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煙華暗自點頭，深以為然。
這一門逆元經功法，這功效可說叫所有人眼熱不已，各大勢力的頭領想著用它來鞏固統治、擴大地盤，其他人也想用它來創立一番事業，再不用擔心無人投靠。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還隻是其中的一點。最為重要的是，如此神奇的功法倘若掌握在自己手中，輕而易舉便將自家勢力經營成鐵板一塊，要是被敵人用來誘惑離間自個兒的屬下，絕對是牆角一挖一個準兒。
很少有人能夠拒絕得了一門絕世功法的誘惑，隻要將混元經與逆元經的總綱握在手裏，再將逆元經總綱之外的功法散布出去，那些不明情況的修士修煉了這門功法，不得全部受到旁人的控製，成為混元經主人的最忠實仆從？
“楊師尊不慎暴露，被各大勢力群起而攻之了麽？”慕煙華沉默了片刻，以常理推測道，“混元經、逆元經的秘密被泄露出去，楊師尊絕無幸免之理，必定變成所有勢力圍攻爭搶的對象。如今楊師尊不幸隕落，輪回殘缺破損，就是青玄你也沉睡多年，為何我瞧著輪回城還平安存在，那冉傾甚至大喇喇地報出了輪回城的名號？”
紫衣男孩兒唇角一彎，傲然道：“老主人從來不是好性之人，更不會讓人平白得了便宜去。外人聽得隻字片語，如何能盡知混元經、逆元經的秘密？人人隻道逆元經分出總綱與分支，修煉逆元經分支功法的修士，隨著功法越練越精，得到的好處越大，對擁有總綱之人便越是忠心不渝，卻沒有任何人知道混元經才是其中的關鍵。單單得到逆元經，沒有混元經輔助支撐，逆元經就是一部玄妙的普通功法罷了，根本不會有那般神奇的效用。”
“當年超過十位成名已久的大羅金仙圍攻老主人，後期更有兩名神通境尊者不要麵皮出手，老主人舍棄了輪回塔，拚著神魂重傷施展偷天換日之術，撕開空間脫離戰局，暫時避往下界。我隨著老主人在下界輾轉數載，途中撿到了兩條剛出殼的蛟龍，豢養在臨時的暫居之地，設下鬥轉星移禁法，靜待小主人到來。”
“可惜小主人來得太遲了，老主人羽化之前自稱此生最為遺憾之事，便是不能見上小主人一麵，亦不曾親自為小主人傳道授業。”
“楊師尊已是助我良多，不能當麵聆聽楊師尊教誨，我同樣深感遺憾。”慕煙華隻覺得喉頭有點兒發澀，“楊師尊羽化至今多久了？我聽著大角、二角所言，它們在那處水潭生活了不知多少年——那九華宮所屬勢力，是否參與了圍攻楊師尊的行動？”
“九華宮之事容後再言，小主人聽輪回講會比較清楚明白。”紫衣男孩兒似是早猜到了慕煙華會這般問，想也不想便答道：“小主人進入秘境三年之前，老主人便化歸塵土，因著施展偷天換日之術反噬頗重，連著最後一絲真靈都沒能保住，所幸我真個等到了小主人，老主人的苦心總算沒有白費。至於那兩條小蛟龍，這兩個自小被老主人帶進密地，卻又沒有時間精力教導，在認知上很容易出現偏差，意識也一度處於懵懂狀態。它們自覺在水潭度日數千上萬年，實則皆為鬥轉星移禁法之功。”
“老主人大約三十年前遁入下界，差不多便是小主人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
“什麽？！”慕煙華心頭猛地一跳，差一點就要失態，呐呐地問道，“你是說，我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
“對！就是小主人想的那般。”紫衣男孩兒不假思索道，“老主人自知命不久矣，理所當然要為自個兒挑選一個合心合意的徒兒，那偷天換日之術除了隱去老主人的去向，倒有大半是用在了小主人的身上。”
慕煙華心頭狂跳，想到自己又是穿越又是重生，便再一次問道：“那我——莫名多了一段記憶之事，是否也跟著楊師尊有關？”
“多了一段記憶？”紫衣男孩兒皺起眉，“不知小主人說得是什麽意思？”
慕煙華下意識放輕了呼吸：“在闖入望海城秘境之前，我多了一段記憶。這段記憶中，我在這方世界生活了數十年，身份、家族、親人這些都沒有變化，但命運軌跡卻是大大的不同。不但沒有輪回塔的存在，窺天鏡、窺天鏡也是在我山窮水盡之際出現，那一道紫色閃電進入我的意識海，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直到我被仇人折磨得魂飛魄散，緊接著卻從死亡的噩夢中驚醒。青玄，你可還記得你是如何到我身邊的？”
“自然記得。老主人將小主人帶到這個世界，便將我的一部分烙印放到了小主人身上，伴著小主人逐漸長大。後來老主人羽化歸塵，我跟著老主人之間的神魂鏈接斷裂，曾經有一段時間失去了意識。三年後小主人終於將紫色符籙激活，得到了混元經的傳承，接著又被紫色符籙牽引著尋往老主人羽化之地，找到了老主人留給小主人之物，包括那兩條小蛟龍，同時也讓我恢複了一部分感知。”
紫衣男孩兒的語聲很嚴肅，條理清晰沒有半分遮掩之處，徑直道，“除了施展偷天換日之術將小主人強行拉入這個世界，老主人並沒有做其他事。據我所知，偷天換日之術並不能讓人平白多出一段記憶，更不會出現那般清晰逼真的夢境。或許，這裏麵還有我們都不知道的隱秘，至少不是我目前可以預知。”
慕煙華沉默了，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她一直以為穿越是意外，重生是天道眷顧，卻不想全部存著人為的痕跡。意外穿越是楊秦一式秘法的緣故，這重生也不知背後是誰的手筆。
“小主人不用多想，也許隻是偷天換日之術出現了偏差。”紫衣男孩兒放緩了語氣，輕聲安慰道，“這世間因果皆有定論，不會無緣無故發生無法解釋之事，能讓小主人都諱莫如深，直言多出了一段記憶，而非做了一個漫長的噩夢，這手段已是脫出了凡間的範疇。上界功法秘技多如繁星，仙人的手段更是神乎其神，小主人所經曆之事未必不能實現。”
“就像老主人施展的鬥轉星移禁法，分明外界不過數年，兩條小蛟龍卻道過去了數千上萬年，它們自己根本分不清今夕何夕了。”
慕煙華頓了片刻，沉聲問道：“大角、二角生活在禁法之中，那數千上萬年到底是真實存在過，還是隻在它們的臆想當中？”
紫衣男孩兒這一回答得很快：“對於兩條小蛟龍而言，這數千上萬年的光陰是真實存在的。若非如此，它們怎可能有如今的天資，更不可能有如今的修為境界。”
慕煙華許久不能平靜，心道那死後又重生的經曆，倘若按照大角、二角的情況來看，也是真實存在過的。至於為何會這般，就像青玄說的那樣，現下也無法憑空猜測出緣由，她隻將這事兒記在心裏，想來日後自有水落石出的時候。
第351章 天府境
慕煙華默默思量，正想再問一問關於逆元經、輪回城的事兒，那自稱隸屬輪回城的中年修士冉傾又一次看了過來。
“鳳族長，這一回不請自來，一則是蘭道友在我那兒做客，言道許久不見了好朋友，幹脆便與我商量著前來跟著鳳族長敘敘，二則是天府境開啟在即，聽聞鳳氏一族年輕一輩很是出了幾個絕世天才，這不就給他們送帖子來了。”
冉傾悠悠地收回視線，翻手取出三枚半個巴掌大的玉符遞了過去。
玉符整個顯出來淡金色，散發著一種暖玉般的溫潤光澤，上麵隱約露出縱橫交錯的神秘紋路，秘紋不住變換著位子，像是雜亂無章又像有跡可循，極為引人注目。而一旦有人禁不住誘惑沉溺其中，似乎就會迷了人的心智，叫人無法自拔。
跟著冉傾之前送予她的那一枚玉符一模一樣。
慕煙華隻得暫且停了跟著紫衣男孩兒的對話，將注意力集中到冉傾這邊來。
鳳紹正怔了一怔，有些意外地瞧了冉傾一眼：“此事怎好勞煩冉道友親自前來？讓餘良跑上一趟就是了——而且這，怎麽是三枚？”
“冉道友難得大方一回，鳳道友還不快將玉符收起？”蘭亭意有所指地看著冉傾笑了一笑，又一一看向鳳懷君、鳳懷遠、鳳懷靈三人，“天府境五年一開，這一次剛好是第六次開啟。楊秦尊者臨走時留下法旨，將逆元經全部功法藏在了天府境內，得逆元經者得輪回城，任何一百歲以下的年輕修士，隻要手持輪回城發出的請帖，便可在天府境開啟之日進入其中，跟著一眾同輩天才一較長短。懷君、懷遠、懷靈舍了誰都不好，冉道友倒是看得清楚明白。”
冉傾淡淡一笑，輕輕擺了擺手：“輪回城本是尊者一力創建，並在尊者手中發揚光大。尊者予輪回城所有人恩同再造，對於尊者留下的法旨，輪回城將不折不扣地完成。尊者離開三十餘年，輪回城也沒了主人三十餘年，如今輪回城的上上下下，無一不在盼望著有人早日衝破天府境，得到逆元經的傳承，輪回城也可結束群龍無主的尷尬境地。”
“鳳氏一族這一代的年輕一輩皆是人中龍鳳，尤其是最小的懷靈丫頭，天資更勝懷君、懷遠，我對她天府境一行的結果可是充滿期待呢。”
說到這裏之時，冉傾麵上沒有多餘的表情，語聲似嘲非嘲，真要仔細去聽，卻又覺得他神色平靜，眸底寂靜無波，根本不存在那樣的情緒。
實際上，就算沒有逆元經功法的特殊作用，任何一個對輪回城有歸屬感的修士，都會不可避免地對現下這種情況產生怨懟。
當年各大勢力圍攻楊秦，楊秦雙拳難敵四手，舍下輪回塔，施展偷天換日之術，撕開空間避往下界，未免輪回城受到波及，刻意留下了天府之境，將整部逆元經功法藏入其中，直言得逆元經者得輪回城。如此一來，不管是眼紅逆元經的勢力，還是想一並收了輪回城的修士，反而都互相牽製著不敢隨意動作了。
哪一個勢力沒有幾個絕世天才？更沒有勢力會承認自家天才不如別人，既然機會人人平等，那便公平競爭唄。誰要是敢不遵守規矩亂來，就別怪大夥兒不答應！
於是輪回城被順利留了下來，任何想要動它的個人或勢力，都將受到其他勢力的群起而攻。緊接著又有了天府境五年一開之事，上界所有排得上號的勢力皆會收到輪回城發出的帖子，憑著那一枚玉符進入天府境，每一個勢力都有機會得到逆元經與輪回城。
慕煙華結合蘭亭、冉傾之言，再加上輪回鏡的器靈紫衣男孩兒補充，很快將輪回城、天府境之事了解了七八分。
“小主人，這冉傾在沒有修煉逆元經之前，便是老主人的鐵杆支持者，對老主人忠心耿耿，即便如今老主人羽化歸塵，此人也多半不可能背叛。”
紫衣男孩兒的語聲徐徐響起，說出了慕煙華現在最關心的事，“老主人不在了，小主人卻隻修煉了混元經，那逆元經還在天府境內，我跟著輪回對他們的震懾有限，您看那冉傾這般急著讓人進天府境，輪回城內部的情況多半不容樂觀了，這才想著快些有人得了逆元經的傳承，繼承老主人的基業，以免老主人一番心血付之東流。”
“那些人說起來，不是來自謀害了楊師尊的勢力麽？”既然對楊秦忠心耿耿，不想著為他報仇雪恨，卻要將他的基業拱手讓人，慕煙華不能理解，“莫非楊師尊另有指示？”
紫衣男孩兒麵上居然顯出一絲明顯的狡黠，理所當然地道：“老主人不會主動招惹他人，卻不代表他叫人欺負了還不吭聲，撕開空間避往下界是逼不得已，小主人成長到能夠獨當一麵也需要時間。老主人設下天府境，除了想以此為餌保住輪回城，也是為了幫小主人爭取時間，人人都道在輪回城的發展壯大中，逆元經居功甚偉，卻不知混元經才是真正的基礎與核心。”
“那些人貪心不足，害了老主人還想要老主人的基業，殊不知早早落入了老主人的算計之中。沒有混元經打底，縱然那些人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得了逆元經的傳承，更不可能得到輪回城眾人的承認。小主人，逆元經跟著輪回城，都是老主人留給您的財富，旁人休想染指一分一毫！”
慕煙華心頭一震，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當日情況緊急，老主人隻來得及留下一個‘等’字，冉傾這些人並不知老主人安排，即便心中多有不解，仍是照著老主人指示行事。更何況，並不是所有的勢力都參與了圍攻老主人的行動，倘若得到逆元經的是那些勢力的年輕天才，想來冉傾等人也不會太過抗拒。”
紫衣男孩兒不知慕煙華心情，卻是繼續解說道，“早先我自沉睡中醒來，將自身氣息泄露了一些，小主人修煉的又是跟老主人一脈相承的混元經，旁人還感覺不到，那冉傾跟隨老主人數百上千年，太清楚老主人功法的氣息了，這會兒十有八九已是有所察覺，否則也不會那麽爽快送您進入天府境的玉符。”
“不過此事牽扯太大，他必然不敢十分確認，更不會直接尋小主人探問，這一點小主人隻管放心。”紫衣男孩兒雙手負於背後，憑空懸浮在輪回鏡的鏡麵之上，“本以為小主人飛升上界之後，至少也要韜光養晦百多年，待修為晉升金仙之境，再去天府境得了逆元經的傳承，方有幾分自保之力。不想小主人氣運逆天，覺醒了鳳氏一族的血脈之餘，一到了上界便被鳳氏族人發現，帶回鳳凰穀完成血脈測試，更有九華宮印記護身，等閑之人絕不敢輕易動您。”
“有了鳳凰穀、九華宮兩大勢力保駕護航，小主人便是立即去天府境收取了逆元經，也沒有人會光明正大反對。”
慕煙華回過神來，輕聲問道：“鳳凰穀、九華宮兩個勢力，都不曾對楊師尊出手麽？”
“鳳氏一族本身的血脈非常霸道，又有涅槃九變、鳳舞九天兩大玄奇功法，對逆元經並不熱衷，九華宮是上界三大老牌的超級勢力之一，新興的輪回城跟著九華宮比起來自然多有不如，逆元經確實神奇無比，卻還打動不了那些超級勢力。”
“小主人通過了血脈測試，應是得了鳳舞九天這一門功法了吧？”
在那一個山洞之中，慕煙華在裏麵停留許久，大部分時間就是用來參悟這一門鳳舞九天了。
對此慕煙華並不想多說，隻輕輕點了點頭，出聲問道：“既然如此，蕭焰為何會跟著輪回一道流落下界？”
紫衣男孩兒說得很清楚，輪回自個兒也承認了，楊秦撕開空間避往下界時隻帶了輪回鏡，卻將輪回塔留了下來。而事實上，蕭焰肉身盡毀，隻餘下殘損神魂入了輪回塔，且不知怎麽被輪回塔束縛住，想要離開都不能，差一點魂飛魄散之後，憑著聚神丹恢複意識，這才機緣巧合脫離輪回塔回歸上界。
“九華宮少宮主蕭焰天生聚靈之體，百年修煉至大羅金仙之境，無論何種功法到了他手中都是一學就會，連著鳳氏一族的涅槃九變都難不倒他。那一日他忽然出現，隻道要相助老主人退了圍攻他的眾人，條件是要借老主人完整的逆元經一觀。”
“楊師尊答應了？”
“老主人沒什麽猶豫，便答應了。”紫衣男孩兒略一頷首，“可惜蕭焰號稱算無遺策，那一回竟是失了算，遭遇到了他一生中最大的危機。”
第352章 忘年交
“九華宮、陰陽殿、萬仙盟，這三個為上界資曆最深、底蘊最強的超級勢力，曆來便是三足鼎立，表麵維持著脆弱的和平，實則私底下明爭暗鬥從未停止。”
輪回束手立在紫衣男孩兒身側，接過了話頭，“蕭焰前來輪回城相助老主人之事，不知怎麽泄露了出去，引來了陰陽殿、萬仙盟十數名大能的幹預。他們像是早早知曉了蕭焰的動向，趁著他專心對敵之時忽然現身，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有心算無心，蕭焰自顧不暇，自然無法再幫助老主人脫身。”
“那一戰來得快，結束得也快。蕭焰被拖進封天鎖地大陣，老主人以輪回塔為引鋌而走險，不惜施展偷天換日之術避往下界。全盛之時的輪回塔，經過了老主人一次又一次的淬煉，已是進化了整整十二次，成了仙器之上的道器，縱然因著偷天換日之術受創，仍是惹得在場的修士人人瘋搶。老主人臨走前留下了逆元經在天府境內，算是保住暫時保住了輪回城，卻不能叫人放棄爭搶輪回塔。”
輪回說到這裏，麵上表情竟還有些心有餘悸，想來那一戰真個十分慘烈。
“我是自願被老主人舍下，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我早就想好了，要是真落入旁人手裏，與其讓人抹去靈智成為傀儡，不如我搶先自爆，叫人得到了也隻是一個沒有器靈的廢器。本以為我那日在劫難逃，跟著老主人小鏡子再無相見之日，不想那蕭焰居然如此果斷，為了脫出封天鎖地大陣的束縛，竟是舍得棄了淬煉多年的肉身，元神出竅衝出陣勢，施展秘法裹帶著輪回塔，借著老主人偷天換日之術的餘波，衝入了空間裂縫。”
“因著偷天換日之術的影響，空間被強行撕開之後尚未完全複原，蕭焰便是循著老主人的路線到了小主人所在的下界位麵。輪回塔本就受創不輕，這般一來自然損傷更是嚴重，所有能量消耗殆盡，幾乎不能再維持本體，後麵的事我便不清楚了，直到我在小主人的意識海中恢複意識。”
慕煙華暗自點了點頭，心道原來輪回那麽早就蘇醒過來了。
“我記得你曾說過，是蕭焰的存在壓製了你，讓你不能自由現身？”
輪回抬眼看了紫衣男孩兒一眼，麵上憤憤地道：“我才是輪回塔的器靈，那蕭焰不知施了什麽手段，竟將我壓製得死死的，無論我如何反抗都不奏效。記得有一回小主人遇險，我原想著幫小主人一把，誰想那蕭焰不止不讓我出手，還不聲不響地搶了我的活兒！”
慕煙華頓了片刻：“你說的是哪一回？”
“小主人從天魔宗回去黃沙城，遭遇了閻羅殿牛頭馬麵的襲殺，之後小主人激發了楚師尊的分神，楚師尊含怒出手一擊便取了兩人性命。”
慕煙華想起來了。
當日蕭焰助她避過牛頭馬甲必殺的一擊，才讓她有時間有機會溝通隕星令，喚出楚君狂封入其中的分神，過後無論她怎麽呼喚，蕭焰始終沒有回應，還叫她擔心了許久。現在看來卻是因著輪回之故，蕭焰定是鎮壓輪回塔真正的器靈去了，根本無暇回應她。
“不過我瞧得分明，他對小主人是真心好。”輪回麵上帶著糾結之色，咬了咬下唇道，“隻要他一直對小主人好，我就勉為其難原諒他了，不再跟著他記仇。”
慕煙華哭笑不得，沒有再接話。
“天府境開啟就在半年之後，我在輪回城靜候諸位到來。”冉傾將三枚玉符送出，竟是不曾多言便起身告辭，“今日多有叨擾，請鳳族長勿怪。”
鳳紹正緊跟著站起身來，絲毫不見托大：“冉道友言重，勞你親自跑這一趟，我才過意不去。”
鳳紹卿、鳳紹奇一行紛紛起身，就要送冉傾、蘭亭、餘良三人出門。
蘭亭但笑不語，那年輕修士餘良卻是欲言又止，深深看了鳳懷靈一眼，最終仍是沒有開口，跟在冉傾身後默默離去。
冉傾這般幹脆地走人，慕煙華心中微鬆，落在鳳氏眾人的最後麵。
“慕煙華！”鳳懷靈一步跨至慕煙華身側，略略低頭傳音道，“你可知那蘭前輩是何許人？”
慕煙華瞥了鳳懷靈一眼，足下腳步不停：“不就是來自丹宗的前輩麽？”
鳳懷靈眸底閃過一絲得意之色：“原來你還知道！除了這個之外，你可知他是何人弟子，跟那素丹仙子又是何種關係？”
慕煙華輕蹙了蹙眉，麵上冷了兩分：“這跟我有關係麽？”
“素丹仙子跟著蘭前輩出自同一師尊門下，皆為丹宗太上長老青鼎尊者的親傳弟子，青鼎尊者就是上界大名鼎鼎的丹公子。”鳳懷靈像是抓住了慕煙華的痛腳，也不管慕煙華要不要聽，連珠帶炮不停傳音道，“哎呀，我倒是忘了你剛從下界飛升上來，所處的位麵不過是千千萬萬個位麵之一，根本沒有見過多少世麵，哪裏知道丹公子的名號？別以為你順利通過了血脈測試，就能在鳳凰穀占據一席之地，更別想著同上界的天之驕子相提並論！”
“不管是蘭前輩還是素丹仙子，都比你天才不知多少倍。蘭前輩不足五百歲，已是能夠煉製出九成的極品靈丹，轉而開始煉製下品仙丹，想來成功指日可待，素丹仙子既為蘭前輩師妹，跟著青鼎尊者靜修兩百載，煉製中品靈丹不在話下。凡丹之上為靈丹，靈丹之上是仙丹，靈丹四品，仙丹四品，蘭前輩、素丹仙子都是年輕一輩最為傑出的丹道天才。”
“你還不知道吧？青鼎尊者跟著九華宮少宮主是忘年之交，九華宮少宮主跟著素丹仙子能夠結好，就是青鼎尊者親自保的媒。”
慕煙華終於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定定地看著鳳懷靈，眸光淡漠。
鳳懷靈被看得渾身不自在，視線下意識地開始閃躲：“看、看什麽？我說的句句都是實話，不信你去問懷君、懷遠他們，或者隨便找個人來問，保證能得到相同的答案！怎麽說你也是我鳳氏一族的一員，看在你我同出一脈的份上，我便好心提醒你一句——不用太感謝我！”
“丹公子？”
慕煙華喃然低語。青鼎尊者她不曾聽過，這丹公子之名可不陌生，慕煙華卻不打算同鳳懷靈討論這個問題。
“你說這麽多，我隻看到一個意思。”慕煙華唇角微微彎起，“你嫉妒了，心裏不平衡了。”
鳳懷靈狠狠一噎，一時竟然忘記了傳音，反駁的話直接脫口而出：“我嫉妒？簡直是笑話！我需要嫉妒你——”
“小靈兒！你說什麽？”
這一門逆元經功法，這功效可說叫所有人眼熱不已，各大勢力的頭領想著用它來鞏固統治、擴大地盤，其他人也想用它來創立一番事業，再不用擔心無人投靠。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還隻是其中的一點。最為重要的是，如此神奇的功法倘若掌握在自己手中，輕而易舉便將自家勢力經營成鐵板一塊，要是被敵人用來誘惑離間自個兒的屬下，絕對是牆角一挖一個準兒。
很少有人能夠拒絕得了一門絕世功法的誘惑，隻要將混元經與逆元經的總綱握在手裏，再將逆元經總綱之外的功法散布出去，那些不明情況的修士修煉了這門功法，不得全部受到旁人的控製，成為混元經主人的最忠實仆從？
“楊師尊不慎暴露，被各大勢力群起而攻之了麽？”慕煙華沉默了片刻，以常理推測道，“混元經、逆元經的秘密被泄露出去，楊師尊絕無幸免之理，必定變成所有勢力圍攻爭搶的對象。如今楊師尊不幸隕落，輪回殘缺破損，就是青玄你也沉睡多年，為何我瞧著輪回城還平安存在，那冉傾甚至大喇喇地報出了輪回城的名號？”
紫衣男孩兒唇角一彎，傲然道：“老主人從來不是好性之人，更不會讓人平白得了便宜去。外人聽得隻字片語，如何能盡知混元經、逆元經的秘密？人人隻道逆元經分出總綱與分支，修煉逆元經分支功法的修士，隨著功法越練越精，得到的好處越大，對擁有總綱之人便越是忠心不渝，卻沒有任何人知道混元經才是其中的關鍵。單單得到逆元經，沒有混元經輔助支撐，逆元經就是一部玄妙的普通功法罷了，根本不會有那般神奇的效用。”
“當年超過十位成名已久的大羅金仙圍攻老主人，後期更有兩名神通境尊者不要麵皮出手，老主人舍棄了輪回塔，拚著神魂重傷施展偷天換日之術，撕開空間脫離戰局，暫時避往下界。我隨著老主人在下界輾轉數載，途中撿到了兩條剛出殼的蛟龍，豢養在臨時的暫居之地，設下鬥轉星移禁法，靜待小主人到來。”
“可惜小主人來得太遲了，老主人羽化之前自稱此生最為遺憾之事，便是不能見上小主人一麵，亦不曾親自為小主人傳道授業。”
“楊師尊已是助我良多，不能當麵聆聽楊師尊教誨，我同樣深感遺憾。”慕煙華隻覺得喉頭有點兒發澀，“楊師尊羽化至今多久了？我聽著大角、二角所言，它們在那處水潭生活了不知多少年——那九華宮所屬勢力，是否參與了圍攻楊師尊的行動？”
“九華宮之事容後再言，小主人聽輪回講會比較清楚明白。”紫衣男孩兒似是早猜到了慕煙華會這般問，想也不想便答道：“小主人進入秘境三年之前，老主人便化歸塵土，因著施展偷天換日之術反噬頗重，連著最後一絲真靈都沒能保住，所幸我真個等到了小主人，老主人的苦心總算沒有白費。至於那兩條小蛟龍，這兩個自小被老主人帶進密地，卻又沒有時間精力教導，在認知上很容易出現偏差，意識也一度處於懵懂狀態。它們自覺在水潭度日數千上萬年，實則皆為鬥轉星移禁法之功。”
“老主人大約三十年前遁入下界，差不多便是小主人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
“什麽？！”慕煙華心頭猛地一跳，差一點就要失態，呐呐地問道，“你是說，我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
“對！就是小主人想的那般。”紫衣男孩兒不假思索道，“老主人自知命不久矣，理所當然要為自個兒挑選一個合心合意的徒兒，那偷天換日之術除了隱去老主人的去向，倒有大半是用在了小主人的身上。”
慕煙華心頭狂跳，想到自己又是穿越又是重生，便再一次問道：“那我——莫名多了一段記憶之事，是否也跟著楊師尊有關？”
“多了一段記憶？”紫衣男孩兒皺起眉，“不知小主人說得是什麽意思？”
慕煙華下意識放輕了呼吸：“在闖入望海城秘境之前，我多了一段記憶。這段記憶中，我在這方世界生活了數十年，身份、家族、親人這些都沒有變化，但命運軌跡卻是大大的不同。不但沒有輪回塔的存在，窺天鏡、窺天鏡也是在我山窮水盡之際出現，那一道紫色閃電進入我的意識海，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直到我被仇人折磨得魂飛魄散，緊接著卻從死亡的噩夢中驚醒。青玄，你可還記得你是如何到我身邊的？”
“自然記得。老主人將小主人帶到這個世界，便將我的一部分烙印放到了小主人身上，伴著小主人逐漸長大。後來老主人羽化歸塵，我跟著老主人之間的神魂鏈接斷裂，曾經有一段時間失去了意識。三年後小主人終於將紫色符籙激活，得到了混元經的傳承，接著又被紫色符籙牽引著尋往老主人羽化之地，找到了老主人留給小主人之物，包括那兩條小蛟龍，同時也讓我恢複了一部分感知。”
紫衣男孩兒的語聲很嚴肅，條理清晰沒有半分遮掩之處，徑直道，“除了施展偷天換日之術將小主人強行拉入這個世界，老主人並沒有做其他事。據我所知，偷天換日之術並不能讓人平白多出一段記憶，更不會出現那般清晰逼真的夢境。或許，這裏麵還有我們都不知道的隱秘，至少不是我目前可以預知。”
慕煙華沉默了，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她一直以為穿越是意外，重生是天道眷顧，卻不想全部存著人為的痕跡。意外穿越是楊秦一式秘法的緣故，這重生也不知背後是誰的手筆。
“小主人不用多想，也許隻是偷天換日之術出現了偏差。”紫衣男孩兒放緩了語氣，輕聲安慰道，“這世間因果皆有定論，不會無緣無故發生無法解釋之事，能讓小主人都諱莫如深，直言多出了一段記憶，而非做了一個漫長的噩夢，這手段已是脫出了凡間的範疇。上界功法秘技多如繁星，仙人的手段更是神乎其神，小主人所經曆之事未必不能實現。”
“就像老主人施展的鬥轉星移禁法，分明外界不過數年，兩條小蛟龍卻道過去了數千上萬年，它們自己根本分不清今夕何夕了。”
慕煙華頓了片刻，沉聲問道：“大角、二角生活在禁法之中，那數千上萬年到底是真實存在過，還是隻在它們的臆想當中？”
紫衣男孩兒這一回答得很快：“對於兩條小蛟龍而言，這數千上萬年的光陰是真實存在的。若非如此，它們怎可能有如今的天資，更不可能有如今的修為境界。”
慕煙華許久不能平靜，心道那死後又重生的經曆，倘若按照大角、二角的情況來看，也是真實存在過的。至於為何會這般，就像青玄說的那樣，現下也無法憑空猜測出緣由，她隻將這事兒記在心裏，想來日後自有水落石出的時候。
第351章 天府境
慕煙華默默思量，正想再問一問關於逆元經、輪回城的事兒，那自稱隸屬輪回城的中年修士冉傾又一次看了過來。
“鳳族長，這一回不請自來，一則是蘭道友在我那兒做客，言道許久不見了好朋友，幹脆便與我商量著前來跟著鳳族長敘敘，二則是天府境開啟在即，聽聞鳳氏一族年輕一輩很是出了幾個絕世天才，這不就給他們送帖子來了。”
冉傾悠悠地收回視線，翻手取出三枚半個巴掌大的玉符遞了過去。
玉符整個顯出來淡金色，散發著一種暖玉般的溫潤光澤，上麵隱約露出縱橫交錯的神秘紋路，秘紋不住變換著位子，像是雜亂無章又像有跡可循，極為引人注目。而一旦有人禁不住誘惑沉溺其中，似乎就會迷了人的心智，叫人無法自拔。
跟著冉傾之前送予她的那一枚玉符一模一樣。
慕煙華隻得暫且停了跟著紫衣男孩兒的對話，將注意力集中到冉傾這邊來。
鳳紹正怔了一怔，有些意外地瞧了冉傾一眼：“此事怎好勞煩冉道友親自前來？讓餘良跑上一趟就是了——而且這，怎麽是三枚？”
“冉道友難得大方一回，鳳道友還不快將玉符收起？”蘭亭意有所指地看著冉傾笑了一笑，又一一看向鳳懷君、鳳懷遠、鳳懷靈三人，“天府境五年一開，這一次剛好是第六次開啟。楊秦尊者臨走時留下法旨，將逆元經全部功法藏在了天府境內，得逆元經者得輪回城，任何一百歲以下的年輕修士，隻要手持輪回城發出的請帖，便可在天府境開啟之日進入其中，跟著一眾同輩天才一較長短。懷君、懷遠、懷靈舍了誰都不好，冉道友倒是看得清楚明白。”
冉傾淡淡一笑，輕輕擺了擺手：“輪回城本是尊者一力創建，並在尊者手中發揚光大。尊者予輪回城所有人恩同再造，對於尊者留下的法旨，輪回城將不折不扣地完成。尊者離開三十餘年，輪回城也沒了主人三十餘年，如今輪回城的上上下下，無一不在盼望著有人早日衝破天府境，得到逆元經的傳承，輪回城也可結束群龍無主的尷尬境地。”
“鳳氏一族這一代的年輕一輩皆是人中龍鳳，尤其是最小的懷靈丫頭，天資更勝懷君、懷遠，我對她天府境一行的結果可是充滿期待呢。”
說到這裏之時，冉傾麵上沒有多餘的表情，語聲似嘲非嘲，真要仔細去聽，卻又覺得他神色平靜，眸底寂靜無波，根本不存在那樣的情緒。
實際上，就算沒有逆元經功法的特殊作用，任何一個對輪回城有歸屬感的修士，都會不可避免地對現下這種情況產生怨懟。
當年各大勢力圍攻楊秦，楊秦雙拳難敵四手，舍下輪回塔，施展偷天換日之術，撕開空間避往下界，未免輪回城受到波及，刻意留下了天府之境，將整部逆元經功法藏入其中，直言得逆元經者得輪回城。如此一來，不管是眼紅逆元經的勢力，還是想一並收了輪回城的修士，反而都互相牽製著不敢隨意動作了。
哪一個勢力沒有幾個絕世天才？更沒有勢力會承認自家天才不如別人，既然機會人人平等，那便公平競爭唄。誰要是敢不遵守規矩亂來，就別怪大夥兒不答應！
於是輪回城被順利留了下來，任何想要動它的個人或勢力，都將受到其他勢力的群起而攻。緊接著又有了天府境五年一開之事，上界所有排得上號的勢力皆會收到輪回城發出的帖子，憑著那一枚玉符進入天府境，每一個勢力都有機會得到逆元經與輪回城。
慕煙華結合蘭亭、冉傾之言，再加上輪回鏡的器靈紫衣男孩兒補充，很快將輪回城、天府境之事了解了七八分。
“小主人，這冉傾在沒有修煉逆元經之前，便是老主人的鐵杆支持者，對老主人忠心耿耿，即便如今老主人羽化歸塵，此人也多半不可能背叛。”
紫衣男孩兒的語聲徐徐響起，說出了慕煙華現在最關心的事，“老主人不在了，小主人卻隻修煉了混元經，那逆元經還在天府境內，我跟著輪回對他們的震懾有限，您看那冉傾這般急著讓人進天府境，輪回城內部的情況多半不容樂觀了，這才想著快些有人得了逆元經的傳承，繼承老主人的基業，以免老主人一番心血付之東流。”
“那些人說起來，不是來自謀害了楊師尊的勢力麽？”既然對楊秦忠心耿耿，不想著為他報仇雪恨，卻要將他的基業拱手讓人，慕煙華不能理解，“莫非楊師尊另有指示？”
紫衣男孩兒麵上居然顯出一絲明顯的狡黠，理所當然地道：“老主人不會主動招惹他人，卻不代表他叫人欺負了還不吭聲，撕開空間避往下界是逼不得已，小主人成長到能夠獨當一麵也需要時間。老主人設下天府境，除了想以此為餌保住輪回城，也是為了幫小主人爭取時間，人人都道在輪回城的發展壯大中，逆元經居功甚偉，卻不知混元經才是真正的基礎與核心。”
“那些人貪心不足，害了老主人還想要老主人的基業，殊不知早早落入了老主人的算計之中。沒有混元經打底，縱然那些人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得了逆元經的傳承，更不可能得到輪回城眾人的承認。小主人，逆元經跟著輪回城，都是老主人留給您的財富，旁人休想染指一分一毫！”
慕煙華心頭一震，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當日情況緊急，老主人隻來得及留下一個‘等’字，冉傾這些人並不知老主人安排，即便心中多有不解，仍是照著老主人指示行事。更何況，並不是所有的勢力都參與了圍攻老主人的行動，倘若得到逆元經的是那些勢力的年輕天才，想來冉傾等人也不會太過抗拒。”
紫衣男孩兒不知慕煙華心情，卻是繼續解說道，“早先我自沉睡中醒來，將自身氣息泄露了一些，小主人修煉的又是跟老主人一脈相承的混元經，旁人還感覺不到，那冉傾跟隨老主人數百上千年，太清楚老主人功法的氣息了，這會兒十有八九已是有所察覺，否則也不會那麽爽快送您進入天府境的玉符。”
“不過此事牽扯太大，他必然不敢十分確認，更不會直接尋小主人探問，這一點小主人隻管放心。”紫衣男孩兒雙手負於背後，憑空懸浮在輪回鏡的鏡麵之上，“本以為小主人飛升上界之後，至少也要韜光養晦百多年，待修為晉升金仙之境，再去天府境得了逆元經的傳承，方有幾分自保之力。不想小主人氣運逆天，覺醒了鳳氏一族的血脈之餘，一到了上界便被鳳氏族人發現，帶回鳳凰穀完成血脈測試，更有九華宮印記護身，等閑之人絕不敢輕易動您。”
“有了鳳凰穀、九華宮兩大勢力保駕護航，小主人便是立即去天府境收取了逆元經，也沒有人會光明正大反對。”
慕煙華回過神來，輕聲問道：“鳳凰穀、九華宮兩個勢力，都不曾對楊師尊出手麽？”
“鳳氏一族本身的血脈非常霸道，又有涅槃九變、鳳舞九天兩大玄奇功法，對逆元經並不熱衷，九華宮是上界三大老牌的超級勢力之一，新興的輪回城跟著九華宮比起來自然多有不如，逆元經確實神奇無比，卻還打動不了那些超級勢力。”
“小主人通過了血脈測試，應是得了鳳舞九天這一門功法了吧？”
在那一個山洞之中，慕煙華在裏麵停留許久，大部分時間就是用來參悟這一門鳳舞九天了。
對此慕煙華並不想多說，隻輕輕點了點頭，出聲問道：“既然如此，蕭焰為何會跟著輪回一道流落下界？”
紫衣男孩兒說得很清楚，輪回自個兒也承認了，楊秦撕開空間避往下界時隻帶了輪回鏡，卻將輪回塔留了下來。而事實上，蕭焰肉身盡毀，隻餘下殘損神魂入了輪回塔，且不知怎麽被輪回塔束縛住，想要離開都不能，差一點魂飛魄散之後，憑著聚神丹恢複意識，這才機緣巧合脫離輪回塔回歸上界。
“九華宮少宮主蕭焰天生聚靈之體，百年修煉至大羅金仙之境，無論何種功法到了他手中都是一學就會，連著鳳氏一族的涅槃九變都難不倒他。那一日他忽然出現，隻道要相助老主人退了圍攻他的眾人，條件是要借老主人完整的逆元經一觀。”
“楊師尊答應了？”
“老主人沒什麽猶豫，便答應了。”紫衣男孩兒略一頷首，“可惜蕭焰號稱算無遺策，那一回竟是失了算，遭遇到了他一生中最大的危機。”
第352章 忘年交
“九華宮、陰陽殿、萬仙盟，這三個為上界資曆最深、底蘊最強的超級勢力，曆來便是三足鼎立，表麵維持著脆弱的和平，實則私底下明爭暗鬥從未停止。”
輪回束手立在紫衣男孩兒身側，接過了話頭，“蕭焰前來輪回城相助老主人之事，不知怎麽泄露了出去，引來了陰陽殿、萬仙盟十數名大能的幹預。他們像是早早知曉了蕭焰的動向，趁著他專心對敵之時忽然現身，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有心算無心，蕭焰自顧不暇，自然無法再幫助老主人脫身。”
“那一戰來得快，結束得也快。蕭焰被拖進封天鎖地大陣，老主人以輪回塔為引鋌而走險，不惜施展偷天換日之術避往下界。全盛之時的輪回塔，經過了老主人一次又一次的淬煉，已是進化了整整十二次，成了仙器之上的道器，縱然因著偷天換日之術受創，仍是惹得在場的修士人人瘋搶。老主人臨走前留下了逆元經在天府境內，算是保住暫時保住了輪回城，卻不能叫人放棄爭搶輪回塔。”
輪回說到這裏，麵上表情竟還有些心有餘悸，想來那一戰真個十分慘烈。
“我是自願被老主人舍下，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我早就想好了，要是真落入旁人手裏，與其讓人抹去靈智成為傀儡，不如我搶先自爆，叫人得到了也隻是一個沒有器靈的廢器。本以為我那日在劫難逃，跟著老主人小鏡子再無相見之日，不想那蕭焰居然如此果斷，為了脫出封天鎖地大陣的束縛，竟是舍得棄了淬煉多年的肉身，元神出竅衝出陣勢，施展秘法裹帶著輪回塔，借著老主人偷天換日之術的餘波，衝入了空間裂縫。”
“因著偷天換日之術的影響，空間被強行撕開之後尚未完全複原，蕭焰便是循著老主人的路線到了小主人所在的下界位麵。輪回塔本就受創不輕，這般一來自然損傷更是嚴重，所有能量消耗殆盡，幾乎不能再維持本體，後麵的事我便不清楚了，直到我在小主人的意識海中恢複意識。”
慕煙華暗自點了點頭，心道原來輪回那麽早就蘇醒過來了。
“我記得你曾說過，是蕭焰的存在壓製了你，讓你不能自由現身？”
輪回抬眼看了紫衣男孩兒一眼，麵上憤憤地道：“我才是輪回塔的器靈，那蕭焰不知施了什麽手段，竟將我壓製得死死的，無論我如何反抗都不奏效。記得有一回小主人遇險，我原想著幫小主人一把，誰想那蕭焰不止不讓我出手，還不聲不響地搶了我的活兒！”
慕煙華頓了片刻：“你說的是哪一回？”
“小主人從天魔宗回去黃沙城，遭遇了閻羅殿牛頭馬麵的襲殺，之後小主人激發了楚師尊的分神，楚師尊含怒出手一擊便取了兩人性命。”
慕煙華想起來了。
當日蕭焰助她避過牛頭馬甲必殺的一擊，才讓她有時間有機會溝通隕星令，喚出楚君狂封入其中的分神，過後無論她怎麽呼喚，蕭焰始終沒有回應，還叫她擔心了許久。現在看來卻是因著輪回之故，蕭焰定是鎮壓輪回塔真正的器靈去了，根本無暇回應她。
“不過我瞧得分明，他對小主人是真心好。”輪回麵上帶著糾結之色，咬了咬下唇道，“隻要他一直對小主人好，我就勉為其難原諒他了，不再跟著他記仇。”
慕煙華哭笑不得，沒有再接話。
“天府境開啟就在半年之後，我在輪回城靜候諸位到來。”冉傾將三枚玉符送出，竟是不曾多言便起身告辭，“今日多有叨擾，請鳳族長勿怪。”
鳳紹正緊跟著站起身來，絲毫不見托大：“冉道友言重，勞你親自跑這一趟，我才過意不去。”
鳳紹卿、鳳紹奇一行紛紛起身，就要送冉傾、蘭亭、餘良三人出門。
蘭亭但笑不語，那年輕修士餘良卻是欲言又止，深深看了鳳懷靈一眼，最終仍是沒有開口，跟在冉傾身後默默離去。
冉傾這般幹脆地走人，慕煙華心中微鬆，落在鳳氏眾人的最後麵。
“慕煙華！”鳳懷靈一步跨至慕煙華身側，略略低頭傳音道，“你可知那蘭前輩是何許人？”
慕煙華瞥了鳳懷靈一眼，足下腳步不停：“不就是來自丹宗的前輩麽？”
鳳懷靈眸底閃過一絲得意之色：“原來你還知道！除了這個之外，你可知他是何人弟子，跟那素丹仙子又是何種關係？”
慕煙華輕蹙了蹙眉，麵上冷了兩分：“這跟我有關係麽？”
“素丹仙子跟著蘭前輩出自同一師尊門下，皆為丹宗太上長老青鼎尊者的親傳弟子，青鼎尊者就是上界大名鼎鼎的丹公子。”鳳懷靈像是抓住了慕煙華的痛腳，也不管慕煙華要不要聽，連珠帶炮不停傳音道，“哎呀，我倒是忘了你剛從下界飛升上來，所處的位麵不過是千千萬萬個位麵之一，根本沒有見過多少世麵，哪裏知道丹公子的名號？別以為你順利通過了血脈測試，就能在鳳凰穀占據一席之地，更別想著同上界的天之驕子相提並論！”
“不管是蘭前輩還是素丹仙子，都比你天才不知多少倍。蘭前輩不足五百歲，已是能夠煉製出九成的極品靈丹，轉而開始煉製下品仙丹，想來成功指日可待，素丹仙子既為蘭前輩師妹，跟著青鼎尊者靜修兩百載，煉製中品靈丹不在話下。凡丹之上為靈丹，靈丹之上是仙丹，靈丹四品，仙丹四品，蘭前輩、素丹仙子都是年輕一輩最為傑出的丹道天才。”
“你還不知道吧？青鼎尊者跟著九華宮少宮主是忘年之交，九華宮少宮主跟著素丹仙子能夠結好，就是青鼎尊者親自保的媒。”
慕煙華終於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定定地看著鳳懷靈，眸光淡漠。
鳳懷靈被看得渾身不自在，視線下意識地開始閃躲：“看、看什麽？我說的句句都是實話，不信你去問懷君、懷遠他們，或者隨便找個人來問，保證能得到相同的答案！怎麽說你也是我鳳氏一族的一員，看在你我同出一脈的份上，我便好心提醒你一句——不用太感謝我！”
“丹公子？”
慕煙華喃然低語。青鼎尊者她不曾聽過，這丹公子之名可不陌生，慕煙華卻不打算同鳳懷靈討論這個問題。
“你說這麽多，我隻看到一個意思。”慕煙華唇角微微彎起，“你嫉妒了，心裏不平衡了。”
鳳懷靈狠狠一噎，一時竟然忘記了傳音，反駁的話直接脫口而出：“我嫉妒？簡直是笑話！我需要嫉妒你——”
“小靈兒！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