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說什麽?臣老了,耳朵不好,聽不見任何聲音。”


    她將手放在耳蝸,假裝做了個擴耳動作。


    “臣真的有些耳聾,沒聽到殿下跟侯爺說了什麽,殿下可否大聲點。”


    少典姒水似笑非笑,凝了一眼裝腔作勢的聞人。


    忽然湊近她,大聲吼道;“耳聾好啊,本宮就喜歡你的耳聾。”


    聞人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身子顫了顫,耳朵嗡嗡響。


    少典姒水嗤笑一聲;“好了,本宮也乏了,都下去吧。”


    聞人跟邵朝幹一起離開。


    殿內瞬間安靜了,少典姒水環視四周,歎了口氣坐在軟榻上。


    腳蹬在軟塌邊緣,胳膊肘墊在腿上撐著腦袋揉太陽穴跟眼窩。


    “太累了,演戲真的太累了!”


    第一次覺得演員不容易,今日這場戲,是她來到這個世界裏演過的最大一場戲。


    比第一天穿來見到女帝時當麵飆戲都難,真是應了那句話,閻王好過小鬼難纏。


    女帝縱然想殺她,可也會有顧慮。


    但那群臣子卻沒有任何顧慮,恨不得汙死她。


    當然也是因為她一直收斂鋒芒,故意隱忍導致外麵名聲越來越差。


    今日這場戲是過了,但她知道,未來還有更多場戲等著她。


    一旦回京,接踵而至的權鬥,男鬥會越來越多。


    “男人多了也是麻煩。”


    少典姒水嘀咕一聲,後殿的門嘎吱一聲開了。


    “殿下?”


    邵朝幹探頭探腦走了進來,臉上是賊眉鼠眼的,就跟個狐狸一樣。


    “在這。”少典姒水聲音有氣無力。


    邵朝幹嘿嘿一笑,跑上前來;“臣參見殿下。”


    “行了,少嬉皮笑臉的。”她揉了揉太陽穴,看向邵朝幹滿頭白發;“你這假發戴的可哪有不舒服的?”


    狐狸尾毛編織的假發,編的有些倉促,若走近細看,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假的。


    邵朝幹撓了撓頭;“確實有些不舒服,感覺頭皮有些刺癢。”


    少典姒水道;“你讓湯巫卜算一個啟程的良辰吉日,師兄便是來北發也得需要時日。”


    “迎親隊伍等不得,必須盡早出發。”


    “等本宮跟朝臣離去,你這假發也沒必要帶了。”


    邵朝幹點頭;“喏,臣這就去辦。”


    “等等。”少典姒水喊住她;“你既安心將邵錦聰交給本宮,本宮向你保證,回到汴京絕不讓他受半分委屈。”


    邵朝幹頓了頓,有些糾結道;“老臣相信殿下,隻是還望殿下,您眼下切莫以兒女之情為重。”


    理應以權勢為重。


    這話沒說,但她知道,殿下肯定明白。


    少典姒水一臉欣慰,這樣的丈母娘,誰能不喜歡?


    就連她都喜歡的不得了。


    她嗯了一聲又道:“本宮與你說的淮城之禍,你可記住了?”


    淮城,是鍾伯侯所在城池。


    她讓邵朝幹在不久後,通過師兄的占卜,能及時前去相助鍾伯侯,以備不時之需。


    不是怕鍾伯侯有難身死,而是唯有伯侯之間聯手,才能保證她未來一統天下之時,能夠萬無一失。


    “殿下放心,您與老臣說的任何事,老臣都記得,絕不會忘。”她說著眼底劃過一抹精芒;“若真如殿下所說那般,屆時,老臣定會率領邵家軍前往支援鍾伯侯。”


    “嗯,鹽礦之事你也多上上心,爭取讓北發之地的所有人,人均都能吃上細鹽。”


    “體內補充了鹽分,才有力氣。”


    “賣給百姓的鹽,一定要便宜些,至於那些貴族中人,就狠狠的宰她們一頓。”


    唯有這樣,經費才能轉的動,不然她真要窮的叮當響了。


    別說養軍隊,就是後宅的男人都養不起。


    “哦對了,還有鐵礦、煤礦,盡快派人去找。”


    “殿下放心,有您繪的圖紙在,老臣定然會派人找到您說的鐵礦跟煤礦。”


    少典姒水思考著,還有什麽事沒交代,卻發現任何事她都說了。


    隻是她還是不放心的繼續叮囑。


    臨走之前,邵朝幹有些擔心的詢問。


    “殿下,內廷大人被您就那樣殺了,陛下不會起疑嗎?”


    少典姒水譏笑一聲;“她天性生疑,無論本宮殺與不殺,她都會有疑心。”


    梧桐這個老奴才,早就該死了。


    在皇宮時就處處讓她難堪跟她作對,原主能容忍她一次兩次,她又不是原主,可容忍不了一個老奴對她大呼小叫,上躥下跳。


    今日趁著醉酒殺她,誰敢說一句不是,便是女帝也隻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最多不過一頓鞭笞,暗地裏讓那些言官繼續造謠。


    說她為人殘暴,不配為君罷了。


    又或者,等她回京後禁足,將她關在府內那也不能去。


    什麽謠言沒有過,反正虱子多了不怕癢,她又有何懼。


    更何況,不讓女帝放鬆警惕,她又如何能暗中積攢勢力。


    “可是殿下…”邵朝幹還是有些擔心;“她心機深重,未必不會看到這一步。”


    這個她是誰,少典姒水知道,說的是女帝。


    她搖頭說;“在如何心機深重,也有失算之時,是人就會犯錯,別忘了,迎親隊伍提前,梧桐就必死。”


    “與其讓她生疑迎親隊伍抵達的時間有問題,從中查出點一二,不如將她注意力轉到你我二人不睦之事上。”


    “這樣,她會以為是因為她自己的原因導致時間有問題,還會以為本宮與你不共戴天,從而懲罰本宮,暗中拉攏你。”


    她說著,微微一頓,懲罰?


    少典姒水眸子倏然亮了,忽然想到什麽,對邵朝幹低語道。


    “記住,若未來有一天,你聽到本宮……”


    簡簡單單幾句話聽完後,讓邵朝幹臉色大變。


    “殿下,您為何要這般說?那您豈不是……”


    “不會的。”


    少典姒水胸有成竹搖頭。


    “你隻要記住我說的話。”


    她就能安然無恙。


    她又說;“另外派人將那些亼子暗中處理了,不留痕跡。”


    臨時找來的青樓亼院的亼子,她懶得自己動手處理。


    “喏,老臣記下了。”邵朝幹又道;“若沒其他事,老臣先行告退。”


    “去吧。”


    少典姒水揮揮手,臉上隱晦不明,心中細想接下來她要布的局,撒的網。


    她已經猜到,等她回到汴京後,女帝的下一步動作了。


    隻是剛剛與邵朝幹所說之事,隻能打消她的疑慮,卻並不能讓她安心。


    該如何才能讓她安心,從而進一步擴大自己的勢力呢。


    事情沒有走到那一步,她暫時還無法想出完美的對策。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很多事還得看老天給不給她這個機會。


    少典姒水實在太累了,想著想著便昏昏欲睡了過去。


    不過臨睡前,她還不忘叮囑外麵侍衛,若邵錦聰來了,可以放行,不必攔著。


    傍晚,邵錦聰學著少典姒水烤的炙肉,放在食盒裏前來別苑。


    他這次再來別苑,少典姒水還在休息,但侍衛沒有攔他,直接放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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