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頂不情願,最後態度模糊不清,不以為然地攬過赫朗的身子。


    “愛卿,我的先生,別說了,同朕用膳去。朕吩咐了禦膳房準備了你愛用的膳食。”


    但現實哪有他想的那般,可以任由他隨心所欲,克爾努牧族驍勇善戰,眼見他們越來越不配合,公主掌握著生殺大權,直接開始了籌集軍姿和訓練軍隊,試圖從邊境開始踏平他們城鎮。


    得到了消息的時候,赫朗可謂是震驚事情發展的過快。


    瓜兔見宿主焦急,終於記得發揮自己的作用,提醒他手冊為了讓宿主更好完成任務,是可以提供一些特別幫助的。


    赫朗心亂如麻,沉吟許久,便讓瓜兔給他準備了一粒藥丸。


    當晚,皇宮中傳出大事,說是皇上失憶了,皇太後心機難耐地前來探望,卻驚喜地發現他猶記得自己的群臣與生母,唯獨忘記的便是輔佐皇上多年的賀太傅。


    這件事太過蹊蹺,而且於他們於國家而言又是好事,於是皇太後立即下令,皇宮上下,再也不能提起太傅,以免皇上會有回憶起他的可能。


    除此之外,她還特派多人駐守太傅府,不讓他出現在甄溥陽眼前。


    而甄溥陽對這一切一無所知,自從醒過來之後,他覺得自己像是生了一場病,但他現在身體健康,想必是痊愈了,但是,心髒似乎失去了疼痛與歡愉的感覺,身旁原本應該熟悉的宮人,母後,叔舅,都讓他感到陌生。


    而且蹊蹺的是,他的床頭暗格裏,一直放著一個木頭刻的娃娃,看起來似乎是珍稀之物,盯著小人的眉眼,竟有種恍若隔世之感,讓他不敢細想。


    待他深思,卻又發現腦中空蕩蕩,沒有多餘的東西任他去回憶,於是他也沒多加思考,隻是聽自己的國家此時臨危,他身為新帝,自然是要全力以赴。


    雖然他還是想由著性子來,但是在大臣與母後的安排下,他不得不與一位貌美又潑辣的外族女子相見了,她的身份的確尊貴,竟然在自己的麵前也毫無顧忌,活潑刁蠻。


    縱使他再怎麽遲鈍,他也不難發現紫蘇對他有意。


    甄溥陽說不出是什麽感覺,無悲無喜,他從未經曆過情愛,但是此時心卻疲累得讓他再也不想去愛上一個人。


    但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無論是於國家還是個人,他都沒有理由拒絕她。


    而紫蘇也果然信守承諾,在婚期定下之後,便宣布克爾努牧族全數臣服於他,兩國平等合作。


    擔心之事已解決,朝廷上下皆是鬆了一口氣,身心放鬆,滿載歡喜地迎接紫蘇遠嫁而來的婚禮。


    這場婚禮舉辦的尤其盛大,可以說是舉國歡慶,宮裏的喜糖喜果一直發到了皇宮門外的三裏,大街小巷人人歡顏滿麵,家家戶戶紅燈籠高掛,而宮殿內的裝飾更是繁華莊重,一層又一層的幔帳珠簾,盡顯華貴。


    紅妝鋪了十裏,煙火盛世,整個京城都染上了喜慶的紅色。


    當晚,甄溥陽換上莊重的喜服時,卻心生異樣,懷著滿腹的心思出外迎接賓客。


    紫蘇是用上了最高的禮數來明媒正娶的,邀請的賓客也是文武百官,預備一起舉天同慶,而在這其中,甄溥陽對一人尤其眼熟,而那個人也像是有滿腔的話要對他說,甚至眉眼間帶著責備的慍怒之色向他走來。


    “皇上這般可對得起賀兄?”江秋白開門見山,直指要害。


    甄溥陽皺眉,他記得這是朝中的工部尚書,但是上月被他貶謫去了荒地,為什麽呢?一想到原因,他的太陽穴便隱隱作痛,心情煩躁,更別說這人身為區區小臣,卻對他如此不敬,說話也讓他一頭霧水。


    要是按平時,有人說了不知趣的話,他大可讓人將他處以刑罰,但今天不同,他的心中雖然覺得他是在無稽之談,但是心中不知為何卻在意得很。


    特別是他口中提到的人,雖說他半分印象全無,但是隻要一想到這麽一個人,他便會覺得心中不住的難過,甚至是呼吸困難。


    隻是今天實在是他的大日子,迎娶嬌妻,又天下歸一,大權在握,他並不想為了這麽一個奇怪的人壞了他的心情,隻平息下自己異樣的心情,擺手讓他離去。


    江秋白驚愕,“皇上,您當真忘了?”他原本覺得皇上不會無緣無故失憶,並且這麽巧的隻忘了賀兄,隻以為他是背信棄義,負了賀兄。


    忘了?忘了什麽?甄溥陽想要反駁自己沒有失憶,但是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他知,他的心一直有突兀的異樣侵入,但是他卻無從解脫,他在想,是否回憶起自己遺失的記憶,空洞的心房就能被重新填滿?


    “臣可以給您真相。”江秋白開口。


    他不知道賀兄與他之間是出了什麽事情,但是他決不能讓聖上被蒙蔽雙眼,就這麽舍棄了賀兄。


    前段時間他雲遊四方,即便在蠻荒之地,也堅持鑽研醫術,所以聖上的記憶他或許可以助一臂之力。


    甄溥陽渾身僵硬,雖然覺得這人並不可信,他卻覺得,如果就這麽轉身,牽住另一個與他同穿喜服的另一人,自己會後悔一生。


    但是,往前走,是光輝一生,名垂千世。


    轉頭,又是為了什麽呢?


    他的心告訴他,為了那渺小的可能,即便粉身碎骨,萬劫不複,也再所不惜。


    此時,靜謐無聲,黑燈瞎火的太傅府,與鑼鼓喧天,繁燈遍布的皇宮可謂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幾日,府上侍候他已久的下人都被他遣散回了家,賞了豐厚的報酬,算是謝了他們這幾年來陪伴的一程。


    因為手冊終於給了他提示,說是在兩人婚期已定之後,天下一定,他的任務也算完成,但他選擇再多留下兩日,一邊是為了打點身後之事,一邊也是存了一絲小心思,想要等待皇上真正成親過後,他再離去。


    畢竟他與那人的每日每夜,點點滴滴,花前月下,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即便無情,也不能說是無意,見證他從紈絝調皮的不羈少年,成長為願意聽他說教,願意忍耐,並且能夠獨當一麵的男子,他心中頗有感觸。


    也是在這時候,他才感受到,手冊具備的魔力,不僅僅是穿越時空。


    子時將至,赫朗靜待著敲鍾響起,但是發出巨大響聲的竟不是鍾聲,而是被一腳踹開的木門。


    原本該出現在盛世婚禮上的新郎,卻在此時破門而入,因為管家與下人都不在,無人通報,他也毫無阻攔地直接闖了進來。


    見到赫朗的第一眼,甄溥陽的雙眼一瞬不眨,重獲至寶地衝去,將他桎梏在懷中,順帶將身上的喜服用力扯下,又立即捧著他的臉頰,語氣激動。


    “對不起——千錯萬錯都是朕的錯,朕就算忘了什麽,也不該忘了你。”


    赫朗僵硬許久,麵對著甄溥陽,平靜的心情又微微蕩起漣漪。


    他已經盡他所能,給予他一個被蒙蔽的幸福前途,卻沒想到他還是恢複了記憶,可事已至此,木已成舟,不到半刻鍾,他便會徹底離開。


    他不想讓甄溥陽永世將這個錯背負在自己身上,所以在臨行前,他決定坦白告之:“這些皆是臣一手策劃為之,皇上無須自責。”


    這個答案讓甄溥陽四肢僵硬,不可置信地盯著他看了又看,卻絕望地發現他麵上無喜無悲,眼中映不出半分他的模樣,也映不出這個世界的倒影。


    “您……是不是一直都知道…知道我早已愛慕您?從最初……最初……您就都想好了……”甄溥陽說不出完整的話,一邊仰頭問他,盈盈的淚珠一邊從瞪大而布滿血絲的眼中滴出,落進兩鬢。


    就是因為如此,他才能將他當做什麽都不懂的孩子,利用他的愛將他控製於手中,對一切心知肚明卻不挑明,不排斥他的親昵,卻又已經做好了打算。


    他早該知道,他不是個可信之人,可他卻總是周而複始,寧願一遍又一遍地犯錯,也要懷著最後一絲希望,這次或許是真的呢?那個人或許是真的對他也有好感,也願意與他交好呢?


    赫朗語塞,不予回答,可這沉默也已經代表了答案。


    “先生真是殘忍……”甄溥陽渾身冰涼,狼狽地跌倒在地,連同懷中一同滾落出的木偶娃娃。


    縱使身體已經顫抖得不成樣子,但是他還是滿腔痛苦地咆哮,“朕差點就和她拜天地了!可朕是你的!是你的!難道你就不曾在意半分?一切,都隻是朕的臆想?”


    他雙眼發紅,眼中帶著水光泛起,額上又青筋綻出,模樣扭曲。


    赫朗別過眼,不願看他如此,回應,“臣隻望皇上能君臨天下,而如今,皇上功成名就,臣會就此離開,不再幹擾皇上的一切。”


    “離開?嗬嗬——哈哈哈,好啊,離開,你要離開去哪裏呢?你這輩子還想離開朕嗎?”


    甄溥陽受了錐心之痛,怒極反笑,伴著漣漣淚水,似乎神智失常一般,忽得覺得天地失色,日月無光。


    沒了堅持下去的力量,什麽皇位什麽朝堂,什麽社稷什麽江山,都已經與他無關。


    他笑了笑,瘋魔地想,或許,就這般一起毀滅,也不錯呢?


    赫朗為他的眼神一驚,欲要阻止,可為時已晚,甄溥陽猛地將屋內所有出口都鎖上,又將屋裏唯一點著的一排火燭打翻在幔帳上,然後撲了過來將他徹底桎梏在懷裏。


    “那麽,朕要告訴你,無論是今生還是來世,我們都會糾纏不休!!!”


    在火光下,甄溥陽的麵孔猶如惡鬼。


    而遠處,子時的敲鍾悠遠,沉重,像是哀鳴。


    他們最後的一個吻,是帶著血腥味的,不顧一切,瘋狂又熱烈,這份愛,也就此被漫天的烈火祭奠。


    一切都在火影中徹底消失,太傅府燒了一天一夜,當最後一塊碎片也燃燒殆盡,塵埃終於落定。


    一夜之間,紅帳換成了白幔,舉國歡慶化為舉國哀悼,方才平穩下的國勢又開始動蕩,而這其中,感傷之人,必定少不了甄溥陽的生母。


    林妃年輕時有先皇寵愛,年老色衰之時有兒子作為依仗,她可謂是風光一世,也囂張一世。


    她曾經試圖掌控一切,也包括自己皇兒的伴侶,可再這兩者都失去之後,她一夜之間,風華盡失,享受了半輩子的榮華富貴,她不能說是完全舍得,可也足夠了。


    最終她還是選擇了與青燈古佛為伴。


    而她最後下的一條命令,便是讓太傅與皇上合葬,入皇陵。


    不等他人問起,她便遁入空門,留下一句,“這必定也是陽兒所想。”


    不能生同衾,但必要死同穴。


    作者有話要說:  有點小傷心……orz我隻能說最後會有甜甜甜的結局。


    下個世界是現代,而且會從年上變成年下,赫朗會變成年紀小的那方……然後被養成(?)不知道寫不寫的出來。然後新世界會出現高能的囚禁y梗……啊……黑化大法好!


    第25章 陌生的現代世界


    赫朗睜開眼時, 看到的是潔白的天花板,環顧四周,目光所及,皆是他陌生的物體,這麽一個嶄新奇異的世界,對他來說非常不適應。


    他動了動身子,才發現自己是個不到幾歲的孩童, 眼前的雙手稚嫩而白皙,還稍微肉嘟嘟的,他捏了捏, 光滑而柔軟。


    幼時的感覺早已遺忘,赫朗心中升騰起異樣的新鮮感,盡量讓自己熟悉這具新身體。


    他坐了起來,拍了拍床墊, 發現十分柔軟舒適,還有身旁材質特殊的櫃子, 還有透明的杯子,他端起來喝了一口水,心想這或許是透明的陶瓷所製,因為他敲了敲, 發現還能發出清脆的聲音。


    赫朗躺的是完全白色的床,而且他發現身旁還有一個突起的按鈕,他好奇地碰了碰,發現是可以按的。


    這麽一按, 門外就衝進了兩個身穿製服的人,關切地擁到他身邊,嘴中急促問道:“小少爺?小少爺你怎麽了?”


    這麽兩個打扮怪異的人讓赫朗縮了回來,抓緊被子,謹慎地搖了搖頭,“我無礙。”


    接著,在兩個傭人的呼喚下,很快就又來了一個氣質雍容華貴的女士,快步走到他的身邊。


    赫朗卻微微羞怯,別過眼,心想怎的這個世界的女子身著裙衣如此之短,小腿都露了出來。


    見一向活潑的孩子不說話,宋清蓮以為他這是還不舒服,心疼地坐到床邊摸了摸他的腦袋。


    赫朗也不拒絕,她身上散發的柔和氣息以及對自己的在意,已經表明了她的身份是自己的母親,所以赫朗也稍微放鬆,乖巧地靠在她的掌心上,感觸頗多,她的母妃過世已久,這種來自於母親的溫暖他已經再也沒感受過了。


    雖然有些話聽不懂,但是從剛才疑似傭人以及這位新母親的口中,赫朗大概得知自己的身份也不差,應該是富裕家庭,所以才會被稱為小少爺,而且從他們對待自己的態度中,他感覺到自己應是十分受寵,有求必應。


    據說他是在遊樂場蕩秋千的時候因為貪玩,不顧傭人的勸告,將自己晃得高高的,卻失誤摔了下來,導致腦袋輕微震蕩。


    他大概對情況有所了解,嗯,不過其他事物與詞語他還有待去理解。(⊙v⊙)


    在對環境陌生之前,赫朗不敢輕舉妄動,不過也多虧這具身體是三歲幼童,所以這個環境與人物對他行為舉止的要求就自然低了許多,即使是犯錯或行為怪異,也會被成人包容。


    “朗朗是怎麽了?是不是頭不舒服啊?”見他又不說話,甚至露出認真思考的表情,宋清蓮有些擔憂地發問。


    赫朗悄悄抬眼望向帶著精致妝容的女人,聽她關切的語氣與昵稱,他似乎感覺到了一絲熟悉,原來他的名字變化不大,還是帶有一個朗字。


    而女人看起來十分疼愛她,柔和的雙目中似乎能夠包容他的一切,他也逐漸放鬆了下來,扯動嘴角揚起一個燦爛的微笑,隻是開口,還是完全不一般的稚嫩聲線,赫朗不適應地咳嗽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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