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在上麵做什麽?”


    伴隨著狐之助的話音落下,原本就在屋簷下的付喪神們一窩蜂地出來了,人聲鼎沸。


    時爻看著陸續有人進入的熱鬧庭園沉默。


    怎、怎麽辦?眾目睽睽下就這樣滾下屋頂太丟人了,她才不要!


    “主人?”


    “啊……我隻是在這裏賞風景、嗚哇——”她邊找借口邊起身,腳尖卻一下子卡在了瓦礫上,接著身子前傾,少女咕嚕一聲滾了下去。


    “審神者大人!”


    “主人!?”


    路過的鶴丸國永瞧見庭園中一群人神色慌張,他踏出台階剛想問發生什麽了,就感到頭頂陽光被遮掩,察覺到有“東西”掉了下來,他下意識後撤躲開了。


    ——然後他就看到被結界包裹的審神者如同皮球那樣在地麵上滾了幾圈最後掉到了池塘裏。


    “……這可真的是嚇到我了。”


    結界解除水麵時就到達極限消失了。猛然灌入了大口池水的審神者浮出水麵,她今天戴的是全臉的麵具,不得不把麵具揭開一部分,讓從縫隙間進入的清水流出,因為嗆水咳嗽了一聲,用濕漉漉的袖子擦了擦臉。


    “主人,你沒事吧!?”


    “我、我去拿毛巾!”


    聽見岸邊傳來的關切聲音,時爻抬起頭,她剛想回答,卻留意到了別開臉捂著唇雙肩顫抖的鶴丸國永。


    絕對是在偷笑!


    由於她的目光太昭然,其他人也跟著看了過去。眾矢之的的鶴丸國永假裝咳嗽,垂下了手,他眨了下眼,若無其事地道:“主君先上來吧,泡在池水裏容易感冒。”


    “……”


    “鶴丸君可以拉我一把嗎?”她稍稍沉默了一下,微笑。


    “樂意效勞。”他蹲下身將手伸向她。


    遊到了岸邊的審神者順手將浸泡了水的牛皮袋放在了岸邊。她將手遞給了他,鶴丸國永握緊手心剛要將少女帶上來,卻感到一股相反的力道從少女手中傳來。他金色眼眸中溢滿驚訝,緊接著就被少女拉入了落滿櫻花的池塘中。


    “唔,咳咳……”


    “撲通”一聲,潔白無瑕的“鶴”和她一樣成了落湯雞。目睹此事的付喪神們一愣後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誒呀呀,這還真是……”鶴丸國永無奈地彎起了唇。


    審神者在加州清光的幫助下回到了岸上,她披上了五虎退遞來的幹毛巾回過了頭,麵具的遮掩下看不清她此時的表情,然而少女語氣裏的笑意卻藏都藏不住。


    “對不起,鶴丸君。手滑了一下。”


    ……


    從勘解由使廳次官那裏得到的資料被池水打濕了。


    已經換上了幹淨衣服待在自己房間的審神者將文件從牛皮袋裏拿出來,在榻榻米上一字排開晾幹。


    燭台切光忠聽加州清光說了庭園中發生的時候送來了預防感冒的薑湯。


    時爻服下後正坐在榻榻米上研究著字跡模糊的紙張。


    “這……沒關係嗎?”狐之助滿臉擔憂。


    “沒事沒事,我拿到手的時候就已經看過了,裏麵大部分內容都記得。”時爻樂觀地道,“而且,曬幹後就能看了吧。”


    “審神者大人已經找到治療一期閣下的方法了嗎?”


    “嗯。”


    審神者輕輕地應了聲。


    狐之助看不懂審神者此時的表情。為什麽主人已經得知了拯救一期閣下的方法,臉上的神情卻並不像是喜悅。


    “這個方法還有什麽缺陷嗎?”


    “不,”她否認了,“這個‘陣’很完美,雖然不是什麽值得被創造出來的‘咒’,但是,創造這個‘術’的術士,無疑是人中龍鳳。”


    “我看見這個‘陣’的瞬間就明白了,這位術士使用‘術’的能力,恐怕在我的師傅之上。”


    “那……審神者大人為什麽看起來悶悶不樂?”


    “我看起來悶悶不樂嗎?”她笑了下,又沉默了一會兒,才平靜地道,“‘術’沒有任何問題。隻是,現在的我,沒有催動‘陣’的能力而已。”


    障子門外,即將敲門的藥研藤四郎收回了手。


    作者有話要說:  一期一振:我這是躺了多少萬字了()


    時之政府:嘿今天我還就不背鍋了x


    ……開玩笑的,鍋還是得背一半(等等),識人不清的鍋23333


    第39章 再也不在晉江後台直接碼字了


    審神者從政府大樓回來已經三天了。


    狐之助將審神者正準備術式的消息傳達給了付喪神們。


    陣法是為了治療一期一振身上的恙, 粟田口家的短刀們也想幫上忙。然而, 對於審神者從時之政府帶回的、畫著各種複雜術式的資料,他們也無能為力。能做的也隻有替審神者去萬屋買點朱砂和紙筆。


    粟田口家向來膽小的五虎退, 這次卻頻繁跑去審神者的房間, 一待就是大半天。亂藤四郎瞧見了好奇問起, 五虎退抱著小老虎笑容綿軟又明亮:“它們說了……主人給它們吃了美味的糕點。我想,主人不是壞人, 肯定,是個溫柔的人。”


    糕點……?是上次燭台切先生他們送來的兔丸屋的大福嗎?


    “退去主人房間做什麽了呢?我有什麽能幫忙的地方嗎?” 亂藤四郎舉起手,他澄澈剔透的你的藍色眼眸裏滿溢著興奮又新奇的亮光。


    “幫忙什麽的……”五虎退羞赧地摸了摸後腦勺提議,“總之, 亂來了就知道了。”


    亂藤四郎:誒?


    審神者的房間在二樓,靠近櫻花樹冠的地方。最近幾天審神者在很少出門, 五虎退敲門問詢後,房間裏傳來了審神者溫柔又悠揚的應答聲, 隔著障子門聽不清晰。


    亂藤四郎幫忙拉開了紙門, 視線豁然開朗,審神者聞聲回顧。


    窗明幾淨,春櫻繚亂。


    “啊……亂也來了呀?”跪坐在小桌前的審神者抬起手將被風拂亂的長發捋到了耳後。她戴著遮住了眼睛的狐狸半麵, 輕柔和煦的光影中笑顏溫暖又模糊。


    “是!打擾了, 主人。”


    老虎敏捷地跳出了懷裏跑進了房間。


    五虎退拉著亂藤四郎進來後熟稔地找了個地方坐下,他取下了書架上放朱砂的硯台和紙筆,好奇地盯著審神者手裏的書卷問:“今天要畫的就是這些嗎?”


    “嗯,一直以來, 辛苦你了,退。”


    審神者將畫好的符咒遞給他看,五虎退接過後趴在榻榻米上照貓畫虎。


    亂藤四郎看著五虎退拿著毛筆全神貫注的姿態,他也從旁邊拿了些紙筆,瞧了半天,最後盯上了審神者,正坐在榻榻米上的少年探身去問:“這個、照著畫就可以嗎?這就是所謂的符咒吧?用這個就可以救一期哥了嗎?”


    “符咒隻是輔助的手法,最後解咒的是我,所以沒問題。”時爻說完又研究書上的陣法去了。


    審神者的語氣肯定又自信,朝暉滿地裏,她手肘撐在桌麵上托著腮,專心致誌地看著書。


    亂藤四郎疑惑地看了半晌,卻沒再打擾審神者,他縮回五虎退的身旁和他一起畫符咒。


    雖然審神者說“沒關係”,但畢竟是為了給一期哥除恙而製作的符咒,亂藤四郎聚精會神地照葫蘆畫瓢,因為太過專注,回過神來的時候,亂藤四郎隻覺得眼睛幹澀得要掉眼淚了。


    他“唔”了一聲,活絡著酸疼的手臂,伸了個懶腰。


    “亂醬和退先去吃飯吧。”


    “誒?”


    亂藤四郎稍稍抬起視線對上了審神者溫軟的微笑。


    “不用我們繼續幫忙了嗎?”


    “準備工作已經完成了。接下來——等到明天開啟陣法就可以了。”


    在和室追逐打鬧的幾隻小老虎,其中一隻跑到了她的跟前。時爻伸手揉了揉老虎毛茸茸的腦袋,看著它走了下神,小老虎困惑地歪了歪頭,她微微張了下口又將安撫的話語咽回。


    短刀們卻沒能察覺審神者的異樣,五虎退擱下紙筆爬起來後,突然想起了什麽,仰頭注視著審神者,期待又小心地道:“請、主人請和我們一起去吧!”


    “哎?!”時爻驚訝了一下,她平時都在房間裏用餐,和付喪神們是分開的。


    倒不是他們刻意在隔開她,或者她在躲避——或許一開始彼此的確有其他的、略顯微妙和疏離的想法,但更多是因為“主君”這個名詞與地位帶來的距離感。


    所以,像這樣被邀請,她稍感意外。


    “走吧!主人!” 亂藤四郎也來勸說,他拉著審神者的胳膊將她牽了起來。


    時爻就這樣被動地跟他們一起到了廚房。她迎麵撞上的是端著食盤的燭台切光忠。


    衣著筆挺的付喪神看著被粟田口家的短刀們拉來的審神者,他怔了一下溫和笑道:“主人今天在食堂用餐嗎?”


    “……嗯。”


    五虎退和亂藤四郎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審神者,眼中溢滿期許、興奮,和一絲隱秘的小心翼翼。


    “吃飯時熱鬧點也不錯呀。”


    惴惴不安的五虎退悄悄鬆了口氣,燭台切光忠看見這幕揚唇不語。亂藤四郎眸光明亮如星光熠熠,他拉住主人的衣袖,語氣輕快地說著“快走吧!主人,肚子餓了”催促著她去了與廚房相距不遠的食堂。


    他們來的比較早,再加上付喪神也不全是都在食堂裏用餐,大多會帶回房間,所以食堂裏人並不多。


    對於審神者突然換地方吃飯這件事,藥研藤四郎很快覺察到其中原因並道:“抱歉,大將。我家的弟弟給你添麻煩了。”


    “不,我才是,謝謝你們邀請我。”她立即說。不然,她一個人的話,是不會主動來這裏給人添麻煩的吧?


    “……”


    “藥研君?”注意到對方突然地沉默和視線的專注,時爻不由得提醒。


    “啊?”


    “你……有什麽話想要跟我說嗎?”


    “……不,沒什麽。”藥研藤四郎很快卻否認了她的猜想。


    時爻疑惑。


    狐之助是在午飯後回到的本丸,與它一同回來的還有剛從萬屋買回的油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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