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學長!"我機械地叫了一聲,根本不相信眼前看到的這一幕。怎麽可能?!夏學長那琥珀色的眼眸居然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空洞得沒有任何焦距。他晶瑩如玉的手指在空氣中仿佛要消失一般沒有重量。


    孟露和少白學長也終於從呆滯的狀態下回過神來。


    "夏學長,你的眼睛……怎麽會這樣?!怎麽會?!"一向堅強的孟露也終於按耐不住,眼底閃過潮濕的淚光。


    少白學長焦急地拉住爸爸的手臂,不安地詢問道:"明澈醫生,寒洛不是醒過來了嗎?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爸!你快說啊!"見爸爸不說話,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是這樣的,從夏同學受傷的位置上來看,傷口應該在後腦處。外傷並不嚴重。但是他醒過來之後我們才發現,造成他眼睛失明的原因或許是內部的神經組織受到了影響。"爸爸伸手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表情異常嚴肅。


    "那……那到底是怎樣?"我和少白學長幾乎異口同聲的說道。


    "初步的檢查結果是由於外部撞擊而導致腦中有淤血,淤血部分可能擠壓到了視覺神經,所以造成短暫失明。"爸爸簡單明了的解釋完,用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沒有你們想像得那麽嚴重。"


    "原來這樣啊。"少白學長聽完之後鬆了一口氣,"如果隻是短暫失明的話,那情況的確沒有這麽糟糕。"


    "可是短暫到底是多久?"孟露提出了一個關鍵的問題,"什麽時候可以恢複啊?"


    "現在還說不好。畢竟夏同學才剛剛醒過來,我們還要做進一步的檢查,也要根據他的身體情況才能得出診斷結果和治療方案。"


    始終沒有開口說話的夏學長安靜地坐在病床上。仿佛我們的對話是在談論另外一個人,和他毫無關係。雖然隻是短暫的失明,可是突然之間看不到陽光,看不到周圍的一切,就算是一直高高在上的夏學長也會感覺到無助吧?


    我走到他的身邊,伏下身子握住他的手:"學長,你不用擔心。我相信爸爸一定有辦法醫治好你的。"


    "對啊!夏學長,你千萬不要灰心難過哦!"孟露也給夏學長打氣加油。


    "寒洛,沒有什麽事情可以打敗你的!你是我們n神部的精神支柱,是n神部裏不可缺少的神聖力量。所以你一定要堅強!"


    "喂!你們太吵了吧?這裏是醫院。"意外的半天沒有出聲的夏學長麵對我們激情慷慨的話語,居然冷冷反問道,"我像失魂落魄擔心自己變成瞎子的樣子嗎?是你們一直緊張的念個不停!少白,這段時間部裏的事務就交給你了。不要因為我有任何的影響。大家一定要全力以赴,不能有一丁點的鬆懈。"


    "哇!夏學長,你簡直就是不死金剛!我真是越來越崇拜你了!"孟露誇張地說完,為表決心差點從地上跳起來,"我決定了,我要一輩子呆在n神部裏,誓死跟隨偉大的夏寒洛學長!"


    看來我的擔心真的是多餘的。夏學長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嘛!也許是被他的話語鼓舞了,剛剛還失落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來。


    "學長,你能這樣想真是太好了!你放心吧!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們一定會加油的!絕對不讓你失望!"我自信滿滿地說完,忍不住笑了出來。不過我隻顧著高興了,卻忘記了自己還抓著夏學長的手。


    孟露幾步走過來,一把推開我,果斷的將夏學長的手"奪"了過去:"曉蓧,你說歸說,千萬不要動手動腳哦!就算是你,我也不會讓步的!"


    "什麽嘛!"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虧她在這種時候還有心思胡思亂想。


    見剛剛緊張凝固的氣氛在不知不覺中化解了,爸爸也豁然輕鬆的長舒一口氣。


    就在這時病房外傳來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幾秒鍾之後門"咚"的一聲打開了。還沒等我們回過神來,一對陌生的身影便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


    女人看起來四十多歲的樣子,打扮得很高貴。雖然滿臉的焦急,卻掩飾不住她姣好的麵容。一進門慌亂的打量了幾眼,目光很快鎖定在病床上的夏學長身上。


    "兒子!你沒事吧?"


    這就是夏學長的媽媽嗎?!雖然早就對夏學長的身世有所耳聞,知道他是大名鼎鼎的夏氏財團的準繼承人,可我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有機會在這樣近距離之下與如此顯赫的人物碰麵。難怪夏學長會生得這樣英俊不凡,他的媽媽可真是位標準的美人胚子啊!


    "媽,你怎麽來了?"聽見自己母親的聲音,連夏學長都有些意外。


    "怎麽能不來?!萱萱把事情都和我們說了,我這才和你爸爸趕緊從國外趕回來。你把媽媽嚇死了!"夏夫人側身坐到病床上,一把抓住夏學長的手。


    "請問這位就是寒洛的主治醫生嗎?"跟著夏夫人一起進來的夏先生顯得冷靜許多。他看了看房間裏的人,很快將注意力轉向爸爸。


    "是的。夏同學送到醫院之後,一直由我負責。"爸爸禮貌的點了一下頭。


    還沒等夏先生再次開口,夏夫人便有些失態地驚叫起來:"兒子!你的眼睛怎麽了?!天!不是說頭部受了傷嗎?為什麽眼睛會失明?東源,你快過來看看兒子的眼睛!這可怎麽辦?"


    "什麽?!"聽到夏夫人帶著哭嗆的聲音,夏先生也立刻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大步流星的走到病床前。


    見自己的父母如此激動,夏學長隻是輕描淡寫的解釋著:"爸,媽,這是暫時性的。很快就沒事了。你們不要太大驚小怪。"


    "這可是眼睛啊!不行!馬上轉院!"夏夫人說完看了看自己的丈夫,夫妻間很快達成一致。


    夏先生掏出口袋裏的手機,熟練的撥通一個號碼。


    見此情景,爸爸上前勸說道:"兩位先請等一下。作為醫生我很了解你們此刻的心情。但是夏同學的情況我想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了,我想讓他留在這裏觀察一段時間比較妥當。"


    "觀察?我兒子現在需要的是治療,而不是什麽觀察!"夏先生滿臉的嚴肅,有些慍怒地望著爸爸,"既然你沒有能力把我的兒子醫治好,那麽就不要妨礙我們到醫療設施更先進,醫療技術更卓越的地方去就醫。"


    "對啊!我看還是到國外去吧。東源,馬上訂機票,讓秘書那邊聯係醫院。一下飛機就叫他們派車來接。"夏夫人也果斷地做出決定。


    "我哪裏都不去!就在這!"坐在病床上的夏學長固執地打斷父母的對話,冷冷的說道,"我相信我的醫生。所以也請你們相信他。爸,媽,你們還是回去吧。我知道公司裏的事務繁忙,你們也沒多少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你這個孩子……"夏先生皺緊眉毛,剛想責備夏學長,就被夏夫人伸手阻止了下來。


    "算了,算了。兒子現在身體這樣,傷感情的話少說一些。"夏夫人一邊安慰自己的丈夫,一邊耐心的勸說著,"兒子,我知道,你一直對爸爸媽媽心存不滿。為了家族的事業,我們的確在生活上忽略了你。不過這件事情非同小可,你不能任性。"


    夏學生依舊擺著一副雕塑似的臉孔,不管夏夫人怎麽說,他始終堅持不肯讓步。一直僵持了一個多小時,夏先生才帶著夏夫人失望地走出病房。為了不打攪夏學長休息,我和孟露還有少白學長也隨後離開。


    2


    少白學長一個人回學校去處理部裏的事務。因為住在孟露家的緣故,我和她一同朝家的方向走。想起剛才的一幕,我心裏還真是百感交集。看起來夏學長和父母的感情並不是很好呢。難怪夏學長一直這麽沉默冷傲,也許是和從小成長的環境有很大關係吧。但是他那麽堅持留下,是因為對爸爸的信任,還是不願聽從父母的安排?或者還有其他的原因?


    "曉蓧,你在想什麽呢?!"就在我一個人出神的時候,孟露突然湊到我的耳邊大聲叫了起來。


    我被她的超音波嚇了一跳,這才回過神來。有些抱怨地說:"你這丫頭想嚇死我啊?"


    "是你自己發呆。你看!都到家門口了,你還往前走。你要走到哪去?"孟露用手指在我的頭上點了點,"看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是不是擔心夏學長會被帶走?"


    被她這麽一說我才怔怔地看了看眼前,可不是嘛!果然已經到家了。


    孟露掏出鑰匙打開大門,我跟在她的身後一同進來。這才想起回答她的問題:"我當然不希望他就這樣被帶走了,畢竟是因為我的緣故才使夏學長受傷的。如果爸爸能親手把他醫治好,我心裏多少會安慰一些。"


    "就隻是因為這個嗎?"孟露不懷好意地眨了眨眼,湊到近前陰陽怪氣地問,"難道就沒有其他理由了?"


    "那還能有什麽?"我趁著換拖鞋的空子趕緊低下頭。這丫頭的眼睛好像會放電似的,看得我忍不住心虛起來。


    孟露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孟媽媽的聲音便從廚房裏傳來:"孩子們,你們回來啦!飯馬上就好,先去洗洗手休息一下。"


    "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了?"孟露有些意外的探頭朝廚房裏看了看,隨後小聲對我說,"今天大忙人居然在家準備晚飯,曉蓧,還是你的麵子大!隻可惜我老媽的廚藝不精,你就湊合著吃吧。"說完她還不忘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哪裏的話。你可真是身才福中不知福啊!"


    對於我這個從小就沒有了媽媽的孩子來說,能夠吃上媽媽親手做的飯是件多麽幸福的事情啊!不過幸好我還有一個疼愛我的爸爸,盡管他的工作總是特別的忙,幾乎從懂事起就沒有給我做過幾次飯吃,可我還是覺得很滿足。


    本來想趁著吃飯的時候好好感謝一下孟媽媽,誰知道等我和孟露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除了滿桌子香噴噴的飯菜之外,孟媽媽已經沒有了蹤影。過了一會她才打來電話,說是公司裏臨時有事情不能和我們一起吃飯了。怎麽我認識的人都有一對超級忙碌的父母呢?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同病相憐嗎?


    孟露一副不以為然的態度,反正她早就習慣了一個人在家。沒有父母打擾,她反而更方便聯係那些追求她的男生們。


    "曉蓧,你多吃一點哦!千萬不要客氣!你的傷剛剛好,需要多增加一些營養來恢複體力。"孟露邊說邊夾起盤子裏的菜放到我的碗裏。


    "好啦!露露,你看,我的肚子已經圓鼓鼓的像個皮球了!"我故意裝出誇張的樣子拍著自己有些發漲的肚子,"在你家住下去的話,我一定要加入減肥達人的行列了。"


    "哪有!不過話說回來,曉蓧你的身材還是很不錯的!就是……"孟露邊說邊笑眯眯地盯著我的胸部看。


    我趕緊紅著臉站起來:"我……我去幫你加碗湯!"


    這個臭丫頭!就知道拿人家的缺陷來開玩笑!嗚嗚嗚……


    此時夜幕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悄悄降臨了。星光從玻璃窗外傾灑進來,發出皎潔的光芒。小區裏一片安靜,隻有路燈在不知疲倦地值著最後一班崗。我的目光不經意朝樓下望去,昏黃的光線中居然有一個被拉得很長很長的影子。


    那是……


    我的心"咯噔"一下。拿在手裏的湯勺"啪"的掉落在地上。


    "曉蓧,你怎麽了?"孟露的聲音從餐廳裏傳過來。


    我慌亂地抹了抹眼睛,視線中那個身影是如此熟悉。被風揚起的發絲正閃耀著火紅的顏色,猶如冬日裏絢麗的櫻花散發出迷人的光芒。南?!真的是南!他怎麽會在這?


    我跑回到餐廳裏,來不及多做解釋草草的對孟露說:"我出去一下!"說完便往門外跑。


    "喂!曉蓧,你……"孟露的話還沒有說完,門便"哢嚓"一聲合了起來。


    自從夏學長出事以後我還沒有正式和鄭亦南說過什麽呢!雖然我很肯定他留在花美部一定有自己的苦衷,可是無論如何我都不希望再這樣下去了。想起花美部的種種惡行,我真是一刻都無法忍受南呆在那種卑鄙的組織裏。


    黑幕一樣的夜空,星光點點傾灑而下。小區裏除了偶爾響起的"沙沙"聲之外,顯得出奇的安靜。我一路跑下樓,衝出樓門的時候視線中卻沒有捕捉到熟悉的身影。


    南去哪了?!路燈下空蕩蕩的,根本沒有半個人影!難道是我看錯了?不會的!那火焰般熱情的發色絕對是南的招牌象征,除了他還能有誰呢?可是……怎麽才這麽一會功夫怎麽就不見了?


    "南!你在哪?我知道你來了,你快點出來!"我在小區裏一邊仔細找著一邊大聲喊,"我看到你了!不要躲啦!你是不是有事才來找我的?那就出來說清楚!南!"


    "曉蓧,你在亂喊什麽啊?"就在我一個人像沒頭的蒼蠅在小區裏亂轉的時候,孟露也跟著追了過來,"怎麽好好的一個人跑出來了?你想嚇死我啊!"


    "我看到南了!他剛剛就在樓下!"我十分肯定地衝她說道。


    "那個笨蛋?他來幹什麽?"


    "不知道啊。可是我下樓之後他就不見了!好像根本不願意讓我看到他似的!"


    "笨蛋就是笨蛋!"孟露喃喃地說著,然後慧黠地眨了一下眼睛,"呀!鄭亦南,你還在躲什麽?我和曉蓧都看到你了!你還是快點乖乖出來吧!這麽大的人了還玩捉迷藏的遊戲,你好幼稚哦!"


    "該死!本大爺藏得這麽好,怎麽可能被看到?"


    幾米之外的矮叢突然發出幾"沙沙"的聲響,接著傳來熟悉的抱怨聲。雖然聲音很小,但仔細聽的話還是可以聽到。


    南果然來了!這個家夥既然來了幹嘛要藏起來?真是搞不懂他!


    我和孟露趕緊追過去,可是矮叢後麵早就沒有了人。他跑得也太快了吧?!我真是又氣又無奈!


    等等!這是什麽?天啊!這不會是南掉的吧?他他……他……我伸手揀起地上的一隻運動鞋,哭笑不得的望著這個被主人遺棄的小家夥。


    "拜托!他以為自己是誰?灰姑娘嗎?這水晶鞋的尺碼未免太大了吧?!"孟露一把抓起我的手往回走,"跟這種白癡還有什麽好說的!我們回去啦!"


    唉,沒辦法,我隻好跟著孟露一起回去。本來她要把南的鞋丟掉的,不過在我的堅持下,孟露還是做出了讓步。於是整個晚上我都對著這隻運動鞋發呆,想著南到底為什麽來樓下在找我。


    3


    第二天來到學校,大家都對我手上的鞋興趣十足。本來因為我的"貧民"身份,還有教務處印章事件已經讓我名聲大噪了,這下更是成為了當仁不讓的"焦點"人物。


    和我走在一起,連孟露都受到了牽連。她沒好氣的對著我手裏的罪魁禍首發牢騷:"曉蓧,你就是不肯聽我的。叫你扔掉你幹嘛一直拿著它?那個家夥笨是笨了一點,可怎麽說也是鄭氏財團的繼承人。像這種鞋他恐怕有幾百雙,有必要特地拎回來還給他嗎?"


    "不拿回來當麵問清楚,怎麽確定昨天晚上的人就是他呢。"雖然已經心知肚明,可我仍然想找個好一點的理由和鄭亦南打開話題。


    "還用問嗎?想膝蓋想都能想到。"


    可是當我和孟露一起走進教室的時候卻沒有發現鄭亦南的影子。最近他總是來得特別晚,快要響上課玲了他才姍姍來遲,而且嘴裏也沒有叼著麵包,真是一改常態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就是因為加入了花美部,讓鄭亦南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就在我拿著南的運動鞋回到座位上準備上課要用的東西時,門口響起了幾聲腳步聲,隨後晴淼的聲音從天而降。


    "顏曉蓧,看起來你的傷已經沒什麽事了嘛!"跟在她身後的還有幾個花美部的部員。全都擺出一副高姿態,鼻子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見情況不好孟露也站起身走了過來。


    "謝謝學姐的關心。不過這次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不甘示弱的回敬道,"不知道學姐特地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晴淼不屑一顧地望了我一眼,輕蔑的說:"反正你在花間學園也沒有多少日子可以呆了,趁這個時候還是多為n神部做點事情吧。你們的代理部長人在醫院,n神部想必也氣數將盡,囂張不了幾天了。"


    "你的廢話還真多呢!如果是故意來找茬的,那你可選錯對象了!"孟露站在我的身邊,打算和我並肩作戰,"我們n神部的人可不是這麽好欺負的!"


    "對啊!夏學長是怎麽受傷的,你們花美部的人比誰都清楚!事情現在還沒有結果,不要把話說得太絕對了!我們是不會輕易認輸的!"說完我和孟露交換了一下眼神,對於彼此的勇氣都表示讚賞。


    "好啦!好啦!我可沒空在這和你們鬥嘴。這是挑戰書,別以為夏寒洛受傷住院我們就會暫時停手。花美部是永遠不會放棄乘勝追擊的大好時機的!"晴淼邊說邊從口袋裏掏出一個信封,信封上赫然寫著三個大字"挑戰書"。還沒等我和孟露反應過來,她便"啪"的一聲將信封摔在桌子上。


    "花美部果然卑鄙啊!先是偷襲我們的代理部長,然後又選在這個時候來挑戰。機關算盡嘛!"孟露瞄了一眼信封,氣得臉色都變了。


    看著晴淼陰險狡詐的嘴臉,我真想狠狠罵上她幾句。可是這樣做又有什麽用呢?


    "你們這分明是趁人之危!"我惡狠狠地說道。


    "隨便你們怎麽樣發牢騷!我們花美部可是隻看重結果的!過程嘛……哈哈!一點都不重要!"晴淼說完揮了一下手,示意身後的部員離開,可剛轉過身她又突然想起什麽來,補充道,"哦,對了!這次的比賽是在校園祭那天,時間上我們是絕對不會動手腳的,這點你們放心。沒有了精神支柱,n神部根本不是我們花美部的對手!還有一點哦,這次的獲勝方會得到一筆豐厚的獎金!很吸引人吧?"


    "誰稀罕什麽獎金!我們看重的是n神部的榮譽!"我瞪圓了眼睛,聲音比平時提高了一倍。和這群家夥怎麽說都說不通,他們是不會明白的!


    晴淼從鼻子裏發出聲音,眼睛差點眯成一道縫:"呦!真是稀奇啊!對你這樣的‘貧民來說錢應該很重要吧?假裝也要有個限度,真是笑死人了!我們走吧,不要和這群喪家之犬浪費時間了!"


    喪家之犬?!天啊!她居然用了這麽難聽的字眼來形容我們n神部的部員!別說是孟露了,連我胸口的那顆小宇宙都快要爆炸了!可是我們兩個人勢單力薄,就算在這與他們發生衝突也絲毫占不到便宜。看來隻好忍耐了。


    晴淼一走,剛剛還鴉雀無聲的教室立刻爆發出潮水般的議論聲。那群把自己自動忽略成空氣的同學們第一時間蘇醒過來,對著我們兩個人指指點點,先不說這次比賽的內容是什麽,他們已經先入為主的認為n神部一定失利了!真是氣死人了!就算夏學長不在又怎麽樣?昨天在醫院我可是當麵答應過他,絕對不會讓花美部打敗的!哼!花美部,你們等著瞧吧!


    4


    就在我和孟露像個大氣球,快要被肚子裏的氣吹炸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從門外閃了進來。那火紅的顏色像一輪彩霞暫時把我陰雲密布的天空衝散了。


    "南!"我忍不住從座位上站起來,對著他叫出聲。


    鄭亦南半低著頭,美瓷般的肌膚下那顆小小的鑽石細釘發出耀眼的綠色。聽見我的聲音,他雖然停下了腳步,幾秒鍾之後卻假裝若無其事的朝自己的位置上走去。


    這個家夥到底想怎麽樣嘛!


    "南!"我又叫了一聲,來不及多想便拎起地上的運動鞋心急火燎地衝到了他跟前,"你沒聽到我在叫你嗎?還是你想假裝不認識我?是誰之前一直口口聲聲和我是好兄弟的!"說完我把手舉到他眼前晃了晃。運動鞋在半空中左右搖擺,周圍的同學全都看好戲似的盯著我們瞧。


    "曉蓧!"孟露不耐煩的聲音從旁邊傳過來,"你算了吧!你看他那副好死不死的鬼樣子,他已經被花美部洗腦了!"


    "我不信!南,昨天你到樓下找我,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我固執的望著他,努力尋找著他眼底的那一抹熟悉的光芒。


    鄭亦南始終不敢抬頭看我的眼睛,他隻顧著把書包裏的課本拿出來,像是根本沒有聽到我講話一樣。細碎的發絲輕掃過他白皙光滑的皮膚,頑皮的在他精致的眉宇間挑逗著。濃密的睫毛妖精般低垂,將他明亮有神的大眼睛半遮住。


    "曉蓧,你別白費力氣了!這個家夥和花美部的人越來越像了!你看!你看!鼻子都快翹上天啦,怎麽會看到你?"孟露一直在邊上使用激將法。不過她這一招果然有效。


    始終沉默不語的鄭亦南終於有了一絲反應。


    "曉蓧,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怎麽可能不知道?這鞋你不認識嗎?"我氣得快把運動鞋扣在他的頭上了。


    鄭亦南眯起眼睛抓了抓頭發,兩朵小紅霞悄悄爬上臉頰。不過隻有短短的幾秒鍾時間,很快他便恢複常態:"這是誰的鞋?曉蓧,雖然你有變裝的怪癖好,但是鞋是不可以亂穿的,很不衛生。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哦!"


    "哈!就是!這鞋看起來這麽難看,還有一股怪味道,不知道是哪個混蛋家夥扔掉的!它的主人一定是個可惡到極點的怪胎!"孟露說的時候故意把"混蛋""怪胎"說得格外重,語氣裏滿是不善,說完還對著鄭亦南投去挑釁的眼神。


    我似乎聞到了空氣中的火藥味……


    在可怕的戰爭沒有爆發之前,我搶先一步拉起鄭亦南:"我有話要和你說,南,跟我來!"


    "喂!曉蓧,快上課了,你還要出去啊?"孟露"哇哇"亂叫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當然因為我這大膽的舉動,那些好事的家夥們又有了新的議論話題。反正我都習慣了,在這個班級裏,在這個學校裏,我本來就是"異類"。既然已經被下了定義,那麽也沒有什麽好在意的啦!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吧!我顏曉蓧現在什麽都不怕!


    我把鄭亦南拉到頂樓的天台上,氣呼呼的將那隻運動鞋扔在地上。


    "南,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你就老老實實的承認吧。昨天晚上你的確去過孟露家樓下,你是來找我的吧?"


    "我沒有……"鄭亦南別過臉,聲音小得連他自己都快聽不到了。這個家夥分明是在說謊嘛!不然他幹嘛不敢看我的眼睛?!


    "男子漢大丈夫居然敢做不敢當,我會鄙視你的!南!你去過醫院看夏學長對不對?而且你還在我的病房裏放了水果籃和鮮花。既然你這麽關心我,為什麽不肯現身,非要偷偷做這些事情呢?"看他一直不肯開口,我焦急地上前抓住他的肩膀拚命搖晃著,"你說啊!你想急死我是不是?我警告你哦,鄭亦南,你要是再不跟我說實話,我就和你絕交!這輩子都不理你了!就算你留在花美部,就算你幫花美部做事,我都沒有真的生你的氣,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苦衷,隻要你和我說清楚,讓我知道,我們一樣可以做朋友啊!"


    我的話音剛落,鄭亦南像是被電到一般,原本麻木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反應。他空洞冰冷的眸子慢慢融化開來,閃爍出鑽石般璀璨的光澤。


    "曉蓧,你說的是真的嗎?你還把我當成朋友?!是真的?是真的嗎?!"這個單細胞的紅毛猴子一把撥開我的手,反過來握住我的肩膀。拜托!他怎麽那麽輕易就掌握了主控權?可是這個"大力王"隻顧著自己興奮,把我的肩膀抓得生疼。


    我齜牙咧嘴露出痛苦狀,連連求饒:"南,你先放開手啦!我肩膀要被你捏碎了!"


    見我喊疼,鄭亦南趕緊鬆開手,可仍然掩飾不住興奮的喜悅:"我以為你不會原諒我的,而且我現在身在花美部,還害臭屁蟲和你受了傷,事情被我搞得一團糟,我真是沒有臉再見你們了!"


    "南,說到這個我真是搞不懂。你為什麽一定要留在花美部?"見他自責的樣子我有些心疼的拉住他的胳膊,輕聲問道。


    鄭亦南輕抿嘴唇,似乎想說又很難說出口,一副內心十分掙紮的樣子。


    "難道我們不是好兄弟嗎?"雖然我不太喜歡他總是用"兄弟"兩個字來形容我們之間的感情,但此時此刻我也隻能用這樣親近的稱呼來使他說出真相。


    鄭亦南轉過身,幾步走到天台上的圍欄前。他背對著我,陽光下他火焰般的發絲散發出迷人的光彩。頎長高大的身影卻突然顯得有些寂寞。剛剛還因為我的幾句話興奮不已的他,此刻又突然陷入了沉默。


    5


    離上課的時間越來越近了,從天台上望下去,偶爾有行色匆匆的同學奔跑進教學樓。


    好半天鄭亦南都沒有說話。


    "南,我們是朋友,對不對?"我走到他的身後,望著他的背影有些出神。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我居然有一種想要抱住他的衝動。那個總是張牙舞爪輕易把我卷入麻煩之中的"大惡魔"怎麽透露著一絲的脆弱呢?


    許久鄭亦南終於慢慢開啟唇瓣,他的語氣前所未有的認真:"我答應過童姐姐,要好好照顧萱萱。所以我必須留在花美部。"


    他轉過身,與我四目相對的那一刻,精致的五官越發迷人。眼底閃爍著晶瑩的光芒,猶如深埋進貝殼中的珍珠,璀璨而深刻。


    童姐姐……這個名字我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了。可是當這三個字再次傳入我的耳畔時,我的心裏莫名其妙的湧起一陣漣漪。好像被什麽東西猛的撞擊了一下,不是疼痛,而是小小的牽絆和想念。真是奇怪啊!我居然會對一個素未謀麵的女孩有著這樣一種特殊的情愫。


    "南,你是說……你為了北影萱學姐才呆在花美部的?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也許是太想知道來龍去脈了,我的語氣顯得很焦急。


    鄭亦南想了想,終於決定把全部事情全盤托出告訴我。


    "曉蓧,本來知道花美部是故意陷害我們倆,而且利用我們倆取得上次比賽的勝利之後,我真的很生氣。就算你不退出,我也會把那群混蛋教訓一頓,然後拆了花美部的。但是那天遇到萱萱向那個臭屁蟲告白,我追過去安慰她的時候才知道,她為了幫那個家夥一直和晴淼套近乎,在花美部裏做臥底,就是想查出花美部幕後的真正部長到底是誰。"


    "什麽?!北學姐是故意和晴淼接觸,然後在她那打聽消息?"我張大了嘴巴,一副瞠目結舌的樣子頓時呆在了原地。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啊!難怪我總是看到北影萱和晴淼在一起。可是……花美部一直以卑鄙無恥而聞名,晴淼又是心機這麽重的人,怎麽會輕易相信北影萱,把部裏的情況告訴她呢?


    也許是看出了我的疑惑,鄭亦南接著說道:"我知道萱萱一直都喜歡那個臭屁蟲,就算北家一直有意與我們鄭家聯姻,她的心還是在夏寒洛身上。我本來想勸她不要繼續做傻事了,何況花美部是個什麽樣的組織我現在一清二楚。但是萱萱怎麽都不肯聽我的話,堅持要為臭屁蟲做最後一件事。就是要幫他找出花美部幕後的部長到底是誰。"


    "可是找出來又怎麽樣?而且憑借n神部裏這麽多部員的能力都沒辦法查到的事情,單靠北學姐一個人怎麽可能完成呢?"我聽完鄭亦南的話真是百感交集,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其實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連萱萱都是花美部的一員。"鄭亦南輕歎一口氣,有些喪氣的說道,"曉蓧,我不想萱萱一個人在花美部裏冒險,所以我才留下和她一起,這樣萬一有什麽危險的時候我還可以保護她。我答應過童姐姐的,一定會替她保護好妹妹。"


    "原來是這樣。南,為什麽你不一早就告訴我們呢?如果夏學長知道的話,他絕對不會怪你的。你這樣做沒有錯啊。你和北學姐是這麽多年的朋友,而且……而且你還是她的未婚夫,保護他是你的責任……"不知道為什麽說到最後,我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失落感。如果現在提起來,我都險些忘記了這個事實。南是北學姐的未婚夫!對啊!我和南不過是"好兄弟",在南的眼裏,也許從來都沒有把我當女生看待過吧?為什麽我的心裏會湧起淡淡的憂傷呢?我在嫉妒什麽?知道南不是真心留在花美部,他沒有變壞,他還是那個處處給我惹麻煩的大惡魔,我不是應該高興的嗎?可是說到最後,我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曉蓧,你怎麽了?臉色突然變得這麽難看!你哪裏不舒服嗎?"見我低下頭有些難過的樣子,鄭亦南緊張地用手扳起我的下巴,然後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額頭,"快點說啊!到底哪裏不舒服了?"


    "沒……沒有。"我慌亂地撥開他的手,有些別扭地背過身,不想讓他看到我不自然的表情。


    "還說沒有!你的臉色明明就很差!"見我左右閃躲,鄭亦南反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我隻好盡量驅趕失落的情緒,讓自己恢複常態。我偷偷做了一個深呼吸,隨後在臉上擠出笑容:"好啦!都說沒事啦!知道你並不是心甘情願留在花美部裏,知道你還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鄭亦南,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說完我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趕緊認真的問道,"南,我和夏學長被攻擊的那天,是不是你給少白學長通風報信的?"


    說到這鄭亦南的臉上又揚起了熟悉的招牌笑容,一邊拍著自己的胸脯一邊說道:"當然啦!要不是本大爺及時趕到,你和那個臭屁蟲就危險啦!不過說來也奇怪,晴淼可能感覺出來我不是真心要留在花美部的,所以什麽事情都故意瞞著我。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得知他們要偷襲你們的消息,所以用最快的速度趕去了。"


    "難怪少白學長說,他和n神部的其他部員趕到的時候,那群攻擊我們的家夥已經不見了。而且之後我在警察局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各個都掛了彩。原來這都是你的傑作啊!南!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啊!"真是沒想到南一直在暗地裏幫助我和n神部,我說完衝他投去一個感激的目光。


    "哈哈!這算什麽!如果不是那幾個家夥跑得快,我真想把他們全都揍扁!"鄭亦南誇張的笑著,我很久都沒有看到這熟悉的笑容了,覺得格外的親切,"本大爺可是最喜歡教訓這樣卑鄙無恥的家夥啦!"


    "對!對!對!你最厲害啦!可我還是要感謝你,南,多虧你救了我們,不然我和夏學長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曉蓧,你說這話簡直不把我當兄弟嘛!"鄭亦南收起笑容,有些慍怒地瞪了我一眼,大手往我的肩膀上一搭,稍稍用力就將我摟進了懷裏,這可是他的習慣動作啊!他就是喜歡這樣和我勾肩搭背稱兄道弟!他到底有沒有把我當女生?


    就在這時長長的上課鈴聲打斷了我們之間的對話。我這才回過神來,趕緊拉著鄭亦南往樓下跑。糟糕!第一節課就遲到,而且還是和鄭亦南一起遲到的話,在班裏又要引起軒然大波了。衝啊!衝啊!不管怎麽樣都要在老師走進教室之前搶先一步回到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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