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裏斯欽不在乎受傷,反正他又死不了,但他不喜歡疼痛,特別是過分的疼痛,哪怕他早就習慣了受傷,


    聖光在上!他又不是奧古斯都那個變態,從疼痛和挫折裏感受生命是神經病的做派好嗎!


    “你成天戴著麵具,幹嘛這麽在意這張臉?”


    成功壓製住瘟疫醫生的瓦倫丁幹脆利落的卸掉了對方的肩膀和膝蓋,確認了克裏斯欽的四肢全部脫臼,才放開他站了起來。


    “…你還不是……成天塗著…油彩!”忍受著疼痛的克裏斯欽從牙縫裏擠出斷斷續續的話語,“怎麽不見……你給自己臉上劃幾道啊!”


    “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我的臉和你的臉能夠同日而語嗎?”瓦倫丁冷冷的嘲諷道。


    大概是沒想到對方會這麽不要臉,克裏斯欽一時間啞口無言。


    擺平了綁架公主的惡龍,瓦倫丁的注意力自然就轉移到了求拯救的公主身上。


    “……表哥。”自覺大禍臨頭的辛西婭可憐兮兮的眨了眨眼楮。


    “怎麽把自己搞成了這樣?”


    瓦倫丁眉頭微皺,快步走到床邊,一把掀起了蓋在少女身上的被子,露出了綁滿繃帶的纖細軀體。


    大概是對方目光太嚴厲,辛西婭緊張的咽了咽口水,直接告訴她實話實說可不是一個好選擇。


    “我們的陛下是個了不起的姑娘啊,我發現她的時候她正打算跟一隻蛛化妖精同歸於盡。”


    看不過去她的支支吾吾,克裏斯欽越俎代庖了一回,比起被撕成碎片,四肢脫臼和肋骨斷裂的疼痛便顯得不值一提,他很快就適應了。


    “嘿嘿嘿……”


    麵對表哥陡然沉下的臉色,辛西婭也隻有傻笑以對。


    “你是腦子進水了嗎?”


    “可我打贏了呀!”


    一把將被子蓋回去,瓦倫丁索性對傻乎乎的表妹來了個眼不見心不煩。


    “身體多處貫穿傷,失血嚴重,我給她喝了隨身帶的釋緩藥,別看現在好好的,等藥效過去又要疼的死去活來。”


    克裏斯欽盡職盡責的當一個畫外音,發表了自己的專業見解。


    “就這個傷勢,就算回了卡斯蒂利亞,也要臥床休息才行,保守起見,兩個月起,當然,這是在身邊有一名好醫生的情況下。”


    瓦倫丁聞言轉身看向他,“醫生並不是一個稀缺的職業。”


    “但像我這樣醫術高超的可不多,”克裏斯欽想要聳聳肩,卻無奈的想起自己的肩膀已經脫臼了,“不是我自誇,跟我比起來,你手下的安迪審判官就跟一個入門學徒沒兩樣。”


    這倒是實話,克裏斯欽的老師萊因哈特是個跑偏的天才,不然也創造不出如此可怕的詛咒,而繼承了他全部衣缽的克裏斯欽或許沒有萊因哈特的驚才絕豔,但做個名副其實的瘟疫醫生還是綽綽有餘的。


    “你看,就拿我們的陛下來舉例,”他對著辛西婭拋了個媚眼,隻不過現下的形象實在不好,一點也沒有風流倜儻的感覺,“她繼承了最純正的血統,卻擁有著最柔弱的身體,恕我直言,陛下大概會成為卡斯蒂利亞曆史上第一個無法覺醒天賦的皇族。”


    瓦倫丁聞言挑了挑眉,這個論斷可不是什麽新聞,倒是辛西婭因為被人又一次當麵揭傷疤而顯得有些不高興,他隻好拍了拍這個熊孩子的頭以作安撫。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麽,我也知道那些草包治療師和藥劑師會怎麽說,”瘟疫醫生說到這裏故意捏著嗓子發出了尖細的聲音,“哦,這不可能,為什麽會這樣,真是可憐的孩子!”


    “然後他們會把這歸之於親王運氣不好,生下了一個稀罕的廢材,說不定還會慫恿他再生一個。”


    克裏斯欽的一字一句都說到了辛西婭的心坎裏,因為這確實就是她悲慘的童年遭遇,而約瑟夫親王也確實再生了一個,隻不過不是和凱瑟琳夫人生了而已。


    “我曾經見過陛下那位同父異母的弟弟,遺憾的是,他雖然擁有跟普通暗精靈一樣健康的身體,卻也僅僅如此而已了。歸根結底,問題其實不在乎孩子,也不在於母親,真正的根結在約瑟夫親王,或許說是他身體裏流淌的血統上。”


    這個觀點非常新奇,哪怕辛西婭明知道克裏斯欽是在賣弄學識,也不由得豎起了耳朵。


    “太過執著的東西往往都會變質,信念如此,血統也是,”克裏斯欽滔滔不絕的說道,“我們的先祖由於混血被主世界驅逐,他們的後人卻病態的想要將血統提純,然而本來就是不純的東西,再怎麽追求也不會變的純粹。”


    “你的意思是,皇族代代的血統聯姻反而成了致命傷?”瓦倫丁若有所思的說道。


    “bingo!”


    克裏斯欽得意的笑了。


    “皇族依靠血統提純確實得到了遠超貴族的力量,但物極必反,凡事都有一個限度,而到了先女王和約瑟夫親王那一代,就是警戒線,越了過去,就是辛西婭陛下,沒越過去,那就是你啊,瓦倫丁。”


    辛西婭眨了眨眼楮,既然表哥擁有日精靈的一半血統,他倆生不生得出健康的孩子她是不清楚,拿這個理由去拒絕愛德華倒是很犀利嘛!


    瘟疫醫生果然是有兩把刷子的!


    不知不覺大大刷了一把女王好感度的克裏斯欽對此毫無察覺,他會把這件事說出來也純粹是想跟瓦倫丁提個醒而已。


    雖然這個小賤人踩斷了我的肋骨,還卸掉了我的四肢,但我依然提醒他、關愛他、幫助他,簡直就是摯友的典範!


    克裏斯欽被自己深深感動了。


    沒錯,克裏斯欽和瓦倫丁是摯友,正確來說,是瘟疫醫生和小醜是摯友。


    作為天選計劃最早的參與者之一,這兩個人在小時候一起經受了不少折磨,剛才打鬥的時候,如果坐在一旁觀戰的不是辛西婭這個門外漢,就會發現兩個人打架的姿勢與習慣驚人的相似,甚至有些動作會像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


    畢竟都是一個老師教的,哪怕克裏斯欽在這方麵並不擅長,也足以擺出個好看的架勢。


    小時候的瓦倫丁和現在一樣是個心機婊,把所有人都耍的團團轉,唯有同樣一肚子壞水的克裏斯欽能跟他合的來,一來二去兩個人就成了朋友,狼狽為奸的過了不少年。


    等到天選計劃的參與者幾乎全死光的時候,他們已經成為了摯友——當另一個選擇是奧古斯都這個神經病的時候,曾經的一切隔膜都不會是問題。


    然而這兩個人,一個天天戴麵具,一個天天畫成鬼,竟然多年來都不清楚對方的真實身份。


    人本身也是奇怪的動物,以真麵目示人的時候往往爾虞我詐,當戴上假麵時反而會透露出幾分真心。


    與其他人的猜測不同,克裏斯欽並不在意會被旁人知道自己隱藏在鳥嘴麵具下的真實身份,他對莫洛文侯爵長子這個稱呼沒有絲毫的留戀,家族的責任與信念也早就忘的一乾二淨。


    因此他會為了逗弄辛西婭而故意暴露身份,這也是取樂的一部分。


    在救回被關押的預言家和女巫後,奧古斯都將監視辛西婭的任務轉手換給了小醜,按照克裏斯欽的經驗,小醜從來不會在無把握的情況下放任獵物四處遊蕩,隻要給他留下暗示女王在這裏的印記,他遲早都會摸過來。


    結果萬萬沒想到,事情它神展開了啊!在看到瓦倫丁走進來的時候,他都快嚇得變形了!


    實際上,瓦倫丁與小醜的相似並不是無跡可尋,比如他們從來不會同時出現在同一個地點,現在想想,這簡直就是燈下黑。


    但又怎麽樣呢?他想要找到小醜本來就是為了解決眼下的被動局麵,如果小醜是瓦倫丁……那可真是抽中了必勝簽。


    “看吧,你會需要我的,”克裏斯欽狡猾的微笑,“當然,前提是我們都能活著回去。”


    第77章 征服世界的第七十七步


    “不需要。”


    克裏斯欽話音未落,瓦倫丁就幹脆利落的拒絕了他。


    “為什麽啊?”瘟疫醫生很是詫異。


    “我才不要跟弱雞聯手呢,會拉低生存幾率的。”金發修士一臉嫌棄。


    “注意你的態度,瓦倫丁修士!”被嫌棄的對象義正言辭,“你是在跟獨身一人攻破了卡斯蒂利亞皇宮的勇士說話!”


    “是啊,一個連重傷的普通審判官也打不過的勇士,”瓦倫丁嘲弄的說,“沒有比那些連一個人都攔不住的蠢貨好多少。”


    這話聽得克裏斯欽無語凝噎,作為一名技術工種,單從武力來說,他在錫安會天選計劃培養出的那一批怪物裏並不拔尖,隻是萊因哈特的詛咒實在太給力,憑借著“不死”的特性和暗精靈自帶的靈活腦筋,楞是脫穎而出並順利的存活到了最後。


    但活到最後並不意味著他就能與專職戰鬥的幾人相提並論了。


    撇開根本無法被傷害的奧古斯都不提,單看眼前的瓦倫丁,他就絕對拿不下。


    看門狗瓦倫丁是個徹頭徹尾的怪物,哪怕在怪物成群的錫安會裏這也是公認的,別看他之前襲擊卡斯蒂利亞皇宮時逼的對方身受重傷,但那是阿列克謝暗算在先。


    直白的說,就是他在瓦倫丁已經重傷的情況下,還被人家幹掉了,聽起來也是慘慘的。


    “你這樣讓愛德華如何自處?雖然對方有放水,但我可是輕鬆突破了他哦。”克裏斯欽據理力爭。


    瓦倫丁聞言笑了,“我說的蠢貨裏麵包括愛德華*羅瑟爾,也包括——你那個一點用都沒有的妹妹。”


    克裏斯欽一聽就不幹了,“你嘲諷愛德華就老老實實的嘲諷他,幹嘛把娜塔莎也卷進去!”


    “如果她能記起自己是個姑娘,並且不再對同性流口水的話,我不介意給她女性應有的尊重。”


    這話說的很刻薄了,被好閨蜜流口水的辛西婭不自在的撓了撓臉,克裏斯欽也隻得啞火,他能對著辛西婭為妹妹抱不平,但這招對眼前這個混蛋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沒用。


    “你再這樣下去會娶不到老婆的,真的。”他隻能誠懇的勸誡道。


    “我老婆正在床上坐著看你犯蠢,謝謝。”瓦倫丁斜了他一眼。


    “什麽?!”克裏斯欽這回是真的驚訝了,他望了望明顯還是少女身形的辛西婭,楞了半天才吐出一句,“……娜塔莎竟然輸了啊。”


    你的感想隻有這個嗎?!


    辛西婭非常震驚。


    想想也是,克裏斯欽不僅是名滿帝都的花花公子,還是能夠厚著臉皮給未成年的她拉皮條的人,這樣一個家夥自然不對瓦倫丁竟然對十五歲少女下手這件事感到驚訝。


    “能夠勝利才是有鬼吧。”


    把老熟人懟的啞口無言還不算完,瓦倫丁又拋下了一記炸/彈。


    “她要是老老實實的,我可以考慮以後讓她幫我看孩子。”


    克裏斯欽忍不住露出了一張苦瓜臉,他將糾結的目光投向了懵逼的辛西婭,看她的眼神宛若在看奇跡。


    “……我是真的不能理解你和愛德華,”他含糊的帶過了娜塔莎,“不過看你們爭得你死我活也挺有趣的,雖說每個類型的女孩都有自己的好,但我嘛,還是喜歡熱情一點的。”


    瓦倫丁挑了挑眉,“比如這艘船上熱情的女侍者?”


    “你很懂嘛,”克裏斯欽露出了懶洋洋的笑容,“我追著蛛後的足跡從克裏頓公國來到了奧利維亞港,在街邊的小酒館裏遇到了一名在巴比倫號上工作的女妖精,費了不少心思才搞到手。”


    辛西婭這才發現他因扣子解開而裸露的鎖骨上有好幾個曖昧的紅印子。


    “隻能說是真不愧是妖精一族啊,”舔了舔嘴唇回味了一下,克裏斯欽眨了眨眼楮,“特別是在床上,真是盛情難拒。”


    “然而你的情人並沒有想放你一把的意思啊,”瓦倫丁不屑的嗤笑一聲,“她八成不知道躲在哪個陰暗角落,正為了能夠把你吃進肚子裏而激動呢。”


    “隻是因為太愛我了嘛,女孩子總是會衝動一些,我都能理解哦。”克裏斯欽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


    等等!


    辛西婭瞪大了眼楮,他的肩膀不是被表哥卸掉了嗎?!


    “嘖,這麽快就恢複了啊。”


    語氣頗有些不爽,瓦倫丁走進了克裏斯欽,對著他的胳膊和膝蓋依次踢了幾下,令人牙酸的“ 吧”聲在屋內連串響起,暗精靈的臉上閃過痛苦的神色,忍不住齜牙咧嘴。


    “就不能輕點嗎,你這個混蛋。”


    “煩死了,一個大男人成天怕痛,以為自己是嬌滴滴的貴族小姐嗎?”


    “不好意思,雖然不是小姐,但我確實是個貴族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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