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煙華隻覺得一股巨力席卷而來,驚月劍似是碰到了某種圓潤光滑的堅硬東西,竟是“哧溜”一聲向著旁邊滑落。


    “慕煙華,倘若你僅有這點本事,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柳飄飄長發飛揚,衣袂飄飄,立在那頭小些的銀龍頭頂,居高臨下看著慕煙華,“同樣的招數便想對付我,你未免也太過天真。”


    慕煙華肅著臉,沒有回應柳飄飄之言。


    上一回擊敗擊敗柳飄飄,看來造成的影響還在她想象之上。盡管此刻柳飄飄修為晉升至結丹境初期,潛意識裏仍是將她看做最大對手。


    越是這般聲色俱厲,說明柳飄飄心中的陰影越深。


    柳飄飄在害怕,害怕重蹈上一回的覆轍,再次敗在她的手上。


    驚月劍劃過一道完美的軌跡,鋒利的劍芒倏然斂起,露出裏麵銀亮的劍身,隱約透出來若有若有的藍紫之色。劍尖一點耀眼的銀光,像是深夜裏破開黑暗的閃電,似慢實快地穿越過空間,點在那條大些的銀龍額間。


    跟著方才刺中的地方一模一樣,沒有半分偏移。


    無聲無息、無跡可尋。


    劍尖銀光一閃即沒,瞬間鑽進了銀龍兩眼之間。這一點銀光極亮極利,將慕煙華真元集中於一點,旨在以點破麵,果然效果立顯。


    驚月劍好似切豆腐一般,整個從銀龍額間刺入,隻餘下一個劍柄。


    銀龍一聲淒厲的怒吼,長尾橫掃,卷起萬重氣浪。


    慕煙華不退反進,右掌浮起一層火光,一拳砸在驚月劍的劍柄之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這一拳砸下,驚月劍毫不停頓地再進,連柄沒入,整個嵌在了銀龍額間。


    足下兩朵十八瓣銀蓮光華流轉,慕煙華身形一陣飄忽,穩穩站上了銀龍頭頂,雙手指訣一掐。


    驚月劍長鳴聲聲,一聲重過一聲,傳入每一個人耳內,似是從遙遠之地而來,又似近在咫尺,連綿不絕,直叫人心神不寧、恍惚不定。


    銀龍銀色豎瞳中閃過痛苦之色,數丈長的身軀卷曲起來,拚命甩著頭顱,想要將慕煙華甩下來。奈何慕煙華足底像是生了根,牢牢地吸附在銀龍頭頂,無論銀龍如何掙紮動作,都無法撼動她分毫。


    柳飄飄麵色發白,早已沒了早先的自傲,連連掐著指訣,操控著足下小些的銀龍,向著慕煙華撲來。


    慕煙華狀若未見,抬起腳來往下輕輕一跺。


    那條大些的銀龍頓了一頓,身上銀光猛地一暗,居然自頭顱開始,慢慢地崩裂開來,似是積雪在烈日下消融,一大塊一大塊往下掉。


    眨眼工夫,驚月劍光華大盛,將銀龍散發的銀光狠狠蓋了下去。


    暗紅色的空間裏仿佛多了個小太陽,慕煙華正好置身其中,驚月劍不知何時被她重新握在掌中,自上往下重重地一劍劈斬。


    丈長的巨大的劍芒鋒銳異常,從崩裂的銀龍頭頂斬落,一路勢如破竹,竟是將之一分為二。


    慕煙華連出兩劍,加上最後一式劈斬,總共出了三劍,實則隻用了瞬息工夫。柳飄飄甚至來不及反應,發現不對立刻想著變招,卻已是來不及了。待她操控著小些的銀龍趕至,那條大些的銀龍早早被慕煙華斬於劍下。


    銀龍再維持不住身形,終是化作一團一團破碎的銀光,倏然縮回一道三尺長的白練之中。


    這條白練光華暗淡,輕飄飄就要落地。


    慕煙華抬手一招,便將之抓在手中,掌間真元一吐,龐大的靈識灌入裏麵,瞬間將柳飄飄留下的神魂印記壓製在最深處,扔進乾坤鐲裏。


    柳飄飄麵上顯出來一層異樣的紅暈,一口逆血到了嗓子眼,被她強行咽了回去。


    “慕煙華!你敢搶我法器?!”


    這一對銀龍白練,卻是一雙極品法器,兩個龍魂一雌一雄,更是珍貴無比,隨著柳飄飄日後實力提升,加入其他各種煉器材料,輕易便能將品級突破,煉製成更為強大的靈器。


    兩個銀龍魂,正可充當靈器最為關鍵的器靈。


    正因如此,柳飄飄實則並不曾完全煉化銀龍白練,更無法發揮出它們全部的威力,否則也不可能被慕煙華輕易壓製了神魂印記。而慕煙華的這一個行為,可說徹底激怒了柳飄飄,原本還能保持冷靜的她,這會兒隻覺得怒火中燒,直燒得她胸口發疼,五髒六腑似乎都開始隱隱作痛。


    慕煙華必須死!


    柳飄飄眸底血紅,掌間突兀升起一方金色的大印,其中鐫刻著無數繁複的密紋,複雜卻又循著某種玄妙的規律。


    那頭小些的銀龍似乎感應到柳飄飄情緒,身形陡然漲大了一倍,比剛剛那頭大些的銀龍還要龐大許多,載著柳飄飄瞬間至慕煙華頭頂。


    震天的龍吟在慕煙華耳邊響起,一波緊接著一波,直往慕煙華意識海裏鑽。


    意識海中有紫色符籙跟著那白玉樓坐鎮,流光溢彩的神魂居於中央,就算音波一浪高過一浪,就像海浪拍過萬千年屹立不動的磐石,沒有半點作用。


    那一方大印旋轉著,越長越大,猶如一座小山峰,帶著萬鈞氣勢,朝著慕煙華當頭壓下。


    巨大的底座形成龐大的陰影,將慕煙華整個鎖定在裏麵。


    慕煙華當空而立,身形比著大印小了千百倍,淩厲的氣勢衝天而起,跟著大印分庭抗禮,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驚月劍仿佛一道秋水泓波,懸浮在慕煙華身周,微微一顫之後,忽然漲大數倍,狠狠地向著柳飄飄劈斬。與此同時,右掌緊握成拳,暴出一陣璀璨的火光,自下而上一拳擊出。四周圍炎熱的空氣頓了一頓,仿佛乳燕歸巢一般,紛紛往慕煙華右拳聚集。


    火光愈盛,熱浪滾滾,眾人甚至覺得氣溫再次升高了不少。


    隕星拳前九式,炎陽九式。


    在這方空間的壞境中,施展出來正是如虎添翼、相得益彰。


    方圓數丈的火球跟著金色大印相撞,發出驚天動地的轟鳴,“隆隆”之聲不絕於耳。


    金色大印猛地一滯,下落的趨勢驀地止住,在空中頓了一頓,竟是往來時的方向拋飛回去,被那火球頂著越飛越快,很快飛出很遠。


    “轟!”


    火球炸了開來,散成無數細碎的紅光,像是下雨一般。


    金色大印震了一震,光華瞬間一暗,表麵隱約顯出來幾道細小的裂紋。


    柳飄飄渾身一顫,整個人微微顫抖著,忽而張開嘴巴,“哇”的一聲吐出大口殷紅的血水。


    一拳擊飛金色大印,驚月劍已至柳飄飄頭頂,森冷的劍芒映上了她光潔的額頭,吹起了她鬢角的發絲,一陣冰冰涼。


    柳飄飄悚然一驚,直到此刻才真正承認,她在進步的同時慕煙華也在進步,且進步的幅度遠遠超過了她。不管是當時還是現下,她都不是慕煙華的對手。


    然這會兒騎虎難下,縱然明白又如何?


    “慕煙華!你敢傷我?!”柳飄飄嘶聲力竭,瞪圓了眼睛,瞳孔縮成針尖大,“哥!救我!”


    “休要傷害飄飄!”


    柳飄飄兄長果然馬上出手,揮出一道金色流光,眨眼撞上驚月劍。


    “幹!這世上還真有如此不要麵皮之人!”蒲存西鄙夷地看向柳飄飄兄長,語聲在安靜的空間裏顯得格外清晰,“我算是看出來了,五行宗最為厲害的一招秘技,應當叫做自打嘴巴!”


    之前信誓旦旦,說要慕煙華、柳飄飄兩人單打獨鬥,旁人不得隨意插手,這才過了多久,眼看著慕煙華死死壓製柳飄飄,柳飄飄沒有半點回手之力,就要傷在慕煙華驚月劍下,便迫不及待跳了出來。


    金色流光跟著驚月劍相撞。


    驚月劍滯了一滯,柳飄飄身形一閃,急退。


    “轟!”


    驚月劍並未停下,擦著柳飄飄狠狠落下,劈斬在那條小些的銀龍頭上。


    銀龍白練本是一對,其中一條被慕煙華強行奪走,加上柳飄飄為了閃避驚月劍,對剩下這條白練的控製小了許多。


    慕煙華蓄勢一擊,雖是因著柳飄飄兄長插手,未能重傷柳飄飄,卻是輕而易舉將餘下白龍的頭顱斬成兩半。白龍悲鳴著,拖著殘破的身軀躲回白練之中,被慕煙華故技重施抓在手裏,壓製了柳飄飄的神魂印記,收了起來。


    強奪柳飄飄一對銀龍白練,慕煙華指訣一掐,驚月劍化作一道銀色流光,直往柳飄飄飛射而去。


    “住手!”


    柳飄飄兄長麵色大變,掌間一點金色閃現,朝著慕煙華驚月劍來,“慕煙華,你已得了飄飄一件極品法器,何必咄咄逼人、趕盡殺絕?那銀龍白練我們不要了,予你做個補償便是——這一戰你贏了,就此罷手如何?”


    第203章 擊殺


    “罷什麽手?”蒲存西咋咋呼呼,“讓那丫頭再來糾纏不清,時不時找上門來打上一場?”


    祁藍衣更是食指輕輕點出,那麵暗黃色的銅鏡憑空顯了出來,後發先至跟著柳飄飄兄長揮出的那點金光狠狠撞在一起。


    那點金光被祁藍衣阻了一阻,自然再無法撞到驚月劍。


    柳飄飄一對銀龍白練被慕煙華奪走,一方金色大印又受到重創,心神本就有所不穩,再加上被慕煙華的真是實力一刺激,這會兒正處於一種恍惚的狀態。


    驚月劍直刺而來,柳飄飄一心想著自家兄長定會出手相助,竟然放鬆了警惕,除了條件反射地移了移身子,再沒有其他動作。


    實際上,慕煙華跟著柳飄飄前後兩次相爭,對柳飄飄的狀態已是有了極大的了解。


    嬌生慣養、傲氣十足,平日裏又被人捧慣了,修為境界比著一般人強上許多,但論實戰經驗卻極其普通。倘若遇到的是其他人,柳飄飄大可以憑著強大的秘技、壓倒性的法器一路碾壓,根本顯不出她實戰上的短板。


    可惜柳飄飄碰到的是慕煙華。


    連著天魔宗一眾長輩都不止一次感歎,慕煙華簡直是為戰而生,可想她在實戰上的天賦與能力。


    論修為境界,慕煙華不比柳飄飄差,論法器秘技,慕煙華猶有過之,論實戰經驗,柳飄飄拍馬都趕不上。


    這兩人根本沒有可比性。


    在柳飄飄向慕煙華挑釁之時,已是注定了她的悲劇。


    慕煙華甚至不用使出全力,輕輕鬆鬆五六分力,便將柳飄飄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驚月劍化作一道雪亮流光,幾乎所有人都能輕易看清它的軌跡,緩慢地飄忽地擦過祁藍衣的暗黃色銅鏡,再輕輕地擦過柳飄飄修長白皙的脖頸。


    細細的殷紅血線顯了出來,一顆兩顆圓潤的血珠滲了出來,更多的血珠接二連三冒出,似是打破了某種阻礙,鮮紅的血水噴濺而出,瞬間染紅了柳飄飄的衣襟。


    柳飄飄美目瞪得溜圓,烏黑的眼珠子微微凸出,麵上驚懼不甘之色凝固,右掌抬了起來,徒勞地按向脖頸。


    血水順著她的指縫不斷湧出,越來越多、越來越急。柳飄飄眸光暗淡下去,從半空中當頭栽下。


    “飄飄——!”


    柳飄飄兄長雙目瞬間通紅,掌間金芒暴閃,浮起一雙暗藍色的拳套,將他雙拳連著上臂完全裹住,手肘以及指節處伸出一根根倒刺,流轉著鋒銳的冷光。


    “李師弟,你擋住天魔宗剩下兩人。”柳飄飄兄長向那名李姓五行宗弟子交代了一聲,轉向另外兩方之人,一字一句咬得極為清晰,“諸位,助我留下天魔宗那兩人,我柳如逸在此立誓,我與李師弟二人放棄爭搶前往下一關的鑰匙。”


    剩下兩方五男一女,三人為南域丹霞宗弟子,一男一女為東域長春宮弟子,最後一人為南域三清齋弟子。


    柳飄飄的兄長、自稱名叫柳如逸的年輕男子話音剛落,除了那名三清齋弟子低垂下頭,默默地退後了兩步,立下心誓不參與鑰匙爭奪,隻想安全離開九龍台,其餘五人互相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朝著祁藍衣、蒲存西兩人圍攏過去。


    依照以往的經驗,這一關跟著上一關一樣,同樣會出世一柄開啟傳送陣的鑰匙,可供三人前往下一關戰場。


    那三清齋弟子自知勢單力薄,哪怕這會兒幫著五行宗對付慕煙華三人,前往下一關的名額隻有三個,定然鬥不過丹霞宗三人與長春宮兩人,還不如明哲保身,等一下離開九龍台呢。


    丹霞宗、長春宮幾人樂得少一個競爭對手,自然不會有異議。柳如逸同樣覺得多一人不多,少一人不少,反正隻求擋住祁藍衣、蒲存西,幫他騰出空來對付慕煙華,也就無所謂了。


    三清齋弟子退出,柳飄飄殞命,現下的情勢就變成了這樣:慕煙華獨自對戰柳如逸,祁藍衣、蒲存西兩人聯手,一同抵擋丹霞宗、長春宮五人。


    二對五,祁藍衣、蒲存西縱然不敵,以他兩人的實力,短時間內亦不會有性命之憂,慕煙華很放心。


    “慕煙華,你殺我幼妹,便是向我五行宗挑釁,我便先殺了你為小妹報仇雪恨,再問天魔宗討要說法!”柳如逸眸光如電,一身真元鼓蕩不休,森冷殺機鎖定了慕煙華,“聽說你修煉了一門高明的煉體功法,肉身之強堪稱同輩第一,今日便讓我來稱量稱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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