。「噗通」一聲,水麵濺起了水花,同時他也在水裏雙手雙腳亂劃,惶恐的大喊:


    “救命……咕咚……救命啊……”


    “哈哈哈……三少爺,你是在逗我們對吧?水這麽淺喊救命。”


    牯牛強和小申倆人再一次笑了,他們根本就不會想到,還有人不會水的。


    石寬沒有笑,卻也沒有下去拉文賢貴。他隻是以為河底的石頭滑,文賢貴站不穩而已,他要讓文賢貴自己站起來。


    “救命啊……救命……咕咚……”


    雖然是水邊的人,但文賢貴長這麽大,離開文家大宅的時間加起來應該還不超過十天,河更是隻見過沒有碰過。這樣衝下來,本來就讓他嚇死了,哪裏還能站穩腳跟,撲騰撲騰在水裏拚命的掙紮,還連著被嗆了好幾口水。


    看著似乎不對勁了,石寬才把槍甩走,伸腿下河,抓住文賢貴的衣領,把人提了起來。


    牯牛強和小申也下到岸邊,拽住了文賢貴的手腳,慌亂的拉上岸來。


    “三少爺,你真是旱鴨子啊?”


    文賢貴哪裏還顧得回答,劇烈的咳嗽著,把胸腔裏的水咳出來。背後已經貼著大地,他也並沒感到踏實,有種死後劫身的感覺。


    咳完了,呼吸也順暢一些了,他竟然哇哇大哭起來。


    牯牛強和小申兩人嚇得不知所措,石寬從河裏上岸,擰著自己的褲管,也不去勸,而是說到:


    “哭吧,哭過幾次膽就大了。”


    哭累了,也覺得無趣了,文賢貴就自己爬起來,很不自在的說:


    “回……回去吧……”


    “就這樣回去,不把衣服脫下來擰一擰?”


    看文賢貴渾身濕漉漉的樣子,石寬也有些心疼。


    牯牛強也附合道:


    “是啊,脫下來我們幫你擰一擰。”


    “不用了,走吧,哎啾~”


    文賢貴打了個噴嚏,先邁開了腳。他這個人不僅膽子小,而且還害羞,在外人麵前,讓他脫衣服,怎麽好意思啊。


    不想脫就不脫吧,石寬也不管了。幾人一起回龍灣鎮去。


    第二天文賢貴沒有到石寬的家裏來,聽說是受了風寒,洗了薑片蔥頭澡,在家裏睡覺呢。


    今天是領月錢的日子,石寬惦記著那些錢,也就沒有去看文賢貴。太陽才冒出一杆多,他就迫不及待的往總管房跑。


    不過才出的院門拐了兩個彎,就遇上了文賢安。


    “石寬,我正要找你呢,走,去爹那裏。”


    “哦!也好,我們昨天去了鯉魚壩,碰上了土匪,正好要去和爹說一說。”


    月錢領不領就在那裏,不會跑掉。老爺那肯定得去,不去的話說不通。


    “什麽?真的遇上土匪了?是不是五根啊?”


    一說到土匪,文賢安就有些緊張。


    “蒙著頭看不清,看那身影有些像,隔得太遠,我們開了幾槍都沒能把他打中。”


    文賢安和老爺都懷疑那土匪是五根,石寬也就不能另懷疑別的,實話實說了。


    “你們還交手了啊?”


    “是啊。”


    交談中,石寬把昨天的事說了一遍,不過把文賢貴開槍那一段隱瞞,說成是他們三人都開槍了。


    事情說清楚,也到了文老爺的院子。


    文老爺不需要去領月錢,正搬一張搖椅躺在院子的回廊上納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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