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卿這會兒就這麽眼神有些迷蒙的看著吳雪瑤,忽然間覺得她喝醉的時候好像看到的更多。


    於是沈宴卿笑笑:“雪瑤,你沒生我氣……真好!”一邊說,沈宴卿一邊又拿起了酒杯喝了一口。


    她覺得最近自己也的確有很多事情都壓抑在心裏,興許多喝點,自己內心中完全無處發泄的東西也能一並排除。


    吳雪瑤咋一聽到沈宴卿說這句話,頓時眼眶有些紅:“你不怪我?”她語調微揚,似有些不信。


    可是想想沈宴卿性情,也確實不是個喜歡跟朋友計較的人。


    於是吳雪瑤自嘲的一笑。


    沈宴卿看著她,指了指自己心口:“我們都問心無愧,不過就是遭人算計了。你不壞,我也不壞,是那個算計我們的人他太該死!”不知不覺間,沈宴卿竟然也怨氣地罵出了聲。


    吳雪瑤不禁稍微睜大了雙眼,這還是她第一次從沈宴卿的口中聽到罵人的話……於是她也不禁敞懷一笑,立即附和:“對!是那個壞水一肚子的人才該死!”說完,吳雪瑤又像是虔誠懺悔一般,馬上又低下頭去對沈宴卿說:“對不起!我真的不該懷疑你……”說著,她舉杯就猛灌了一口。


    沈宴卿並未阻止她。


    兩個人隻是這樣彼此笑著,然後流淚,互相擠兌,之後……破涕為笑。


    當桌子上酒瓶子已經十幾隻,眼看著已經再也堆不下,沈宴卿跟吳雪瑤兩人這才搖搖晃晃的結了賬,然後一同出了那家小酒館。


    而此刻儼然已經傍晚,夕陽的餘暉斜射在整個寬闊的沙灘平麵上,仿佛處處都閃著金色的光芒。


    s市傍晚的海邊涼的快,這時候已然沒多少人了。


    沈宴卿拉著已然喝的有些多的吳雪瑤,兩人一同找了個稍微安靜的地方坐下,就這樣吹起了微涼的海風。


    傍晚的浪花一朵朵拍擊海岸,不時有微涼的水珠濺到頰邊,沈宴卿原本醉的隻想找個地方睡上一覺,誰知在接觸了微涼的水滴之後,整個人卻又清醒了一些。


    見身邊吳雪瑤還在搖頭晃腦,於是沈宴卿主動開口:“我今天上午去見了薛明凱,他的傷好像快好了。”


    吳雪瑤聽了以後,頓時整個人都清醒了幾分。


    “……”想想,憨憨地打了個酒嗝,之後吳雪瑤沒說話,就隻默默地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沈宴卿又說:“我把他當年送我的生日禮物還回去了,還說……”說到這,她略微有些落寞地頓了頓:“還說,以後都不再見他,兩人從今天開始也不再是朋友了。”說完,沈宴卿默默揚起了頭,閉上了雙眼。


    一股濃鬱的酒氣在兩人周身彌漫。


    吳雪瑤臉上原本的紅暈不由因為沈宴卿這句話而漸漸轉白。


    “……是因為我嗎?”半晌,吳雪瑤才悶頭吭哧出聲。


    內心裏的自責無法言喻。


    沈宴卿沒看她,隻是迎風搖了搖頭:“不是!”她深呼吸了一口氣:“不是因為任何人,我隻是覺得,既然我跟他沒可能,也沒感覺,不如就這樣一刀兩斷才更加幹脆。”說著,沈宴卿側頭笑著看向吳雪瑤:“從今天開始,你就可以大膽放心地去追求他了,他是你的!而我,我跟薛明凱之間究竟能否再做朋友,這條件完全取決於你!”沈宴卿邊笑邊說。


    吳雪瑤一時間眼眶頓時濕潤,險些潰堤。


    “宴卿,你……”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評價身邊這個認識多年的閨蜜了。竟完全沒想到沈宴卿居然會這般決絕。


    沈宴卿沒答話,隻是笑,仰頭享受著海風的自由自在感。


    吳雪瑤開始隻是肩膀幾下,之後整個人都小聲嗚咽出來。


    沈宴卿也沒有安慰她。


    因為她覺得這種時候,吳雪瑤最不需要的就是她的安慰,她隻需要靜靜陪在這傻妞身邊就行了,這樣,就是對她的自尊心最大的寬容。


    而吳雪瑤在自己悶聲不響地哭了半晌之後,竟猛然撲到了沈宴卿身上,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張口就來了句:“嗚哇那你以後怎麽辦啊?少了薛明凱這麽個傻蛋忠誠粉兒,你以後萬一跟顧驀離婚了你可怎麽辦嘛!”一邊哭,吳雪瑤一邊往沈宴卿身上抹淚。


    沈宴卿開始還有些懵,可是後來卻隻能哭笑不得。


    她直接掰開了吳雪瑤如鉗子一般的手臂,眼神中忽然放光:“那……如果我說我不想跟顧驀離婚了呢?”沈宴卿目光就那樣直勾勾地看著吳雪瑤。


    吳雪瑤傻傻地抽噎了一下,然後問:“那些傳言是真的嗎?”問完還吸了吸鼻子。


    沈宴卿笑了下,扭頭回答:“是真的!”


    吳雪瑤:“那你豈不是成了小三兒?”


    沈宴卿:“!!!”竟頭一次覺得吳妹紙那張嘴這麽可恨。


    可是稍微想下,好像的確是這種情況。於是沈宴卿忽然歎息一聲,轉過頭來繼續問吳雪瑤:“你說,如果你喜歡的人是你們家曾經的仇人,你該怎麽辦?”


    第一百二十七章 沈宴卿終於承認喜歡顧驀


    吳雪瑤原本還掙紮在小三兒與正妻之間的爭奪戰中……那種場麵,實在慘不忍睹。她其實隻在書中看過,然而,若是成真,依她家宴卿的個性,能贏嗎?


    想著,就聽到沈宴卿說:“雪瑤,你說……如果你喜歡的人是你們家曾經的仇人,你該怎麽辦?”沈宴卿說的漫不經心,並不是很正經,似隻是隨口一提般。


    “仇人?”


    吳雪瑤卻有些微微訝異,轉而死命地盯著沈宴卿,一瞬間仿佛酒氣全部散發了一般,就那麽直勾勾地瞪大了雙眼地看著沈宴卿那張雲淡風輕的臉。


    沈宴卿見她死命地盯著自己瞧,一時間,竟也有些尷尬異常。原本什麽表情都沒有的臉,轉眼間就變得通紅。


    當下,吳雪瑤什麽都懂了……


    卯不是這妮子已經喜歡上了顧驀?


    可是……


    “天!”心裏想什麽,吳雪瑤一向都是個藏不住的主兒,於是立馬大呼出聲,馬上搬過了沈宴卿肩膀:“不是吧!宴卿,你……”吳雪瑤眼眸越瞪越大,似完全不敢相信一般。


    想著大概半年之前,這丫頭還恨顧驀恨得跟想要扒了他的皮一般,可是剛剛……就在剛剛,她臉上的紅暈……


    吳雪瑤就這樣雙眼瞪得老大,完全不敢置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東西。


    然,其實沈宴卿想要說:她問這句話的目的其實並非指向自己,探自己的底,而是顧驀……


    隻可惜,吳妹紙顯然已經誤會至深。索性,沈宴卿歎了口氣,也就不再辯解,直接默默地點了點頭承認了,然後說:“其實,就連我自己都想不通,也不太清楚我心中究竟是怎麽想的。我好亂!隻是我在麵對他的時候真的會心跳加速,他對我好,我也會開心,會愉悅,雪瑤你知道嗎?他有時候不在家,我還會想他……”說到這,沈宴卿越發沉默:“這些,其實就連我自己都不想承認。而且每次,隻要我心中產生一丁點屬於顧驀的心思就會立刻打回去,甚至不去想,不去考慮,隻想逃避,希望自己能冷靜下來,多想想過去他是怎麽耍心機對待陸家的。”


    “可是……”


    說著,沈宴卿抬頭看向吳雪瑤,眼神中滿含波蕩,臉頰還有些紅,一看就是酒還未醒。


    吳雪瑤就那麽默默地注視著沈宴卿,想張口欲言,卻實在不知道這種時候,她應該找些什麽說辭才能應對。


    而沒等她開口,沈宴卿又繼續說:“真的是我越想要壓製那種感覺,那種感覺反而就越加強烈!而我想過的,他是顧驀,我是沈宴卿!我們兩人之間根本就是兩條完全不協調的曲線,即便交叉也隻會互相傷害。”


    “可是雪瑤,雖然我心中真亮的,真的明白他打從麒麟山那時候遇見我開始,就很蹊蹺,很不對勁兒。直到後來他慢慢地滲透進我的生活,讓我對他逐漸改觀、依賴,甚至有時候整個腦子裏想的都是他!我知道他心機深沉,不是我能應付的,可是……可是,你知道嗎,在麵對禹琛的時候,那種感覺,跟麵對他的時候真的很不一樣。”很令人瘋狂。


    沈宴卿聲音越說越顫抖,最後,她將自己的臉龐整個都埋進了雙腿之間不敢見人:“我明明知道的,禹琛對我很好,我也不想辜負他,就算他不在了,我也不想做任何羞辱他的事。可是就是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中刨除不掉顧驀的影子,他就好像紮根了一般,任我怎麽掙紮都沒有用!”


    “真的沒有用……”


    “我該怎麽辦?”


    “雪瑤,你告訴我,我究竟該怎麽去抉擇……”末了,沈宴卿深呼吸了一口氣,話語越來越輕,直至全都變成了低語咕噥的哽咽,連著顫抖的音質,默默地隨著海邊浪花的拍擊聲飄蕩於空氣之中。


    吳雪瑤一直靜默地看著沈宴卿微微不安地抖墜動著的肩膀。


    顯然她現在情緒不穩定,有些激動。


    雖然一開始裝的若無其事、滿不在乎的樣子,可終究是涉及到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底線……吳雪瑤又一向了解沈宴卿,這丫頭麵對不得意的人的時候,完全可以冷臉相對,毫無良心,可是一旦對方是知己,她是寧可傷害自己,也不願意去傷害朋友的。


    這大概始終都是個原則性問題!


    吳雪瑤一向都沒什麽心思在這些情啊愛啊上麵,這會兒麵對沈宴卿的問題,她著實有些焦頭爛額。而之前對於她喜歡上顧驀的事實還有些驚訝,現在卻已經慢慢適應下來。


    當又一波海風輕輕吹過時,吳雪瑤冷不丁看了遠處的海浪之家一眼,之後,又想想,歎了口氣,終於將身邊的一個貝殼使勁兒的拋入了海浪中:“喜歡嗎?”


    吳雪瑤挑眉,忽然笑了:“喜歡那就大膽地去追啊,去承認啊!憋屈什麽!反正顧驀又離不開你……”她說著,手邊竟不知道又從哪裏抓出了一個新鮮貝殼,就這麽探到了沈宴卿麵前,揪過了她的人:“你看著它。”莫名其妙地,吳雪瑤指著那貝殼義正言辭地說:“它原本也認為自己應該跟珍珠黏在一起的對吧,但是現在跟沙子混了,不也一樣相得益彰?還活得很自在?”邊說,吳雪瑤還一邊抖了抖手中的貝殼,以展示它們之間的關係的確親密。


    然而,沙子卻不聽使喚地順著貝殼往下滑落……


    吳雪瑤:“……”眼神一晃,有些惱怒又尷尬地偷偷打量了一眼沈宴卿,發現她仍然一臉木然呆滯,於是很自然地又順手用那貝殼?了些沙子進去,舉著它繼續說:“呐!就是這個樣子!意思你懂了嗎?”吳妹紙說話時,臉色有些不正常地紅。


    大概這還是她第一次臨場發揮,瞎編胡謅……


    可是這些話聽在沈宴卿耳裏,卻立馬從梵文變成了現代化文字,閃閃發亮同時,居然也真的好有道理!


    想來吳雪瑤的意思不就是在說:她身邊本來是站著陸禹琛,可陸禹琛不在了,她即便跟顧驀在一起不也很相稱?


    而人與人之間的感情選擇往往也並非是單一的,沒有誰會對不起誰,更沒有誰必須跟誰在一起的道理。


    這麽想來,她確實有了足夠的理由去承認顧驀,隻是……


    “你擔心陸禹琛地下有知會不肯原諒你嗎?”似完全看透了沈宴卿現在心中的顧慮,吳雪瑤趁機趕忙收起了那貝殼說。


    沈宴卿看著她,卻並沒有說話。


    她確實很怕這樣會變相羞辱了陸禹琛。


    ——陸家徹底沒了,是顧驀一手造成。而陸禹琛的死……


    想到顧驀的為人,沈宴卿真的不知道她該不該相信顧驀言辭。


    她跟禹琛本來就是一對兒,是顧驀忽然插足進來。而禹琛跟她認識這麽多年,從來都沒有做過任何背叛她的事,她又怎麽能喜歡,甚至是愛上一個毀了他整個家庭的仇人?


    並且顧驀還有那位譚小姐……


    想到最近所發生的那些事情,沈宴卿一時間真的覺得自己好亂,心亂如麻。


    吳雪瑤就知道她遇到這種事情肯定會優柔寡斷,隻想著往後退縮,於是將貝殼藏好之後,又漫不經心地問她:“最近顧驀對你好不好?”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吳雪瑤鼓動沈宴卿主動告白


    沈宴卿想了想,之後幹脆回答:“很好!他還親自為我下廚。”


    這些都是事實。


    於是吳雪瑤又問:“那你覺得顧驀是個什麽樣的人?”


    可能在外人眼中,顧驀勢力,唯利是圖,沉穩內斂,卻也詭計多端,冷漠無情,讓人完全無法信任。並且他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座從頭到尾都太過沉重又永遠都挪不動的冰山大川。


    可是吳雪瑤相信,現在最了解顧驀的人應該非沈宴卿莫屬。


    什麽十多年前的醜聞,什麽沈家參與了設計陷害顧家與譚家的計謀,什麽顧驀將昔日未婚妻養在家中隻為報複現任妻子……


    全他媽扯淡!


    在吳雪瑤心中一直隻有一種觀念: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所以她會問顧驀對沈宴卿好不好,而顧驀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她想聽沈宴卿親自評價。


    沈宴卿卻一時間被吳雪瑤問得有些懵。想了想之後,她才說:“他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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