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遠川


    “周遠川有心上人了。”


    薑棲眼眶湧上熱度, 她借著仰頭喝酒的動作憋回去, 尾音勾著笑:“恭喜。”


    “棲棲…”喬柚揉了下她的腦袋,一顆心泛著酸意。


    別人都覺得薑棲酷得六親不認, 但實際上她也隻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 蠢到給顆糖就能騙走, 傻不拉幾的喜歡周遠川好多年。


    小姑娘,是需要寵愛的。


    而周遠川看薑棲的眼神裏, 暖意有,寵溺也有,就是沒有愛。他一直把自己放在兄長的位置,從不試圖逾越, 也絲毫不想逾越。


    薑棲自認酒量好,可也經不住這樣一瓶迭一瓶的灌。


    酒精麻痹神經, 薑棲喝了不少,喬柚本來要去附近買杯醒酒茶, 被她攔下, 她起身輕輕落落地開口。


    “我先回家了。”


    喬柚張了張嘴,卻沒出聲,看著她站在路邊招計程車, 拉著rimowa行李箱, 身骨很嬌小,在車水馬龍的城市裏顯得有些清瘦。


    她喉間一酸,腦中突然想起幾天前和周遠川的對話。


    喬柚問,“那棲棲怎麽辦?”


    周遠川垂眸咬著煙, 口吻難得沒有調笑,語調也是淡淡的,“你覺得她真的分清了喜歡和感激嗎?”


    沉默了片刻,她歎了口氣,輕落落道,“你既然不喜歡人家,幹嘛對她那麽好。”


    周遠川吐出一陣霧,聞言隻低低一笑,不予回答。


    薑棲坐上計程車報了地址,輕倚著略硬的劣質椅墊,望著窗外盞盞而過的瑩白路燈。


    心裏似乎塌陷了一小塊,被清冷的薄風吹得生疼,從後背脊柱往外擴散的涼氣,薑棲環抱手臂發顫。


    今晚可真冷啊。


    她搖上車窗,卻還是覺得冷,不由泛起嘀咕:“師傅,你開冷氣了嗎?好冷啊。”


    師傅透過中央後視鏡瞥她,夏夜的風帶著溫度,摻裹著暖意。


    “不可能吧姑娘,車窗都搖上去了,我還尋思著熱呢。”嗅到空氣中蔓延的酒味,他一臉了然,原來是喝醉了。


    聞言,薑棲想了下,“肯定是你的車漏風。”


    師傅被逗樂了,“姑娘你瞎說什麽呢。”


    薑棲掏出電子鑰匙卡開了門,雖然她很久沒回來,但定期都有阿姨來打掃的緣故,房子整潔而幹淨。


    浴室溫暖的深黃色燈光,薑棲閉眸站在花灑下,任由溫水輕撫過全部裸/露肌理。


    五年歲月打馬而過,周遠川承載了她僅剩的所有所有少女心,就連他的名字在唇齒間滑過,味蕾也覺得是甜的。


    大多數人回味起初中時代的味道都是一顆酸酸甜甜的蔓越莓,而薑棲的初中卻是杯濃鬱醇苦的mandeling,父親的漠視,後媽的偽善,同學的欺淩,來自四麵八方的惡意幾乎要砸彎她的脊骨。而周遠川就是mandeling微微的餘甜,第一個主動朝她釋放善意的人。


    薑棲永遠忘不了那個隆冬的深夜,昏黃路燈下。


    穿著藏藍色羽絨服的男孩眉目顧盼生輝,渾身散發著暖意,眉眼彎彎朝她伸出手,用清亮的少年音,不緊不慢地說道:


    “別怕,以後我護著你。”


    在寒冬臘月裏,瀲瀲生情。


    簡單粗暴地,成為她沉溺多年的理由。


    可以說,如果沒有周遠川,也就沒有現在的薑棲。他手把手帶她進入他的圈子,塑造了如今恣意而鮮妍的薑棲。


    她沒任何理由和資格去詰問他,她甚至舍不得在心裏說他一句不是。


    因為他是周遠川啊。


    那個寵了薑棲五年的周遠川。


    可現在,他卻不要她了,有了別的想寵的小姑娘,那個小姑娘比她更能討他歡喜。


    薑棲鼻子酸酸的,有些難過。


    她摁下花灑開關,拿過浴巾擦拭掉水珠,展開睡裙穿上。


    裸足踩上絨軟的灰色地毯,長發搭在腦後泅濕了睡裙麵料。


    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彈出短信提醒,薑棲撈起,是喬柚。


    大致意思是說,明天出去吃個飯,順便跟周遠川好好聊聊。


    薑棲微垂眼瞼,指尖在屏幕上頓了頓,半天才回了一個字:好。


    次日晚上,薑棲打車到了指定地點,在服務生的帶領下,轉過走廊,找到包房。


    nike黑色氣墊無聲地踩上地麵絨毯,薑棲推開包房不鏽鋼的門。


    燈光雅白,各色目光朝她瞥來,邊上幾個恭恭敬敬地叫她棲姐,薑棲隻冷淡地微頷首。


    紅白條紋薄襯衫沒扣,一直垂到大腿根部,內搭露出小蠻腰的黑t,和dolls kill的黑色短裙,一捧彎弧漂亮的長發撩在腦後,帥氣又性感。


    喬柚鬆了口氣,是正常頻道的薑棲。


    視線掠過斜躺在角落的皮質sofa上的周遠川,他用zippo火機尾部寬斷麵撬開一瓶雞尾酒酒蓋,側臉線條流暢優美。


    薑棲徑直朝他走去。


    周遠川抬眸看見她,扯動唇角,將手裏剛開好的雞尾酒遞給她,“棲棲。”


    是特有的煙嗓,帶著幾分低沉沙啞,穿透所有嘈雜嬉笑滑進她的耳膜。


    腦中某根神經斷開。


    有的人,什麽都不用說,隻輕輕喚你一聲,就能讓你骨氣全無大腦死機,所有預設了千萬遍的開場白通通哽在喉頭。


    而周遠川,就是這種人。


    她垂眸輕輕應了聲,拿著雞尾酒朝他露出半個笑,“我先過去啦。”說完,也不等他回答,就朝那邊的喬柚走去。


    待在他身邊,她怕控製不住。


    周遠川看著她的背影沒有說話,倚著皮質sofa,手上擺弄著zippo火機。


    吃飯中途,薑棲抽空去洗手間補了個妝,完畢後推門出去。


    剛出門就聽見轉角處傳來周遠川特有的煙嗓,一貫的輕佻調調,尾音卻泄出酥笑,薑棲後背一僵,抬眸望去。


    周遠川正背對著她,被他堵在身前的女生麵容嬌媚,化著清豔的桃花妝,紮著歐式複古盤辮,一身偏洛麗塔風的紗質仙女裙,整個人仙氣十足,隻是神色冷淡。


    小仙女啟了唇,聲音也是冰涼涼的,“周遠川,你找揍嗎?”


    周遠川也不惱,“你舍得揍我?”


    小仙女臉色不改,冷聲開口:“臉皮是個好東西,希望你也有。”


    溫杞抬起眸,隻見周遠川扯了扯唇角,笑容直達眼底,臥蟬漂亮而明顯。


    他微折下腰,見她嫌棄地擰著眉要躲開,周遠川抬手扣住她後腦勺。


    聲音帶著沙沙的顆粒感,尤為動人。


    “我是個好東西,你值得擁有。”


    薑棲的唇抿成一條線,她沒有自虐傾向,正要轉身離開,身後突然響起一道耳熟的聲音。


    “薑小美女,好久不見啊。”


    薑棲回過身,隻見身前女生眉眼薄媚妖冶,肌理清透如玉,穿著磁青色緞麵旗袍,swarovaki品牌旗下的漸變色款天鵝耳釘,在燈光下鑲嵌著粒粒漸變柔和的水晶,耳托是顆珍珠。


    除了鍾衡小變態還能有誰。


    鍾衡輕抬了抬眉,狀似無意地掃過那邊的周遠川,心裏也猜到個七七八八,笑容逐漸加深,“需要我幫忙嗎?”


    “你想幹嘛?”


    鍾衡扯了扯唇角,沒說話,直接越過她朝那邊走去,薑棲伸手扯住他手腕,顰蹙下眉頭,“你別搞事。”


    鍾衡掙開她的手,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我做事,你放心。”


    說完,他朝那邊走去,在周遠川身邊站定,視線自溫杞的嬌媚眉目掠過,看向周遠川,笑意明滅,意有所指道,“好久不見,換口味了?”


    薑棲:冷漠.jpg


    周遠川莫名其妙地蹙下眉,“你有病吧?”


    溫杞環抱手臂,沒說話。


    “你裝什麽假正經。”鍾衡曖昧地以肘擊了擊他,視線卻一寸寸地掃過溫杞,笑容惡劣,“臉還可以,我記得你不是喜歡胸大腰細屁股翹的嗎?最近改吃素了?”


    一句話,讓周遠川和溫杞同時沉下臉來。


    可以,這很鍾衡。


    薑棲步伐一滯,突然想掉頭就走,偏偏這玩意兒又轉頭對著她笑,強迫性地拉她下水,“棲棲,你說是不是呀?”


    她扶額,“別鬧了你。”


    周遠川看著鍾衡,臉色很難看,“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老子不揍你。有多遠滾多遠。”


    聞言,鍾衡嗤笑出聲,接著緩緩開口,音色鏗鏘交鳴。


    “誰他媽告訴你,老子是女人了?”


    不遠處突然傳來不急不緩的腳步聲,鋥亮的黑色皮鞋踩上光滑的瓷磚發出脆響,來人眉眼疏淡而冷豔,眸光清雋似水,漆黑碎發散落在秀氣而精致的臉頰上。


    鍾衡惡人先告狀,指著周遠川就衝他嚷嚷:“哥,他欺負我。”


    薑棲轉眸,正好對上那人瀲瀲盈盈的眼眸。


    很好,這下湊齊了麻將桌:-)


    他紅口素齒輕輕碰撞,嗓音帶著金屬質感,輕輕吐出一個字。


    “揍。”


    作者有話要說:  恢複日更


    我愛你們(●°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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