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了之後,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也多起來,有人留言催她更新,也有人私信她內心陰暗三觀不正,還有人表達對112的喜愛之情……這些還算好,有甚者,莫名其妙開罵,還有在她評論裏發黃圖賣片的。


    最後她一惱之下,關私信關評論,才總算清靜些。


    事到如今,她其實很想棄了這個妖妖兔,但一部分堅守在她微博下的老粉絲,很清楚她最初畫112的目的,時常鼓勵她,讓她有些暖,又有了種莫名的責任感。就算有的時候忙得會忘,想起來時,她還是會畫些內容上去,圖個一樂。


    微博粉絲已有一百多萬,這些關注的人,來了去去了來,讓她時常有種,她微博首頁就是馬路口的感覺。每個人逛了她的微博都有不同的想法,她最初傳上來的畫,卻讓所有人心生不適。就算有些人留下一些浮於表麵的善意,也不能阻擋畫暴露出創作者內心對這個世界的失望乃至於絕望。


    人多了後,她就把前幾期畫改成了自己可見。


    再後來的畫,她有時候會虛構,有時候會借鑒生活裏的真人真事,但不管怎麽樣,總算學會了如何傳達正能量。


    其實,她覺得有些嘲諷,她本身並不是什麽積極向上的人。


    這次,樂止苦也不知道該畫什麽,先傳了一張112站在雄雞上的插圖上去,然後才開始構思漫畫內容。


    她咬著小勺子,不經意瞥了眼樓下,靈感猝不及防撲進胸膛。


    她知道她要畫什麽了,而且此後很長一段時間,估計都不會靈感枯竭了。


    第6章


    妖妖兔在海邊曬日光浴,和一個小朋友堆沙堡的時候撿了一隻蛋,足有她腦袋大,她還挺喜歡的,但那個小朋友也很喜歡。不能明著和小朋友搶東西,她隻好想辦法,用她腦袋上的黑超換下了這隻不知道是什麽物種的蛋。小朋友有了黑超還挺高興,但很快發現黑超太大,他腦袋太小,帶不上,於是死活鬧著要換回來。


    妖妖兔假裝耳聾,抱著蛋一路不失優雅地狂奔,終於將蛋帶回了自己家。


    她累得氣喘籲籲,正在沙發上妖孽癱的時候,蛋說話了。


    故事到這裏結束,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微博裏和她互關的幾個老粉留言。


    “我兔犧牲好大,標配黑超都不要了,看來這個蛋不是尋常蛋。”


    “啊啊啊,我112終於回來了!沙灘上撿的蛋,恕我直言,我隻能想到王八……”


    “哈哈哈,兔兔你是回國了嗎,看到你上條微博踩在wuli大胸肌,呸,大雄雞上?”


    ……


    樂止苦嘴角勾著一抹笑,回複一個老粉:“對,回國了。”


    回國了,一年多前逃避的那些紛繁往事,又一股腦的回爐。最終,不管是世事無常還是餘情難了,都要麵對。


    這個微博一發,樂止苦責編也找上了門來。


    她的正職其實是漫畫作者,高中時給雜誌、出版書等畫插畫,大學時出第一本漫畫本,此後每年都出,至今已出了六本。打拚這麽多年了,算是小有名氣,大號樂聲已突破百萬粉絲。不過樂聲這個賬號多數時候是她的責編在打理,偶爾幫她發些傷春悲秋的話,惹得粉絲都以為她是如江南朦朧煙雨一般有一腔清愁的女子。


    說實話,妖妖兔才更像真實的她。


    至於編輯是如何知道她的小號妖妖兔的,事情還要從她在國外時說起。


    編輯那段時間幾乎找不到她人,敲q、q總是沒人回應,某天上網,無意間摸到了妖妖兔的微博,於是打算移情別戀,想要簽個小鮮肉來調戲調戲。


    然後她給妖妖兔發私信,說明來意。


    樂止苦本不想讓她知道這個小號,於是沒理會。好在編輯也沒有糾纏不休,但可能一直在窺屏。


    她那段時間在畫妖妖兔的第三期,當時偷懶用了一個背景,是樂聲畫《海鷗》時的棄稿,編輯在看完那一期的妖妖兔後重新找上了門,第一句話就是。


    “好啊,姓樂的,原來你一直躲在這。”


    語氣像極了來抓奸的原配。


    妖妖兔就這麽輕而易舉地暴露了。


    這次回國前後,她再次銷聲匿跡,依舊不上q、q,妖妖兔都沒有更新動態,更何況是樂聲那個賬號。


    編輯這次找她有大事,最近有家影視公司想簽她的《海鷗》,出動畫電影。


    她簽約的天涯路工作室正在洽談,編輯先告訴她這個好消息,順便問問她的意向。


    和天涯路合作不是一年兩年了,樂止苦一直很信任他們,同意他們先談著,價格好商量。她並不太看重錢的問題。一直以來,錢這種東西對她來說夠用就行,反正她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未了,編輯催了她的新稿,《海鷗·下》預定九月上市,最好能在七月份交稿。樂止苦已經畫到一半。


    她畫漫畫本,基本都有手稿,不像畫妖妖兔,是用來放飛自我的。


    坐在露台上畫了好一會,低著頭脖子都酸了才被肚子裏咕咕響聲喚醒。


    她餓了,然而不想做飯,也不想做點心。甜的東西吃多了,略微犯惡心。


    日子長了,下午五點多太陽還明晃晃地掛在天上,夕陽西斜,用極端絢麗的色彩不由分說地給全世界上色。


    哪裏都是濃墨重彩,看得人眼暈。樂止苦休息,趴在欄杆上,點了根煙止餓,看著樓下偶爾路過的遊客,微微笑。


    不知道他會不會煩惱,等以後遊客多起來,估計他家房門都會趴著人。


    、


    自從那次跑到研究所門口遇到魏長青後,樂止苦就換了跑步路線。最近發現附近一處永泉廣場,晚上有不少大爺大媽跳廣場舞。某次無事,跟著他們跳了跳。她肢體協調能力還算不錯,學得也快,於是很快成了大齡舞蹈隊的中流砥柱,每天站在前排領舞,搶走老牌領舞不少光彩。


    但是大媽人好,不和小年輕計較,每次看到樂止苦來還興高采烈的,知道樂止苦單身,還熱心的要給她介紹男朋友。


    樂止苦都婉言謝絕了。


    她發現,跳廣場舞也可以放鬆心情,而且沒有跑步那麽累,沉浸進去,感覺自己要飛升,和跑步的效果是一樣的。也不怪這麽多大爺大媽沉浸其中。


    端午的前一天,樂止苦還來跳舞,但這天跳的是交誼舞,大爺大媽都兩兩組隊,她落空了。


    倒是有大爺想和她跳,但是不好意思。


    樂止苦並不在意,自顧擺著手勢轉著圈。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


    “魏老師?”女生連喊兩次魏長青,終於將導師的魂喚回來了。


    前麵是紅燈,馬路上堵得水泄不通,魏長青隻是隨意扭頭看了一眼,就無意瞥見那道熟悉的身影。他一時看得出神,心裏好笑,前麵的車子動了都沒反應過來。


    聽到學生喊他,魏長青淡定地收回目光,開動車子,過了會,突然開口:“等下你先回研究所。”


    女生狐疑地打量他一眼,沒敢明目張膽,很快收回目光,道:“好。”


    他本來有事走不開,讓學生李墨墨來接一個津城來的老同事,沒想到老同事高鐵早點,直接坐地鐵走了。他忙完事情,車開到半路才接到學生電話,但也沒直接往回開,還是去接了學生才回來。


    隻是沒料到,半路上還有這樣的奇遇。


    她居然去跳廣場舞。這樣不拘一格,也的確是她性格。


    學生在永泉廣場附近下了車,魏長青也在附近泊了車,走的卻是與學生完全相反的方向。


    他找了處長椅坐下,就這麽看她跳得額上冒汗,臉上都是喜慶的笑容。


    自樂帷教授死後,她就沒再這麽笑過了。魏長青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滋味,隻知道這感覺並不好受。


    她應該不是出來跑步的,還穿著高跟鞋和連衣裙,齊腰的長發瀑布一般垂在身後,隨著她轉動,劃出一道漂亮的軌跡。


    這麽短短幾天不見,竟比一年多沒見還讓人覺得久遠。魏長青有點意外,又不太意外,他其實一直知道自己對她是什麽樣的心情,隻是有時會刻意壓製,久而久之,也能很好地蒙蔽自己。


    他突然想起那次在長樂,魏籌帶著他老婆來度假,她在廚房裏問自己。


    “我真當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她大概以為他不想見她,而他的回複也確像如此。


    “我不是來見你的,遇見了我也很意外。”


    但其實他一點也不意外,他一直知道,她就在長樂陪著古女士,哪也沒去。她雖然有時候看起來並不靠譜,但好在對親人保有一片孝心。


    說到親人,魏長青又想起上次在二小見到的那個男生,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她除樂帷夫妻倆之外的親人。


    一般別人不說,他都不會盤問對方家庭,以至於對樂止苦,他知之甚少。隻知道樂帷是她爺爺,古氓之是她奶奶,除此之外,從未見過她其他親人,甚至也不曾聽她提起過。他在樂帷教授手裏當學生的時候,聽說過她是樂教授夫妻倆收養的孤兒,但一直沒去求證,也不好去求證。


    至於如今,她是不是找到了自己真正的親人,也無從得知,當年他不會去問她是不是被收養的,今天,他一樣開不了口,除了沒有適當的時機,也是沒有立場。


    魏長青在永泉廣場坐了好一會,等他們一曲終了又來一曲才起身離開。


    、


    文韻開車過來時,樂止苦已跳得一身汗,雪紡材質的連衣裙,後背都濕透了。


    文韻皺著眉,無比嫌棄。


    上車後,一看她這表情,樂止苦不爽,湊過去,強硬地按著她,將熱烘烘的腦袋往她頸間一蹭。


    文韻抓狂:“樂止苦我打死你。”


    樂止苦:“哈哈哈……”


    文韻抽紙無語地擦掉頸間的濕汗,忍著惡心:“這麽高興?”


    樂止苦往椅背上一靠:“當然高興。”


    就是莫名地,從畫完那期妖妖兔後情緒就一直高漲到現在。


    回到公寓後,文韻也換了身衣服,穿了一條樂止苦沒穿過的裙子。


    這條裙子她穿小了,主要是胸塞不下,文韻穿卻剛好。


    “還好我沒捐出去。”樂止苦也換了一身,標準的夜店風,酒紅色套裝,上身露臍,領口也低,露出傲人事業線。下身寬鬆闊腿褲,隻到大腿一半。黑色高跟涼鞋,跟可細可細,隨腳一剁能戳死人的那種。


    倆人早約好了今天去酒吧。


    酒吧很近,就在研究所附近,上次來樂止苦沒留心,這次來才發現,一切都這麽巧。


    去了後,倆人先喝點小酒,不能喝多,再晚一點,樂止苦要上台表演。


    倆人坐的地方是老板安排的,視野好,又不會有人來人往。但兩個大美女坐在這,怎麽也不能逃過獵豔之人的眼睛。不過也不是誰都有那個勇氣,樂止苦和文韻這樣的,一看就難以接近,一般隻有對自己有一點自信的男人才會上前一試究竟。


    樂止苦沒心思理會這些人,叼著根煙,似笑非笑地看文韻和他們周旋。


    文韻也像逗小貓,聊幾句,並不上套,也不給人上套,久了就沒意思了。


    很快,一波一波來的都一波一波铩羽而歸,最後沒人再來打擾角落裏這兩位美人。


    酒吧老板老廖,打趣地問他們,來酒吧不會就是來喝酒的吧?


    文韻還認真回答過:“來看樂止苦玩架子鼓的。”


    樂止苦不用回答,大家都知道,她是來玩架子鼓的。


    很久以前,樂止苦第一次被文韻帶進酒吧,那時候老廖就已經開了家酒吧在海大附近,第一次見到架子鼓這樣爆發力十足的樂器,她就頗感興趣,後來讓老廖酒吧的駐唱樂隊鼓手教了她近半年光景,學得有模有樣。再後來到樂止苦大四,老廖甚至給她安排了架子鼓專場,也算別具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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