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典姒水哪能讓她一起去,她還有重要的事沒完成。


    她按住宋惠天肩膀,輕聲細語道;“你走不合適,你我皆是貴客,你我都去更衣了,豈非打主家的臉,你啊,就當替我撐撐臉麵,我酒量不行,必須得去更衣,乖乖等我,馬上回來。”


    一句乖乖等我,馬上回來。


    讓宋惠天喉嚨滑動了一下,睡眼朦朧的看向她。


    就見她眉眼帶著笑,眼神裏還帶著一絲央求。


    她腦袋一熱,下意識點頭。


    “好,我替你撐臉麵,你快去快回,婚宴結束,我們還要去遊湖,你莫要吃醉了。”


    “我馬上回來。”


    少典姒水話落,轉身朝外走去,找了個下人詢問去哪更衣,她有些醉了,需要醒醒酒。


    古代更衣,有很多說法。


    宴會酒席時說更衣,就是想要嘔吐或撒尿。


    出門回家後說更衣,就是洗澡換衣服。


    在外衣裙髒了要更衣,那就是想要找個偏僻的地方,換身衣服。


    待少典姒水離開,宋惠天才反應過來,有些懊惱。


    她長得如此俊美不凡,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趁機吃的豆腐。


    想到此,她就想起身前去尋她。


    可還未等她起身,旁邊不知哪裏竄出來的賓客,一起恭維的找她敬酒。


    言語間還說,她們手中有上好女子,想要讓她掌眼。


    宋惠天喜歡少典姒水不錯,但她來者不拒。


    既然有人提出讓她抽時間掌眼,她自然不能駁了她們麵子。


    後院,少典姒水被奴隸領著來到一座賓客更衣的地方。


    她對奴隸揮揮手;“我在裏麵歇會,回去的路我記得,等我歇好了,自會回去。”


    話落,她躺在軟榻上假寐,剛睡下她又迷糊睜開眼看向奴隸。


    “半盞茶,半盞茶我還沒回去,你來喊我。”


    這次話落,她閉上眼呼呼大睡。


    原本怕賓客醉酒誤闖後宅,奴隸不想離開的,但聽她這樣說,又見她真的吃醉了。


    心想也就半盞茶的功夫,能出什麽事兒?


    於是奴隸應聲出門離開。


    待奴隸腳步離開,大睡的少典姒水倏然睜開眸子,眸中是半分醉意也無。


    她快速起身走到門旁觀察一番,見無人看守,出門後朝著後院而去。


    後院,婚房。


    “公子,您吃點東西吧,等會兒女公子回來,您怕是一夜都不能進食了。”


    一位女侍子,對坐在床邊,蓋著紅蓋頭的男子說道。


    男子小聲啜泣,沒有回應。


    女侍子歎了口氣,搖搖頭端著膳食出去了。


    真不明白女公子為什麽會喜歡這種男子,文弱的不像話,一點沒有男子氣概。


    侍女離開沒多久,少典姒水閃身進了屋內。


    火燭雖然是紅的,但屋內顯得卻異常黃昏。


    掃視一圈,視線落在裏麵床榻上坐著的男子,聽見那男子在啜泣,她嘴角微微勾起,聲音淡淡開口。


    “遇事隻會哭泣,可不是男子作為。”


    蓋著蓋頭,正啜泣的男子微愣,心想傷心還不能讓人哭嗎,這是什麽道理。


    不過他倏然反應過來,身子僵硬,雖然蓋著蓋頭,卻略微抬頭。


    “誰?”


    這女子是誰,不是她身邊的侍子。


    少典姒水站在暗處,雙手交叉握拳,放在嘴邊。


    “布穀…布穀布穀…”


    隨著她學習布穀鳥聲落下,男子迅速揭開蓋頭。


    “是,是恩人來了嗎?”


    男子異常激動,看著暗處的黑影。


    他等了將近十日啊,那個黑衣人說,十日後恩人會出現,給他出謀劃策,可以輕鬆讓他悔婚離開。


    但條件是,以後他們家每一單生意,恩人都會獲利七分,且一定不會讓他們家虧本。


    還會送上更多的買賣給他們。


    可是直到今日成親,恩人都未曾出現。


    眼下…


    男子低下頭,眸子黯淡,眼裏含著淚。


    “我已經跟庚旭拜了堂,還如何悔婚?”


    “隻要沒洞房,就不算晚。”


    少典姒水走出黑暗,走上前鉗住他下巴,迫使他抬起頭,在看到他模樣後,她眉頭微蹙了一下。


    “小康…”


    麵前男子,跟她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一位弟弟十分相似。


    想到那個小跟屁蟲,直到病逝都沒告訴她,少典姒水原本還不耐的情緒變得有些陰鬱,眸子也有些紅。


    手不自覺的鬆開他的臉,後退一步,將一方手帕遞給他,聲音溫和道。


    “弱者還在抱怨環境,強者已經開始改變環境。”


    “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你要做的,是讓自己笑,讓她人哭。”


    她聲音平平淡淡,沒有起伏聲線,但仔細一聽就知道,她在壓抑著內心。


    男子近距離的看著麵前女子,有那麽一瞬間被她眼神所吸引。


    心尖跳慢半拍,心莫名的揪了起來。


    女子有一雙清澈又好看的桃花眼,眉尾上挑有些嫵媚。


    看似清澈,能一眼讀懂她的內心,但子葵卻覺得,她能說出這種十分有道理的話,並非表麵看上去的簡單。


    甚至,剛剛有一瞬間,他從她臉上看到一抹陰鬱傷感。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被她那直勾勾的眼神盯著看,子葵臉色不太自然,就連耳朵上的絨毛似乎都變成了赤紅色。


    少典姒水能看出他的異樣,但她絕對不會對他有任何企圖的心思。


    “你不用怕我,我來,隻是為了幫你。”


    子葵的長相比起書中男主自然差了很多,可對於少典姒水來說,模樣隻是皮囊。


    自從來到這個書中世界,她沒有一天高興過,這是第一次,第一次感到由衷的開心。


    全因為麵前的小屁孩,長得像極了她在孤兒院認識的弟弟,趙博康。


    少典姒水時間有限,不能與他說明太多,從懷裏拿出一張紙,丟在子葵腿上。


    “拿著信件出去大鬧婚宴,放心,你不會有事,我會讓人暗中幫你,這會兒你父母,也該在來的路上了。”


    子葵詫異的看向那個信封,在抬頭看向女子時,她已經不知去向。


    他迫不及待的拿出信件,想看看裏麵寫的什麽。


    當看到信是商賈之間交易契約,上麵更是庚旭的字跡時,他腦袋嗡的一聲。


    仔細看去,才發現,原來他家裏那些被毀掉的綢緞,不是被人毀掉,而是被庚旭掉包了次等貨。


    他家真正的綢緞,在城南庚旭綢緞商鋪的地下貨倉。


    這上麵寫的清清楚楚交易地點,以及位置,還有庚旭的印章。


    男子心中忽然升起一抹希望,臉上也揚起笑容。


    隨意抹了一把眼角的淚,眸中迸發出一抹恨意。


    “庚旭,這次我要讓你死!”


    他隨手扯掉頭上的冠珠,脫下外麵套著的婚服,大步朝著外麵走去。


    少典姒水已經被奴隸請到了前麵,看著宋惠天被她安排的人敬酒。


    宋惠天嘴上說著千杯不醉,腳步卻開始漂浮。


    正當宋惠天想要拽少典姒水胳膊時,外麵傳來正常呼喊聲。


    “辛德,還我葵兒!”


    辛德作為主家,喝的自然也是迷迷瞪瞪的,因醉酒緣故,聽外麵人正常喊話的聲音都變小了,沒有聽清。


    “辛德!換我葵兒。”


    聲音再次傳來,比之前還高,這次辛德聽見了。


    她晃悠著身子朝外看去。


    “誰啊?”


    在看清來人後,她臉上全是得意的笑。


    “丙生啊?是親家…快快快,進來喝幾杯,請你來你不來,宴會都快結束了,你來了啊…呃…還好我們宴會還沒結束。”


    辛德打著酒嗝,腳步虛浮的走上前去就要拽丙生的手。


    丙生,就是庚葵的阿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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