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蕭源,我們所在的位置是哪裏。因為對墓室的結構不太熟悉,所以穿過那扇唯一通向裏麵的玉門之後,我已經完全不知道要朝哪邊走了。幸好通道是筆直的,但隱約可以看到盡頭拐角的地方兩邊都可以通行。蕭源手裏打著手電筒,我跟在他的後麵。在通道上走了沒就步,他突然停了下來。我不經意地朝兩邊一看,隻見牆壁上雕刻著大麵積的壁畫,光線原因我看不太清晰,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上麵人物的穿著配飾,朝代絕對比較遠久。我一時也很難分辨出什麽,仔細回想自己曆史實在學得糟糕。這會一點也派不上用場。不過轉念一想,也能勉強安慰一下,我既不是來考古的,也不是來盜墓的,知道這些對我也沒多大的幫助。


    這會蕭源卻伸手在牆壁上摸了起來。


    我說:“你既然不是第一次來了,怎麽對這還如此好奇?”


    可他卻轉過頭,十分認真的跟我說:“我上次來的時候,記憶當中並沒有這些壁畫。”


    什麽?!我用了好幾秒鍾才恢複過來。那麽這事就更加匪夷所思了。我不知道如何反應,隻得歎了一口氣對他道:“大哥,你別耍我了。這些東西可不是隨便自己就能移動的。雖然我不知道這墓室到底是誰的,可畢竟也是幾百年前的東西,就算有人進來,也不可能會大費周章的去給它重新裝修吧?你覺得會是誰這麽有雅興?”


    蕭源的手指在那畫上摸了摸,看得出來十分仔細,生怕漏掉什麽。最後他肯定了想法。


    “我並沒有完全想起來上次進到這裏麵的情景。但是對這通道的印象是很深的。”說完他舉起一隻手腕伸到我麵前,借著光亮我看到他的掀開衣服的小手臂上赫然有一塊疤痕。蕭源接著道,“我在醫院醒過來的時候身上都是傷,後來我想起一些零星的畫麵,那畫麵就有一處就是這甬道。踩上去有機關,四處會飛出箭弩。”


    “你的意思是,你手臂中過箭,所以你剛剛說的沒錯嘍?”我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但是蕭源又不像是會說謊的人,並且他這個時候騙我也沒什麽意思。那麽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這就隻剩下兩種可能了。想到這我抬頭看他,果然蕭源的眼神也驟然改變了。他的腦子永遠比我轉得要快。


    要麽我們走對了地方,隻不過在蕭源離開之後,這裏又發生了什麽事,使墓室原本的結構改變了。也就是說這裏本來就是有一些機關的,一旦觸動牆壁就會發生變化。這種地方暗藏玄機也無可厚非。但是在蕭源出去之後,又是誰來過這裏呢?


    另外一種可能就很恐怖了。我們根本就進錯了地方。這裏並不是之前蕭源來過的那個地宮。但是又怎麽解釋那包東西呢?如果這裏不是之前來過的地方,怎麽會出現他留下的東西?所以我的結論還是趨向於第一個。


    可眼下看來,這些都不重要。於是我催促著蕭源快走。不管有什麽,也必須進去再說。他讓我不要急,如果這條通道上真有機關,還是小心為妙。於是在接下來的一段路裏,我們幾乎是踩著貓步在前進。我盯著蕭源的腳步,他每走一步,我就小心翼翼的按照他的路線在走,盡量連落腳的位置都一模一樣。這感覺實在讓人緊張,盡管我不是充當“膛雷”的角色,可一路走下來,額頭上竟然不知不覺全都是汗水。


    當順利到達通道的盡頭時,蕭源這才鬆了一口氣。對我說:“看來這裏已經沒有機關了。”


    我點點頭,心裏總覺得有哪裏不太舒服。就這樣我們在通道拐角的地方落定,蕭源看了看左右兩旁,告訴我,這裏的結構看起來是標準的地宮模式,他還想不起來這裏到底葬的是誰,而那圖又是藏在哪裏。由我們的位置來看,左右兩邊分別是兩個耳室,一般都是對稱的。我對這些一竅不通,蕭源也隻是輕描淡寫的解釋了一下。我們隻是隨便拐了一邊,並沒有太刻意的選擇。既然是對稱的,大不了再回來就是。


    右邊墓室看起來比我們剛剛呆的地方要大一些,後來我才知道,我們把鄭柯放在了前室,但是蕭源總覺得奇怪,他說那裏不該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至少該有一些最基本的陪葬用的東西。瓶瓶罐罐也好,根本下葬人的身份和生前的功績,多少會有東西擺在不同的墓室內。按照一定的規律分門別類。不該有完全空置的房間。


    我對這些不懂,自然也感覺不出什麽。隻能胡亂猜測:“或許早就有人進來過了。哪朝哪代都有盜墓者存在,也很難推敲是不是最近才被盜的。”


    “如果早就有人進來了,那圖也應該被一並拿走了。”


    蕭源總是能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的關鍵,但是上次進來的人除了他和哥哥,應該還有其他人。我實在不相信是哥哥拿了什麽東西出去,所以我想還是那背後的神秘力量最為可疑。


    我簡單的看了一下四周,這裏的牆壁上仍然畫著簡單的壁畫,不像是敘述著什麽,很淩亂。不是什麽農忙耕種,就是各種被美化了的動物棲息在一起的祥和畫麵。並沒與刻著什麽文字之類的東西,所以到了這會我還是無法分辨墓主的身份。我問蕭源想起什麽來了沒有,他搖搖頭。不過我已經隱約有了一種感覺,這裏埋葬的人應該和皇室中的人沾不上邊。單是看這地宮的規模就不大,盡管位置建的比較隱蔽,是在海底,但裏麵沒有太出奇的地方。我對風水之類的東西不感興趣,知道得甚少。當然也看不出什麽端倪。不過蕭源卻看得認真。這裏目光所及,除了角落裏多了一些陶器之外,也並沒有太珍貴的東西。(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那些陶器看起來髒兮兮的,並不值錢。但根據朝代不同,哪個拿出去都能最少換輛大奔開。可見我是個多麽沒有金錢概念的人。從另一方麵說,我沒有做盜墓賊的天賦。就是真給我件寶物,估計我也會拿來當痰盂使喚。)


    蕭源拿起地上的陶器看了看,很仔細地用手指摸上麵的花紋。我也學著他的樣子蹲下去,卻實在看不出什麽。朝代也好,陶器本身的品質質地也好,完全一片霧水。我得承認,我的心思本身也不在這些上麵。於是催促著蕭源快一點。這裏用眼睛掃一圈就看完了,如果有什麽哥哥留下來的線索,應該很容易被發現。這會卻隻有幾個瓶瓶罐罐,我難免又急噪了起來。


    可是就在我剛想站起身的時候,眼角卻瞥見一個陶罐的背後閃了一下,也說不上來是什麽光,就那麽一閃就不見了。


    我頓時被吸引了注意力,趕緊又蹲了下去。可再去看,卻發現什麽都沒有。我問蕭源:“那罐子後麵有什麽?”


    他定睛看了看,伸手去拿。可手指還沒碰上去,罐子突然“骨碌”一聲倒了下來。瓶口處剛好對著我們。


    這會四周靜得可怕,光線又不好。突然來這麽一聲,我自然嚇了一跳。忍不住伸手拉住蕭源的胳膊。他用手電去照,也看不到底。可我還是覺得一種異常的感覺,仿佛在那罐子裏的黑暗中,正有一雙眼睛鬼氣森森地望著我們。這樣想著,脊背上立刻竄出一股涼氣。


    “這裏有點邪門,我們還是趕快走吧。”我想招呼蕭源離開。可就在這時,一道白光猛的從那罐子裏竄了出來,那速度快得我壓根沒看清楚竄出來的東西是什麽。隻隱約覺得有風擦著我的麵門飛了過去,直衝蹲在我身邊的蕭源。


    等我反應過來抬眼去看時,蕭源拿在手裏的手電筒不知道什麽原因一下子掉在了地上,然後閃了一下便熄滅了。我真是無語了。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所在的房間就處於了完全的黑暗狀態,沒有一丁點的光源。正常狀態下還好,問題是現在有個古怪的東西竄了出來,到底是什麽?


    我伸手去摸,卻發現蕭源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上了。緊接著我的不遠處就傳來一聲十分淒厲的叫聲。那聲音簡直和之前羅舅舅中招之後的叫聲有一拚。特別是在這黑漆漆的環境之下,突然來這麽一聲,我覺得自己腿下一軟,頭皮頓時就麻了起來。直覺告訴我,那絕對不是一般動物發出來的。而且在這種地方會有什麽活物?就算這墓主生前是個博愛之人,喜歡養些寵物,死了之後拿這些小家夥陪葬,總不至於他的寵物靠吸收日月精華活到現在吧?


    我下意識的喊了幾聲“蕭源”,他沒回答。可那聲音沒卻斷,並且一聲比一聲尖利淒慘,不過那聲音聽起來極細,而且並不是很響,加上那罐子的體積有限,如果之前那不明行跡的家夥真的是躲在裏麵,想必也不會太大。我又想起之前鑽進羅舅舅身體裏的那種蟲子。我靠!該不會是那些家夥就是從這裏飛出去的吧?那麽說,這墓室裏有可能是那蟲子的老巢。剛才飛出來的難道真的是這東西?!


    想著我趕緊在周圍摸那手電筒。好不容易摸到了,剛想打開一隻手便按在了我的手上,隨即蕭源的聲音便在我耳邊響起來:“別打開。”


    我不知道他為什麽不讓我打開手電,不過我更好奇的是,那可怕的聲音為什麽沒有了?而且蕭源是什麽時候來到我旁邊的?這家夥未免也太神出鬼沒了。我想著,卻也不敢出聲。


    大概過了那麽幾秒鍾,蕭源拉起我的手,低聲說道:“跟著我。”然後慢慢移動身形,在一片黑暗中朝我們剛剛進來的入口走去。或許是我的方向感太差了,根本不記得剛剛自己是在哪邊進來的。不過在這樣幾乎可見度為零的條件下,他還能準確無誤地來到我身邊,拉起我的手,找到門的方向,這也太奇了吧?


    可是慢慢的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感覺了一下,發現他有些冰冷的掌心裏似乎粘粘的,但是我也不好去摸人家的手,隻能先這樣任由他牽著。但是走了十多步,我一腳下去,竟然踩到了什麽。同樣是粘呼呼的感覺。體積不大,似乎連前腳掌都不到。記憶中剛才進來的時候,蕭源是照過地麵上的,那時候我並沒有發現地上有什麽東西。難道……我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果然我的猜測是正確的。當我們走出那道門,重新來到通道上時,蕭源接過手電筒重新打開。我一看自己的手,上麵有血。很明顯是蕭源牽我走過來的時候沾上的。那血的顏色很深,竟然有些發黑。裏麵還混雜著一些白色的粘稠物。看得我直覺得惡心。


    “這什麽啊?!”我伸手就想往牆壁上擦,可一看上麵有壁畫。這些好賴也是古物,我實在不忍用來當抹布使喚。於是一咬牙,全抹在自己衣服上了。擦完了放在鼻子前一聞,還有一股腥臭味,胃裏又是一陣翻江倒海。


    我說:“蕭大哥,你剛剛不開手電,是不是就為了趁機把那惡心的東西都抹我手上?”


    “那些蟲子是靠光來確定人的位置的,有光源會很危險。因為它們長年在這種黑暗的環境裏,所以對光才特別的敏感。我不確定那些陶罐裏是否還有,打開手電實在危險。”蕭源解釋著,又看向另一邊的耳室。


    看來我猜的沒錯,隻是剛剛踩在腳下的蟲子屍體給我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於是我把那隻腳抬起來,這一看不要緊,卻見那鞋底上有一大灘黑色,還有白色的腸子似的東西沾在上麵。最心悸的是,那蟲子的大半個頭都被我踩扁了,也一並沾粘在我的鞋底上。那蟲子的樣子極為駭人,奇怪的是,和之前在船上看到的不同,個頭足足大了兩倍還要多。我心說這要是鑽進人的身體裏,估計用不了幾分鍾那人就完了。


    我把鞋脫下來指著問蕭源怎麽辦,他說沒事。我苦著一張臉,大神啊,敢情不在你的腳底板上。可也實在沒什麽辦法,在地上跺了幾腳,又拚命蹭下去一些,看著那些殘存的東西,我越發覺得這裏詭異不安。一抬頭,發現蕭源竟然沒等我,半個身子都已經進到另一麵的房間裏去了。我趕緊跟上前,這個家夥一貫無組織無紀律。在這裏被他丟下,我就真的隻剩下死路一條了。


    可是才一進去,就嚇了一跳。隻見這房間雖然和對麵的一樣大小,在中間卻規規矩矩的放了一口棺材。棺材下麵有石台做底,整個體積大得出奇。擺在正中間,幾乎要把整個房間占滿了。所以我一進去,還沒來得及邁步子,就直接看到了這麽個大家夥。


    “乖乖,這人不會兩米多高吧?怎麽用這麽大的棺材裝著。”我第一次看到這東西,而且是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猛的一入眼簾,還沒覺得什麽,但是越看就越發毛,腦袋裏麵忍不住一個勁地冒恐怖片裏的畫麵。


    我沒注意到,蕭源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沉默了一會,才喃喃開口:“不對啊。這裏不應該有棺材。”


    我以為他的意思是,和那通道上的事一樣。出現了記憶偏差。也就是說,在他的記憶裏,他上次來的時候,房間裏可能有其他東西,而不是這會的棺材。


    但是我又覺得這也太蹊蹺了?如果說那牆壁上的畫是機關,牆可能會兩麵翻動。一碰機關,牆一轉,裏麵雕刻著壁畫的那麵就轉了過來。但是眼下先不說那棺材大得離譜,就是棺材下麵的石台也有一定的分量。這要是動手腳做機關,可不是說讓它們沒就沒的。再說古時候的那些人又不是劉謙的粉絲,哪有這麽多時間和精力玩花樣。況且這裏怎麽看都不像是黃親國戚的墓,有必要弄得這麽複雜嗎?


    可是很顯然是我意會錯了。蕭源說,一般棺材是不會放在耳室裏的。這兩邊都是存放一些墓主生前用過或者喜歡的東西。說白了就和倉庫差不多,也就放些雜七雜八的零散東西。我回憶了一下,上個月好像電視上還直播了曹操高陵現場開掘的情況。我隱約記得整個墓的確是呈“申”字型,兩邊都有對應的墓室。隻不過當時開掘的時候已經發現了盜洞,並且在前室就發現了疑為曹操的頭蓋骨。棺材已經被毀了,相信大量陪葬品也都被盜。那時候我隻隨便看了兩眼,對這些不是很感興趣。還想著可惜哥哥不在家,不然他是絕對不會錯過的。說不定會目不轉睛的坐上幾個小時,從頭到尾的全部看完。


    現在想想,我可真是後悔啊。早知道那時候就多了解一些這方麵的知識了。我出神的空子,蕭源已經走到棺材前了。我看他的意圖很明顯,是想把那巨大的棺材打開。我往後退了一步,小聲說:“大哥,別鬧。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


    蕭源卻不理我,直盯著那棺材看。


    我心裏涼了半截。明白得狠這家夥是絕對不會聽我的。在這種地方,他是專家級別的,我就是一菜鳥。能夠不知死活地來到這,已經是萬幸了。不過我實在不想這麽快就“大開眼界”。而且還是在絕對vip的位置上,我許青苗這是作的什麽孽啊!


    可我還來不及阻止什麽,蕭源果然就開始順著棺材的邊封開始摸索,一寸一寸的像是在封棺處尋找著什麽。看來他的確是要將這恐怖的東西打開的。我聽聞一般古代的棺材裏都會隨著下葬的人陪葬很多的金銀珠寶,這就讓我覺得很奇怪了。一來蕭源不像是衝著這些東西而來的,二來如果之前已經有人進來過,那麽這棺材為什麽還完好無損的保存著?曹操高陵被挖掘打開的時候,裏麵的陪葬品已經被破壞得相當嚴重了。很多值錢的東西早就被一掃而空,留下的無非是一些陶器用品,並且大部分也都殘破不全。連棺材都被砸碎,裏麵的屍體從後室一直拖到前室,很多專家都疑似這不單單是盜墓行為,而是仇家來尋仇。當然這些放在現在來講都隻是猜測了。


    我想著卻見蕭源已經在棺材的封口處動起手腳。


    “你真的要把它打開?這樣不好吧?”


    蕭源說:“我被發現的時候手裏就握著那張圖,可是我記憶中並沒有在這裏找到過那東西。而且這棺材出現在這,太奇怪了。我必須得打開看看。”


    我的天!難道他不覺得這樣做是件極其恐怖的事情嗎?死者為大,現在我們莫名其妙的進了人家的墓室,先不說棺材是否應該放在這,萬一墓主品位獨特,就是喜歡把自己放在耳室呢?就跟現在人們有的喜歡睡臥室,有的人就偏偏覺得客廳裏的沙發睡得舒服。旁人管得著嗎?我還是希望蕭源能立即住手,總覺得這樣做實在不妥。就算我們不會碰裏麵的任何東西,人家睡得好好的,你非要把“被子”掀開。況且這幾百年以上的東西,甭管生前長得如何了,眼下絕對不會太養眼。就這麽近距離的觀賞,這對我的心髒絕對是個考驗。


    我又試著說服了幾聲,可那家夥根本不聽人勸。固執得要命。我索性也不去理他,心裏想著他要看就看吧,反正我是絕對不看的。然後就繞過棺材,朝裏麵走,想著能不能發現點其他的東西。或者是哥哥曾經來到過這裏的線索,就算能找到個把腳印也好。這裏被一個大棺材占了三分之二去,剩下的空間有限。可目及的範圍卻不那麽直接,需要來回走動。我回頭招呼蕭源,讓他把手電筒往中間放放,我好借點光亮看看四周。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聲沉悶又有些詭異的響聲。在這樣安靜的環境下,這聲音十分的令人心悸。我一回頭,果不其然蕭源已經把封棺的地方打開了,他一用力,將棺材推出一道縫隙,這麽個大家夥他一個人顯然有些吃力。不過……我是絕對沒有勇氣去幫他一起把那棺材蓋子推下去的。


    “把手電筒拿起來。”就在我緊張得頭頂快要長出蘑菇的時候,蕭源卻下了一道新命令。


    我隻好硬著頭皮走過去,伸手把放在棺材蓋上的手電筒拿在手裏。雖然害怕,但是人的好奇心是無法克製的。在那短暫的幾秒鍾裏,我還是忍不住朝那縫隙裏看了一眼。力量有限,棺材隻被推開了很小的一道縫,差不多隻能勉強伸進去一隻手。裏麵黑漆漆的,看不出什麽。但是卻有一股不太好聞的味道隨即散發出來。莫非這裏麵裝著個女人?當年的香水脂粉過期了之後就是這股味道?我的猜測顯然不著邊際。


    蕭源見我緊張得臉色都不太好看了,道了句:“向後站。”


    我退了兩步就已經貼著牆壁了。靠!這裏就這麽大點地方,我能站後多少?而我們倆唯一的照明設施就是這把手電筒,我總不能一個人拿著站到外麵的通道上去,那樣未免太不義氣。但是讓我把手電筒留給蕭源,又除非我瘋了或者傻了。想來想去我隻能鼓起勇氣盡可能貼近牆根站著。


    不知道是不是心裏作用,我隱約覺得棺材裏的味道越來越重了,並且隨著那黑暗的縫隙逐漸增大,好像正有什麽東西從裏麵窺視著我們。那感覺就別提有多膽戰心驚了。蕭源卻還是沒有停下手的打算,我直覺得自己脊背發冷,手指也不自覺地僵硬了起來。


    那棺材是上好的楠木製成,加上比一般的還要大,重量自然不用說了。蕭源一個人推得吃力,但是尚可進行。


    我喊了一聲:“蕭源,停手吧!這也太蹊蹺了。你沒聞到嗎?”說著我忍不住把口鼻都捂了起來。


    奇怪的是,蕭源像是完全沒聽到我的話,一個勁的用上力氣在推那棺材蓋,比起剛才的小心翼翼,生怕裏麵有什麽機關陷阱,這會仿佛是著了魔一樣,不僅手上的幅度加上了,還用上了莽勁。這一點都不像是他的風格啊?


    我上前拉住他:“好了,不要再推了!蕭源,我們離開這。”


    因為要拿著手電筒,我隻得一隻手去拉他,這一碰他的胳膊才發現,他渾身的肌肉都緊繃得要命,整個人像是僵硬了一般。我再抬頭去看,差點失聲叫起來。不知道什麽時候蕭源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陰霾得沒有丁點血色,眼神也空洞得可怕。


    “喂!蕭源,你怎麽了?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我拚命喊著,他還是發瘋似的去推那棺材蓋,就是想把棺材打開,好像裏麵關著什麽,他非要把裏麵的東西放出來一樣。


    不對啊!蕭源的反應絕對有問題。這和之前羅舅舅中招時有些想象。難道是那些蟲子從對麵的房間裏飛過來了?如果是這樣的話,蕭源不可能完全沒有察覺。他的反應能力遠遠超出一般人,即使真的一時大意,也不會完全喪失抵抗能力的。我趕緊去看他的脖子後麵,發現根本沒有那種細小的傷口。而且我們剛剛看到的那隻蟲子體積要比之前的大上許多,真的被鑽進去,傷口肯定一眼就能看到。


    我納悶的工夫棺材已經被打開了一半,我一低頭頓時看到裏麵雲霧繚繞的冒著黑氣。而在靠近蕭源身體的那一側,一隻極細的已經幹枯了的黑色手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從裏麵伸了出來,正死死的抓著蕭源的一隻手腕。


    天啊!剛剛我一直站在蕭源的背後,根本不知道原來在他身前早已經發生了變故。說不定我剛剛拿著手電筒退到後麵的時候,那隻手就從棺材的縫隙裏伸了出來,蕭源正全神貫注的推著那棺材,沒注意到也是有可能的。再說誰能想象得到,這棺材裏會伸出手來?!


    說不害怕那是騙人的。特別是在這種地方,幾百年以前的墓室裏,守著一口棺材,從敞開一半的棺材裏還伸出一隻完全不像人手的手,這場麵絕對能上恐怖片的劇情。然而此時此刻這並不是虛構的,是真實發生的。而我的同伴,蕭源正被那隻手抓著。而且整個人還起了奇怪的變化。好像思維和身體都完全不受自己控製,卻被那隻手操控了。不管棺材裏的那團黑霧背後到底有什麽,單看那隻手的樣子,我就已經沒了半條命了。如果棺材被徹底打開,裏麵的東西出來,我估計我們所有人就都可以到如來佛祖那裏去討個一官半職了。


    情急之下我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勇氣,竟然一把抽出蕭源別在腰間的刀,狠命地朝那隻黑色的枯手刺了上去。“噗”的一聲,從那手裏噴出一股黑色,濺了我一手背。我也顧不上這些了,那手像是有知覺的,扭曲了起來,並且在棺材裏的黑霧中傳出一聲類似於嬰兒般尖利的叫聲。我頭皮一陣發麻,覺得腦袋裏麵什麽都無法思考了。但是人怕到了極點之後也就麻木了。我用力拔出刀,對著那手接連又刺了兩下。那手痛苦的伸縮了兩下,猛的就收回進了棺材裏。蕭源一下子昏倒在地,我趕緊上前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臉把他叫醒。棺材已經被打開了,裏麵的東西不過是吃了一點點的苦頭,說不定一會就直接邁著大步走出來了。到時候恐怕我們想跑都跑不了。


    我心裏又急又恨,可蕭源就是醒不過來。我再一看,他剛剛被抓過的手腕上,赫然有一個黑色的印記。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危險,眼下也顧不了這麽多了。我想把棺材重新蓋上,可是又怕蓋到一半,那手又猛的伸出來。就這麽放著不管,我還是怕呆會裏麵的東西照樣要跑出來。想要逃,蕭源又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這可把我急壞了。最後我索性繞到他的背後,把雙手從他的掖下伸過去,架起他的上半身,就這麽一路吃力地把他拖出房間。雖說蕭源看起來比較消瘦,可畢竟是個男生。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才勉強把他拖到外麵。現在是逃命,人的潛能大多是這樣被激發出來的。


    最後我氣喘籲籲地癱軟在地上,再也走不動了。可猛的一抬頭,在我們剛剛逃出來的那間耳室門口,正有一個巨大的陰影覆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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