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柒柒靜靜地趴在枕上,目光迷離地望著眼前擺放的兩盞燈,一盞倭麅,一盞靈鹿,它們的影子在床幔上輕輕搖曳,不時引得她發笑。


    “該歇息了。”顏煜悄無聲息地出現,他將兩盞燈提起,一一吹滅,然後將它們放在床邊的小幾上。他穿著一件中衣,身上散發著淡淡的澡豆香,清新而宜人。


    顏煜上床後,柒柒笑著向後拱了拱身子,為他空出地方。雖然困倦不已,但她的心中卻充滿了不舍,強撐著睡意。她的眼簾不受控製地相互打架,但柒柒仍然努力睜開雙眼,想要多看顏煜幾眼。


    “你怎麽還不睡?”顏煜的聲音低沉而溫柔。


    “我還不困。”


    顏煜伸出手臂將柒柒輕輕攬入懷中,懷抱溫暖而有力。他低笑了一聲,寵溺道,“你在等我。”


    柒柒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嗯”,聲音含糊而軟糯。她早已困倦不堪,隻是強撐著等顏煜回來。此刻,她的眼皮像有千斤重,終於支撐不住,緩緩地合上了。


    顏煜俯身望著懷中的人,她的麵容在燈光下顯得如此恬靜。他輕輕地吻了吻她的唇,溫柔而深情。他本想有進一步的親密動作,但當他的唇觸碰到她的臉頰時,卻發現她的呼吸已經變得均勻而深沉。


    顏煜輕輕歎了口氣,將柒柒摟得更緊了一些。他知道她累了,需要好好休息。於是,他不再打擾她,隻是靜靜地抱著她,讓她在自己的懷抱中安心入睡。


    天剛微亮,顏焓便起身了。她身著褐色衣袍,顯得樸素,臉上素淨,沒有塗抹任何脂粉,頭發挽成一個螺髻。在這個院子裏住了十幾日,顏焓已經漸漸地熟悉了這裏的生活,雜事也越來越熟練。然而,對於她來說,最大的挑戰莫過於那口井和沉重的木桶了。木桶上拴著粗糙的草繩,對顏焓來說顯得有些笨重。尤其是她的小腹已經隆起得十分明顯,這更加增加了她取水的難度。


    幾日下來,顏焓的手上已經起了硬硬的繭子。她觸碰到那些粗糙的繭子時,都會感到一絲絲疼痛。顏焓站在井邊,雙手緊緊地握住草繩,費力地向上拉著。終於,提了滿滿一桶水,搖搖晃晃地走向屋子,腳下的碎石子路並不平整,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然而,意外還是發生了。


    “嘩啦”一聲,木桶突然在地上翻滾起來,顏焓一個趔趄絆倒在地。她急忙護住自己的小腹,雙膝重重地磕在了堅硬的石子上,整個人側翻在地上,疼痛讓她瞬間皺起了眉頭。


    顏焓掙紮著想要站起來,但雙腿似乎失去了力氣。她咬著牙,努力支撐著身體,終於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她撫摸著肚子,感受到胎動,心中的擔憂稍微緩解了一些。


    日出時分,晨曦驅散了夜間的寒色,顏焓端著精心準備的膳食,來到了段權的房門前。她輕聲細語地呼喚,“權,我親手做的粟米羹湯和蒸餅,還熱著,趁熱吃一些吧。”說完,她放下食物,然後一步一回頭地往回走去。


    隨著胎兒的月份逐漸增大,顏焓開始為將要到來的生產做準備。她親手縫製了繈褓、肚兜、圍涎和尿布,每一件都用心繡上了吉祥的蝙蝠、鹿花紋,忍冬花邊,針腳細致。


    突然,低沉的開門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送飯的人來了,這是每日兩次的例行公事。一陣關門聲後,顏焓下了炕,走出屋子,她探頭望向段權的屋,卻發現那碗粟米羹湯和蒸餅依然原封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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