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意抬起素白手掌，慕煙華食指中指並攏，對著穿刺而來的金光輕輕一拈。
那金光從極動到極靜，像一尾急速中被忽然捉住的遊魚，在慕煙華白皙纖長的兩指間掙紮扭動，似是有生命一般。
慕煙華細細打量了兩眼，手上使力狠狠一捏。
“哢嚓！”
仿佛雞蛋殼破碎的聲響，外放得耀眼金光倏然收斂，露出來一根中間略粗、兩頭細的三寸金針，停在慕煙華手上不斷發出嗡嗡的悲鳴。
慕煙華再一使力，又是一聲脆響，三寸金針頓了一頓，居然從中間斷裂，光澤黯淡地從慕煙華指間滑落。
“你”
那領頭之人如遭雷擊，一口滾燙地心頭之血噴出，整個人的氣息瞬間萎靡下去，看著慕煙華的目光又驚又駭，活似見鬼。
再一看四周空蕩蕩，居然隻剩下他獨自一人，早些時候還圍繞在身周的夥伴一個不見，顯然是俱都在栽在了慕煙華手裏，一時間竟是鬥誌全無，完全沒了反抗的心思。
“住手！”他急急喊道，“你不過是想要龍魂珠，與我並沒有深仇大恨，龍魂珠給你，你我就此別過如何？我可以發下心誓，絕對不會將此事說出去，並且立即遠遠離開，此生再不踏入此地！”
慕煙華抿唇不語，反手一掌狠狠扇在那領頭之人身上。
那人一個趔趄，差點兒從半空倒頭栽下，麵上浮起一層異樣的紅色，強忍了忍咽下湧到喉間的鐵腥味，輕咳了兩聲乖乖站在慕煙華麵前。
“我身上還有平日的一些收藏，都可以交予你，隻求留下這一條性命。”
他說得平靜，看著慕煙華的目光無波無瀾，竟似真的願意付出所有，隻為保得一命。
慕煙華停下動作，眼神極為銳利，逼視那領頭之人。
“問你幾個問題，你如實回答，倘若結果讓我滿意，留你一命倒也無妨。”
那領頭之人一喜，連連點頭稱是。
慕煙華麵無表情，手掌托起那枚龍魂珠:“此物你們從何處得來，何時得來，它原先的主人如今又在何處？”
那領頭之人聽得慕煙華果然詢問龍魂珠之事，不由得心下一陣放鬆，眸底也是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喜意，然待他聽得慕煙華的最後一個問題時，卻是麵色猛地一白。
慕煙華將他的神色變化看在眼裏，心裏一沉，冷聲喝問道:“怎麽，此事還是不能說的秘密不成？不要逼我動手，你應當知道，強行從你身上得到答案的法子不止一種。隻是真到了我動手的時候，你還能不能全須全尾站在這裏，就要看你的運氣了。”
慕煙華說得平淡，那領頭之人卻是麵色接連變換。他心知慕煙華說得是實情，這上界強行搜魂的手段不少，倘若能夠保證準確無誤地得到想要的訊息，以慕煙華之前表現出來的急切與狠辣，恐怕早動手了。
他有理由相信，要不是留著他問話，他的下場絕不會比其他人好。如今慕煙華所考慮的，不過是怕他臨死反撲，讓她的打算落空罷了。
隻是慕煙華達成所願，真的會依言放過他麽？
他不敢去想，唯有逼迫自己去相信，隻因他已完全失了反抗的勇氣與膽氣。
“並非秘密，隻是一時有些難以啟齒。”他聽得自己疲憊中帶著沙啞的聲音輕輕響起。
第426章 相救
“如何難以啟齒？”
慕煙華冷哼, 麵上不動聲色, 心下卻不安更甚, “你做都做了, 還怕跟人說？不用再浪費時間了, 或者你其實幻想著有人能夠來救你？”
“道友說笑了。”
那領頭之人苦笑。
有些事做歸做，跟當著旁人的麵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卻是兩回事。
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才不得不硬著頭皮回憶當日，力求能夠叫慕煙華滿意了，為自己掙得一線生機。
“道友相詢, 我不敢隱瞞, 此事確實是我等做得不地道。然天下熙熙皆為利往，我等皆是無背景無靠山的散修, 平日裏為了一點修煉資源打生打死，忽然有這麽一個讓人一步登天的機會擺在麵前, 哪怕明知是鋌而走險，也很難抵擋得住誘惑。”
“怎麽，你這是在向我解釋？”慕煙華冷笑，“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負責。”
“成王敗寇, 事到如今也沒什麽好辯解的。”
那領頭之人麵色更苦，卻也不敢再有敷衍或隱瞞, “當日我等組成一個探索小隊，準備前往一個新出世的小秘境尋找些機緣，一路上倒也順利, 途經一處無人的密林之時，正逢那條幼龍渡化形劫。”
“真龍域勢大，真龍一族又霸道護短，我等原本不敢動手，隻想著悄悄繞路而行，以免驚動那暗中護法的真龍一族長輩，將我等當做居心叵測之徒順手料理了。哪知事有湊巧，那幼龍渡劫到了關鍵時刻，一連三道劫雷將其劈翻在地，卻被我等看到一青年修士不管不顧想要上前查看，唯獨久久不見那可能隱藏在暗處的真龍一族長輩。”
“事有湊巧，那幼龍生死之際潛力爆發，居然顯出來與那青年修士訂立生死契約的氣息。我等雖驚疑不定，卻再不願輕易離去了。”
“離開真龍之域落了單的幼龍，還跟著人族修士訂立了契約，怎麽看都不像是正統出身。”那領頭之人歎息了一聲，不知是後悔還是不甘，“後來的事情，大約道友已經能夠想象到，我等沒有經受住利益的誘惑，對著那幼龍下手了。那青年修士拚死阻擋，奈何修為境界有限，最終仍是被我等得逞了。”
慕煙華神色一厲：“那青年修士如何了？”
那領頭之人嚇得渾身一抖，心中悔意一閃而逝。
看慕煙華的樣子，顯然跟那青年修士關係匪淺，現下得知他們的所作所為，等會兒他哪裏還有命在？
悔不該和盤托出，半點後路不留。
但如今後悔也來不及了，隻能硬著頭皮將該說的都說了。
“他、他應該還活著。”
那領頭之人喘了一口氣，偷瞄了慕煙華一眼，眼見她神色稍霽，心下一個放鬆，驚覺自己已是出了一身冷汗，後背的衣服竟是濕了一大片。
“我等心係龍魂珠，而那幼龍也拚死阻擋我等，是以那青年修士重傷逃遁，我等並未追擊。”
回想起當時青年修士的慘烈一戰，還有他離去之時毫不掩飾的仇恨眼神，那領頭之人不覺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他們似乎，惹上了不能惹的人物。
“是你們被那幼龍纏住，根本來不及追擊吧？”慕煙華想象著當初的情景，語聲幽幽，“你可以走了。”
關於趙瀚的去向，慕煙華心知問也是白問，這些人若是知曉，定不會放著這麽大一個隱患不去解決。眼前之人的生死事小，盡快尋到趙瀚蹤跡才是首要，結下如此深仇大恨之人，慕煙華想，趙瀚會希望能夠親手報仇雪恨的。
“你、你真的放我走？”
那領頭之人驚疑不定地看著慕煙華，似是不信慕煙華這般輕易放過他。
“怎麽，還想要我送你一程？”
“不不不！我這就走！馬上走！”
匆匆交代完跟趙瀚發生衝突的具體地點，那領頭之人倏然轉身，慌不擇路瞬間遁出老遠，眨眼便沒了蹤影。
慕煙華輕哼了一聲，閃身返回飛舟裏。
前往真龍域的路程暫緩，先沿著那領頭之人提供的大致方位尋了過去。
蒼蒼茫茫大片青山密林，以慕煙華的目力所及，仍是一眼望不到邊，也難怪那些人不願深入追擊。尋不到趙瀚蹤跡在其次，如此廣袤無邊的一片蒼山密林，誰知道深處潛藏著何等妖獸凶物，憑著那些人的修為境界，進去了別說追殺趙瀚，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慕煙華收起了飛舟，留著一分警惕之心，慢慢地步入山林。
隨著腳步深入，一股子隱含著殺機的壓力撲麵而來，越來越沉重。
山林茫茫，卻去哪裏尋那失去蹤跡的趙瀚？
陌生的環境，不知隱藏在何處的危機，慕煙華抿了抿唇，心念急轉。
正打算先去海蘭兒渡劫之地看看，懷裏屬於海蘭兒的龍魂珠微微顫抖著，似是知道了慕煙華此行目的，原本黯淡的生機居然開始飛度增長。
“別著急，我一定會找到他。”
慕煙華將海蘭兒的龍魂珠托在掌心，輕聲低語。
關於龍魂珠的事情，慕煙華知道的其實也不是很多，不知道海蘭兒這個樣子，還有沒有重塑肉身、恢複修為境界的辦法，但她這般不管不顧消耗僅剩的生機，顯然對她並不是好事。等到龍魂珠內的生機耗盡，慕煙華甚至懷疑海蘭兒是不是就真靈泯滅，再無複原的可能。
“嗡嗡嗡！”
海蘭兒的龍魂珠越來越熱，一閃一閃開始發出金色的耀眼光輝。
慕煙華心中一喜：“怎麽，你知道趙瀚在哪裏？”
海蘭兒的龍魂珠嗡鳴著，漸漸地脫離慕煙華掌心懸浮而起，左右擺動著像是十分焦急。
慕煙華本就沒有什麽目的地，想到趙瀚與海蘭兒之間存在誓約，當下再不猶豫，順著海蘭兒指點的方向閃身奔行。
全身心戒備的同時，慕煙華將速度提升到極限。
海蘭兒龍魂珠發出的悲鳴不像是假的，慕煙華願意去相信他們之間存著的情誼。
越發深入山林了，每當慕煙華不知往何處去時，海蘭兒的龍魂珠總會及時給出提示。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攔路的妖獸，都被慕煙華有驚無險解決，這般行了半日，身周的古木更加蒼翠茂盛，零星幾點陽光從樹縫間投射而下，愈發顯得林中昏暗無比。
“嗡！”
海蘭兒的龍魂珠忽然激動起來，慕煙華心知快到地方了，更加小心起來。
“吼——”
隱約有獸吼之聲傳來。
慕煙華還沒來得及動作，海蘭兒的龍魂珠便急匆匆衝天而起，就要朝著獸吼之聲傳來的方向衝撞過去。
“等等！”
慕煙華嚇了一跳，眼疾手快一把抄住海蘭兒的龍魂珠。
“不要命了？看那妖獸會不會將你一口吞了！”
事到如今，慕煙華也算明白了，海蘭兒這般爆發出自身生機行事，暫時還不會對她產生太大不好的影響。
來不及安撫海蘭兒兩句，慕煙華身形一閃衝了過去。
眼前一頭三丈餘高的牛頭獅身妖獸，正一爪子將一株十數人合抱的大樹攔腰拍斷，一道狼狽的身影骨碌碌滾了出來。
一隻毛茸茸的爪子帶起一陣疾風，狠狠地拍擊。
“住手！”
慕煙華又氣又急，瞬間出現在牛頭獅身獸身前，一拳砸在那隻伸出的獸爪上。
“嗷！”
牛頭獅身獸一聲慘嚎，壯碩的爪子整個爆開，龐大的身子往後飛掠，嘩啦啦一連撞倒十來株大樹，滾燙的血雨撒了一地。
“嗚嗚嗚——”
牛頭獅身獸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吼聲，踉蹌著爬起身來，居然看都不敢看慕煙華這邊一眼，夾著尾巴轉身就逃，即便失去了一條前腿也影響不了它的速度。
慕煙華已經站在那道狼狽的身影前，根本無心追擊逃走的牛頭獅身獸。
海蘭兒的龍魂珠早早離開慕煙華身邊，繞著那躺在地上的人直打圈，不知如何是好。
療傷的，補氣固本的，接連數枚丹藥下去，慕煙華察覺到眼前之人呼吸漸重，終是鬆了一口氣，
至少可保性命無憂。
那金光從極動到極靜，像一尾急速中被忽然捉住的遊魚，在慕煙華白皙纖長的兩指間掙紮扭動，似是有生命一般。
慕煙華細細打量了兩眼，手上使力狠狠一捏。
“哢嚓！”
仿佛雞蛋殼破碎的聲響，外放得耀眼金光倏然收斂，露出來一根中間略粗、兩頭細的三寸金針，停在慕煙華手上不斷發出嗡嗡的悲鳴。
慕煙華再一使力，又是一聲脆響，三寸金針頓了一頓，居然從中間斷裂，光澤黯淡地從慕煙華指間滑落。
“你”
那領頭之人如遭雷擊，一口滾燙地心頭之血噴出，整個人的氣息瞬間萎靡下去，看著慕煙華的目光又驚又駭，活似見鬼。
再一看四周空蕩蕩，居然隻剩下他獨自一人，早些時候還圍繞在身周的夥伴一個不見，顯然是俱都在栽在了慕煙華手裏，一時間竟是鬥誌全無，完全沒了反抗的心思。
“住手！”他急急喊道，“你不過是想要龍魂珠，與我並沒有深仇大恨，龍魂珠給你，你我就此別過如何？我可以發下心誓，絕對不會將此事說出去，並且立即遠遠離開，此生再不踏入此地！”
慕煙華抿唇不語，反手一掌狠狠扇在那領頭之人身上。
那人一個趔趄，差點兒從半空倒頭栽下，麵上浮起一層異樣的紅色，強忍了忍咽下湧到喉間的鐵腥味，輕咳了兩聲乖乖站在慕煙華麵前。
“我身上還有平日的一些收藏，都可以交予你，隻求留下這一條性命。”
他說得平靜，看著慕煙華的目光無波無瀾，竟似真的願意付出所有，隻為保得一命。
慕煙華停下動作，眼神極為銳利，逼視那領頭之人。
“問你幾個問題，你如實回答，倘若結果讓我滿意，留你一命倒也無妨。”
那領頭之人一喜，連連點頭稱是。
慕煙華麵無表情，手掌托起那枚龍魂珠:“此物你們從何處得來，何時得來，它原先的主人如今又在何處？”
那領頭之人聽得慕煙華果然詢問龍魂珠之事，不由得心下一陣放鬆，眸底也是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喜意，然待他聽得慕煙華的最後一個問題時，卻是麵色猛地一白。
慕煙華將他的神色變化看在眼裏，心裏一沉，冷聲喝問道:“怎麽，此事還是不能說的秘密不成？不要逼我動手，你應當知道，強行從你身上得到答案的法子不止一種。隻是真到了我動手的時候，你還能不能全須全尾站在這裏，就要看你的運氣了。”
慕煙華說得平淡，那領頭之人卻是麵色接連變換。他心知慕煙華說得是實情，這上界強行搜魂的手段不少，倘若能夠保證準確無誤地得到想要的訊息，以慕煙華之前表現出來的急切與狠辣，恐怕早動手了。
他有理由相信，要不是留著他問話，他的下場絕不會比其他人好。如今慕煙華所考慮的，不過是怕他臨死反撲，讓她的打算落空罷了。
隻是慕煙華達成所願，真的會依言放過他麽？
他不敢去想，唯有逼迫自己去相信，隻因他已完全失了反抗的勇氣與膽氣。
“並非秘密，隻是一時有些難以啟齒。”他聽得自己疲憊中帶著沙啞的聲音輕輕響起。
第426章 相救
“如何難以啟齒？”
慕煙華冷哼, 麵上不動聲色, 心下卻不安更甚, “你做都做了, 還怕跟人說？不用再浪費時間了, 或者你其實幻想著有人能夠來救你？”
“道友說笑了。”
那領頭之人苦笑。
有些事做歸做，跟當著旁人的麵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卻是兩回事。
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才不得不硬著頭皮回憶當日，力求能夠叫慕煙華滿意了，為自己掙得一線生機。
“道友相詢, 我不敢隱瞞, 此事確實是我等做得不地道。然天下熙熙皆為利往，我等皆是無背景無靠山的散修, 平日裏為了一點修煉資源打生打死，忽然有這麽一個讓人一步登天的機會擺在麵前, 哪怕明知是鋌而走險，也很難抵擋得住誘惑。”
“怎麽，你這是在向我解釋？”慕煙華冷笑，“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負責。”
“成王敗寇, 事到如今也沒什麽好辯解的。”
那領頭之人麵色更苦，卻也不敢再有敷衍或隱瞞, “當日我等組成一個探索小隊，準備前往一個新出世的小秘境尋找些機緣，一路上倒也順利, 途經一處無人的密林之時，正逢那條幼龍渡化形劫。”
“真龍域勢大，真龍一族又霸道護短，我等原本不敢動手，隻想著悄悄繞路而行，以免驚動那暗中護法的真龍一族長輩，將我等當做居心叵測之徒順手料理了。哪知事有湊巧，那幼龍渡劫到了關鍵時刻，一連三道劫雷將其劈翻在地，卻被我等看到一青年修士不管不顧想要上前查看，唯獨久久不見那可能隱藏在暗處的真龍一族長輩。”
“事有湊巧，那幼龍生死之際潛力爆發，居然顯出來與那青年修士訂立生死契約的氣息。我等雖驚疑不定，卻再不願輕易離去了。”
“離開真龍之域落了單的幼龍，還跟著人族修士訂立了契約，怎麽看都不像是正統出身。”那領頭之人歎息了一聲，不知是後悔還是不甘，“後來的事情，大約道友已經能夠想象到，我等沒有經受住利益的誘惑，對著那幼龍下手了。那青年修士拚死阻擋，奈何修為境界有限，最終仍是被我等得逞了。”
慕煙華神色一厲：“那青年修士如何了？”
那領頭之人嚇得渾身一抖，心中悔意一閃而逝。
看慕煙華的樣子，顯然跟那青年修士關係匪淺，現下得知他們的所作所為，等會兒他哪裏還有命在？
悔不該和盤托出，半點後路不留。
但如今後悔也來不及了，隻能硬著頭皮將該說的都說了。
“他、他應該還活著。”
那領頭之人喘了一口氣，偷瞄了慕煙華一眼，眼見她神色稍霽，心下一個放鬆，驚覺自己已是出了一身冷汗，後背的衣服竟是濕了一大片。
“我等心係龍魂珠，而那幼龍也拚死阻擋我等，是以那青年修士重傷逃遁，我等並未追擊。”
回想起當時青年修士的慘烈一戰，還有他離去之時毫不掩飾的仇恨眼神，那領頭之人不覺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他們似乎，惹上了不能惹的人物。
“是你們被那幼龍纏住，根本來不及追擊吧？”慕煙華想象著當初的情景，語聲幽幽，“你可以走了。”
關於趙瀚的去向，慕煙華心知問也是白問，這些人若是知曉，定不會放著這麽大一個隱患不去解決。眼前之人的生死事小，盡快尋到趙瀚蹤跡才是首要，結下如此深仇大恨之人，慕煙華想，趙瀚會希望能夠親手報仇雪恨的。
“你、你真的放我走？”
那領頭之人驚疑不定地看著慕煙華，似是不信慕煙華這般輕易放過他。
“怎麽，還想要我送你一程？”
“不不不！我這就走！馬上走！”
匆匆交代完跟趙瀚發生衝突的具體地點，那領頭之人倏然轉身，慌不擇路瞬間遁出老遠，眨眼便沒了蹤影。
慕煙華輕哼了一聲，閃身返回飛舟裏。
前往真龍域的路程暫緩，先沿著那領頭之人提供的大致方位尋了過去。
蒼蒼茫茫大片青山密林，以慕煙華的目力所及，仍是一眼望不到邊，也難怪那些人不願深入追擊。尋不到趙瀚蹤跡在其次，如此廣袤無邊的一片蒼山密林，誰知道深處潛藏著何等妖獸凶物，憑著那些人的修為境界，進去了別說追殺趙瀚，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慕煙華收起了飛舟，留著一分警惕之心，慢慢地步入山林。
隨著腳步深入，一股子隱含著殺機的壓力撲麵而來，越來越沉重。
山林茫茫，卻去哪裏尋那失去蹤跡的趙瀚？
陌生的環境，不知隱藏在何處的危機，慕煙華抿了抿唇，心念急轉。
正打算先去海蘭兒渡劫之地看看，懷裏屬於海蘭兒的龍魂珠微微顫抖著，似是知道了慕煙華此行目的，原本黯淡的生機居然開始飛度增長。
“別著急，我一定會找到他。”
慕煙華將海蘭兒的龍魂珠托在掌心，輕聲低語。
關於龍魂珠的事情，慕煙華知道的其實也不是很多，不知道海蘭兒這個樣子，還有沒有重塑肉身、恢複修為境界的辦法，但她這般不管不顧消耗僅剩的生機，顯然對她並不是好事。等到龍魂珠內的生機耗盡，慕煙華甚至懷疑海蘭兒是不是就真靈泯滅，再無複原的可能。
“嗡嗡嗡！”
海蘭兒的龍魂珠越來越熱，一閃一閃開始發出金色的耀眼光輝。
慕煙華心中一喜：“怎麽，你知道趙瀚在哪裏？”
海蘭兒的龍魂珠嗡鳴著，漸漸地脫離慕煙華掌心懸浮而起，左右擺動著像是十分焦急。
慕煙華本就沒有什麽目的地，想到趙瀚與海蘭兒之間存在誓約，當下再不猶豫，順著海蘭兒指點的方向閃身奔行。
全身心戒備的同時，慕煙華將速度提升到極限。
海蘭兒龍魂珠發出的悲鳴不像是假的，慕煙華願意去相信他們之間存著的情誼。
越發深入山林了，每當慕煙華不知往何處去時，海蘭兒的龍魂珠總會及時給出提示。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攔路的妖獸，都被慕煙華有驚無險解決，這般行了半日，身周的古木更加蒼翠茂盛，零星幾點陽光從樹縫間投射而下，愈發顯得林中昏暗無比。
“嗡！”
海蘭兒的龍魂珠忽然激動起來，慕煙華心知快到地方了，更加小心起來。
“吼——”
隱約有獸吼之聲傳來。
慕煙華還沒來得及動作，海蘭兒的龍魂珠便急匆匆衝天而起，就要朝著獸吼之聲傳來的方向衝撞過去。
“等等！”
慕煙華嚇了一跳，眼疾手快一把抄住海蘭兒的龍魂珠。
“不要命了？看那妖獸會不會將你一口吞了！”
事到如今，慕煙華也算明白了，海蘭兒這般爆發出自身生機行事，暫時還不會對她產生太大不好的影響。
來不及安撫海蘭兒兩句，慕煙華身形一閃衝了過去。
眼前一頭三丈餘高的牛頭獅身妖獸，正一爪子將一株十數人合抱的大樹攔腰拍斷，一道狼狽的身影骨碌碌滾了出來。
一隻毛茸茸的爪子帶起一陣疾風，狠狠地拍擊。
“住手！”
慕煙華又氣又急，瞬間出現在牛頭獅身獸身前，一拳砸在那隻伸出的獸爪上。
“嗷！”
牛頭獅身獸一聲慘嚎，壯碩的爪子整個爆開，龐大的身子往後飛掠，嘩啦啦一連撞倒十來株大樹，滾燙的血雨撒了一地。
“嗚嗚嗚——”
牛頭獅身獸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吼聲，踉蹌著爬起身來，居然看都不敢看慕煙華這邊一眼，夾著尾巴轉身就逃，即便失去了一條前腿也影響不了它的速度。
慕煙華已經站在那道狼狽的身影前，根本無心追擊逃走的牛頭獅身獸。
海蘭兒的龍魂珠早早離開慕煙華身邊，繞著那躺在地上的人直打圈，不知如何是好。
療傷的，補氣固本的，接連數枚丹藥下去，慕煙華察覺到眼前之人呼吸漸重，終是鬆了一口氣，
至少可保性命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