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古至今,搬新房都有“入宅”儀式,希望討個好彩頭,以後的日子平安順遂。


    柏辰其實隻是找個機會與朋友們聚一聚而已。


    蕭凜的內心是拒絕的,但他知道這樣會顯得很不尊重人,現在與柏辰關係不同了,不能再用慣常的思維行事。


    他要沉著,冷靜,才能把這個人再次娶進門。


    “好。”於是他道。


    兩人坐在院中,聊了一會兒天,眼見著日頭慢慢偏西,灶房飄出繚繚炊煙,飯菜的香味傳了出來。偶爾還能聽見冰兒與如意在裏頭說話的聲音。


    如此生活化,正是柏辰想要的自由舒適的日子。


    這頓簡單的晚飯是在小院中吃的。


    隻有普通的三菜一羹,冰兒的手藝也與王府的大廚沒得比,但柏辰卻覺得身心都很舒爽。


    他給蕭凜斟上酒,“這一杯是感謝你的,感謝你的理解,也感謝你的幫忙。”


    蕭凜舉杯:“我也感謝你,感謝你治好我的腿,感謝你識破了蕭川的詭計,讓王府免遭劫難。”


    “你怎麽說得我好像你的救命恩人似的。”柏辰見如此正經真誠的蕭凜,竟有些不敢與他對視,摸了摸鼻子,“幹杯吧。”


    兩人碰杯,將酒一飲而盡。


    今日柏辰心情好,似乎酒量也跟著見長,與蕭凜連幹三杯都沒覺得頭暈。


    “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蕭凜突然道,“我要報答你。”


    ……這是什麽反射弧,樹懶嗎?柏辰道:“你幫我這麽多,已經報過恩了。”


    蕭凜:“不夠。”


    柏辰喝得腦子有點飄,與他碰杯,順口道:“這還不夠?那麽蕭兄想如何報答?”


    蕭凜嘟囔:“報恩終要以身相許。”


    柏辰沒聽清:“你說什麽?”


    蕭凜咳嗽了一聲:“我說你以後就知道了。”


    柏辰:……


    這人,神經了?


    兩人一邊喝酒一邊聊天,直到落日隱沒,月亮從烏雲中掙脫出來。


    夜風吹拂,院中的那株梨花開得正繁茂,空氣中都充盈著淡淡的香氣。


    柏辰喝得不少,頭重腳輕的經典反應已經出現,就連酒豪世子爺也酒不醉人人自醉地臉色有些發紅。


    看著眼前這個喝得像醉貓一樣的人,蕭凜不由得露出笑容。


    很可愛,但他卻隱隱擔心起來。


    “以後遇事不要逞強,斷案雖重要,但是你的命更重要。”蕭凜拿過柏辰的酒,“可以了,你今晚喝得夠多了。”


    柏辰喝得懵懵懂懂,乖乖點頭,“好的,以後不再莽撞。”


    “鍛煉要循序漸進,不可蠻幹。”蕭凜又道,“我教你的那些招式都記住了麽?”


    柏辰繼續乖乖點頭:“記住了。”


    “官場水深,你還小,要保護自己。”


    “為什麽你這麽一說,心中就難受起來了呢。”柏辰被蕭凜老父親般的囑托弄得有些傷感,“咱們是朋友,又不是再也不見,隨時可以出來喝酒聊天的。”


    蕭凜沉默一瞬,歎了口氣。


    “雖然你什麽都做得好,可我還是忍不住擔心。”


    “放心吧。”柏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的內心,可是住了一個比你年紀還要大的……大哥。”


    本來想說大叔的,但想了想,二十五歲應該還算不上大叔。


    蕭凜自然聽不懂他在說什麽,隻認為他喝多了胡言亂語。


    “再幹一杯吧。”柏辰喝多了話便多了,“祝賀我們都達成了自己的目標,從今往後,我們都是嶄新的自己。”


    “好吧,就依你。”蕭凜無奈搖頭,隨即舉杯,“這是結束,也是開始,從今以後,我們一切從零開始,好嗎?”


    柏辰歪頭思考了一下蕭凜的話,似乎有點道理,沒有深究,便道:“好。”


    這場酒喝到月上中天,灑下一片潔白。


    卻總有離別的時候。


    如意先出去招呼馬夫了,柏辰頭昏腦脹地將蕭凜送到院門。


    兩人站在門口,一時誰也沒開口,空氣都變得靜默。


    最終還是柏辰開口:“回去吧,路上小心。”--他要是不開口,估計今晚要沒完沒了了。


    “那我走了,你也回房休息吧。”蕭凜道。


    “嗯。”


    柏辰實在頭暈,實在想上床躺著,說完之後便等著蕭凜走出院門。


    蕭凜轉過身,走了幾步,突然停住了腳步。


    然後……柏辰感覺自己被抱住了,他有些不習慣如此親密的接觸,這種近到可以感受到對方體溫的體驗讓他有些無措,正本能地想推開,蕭凜便主動鬆手了。


    “以後,好好照顧自己。”蕭凜的聲音有些低沉,表情似乎有些哀傷。


    柏辰愣了愣:“好。”


    然後就他就看著蕭凜走出院門,高大的身影消失於夜色之中。


    他的腦子一片混沌,似乎又有點莫名的傷感,雖然他不明白這傷感從何而來。


    算了,還是先睡覺吧。


    爬上床鋪的柏辰很快忘記這點傷感,陷入了香甜的睡眠。


    ☆、第九十章


    柏辰做了個非常詭異的夢。


    夢裏蕭凜還坐著輪椅, 他還呆在王府。


    他們的日子過得不大融洽, 經常吵架, 他忍無可忍, 提出和離。


    蕭凜拿出一張和離書,寫下名字的時候滿麵愁容, 眼神裏都是哀傷。


    這眼神就像被遺棄的大金毛, 看得柏辰心中一抖, 仿佛自己欺負了柔弱無助的小動物一般。


    雖然心有內疚,可他依然心誌堅定地在和離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還按上了紅紅的手印。


    正在開心的時候,對麵的蕭凜突然就變了,他真的變成了一隻大金毛,拖著殘疾的腿,爬到他的麵前,費力地抬起頭看著他, 濕漉漉的眼睛看起來可憐極了。


    小花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出現了,正可憐兮兮地蹲著大金毛的頭上,頭上五彩斑斕的冠毛都耷拉著, 小黑眼睛蒙上了一層淚霧, 它張了張嘴,叫了一聲:“娘~~~”


    柏辰忍不住去摸它小花的頭:沒事, 沒事的。


    “你、你不要我們了麽?”小花竟然開口斷斷續續口齒不清地說了一句完整的話。


    大金毛溫順地看著他,黑耀石般地眼裏緩緩流出了眼淚。


    柏辰心裏酸酸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咚!


    一聲巨響之後, 柏辰突然睜開眼睛,看著頭頂的床帳和裝修淡雅樸素的屋子,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是真的離開了王府。


    想到夢裏的小花與大金毛,那兩雙含淚的黑豆眼,柏辰竟有種莫名其妙的內疚感。


    但轉念一想,大金毛是什麽情況,那家夥明明比豹子老虎還要厲害,怎麽可能變成那麽純良可愛的金毛?


    再說他們和離是共同意願,為什麽他要內疚?沒道理的好吧。


    正在胡思亂想間,又是咚的一聲,嚇了柏辰一激靈。


    他的臥房靠近院牆,與隔壁宅子的距離也就一條小巷,這裏寸土寸金,宅子建得有些密,古代建築的隔音效果也不大好,在安靜的情況下,隔壁有什麽大動靜他的臥房也能聽見。


    但不對啊,他之前買的時候蕭凜說隔壁宅子是一個前朝大臣的,裏頭還出過人命案,前朝大臣的後人們早就不住這裏了,但因為是凶宅,一直賣不出,荒廢著,連帶著柏辰的這個宅子都降了價。


    蕭凜當時還問他,住在凶宅旁邊會不會害怕,柏辰心想我連著兩輩子都是破案的,還怕這個?價格這麽劃算,不買是傻子,於是毫不猶豫就買了。


    眼下這大清早的,隔壁院子卻發出咚咚咚的巨響,這是鬧哪樣?


    昨天一不小心喝多了酒,今天又是休沐之日,本想多睡一會兒偷個懶的,沒曾想卻被這巨大的動靜鬧醒,柏辰心中有些煩躁,無心睡眠,隻得起床更衣。


    走進院中,冰兒已經在井邊洗衣服。


    “小公子您醒啦?”冰兒起身,拿起身旁的抹布擦手,“我去給您打水洗臉,洗了臉您喝完銀耳羹醒醒酒,喝了再練武罷。”


    “我自己來就行了。”柏辰阻止了冰兒,“你忙你的。”


    現在不比王府,吃喝都沒有專人負責,什麽家事都得靠冰兒,有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還是自己做比較好。


    冰兒現在已經與他隨便多了,沒有推辭,又坐下繼續洗衣:“銀耳羹在灶房,在鍋裏溫著呢,那您自己去拿一下。”


    柏辰從井裏舀出水,簡單地漱口洗臉。


    洗完臉,他去灶房裏端出銀耳湯,坐在石凳上悠悠閑閑地吃,一口軟糯香甜的銀耳羹下肚,胃裏舒服很多。


    --要是沒有隔壁院中傳來的各種噪音,他的心情想必會更好。


    “左邊這宅子不是荒廢著的麽?”柏辰問,“怎的一大早就開始吵鬧?“


    冰兒道:“我出去買菜的時候見到有許多人進進出出,其中還有石匠與木匠,大概是有貴人買了院子,想要重新修葺罷?”


    “所以說什麽凶宅都是無稽之談,這不還是有人買了麽?”柏辰喝下最後一口銀耳羹,“世上本無鬼,庸人自擾之。”


    “可不是麽,咱們右邊這個宅子不也有人住著麽,還是個姑娘呢,人家也好好的呢。”


    柏辰好奇道:“我們昨日才搬進來,你就已經知道右邊院子住著誰啦?”


    簡直不得不佩服冰兒探聽信息的八卦能力。


    “嘿嘿。”冰兒憨厚一笑,“我出門的時候正好右邊院子裏的婆子也出門買菜,就與她一道了。她說她與一個丫鬟伺候著一個姑娘,宅子裏就住他們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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