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亮了出來:1。


    昌豔秋拉開嗓子,“我為什麽不是8。”


    沉默了許久的湯玉莞爾,“我是10。”她的眉眼流轉,金桃色的眼影將她的眸子襯得閃亮。


    葉翹綠怔了怔,問著同學們,“8號呢?”


    無人回應。


    生活委員喃喃,“不會是國王的號吧……”他去翻開擱在桌上的暗牌。


    果然是8。


    葉翹綠驚了,“大作業我要和鄒象一起做啊。”


    “請多指教。”鄒象的唇角笑意深濃。


    葉徑一直沉默,他在心裏斟酌著什麽。


    這個回合,對於其他同學來說,一個小插曲而已。不過產生的結果,卻影響了四個學生的大作業設計過程。


    最為竊喜的是湯玉。與葉徑能否有結果,現在未知。但現在她看到了希望,起碼她有了與他相處的機會。


    葉翹綠略感頹喪。她用手肘撞撞葉徑,低下音量,“葉徑,我本來想和你組隊做作業。”結果冒出個奇怪的鄒象。


    葉徑盯著鄒象洗牌的手,不語。


    下一輪抽牌,竟無人抽到鬼牌。


    鄒象一哂,將剩下的暗牌翻開,那才是鬼牌。


    他張開大掌,掠起全部的牌,“隻能再抽了。”


    昌豔秋笑稱:“你是老賭徒嗎?”


    鄒象唇角含笑。


    葉徑冷漠,他看穿了。這薄薄十一張牌的洗牌順序是固定的。上五張和下六張交疊。隻要記住起始順序,再根據洗牌的次數計算,每張牌就毫無懸念了。


    鄒象這回洗了六輪,等於將最底下的三張按照原順序到了最上麵。“同學們請。”他笑容親切。


    葉翹綠正要抽牌,手背卻被葉徑拍了下。她嚇得縮回來,瞪大著眼看著葉徑。


    葉徑伸手抽了第三張。


    鄒象微眯眼,看著夾在葉徑修長指間中的牌。


    葉翹綠撫撫手背,斥聲說:“你打我幹嘛?”她見同學們都抽好幾個了,趕緊將最近的牌拿過來。


    她看了眼,又是4。


    葉徑隨意瞥了眼牌麵,扔出去,“鬼牌。”


    鄒象暗哼一聲。


    葉翹綠抱怨,“本來我要抽那張鬼牌的。”


    葉徑瞥向她,見她怕他窺到,驚得把撲克牌掩在胸口,他說:“那我把權利讓給你?”


    “那倒不用,我隻是批評一下你的行為。”葉翹綠寬宏大量一笑。


    “嗯。”葉徑就是這麽一問,他當然清楚她不會追究。


    同學們抽牌完畢,集體看著葉徑,等候他發號施令。


    葉徑沉眼望著餘下的最後一張牌。


    鄒象笑了。他好奇,在這種場合中,葉徑能說出什麽樣的要求。鄒象和朋友們玩,都是耍流氓、窺隱私。他覺得,葉徑的想法一定不同流俗。


    誰料,葉徑說,“4和9抱一下。”


    鄒象眼角一抽,幻想破滅。好吧,男性這生物,其實都很俗。


    眾同學沉默。


    “幾號?”葉翹綠剛才沒聽清。


    葉徑轉頭看她,“4和9。”


    嘈雜聲中,他沉沉的聲音穿進她的耳中。


    葉翹綠看著自己的牌,第一時間的想法是:她不要再和鄒象搭上關係了。


    接下來,她修正了這個想法:她不要和除葉徑之外的男生抱。


    然後,她再修正:9號是女生就最好了。


    最終她朝葉徑叫,“你這個國王不正經啊。”


    葉徑傾身低語,“這類遊戲不就玩這些。”她自己傻,胡亂答應。不給她點教訓,她都不明白,她隻有被騙的份。而且,他很正經了,隻是抱,不是吻。他問:“誰是9號?”


    同學們麵麵相覷,無聲。


    昌豔秋立即掀開暗牌,“9號在這。”她欣慰了,天意啊。


    “真巧。”葉徑淡定自若。


    鄒象在心裏鄙夷葉徑的無恥。


    昌豔秋起哄道,“抱一個吧。”前麵幾個問題無聊透頂,她都打哈欠了。好不容易才來點男女互動,她一掃瞌睡蟲。


    得知葉徑是9號,葉翹綠莫名鬆了口氣。她轉頭看他。


    他也看著她,眼神稱得上冷漠。


    房間的燈光忽然忽然暗了下來。


    原來是吳天野開了舞台模式,聚光燈集中在他的身上。吳天野唱:“燃亮燭光,隻管相擁。”


    漆黑好辦事。葉翹綠把握住機會,猛然伸手抱住了葉徑。抱住之後,她泄憤似的使勁用力,想讓他疼痛。


    可惜,葉徑對她那的點兒力,不放在眼裏,哼都沒哼一聲。


    她失望,抱完就要抽身離開。


    他及時按住她的背,低聲道,“等會兒。”手掌的位置正好停在她的內衣扣上,兩秒過後,他稍稍移開。


    “要幹嘛?”


    “太暗了,他們看不見。”


    她瞪著前方,“胡說八道!我都能看見他們的影子。”


    “噓,再等等。”他的唇靠得很近,說話氣息燙著她的耳朵。


    她說:“葉徑,我中午吃了火鍋,你聞到我頭發的麻辣味了嗎?”不止頭發,她連身上都有火鍋味。嗆死他。


    這時,不滿吳天野個人主義的班長重新開了燈。


    葉徑和葉翹綠擁抱的畫麵,讓昌豔秋鼓了掌。可喜可賀,這倆終於有進度了。


    反觀一直留意著葉徑的湯玉則沉著臉,她看著葉徑拍拍葉翹綠的背,嘴唇輕輕在葉翹綠的頭發上停頓半秒,然後離開。


    葉徑的碰觸輕不可覺,遲鈍的葉翹綠當然不知道。


    周圍的同學並未發現。


    隻有湯玉和鄒象察覺到了。這個舉動,對葉徑來說,已經很親密了。


    鄒象拿起一罐啤酒,打開即飲。


    湯玉或許不清楚葉徑這個擁抱的目的。


    鄒象卻心知肚明,葉徑這是讓葉翹綠宣告主權,順便警告湯玉和鄒象,別在大作業過程中耍心眼。


    ----


    這個星期三下午的建築設計課,和美術課互換。


    美術老師帶著學生去公園寫生。


    一班學生背著畫板,搭乘公共交通工具前往目的地。


    一路上,不少路人對這群學生側目。畫板的直觀印象,他們都以為是美術生。很少人會聯係到建築學。


    葉翹綠這是第一次出外寫生,倒是比待在教室畫靜物好玩。


    她在公園門口與搭乘出租車趕到的鄒象遇到。


    他給畫板做了個花哨的布套,風騷出格。轉頭望她時,他的眼神深邃似墨。


    她瞥了眼,點點頭以示招呼。


    他上前,“葉翹綠,你知道大作業的地形是在哪嗎?”


    “不知道啊。”老師沒宣布。


    “就在西郊。離這裏很近,要不寫生之後,我們先去走走?”


    她搖頭,“星期一老師就發任務書了。”


    剛說完,她就見到前方葉徑的身影,她頓時笑了,踩著歡快的步子追上去。


    鄒象被遺棄在原地。


    葉翹綠跟上葉徑,拍拍的肩膀。


    他微側頭看她。


    “葉徑,你知道大作業的地形是在哪嗎?”


    “不知道。”


    “就在西郊。離這裏很近,要不寫生之後,我們先去走走?”


    葉徑看著落葉在她身後飄落,“西郊?”


    “是啊。”驀地,她突然想到,“那不是離我家很近嘛?”


    因為趕別墅作業,她有三個星期沒回家了。


    明天星期四,隻有兩節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概論課,因為適逢期中考,老師讓同學們自習。


    等於沒課。


    葉翹綠的眼睛閃閃發亮,她靠近葉徑,悄聲耳語,“不如我們畫完回家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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