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以為這一天的劫難總算結束了。可當孟露扶著我走進醫務室的一瞬間,那火紅的顏色出現在我的眼前,我立刻意識到噩夢並沒有終結。


    鄭亦南半坐在病床上,上身的校服解開了好幾顆扣子,整個胸膛幾乎都袒露出來。很難想象那樣白皙如美瓷般的肌膚居然是一個男生的。休息了一個下午,他的氣色明顯好了許多。烏黑清亮的眸子再次閃發出神采奕奕的光澤。此刻他正大口咬著手裏的麵包,瞧那狼吞虎咽的樣子絲毫不像個病人。


    “曉蓧?!”見我被攙扶著走進來,他趕緊把嘴裏的食物快速分解完畢,興衝衝地跳下床,“你怎麽才來?我都已經等得不耐煩啦!”


    “燒都退了嗎?”


    “本大爺才沒有那麽脆弱!現在已經完全沒事了!不信你摸!”鄭亦南邊說邊低下頭,用手將額前的碎發撩起來。


    他可真像個長不大的孩子!我無奈地伸出手去摸。可是就在我的手快要碰到他的額頭時,這個家夥卻突然觸電似的抬起頭一把將我的手抓住:“曉蓧,你受傷了?!”


    “這個……”我一時語塞。


    “還不都是你害的!”孟露一把將鄭亦南推開,“要不是你拉著曉蓧加入什麽花美部,她怎麽會被那些卑鄙的家夥盯上?反正和你在一起就是會倒黴!”


    “喂!你把話說清楚!”鄭亦南剛剛還笑容滿麵的臉上掛滿了嚴肅的表情,他皺起眉毛,眼底飛閃過一絲怒氣,轉過頭問我,“你的傷是花美部那些人弄的?”


    “好了好了,隻是擦破了皮,沒什麽啦。”看著鄭亦南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我忍不住擔心起來,趕緊將孟露拉到一邊。


    誰知道鄭亦南並不那麽好打發,他一把抓過我仔細的檢查著我身上擦傷的地方,好像要一口氣數清楚到底有多少塊傷口似的。見他緊張的樣子,我故作輕鬆地說道:“哎呀!真的沒那麽嚴重啦!這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到的,體育課本來就是跑跑跳跳的,受傷也不奇怪啊。”然後我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醫務室的老師呢?怎麽不見人在?”


    鄭亦南像是根本沒有聽到我講話似的,看過傷口徑自轉過身在藥架上翻找了一陣。從第一層的架子上拿出一小盒酒精棉球,隨後走到我麵前蹲下身子。


    “南……你要做什麽?!”我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


    他固執地伸出手握住我的小腿,用嚴肅的語氣說道:“不準動。老師出去了。傷口必須要趕快消毒,不然很容易感染。”鄭亦南說著慢慢掀起我的褲腳,膝蓋上的擦傷很快顯露出來。


    “好……好疼。”我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不要說話!”鄭亦南頭都沒抬一下,可語氣卻十分堅定。他小心翼翼地用鑷子將酒精棉球夾出來,像在做一台高難度的手術一般全神貫注地擦拭著我的傷口。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他呢。烏黑潮濕的眼眸中竟然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溫柔的神情,動作很輕,生怕弄疼我的樣子。


    見我果然聽話地不說話,半晌他抬起頭來問道:“有沒有痛?痛的話就告訴我,我馬上停下來。”


    “不……不痛,一點都不痛。”不知道為什麽當碰觸到他水晶般清澈的目光時,我的胸口猶如有幾百隻小鹿在亂撞,“撲通”亂跳起來。臉頰也迅速爬上一抹紅霞,伴隨著猛烈的心跳燃起火辣辣的感覺。


    見鄭亦南這樣小心翼翼地幫我處理傷口,連孟露的口氣都緩和了許多:“真是沒想到,你這個笨手笨腳的家夥也有這麽細心的一麵。”


    沒想到一直和她針鋒相對的鄭亦南這次卻沒有答話,而是像沒聽到孟露的話依舊專心致誌地把每個傷口都認真消毒,生怕遺漏了一處。一切處理完畢之後,他才滿意地將剩下的酒精棉球放回原處,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


    “南,謝謝你。”好半天我才從異樣的情緒下恢複過來,緩緩說出這幾個字。


    “曉蓧,都是我害的。你放心,我一定去給你報仇!”鄭亦南陰沉著一張臉說道,“還有晴淼居然故意設計陷阱讓本大爺做了這麽卑鄙的事情,這筆賬我也要和她一並清算!”


    “這就對了嘛!”聽到這連孟露都來了精神,連連附和道,“像花美部那樣無恥的部門就應該好好教訓一下!再讓他們繼續囂張下去那還得了!我們n神部要擺在哪裏?”


    “那個臭屁的夏寒洛我也要好好教訓一下!”鄭亦南咬牙切齒地說道。


    什麽?聽到這句話,我的心又重重地往下一沉……


    2


    從醫務室出來要不是我一直攔著鄭亦南,這個火暴的家夥恐怕早就開足馬力直奔花美部了。不過就算他去了又能怎麽樣?事實也是無法改變的。而且我始終都想不明白,我和鄭亦南到底得罪了誰?為什麽花美部要故意整我們呢?


    也許是太累了的緣故,回到寢室沒多久我便沉沉睡了過去。一覺到天亮睜開眼的一瞬間,感覺渾身都在痛。希望所有的災難就此結束吧。我可不想再發生什麽事了。但是現實往往與想象的有很大差別。就像我和孟露一早才走進教室,就察覺出了氣氛中詭異的氣息。


    隻見班裏的同學全都對我指指點點,有的還交頭接耳暗自說著什麽。他們的目光聚集在我的身上,讓我渾身上下都不自在起來。我跑到課桌前剛想放下書包,突然發現桌子上放著最新出版的校刊。而頭版頭條上赫然出現了自己的名字!我趕緊把書包丟在一邊,緊張地抓起報紙一字一句地讀了起來。


    新聞的概要是,我和鄭亦南半夜偷進教務處圖謀不軌,有損花間學園的形象,違反了校規校紀。並且在文字下麵還有好幾張我們倆在教務室裏翻東西的照片。


    這……這也太誇張了吧?!我們倆明明是受晴淼學姐的派遣參加比賽,她說過學校知道這件事情,也批準了啊!現在怎麽又成了我和鄭亦南半夜偷偷潛入教務處圖謀不軌了?!這是哪跟哪啊!我驚訝得張大了嘴巴,一時間根本無法做出反應。原來同學們都在議論這件事。難怪我一進教室他們就都像看怪物似的看我。


    “曉蓧,這一定又是花美部的人搞的鬼!”孟露氣憤地拿著報紙來到我旁邊,果斷地得出結論。


    就在這時我的“共犯”也大搖大擺走了進來。經過一晚上的休息,鄭亦南的氣色看起來已經完全恢複了。此刻他正叼著麵包邁步走進教室。一見我趕緊笑嘻嘻地打招呼:“曉蓧,早!”


    還沒等我回答,周圍的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的家夥們就用幸災樂禍的聲音議論起來。


    “就是他們倆!大晚上的不睡覺偷偷溜進教務處。”


    “我們居然和這樣的人在同一所學校念書,想想就覺得可怕。”


    “還是看好自己的東西吧!搞不好會被偷去。”


    “拜托!鄭家的繼承人會做這種事情嗎?”


    “可是怎麽看他都不像是大財團的繼承人啊?”


    “再說他們倆平時就看起來怪怪的,誰知道背地裏有什麽勾當……”


    ……


    班上的同學七嘴八舌地議論著,像一群蒼蠅發出源源不斷的“嗡嗡”聲。本來沒有注意到校刊的鄭亦南也終於察覺到了哪裏不對勁。他猛地收起笑容,眼底飛閃而過一絲淩厲的目光,低沉著聲音吼了一聲:“都給我閉嘴!你們很吵耶!”


    他這一招“獅子吼”果然奏效,周圍立刻變得安靜了。見所有人都閉起了嘴巴,鄭亦南這才心滿意足地邁步朝我走來。


    “曉蓧,出什麽事了嗎?這些家夥到底在念什麽?”


    我把手裏的校刊遞給他,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為什麽倒黴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好像永遠都無休止似的。


    鄭亦南好奇地接過來,才看了沒幾眼就大叫了起來:“這是什麽意思?他們是在說本大爺深更半夜溜進教務處偷東西嗎?有沒有搞錯!喂!這是哪個混蛋寫的?”


    “我……我……”看他火冒三丈的模樣,我吞吞吐吐地不知說什麽好。


    “被我知道是誰寫的這篇報道,還有誰拍的這些鬼照片,我非把他丟出花間學園!”鄭亦南氣得快要頭頂升煙了,眼睛裏滿是怒氣。他一把將校刊扔在地上,用腳踩了又踩!


    “該被扔出花間學園的恐怕是你們吧?”


    不知道什麽時候昨天體育課故意把我推倒的那兩個女生走進了教室。隻見她們好像一早就知道報道的事,並沒有感到意外,而是悠閑自得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嘴角滿是得意的笑容。


    另外的一個也不緊不慢地說道:“和花美部作對是沒什麽好下場的。再說你們未免把這所學校想得太簡單了吧?如果現在迷途知返的話,可能還有一絲轉機哦!”


    鄭亦南眉頭深鎖,轉過頭來不耐煩地瞪了她們倆一眼:“你們兩個醜八怪又是誰啊?”


    暈!


    就算他不知道這兩個女生是花美部的人,也該知道她們是自己班上的同學吧?畢竟開學都快半個月了,這家夥該不會連班上有哪些同學都沒有記下來吧?


    “你……你敢說我們是醜八怪?!”


    女生幾乎異口同聲地叫了出來。


    “哈!長得醜就不要出來嚇人嘛!真是謀殺本大爺的眼睛!”鄭亦南故意誇張地揉著眼睛,一副受盡折磨的樣子。


    就在這時教務處的老師突然出現在門口,隻見他陰沉著一張臉,比吃了毒蘑菇還要可怕。一進教室他就厲聲喊了一句:“鄭亦南和顏曉蓧同學,馬上到教務處來一下!”


    隨著話音落下我的脊背忍不住躥起一陣涼意。


    3


    雖然前天晚上我和鄭亦南夜探過教務處,但光明正大走進這裏還是第一次。而坐滿老師的教務處,氣氛更是讓人忍不住緊張起來。


    叫我們來這裏的老師氣呼呼地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隨手拿過桌角上的校刊“啪”的一聲摔在我們倆的麵前。


    “你們解釋一下,這是怎麽一回事?”


    “能是怎麽回事?本來就是花美部和n神部進行比賽啊,我們是花美部的代表,隻是進來蓋一下印章而已。”鄭亦南輕描淡寫地道出事實。不過單是看老師的表情我就已經猜到了,他根本不相信這些話。


    “花美部和n神部的比賽?我怎麽沒聽說過?”


    “可是……可是花美部的代理部長晴淼應該和教務處打過招呼啊!”鄭亦南還在試圖使對方相信我們是無辜的。


    老師眯起眼睛看了看我們,隨後嚴肅地說道:“我根本沒有見過晴淼,更沒聽她說起過你們比賽的事情。現在你們兩個人擅自進入教務處的舉動我可以先放在一邊,眼下我希望你們能把偷去的東西交出來。”


    “老師,我們雖然進來過,但是什麽都沒有拿啊!隻是在白紙上蓋了一個印章而已!”我上前一步,焦急地解釋著。


    “隻是蓋了一下印章?”


    鄭亦南也拚命點著頭:“就隻是蓋了一下印章。拜托!這裏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嗎?我怎麽沒發現?就算是老師也不能隨便栽贓陷害哦!”


    “隻是蓋了一下就放回原處的話,那麽印章為什麽不見了?”


    我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印章不見了?”


    “你們偷溜進教務處已經是犯了校規了,再私自拿走印章,根據你們的行為校方完全有理由將你們兩位同學開除學籍!”老師煞有介事地說著,仿佛親眼看到了我們偷走印章。


    我真是委屈得快要掉眼淚了。為什麽來到花間學園之後倒黴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難道是這所學校真的跟我八字不合嗎?


    鄭亦南也火大起來,被冤枉的滋味實在不好受啊!他瞪大了眼睛,原本烏黑的眸子裏泛起了紅光:“你們做老師的有沒有腦子啊?就算我真的要偷東西也該拿點值錢的吧?拿個印章又不能賣又不能吃,有什麽用啊?”他越說越氣,居然一巴掌拍在了辦公桌上。


    教務處裏的其他老師也紛紛站起身走了過來,一瞬間我們倆成了眾人“批鬥”的對象。


    “鄭亦南同學,你要端正自己的態度。”


    “現在不是死咬住不放就能解決問題的。要知道刊登在校刊上的這些照片就是證據。那天晚上你們分明來過教務處,一切都對你們很不利。”


    “所以你們還是快點承認自己的錯誤吧,這樣校方會重新考慮對你們的處罰的。”


    ……


    這些老師聒噪起來一點都不遜色於班上那群“蒼蠅”。我已經被吵得一個頭兩個大了。更何況不管怎麽聽,他們就是認定了我和鄭亦南是拿走印章的罪魁禍首。好像說什麽都沒用,就差直接認罪了。


    鄭亦南的臉色更加難看了,此時此刻他就像顆隨時會引爆的炸彈。


    我趕緊拉了拉他的胳膊,希望他可以沉住氣,千萬別在這裏惹出什麽亂子來。我一邊向鄭亦南使了一個眼色一邊和教務處的老師說:“我們一直都沒有否認來過教務處,但是這些照片也隻能說明我們來過這裏啊。老師,我們真的沒有拿走印章。既然我們偷偷來教務處的事情已經無法隱瞞了,也沒必要再說假話啊。”


    “你們這兩個孩子,怎麽這麽頑固!”一個戴眼鏡的女老師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句話卻成了導火線,讓鄭亦南這顆炸彈頓時引爆了。他伸出拳頭狠狠砸向一旁的牆壁,卻剛好打在掛在牆上的裝飾畫上。鑲嵌在表麵上的玻璃頓時碎成了幾塊,而鮮紅的顏色也隨著玻璃裂開的一瞬間滲進了縫隙裏。


    “南!”我嚇得驚呼了出來。


    在場的所有老師也全都目瞪口呆了。


    “我看頑固的是你們!為什麽就是不肯相信我說的話?”鄭亦南收回拳頭,傷口處不停地滴落著血,“誰稀罕呆在這所破學校裏?!有種的話你們開除我好了!本大爺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巴不得快點離開花間學園了!”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出教務處,絲毫不顧及在場的那些老師。


    “南!你……”我來不及多想也跟著他走了出來。就在跨出教務處的那一刻,背後的抱怨聲和指責聲一窩蜂地響起。完了!這次鄭亦南真的闖禍了!事情該怎樣收場呢?


    4


    “南!你要去哪?現在還是上課時間呢!”我一路跟在鄭亦南的身後,可是這個家夥像是被氣昏了頭,怎麽都不肯停下腳步。比起他氣得快要炸掉的肺,我更關心的是那還在滴著血的傷口。他有自虐傾向嗎?好好的幹嗎要用拳頭去打牆?隻是打牆的話還好,幹嘛偏偏要打在玻璃上?還真是會亂來!


    “鄭亦南!你給我停下!”最後我忍無可忍地大叫出來。


    在我的怒吼聲中,他終於停下了腳步。


    “好了,我知道你很生氣。可是就算被冤枉了又能怎麽樣?生氣就能解決問題嗎?”我走上前,一把拉過他的手,“你看!你看!傷害自己就能換來真相嗎?你用用腦袋好不好?”說著我掏出手帕暫時包在傷口上。


    “曉蓧,我真被那些糊塗的老師氣死了!我說什麽他們都不信耶!難道我鄭亦南長得很像賊嗎?”


    看著他呼哧呼哧氣得鼻子都在噴火的樣子,我突然覺得有些好笑。這個家夥分明是隻脾氣火暴的紅毛猴子嘛!虧我現在還笑得出來,我險些忘記了自己也是“共犯”之一。不過沒辦法,和他在一起呆久了,我好像已經習慣了被牽扯進莫名其妙的倒黴事件中去。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鄭亦南想了想,突然眼底飛快地閃過一道亮光:“有了!我要搬救兵來幫忙!曉蓧,跟我來!”說著他拉起我朝宿舍樓裏的ip電話跑去。


    他到底要找誰來幫忙啊?如果真的需要幫忙的話,我覺得此時此刻沒有比n神部更適合的人選了。不過用膝蓋想我也能猜到,鄭亦南怎麽可能會接受夏學長的幫助呢?而且夏學長會幫他嗎?這兩個人一見麵就會上演火星撞地球的一幕,這麽不對盤的兩個人偏偏在同一所學校,又經常見麵,以後麻煩的事情恐怕會更多呢!


    我一個人站在角落裏胡思亂想的時候,舉著電話的鄭亦南突然“哇哇”大叫了起來:“什麽……恐龍錫辰,我這次真的遇到了大麻煩!是兄弟的話就帶著七海那小子趕回來幫我!你……你……你敢再說次試試?喂……喂喂!喂!恐龍錫辰!”


    “咣當”一聲,電話被重重地摔回原處。


    “南,你沒事吧?”我試探著問道。


    “真不講義氣!下次見到這個混蛋的時候我一定叫他好看!恐龍錫辰,你給我記住!”鄭亦南像是在跟我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說完他還忍不住揮了揮拳頭。


    恐龍錫辰?這又是誰啊?這個家夥認識的人怎麽都這麽奇怪……


    可不管怎麽說,鄭亦南搬救命的計劃算是徹底泡湯了。其實我真的很想和他說去找夏學長幫忙,畢竟在花間學園裏能夠和花美部對抗的隻有n神部了,如果我們這次得罪的真的是花美部的話,那麽找夏學長應該是最明智的選擇。


    我和鄭亦南肩並肩走在通往操場的甬道上。也許是上課時間的緣故,校園內顯得格外安靜。偶爾有暖風吹過,空氣中有淡淡的花香飄來。隻可惜我們倆的心情與這美好的環境恰恰相反。


    “南。”終於我鼓起勇氣在背後叫住他,“不如我們去找……”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隻見鄭亦南突然停下了腳步,他定睛看著前方不遠的地方,目光被深深地吸引了過去。我順著他目光望過去,幾米之外的花壇邊居然站著夏學長和北影萱。他們兩個人不上課在這做什麽啊?


    夏學長白色的身影平靜如水,眼底幽暗深邃。他靜靜地站在那,仿佛靈魂置身於另外一個世界,眼前留下的隻有俊美的容貌。而對麵的北影萱是那樣溫婉可人,高貴得如童話王國裏走出的公主,有種高高在上的氣質。不管何時何地隻要他們倆同時出現,絕對會構成一幅耐人尋味的美好畫麵。


    不過打破這種美好畫麵的每次都是同一個人。


    “臭屁蟲!”鄭亦南大喊一聲,就像第一時間搜索到獵物的獅子迅速朝目標奔去,“我今天超不爽,你休想逃!和我一決勝負!”


    真是被他打敗了!這種時候還能想到“一決勝負”這四個字。與其和夏學長進行無聊的爭鬥,還不如拜托n神部想辦法洗脫罪名的好。這個家夥腦袋裏到底裝的什麽啊?我趕緊跟著他一同跑了過去。


    “寒洛,你真的……真的那麽絕情嗎?”意外的,當我和鄭亦南靠近他們的時候,卻聽到了不該聽的話。北影萱靈動的大眼睛裏溢滿了淚水,此時正楚楚可憐地望著對麵的夏學長,“為什麽還是不肯接受我呢?為什麽?我到底哪裏不好?”


    夏學長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你沒什麽不好。”


    “你一定是忘不掉姐姐,對不對?可是姐姐已經死了!姐姐死了!”北影萱的聲音裏夾雜著一絲絕望。對於一向自信有加的人來說,當對手僅僅存在於回憶裏的時候,難免有些無奈。


    剛剛還怒氣衝衝的鄭亦南見到這樣的場麵一時有些驚呆了,幾秒鍾之後他才反應過來,疾步上前一把抓住夏學長的衣領:“你這個臭屁的家夥又在欺負萱萱了,是不是?有本事衝我來啊!”


    夏學長根本不理會鄭亦南,雙手依舊插在口袋裏,目光幽暗。他看了一眼北影萱,然後鄭重地說道:“你的未婚夫是這個笨蛋!不是我。”


    “寒洛,你……”北影萱終於按捺不住,兩行晶瑩的淚水奪眶而出,像是受到了奇恥大辱一般悲痛欲絕,轉身朝操場的方向跑去。


    “萱萱!喂!萱萱!”


    鄭亦南來不及多想,鬆開夏學長一路追了過去。


    現在是怎樣?


    我好像又被卷入了什麽奇怪的事情當中。而眼下空蕩蕩的甬道上,隻有我和夏學長兩個人。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不安分的氣息。


    5


    畫麵好像一下子定格住了。夏末的校園,潮濕的空氣中夾雜著淡淡的花香。偶爾有鳥兒從上空飛過。青石的甬道上投下兩個稍顯寂寞的身影。


    “夏學長……”許久我才從喉嚨裏擠出這三個字。總覺得自己和鄭亦南出現的不是時候,氣氛也因為我們倆的加入而變得尷尬起來。可是我卻怎麽也無法忘記剛剛夏學長說的話,北影萱的未婚夫是鄭亦南。沒錯!他是這樣說的。我心裏頓時有種莫名其妙的沉悶感,來得突然而沉重。


    “能陪我到外麵走一走嗎?”夏學長看了一眼操場方向消失不見的兩個人,回首對我說道。


    看著他有些寂寞的身影我忍不住點了點頭。


    我們倆一起走出校門。雖然是上課時間,但對於我這個已經被扣上“偷取教務處印章”之帽的學生來說,暫時地遠離教室反而更好。至於夏學長,我覺得今天的他有些心事重重。雖然表麵上還是像往常一樣沉默,但目光中卻少了那抹冷淡,眼底有一抹傷感在不斷彌漫著。


    我們倆一起沿著街道向前走。沒有目的地,隻是不停地往前。好半天夏學長都沒有開口,我用餘光看向他,陽光下銀色的發絲被風揚起,琥珀色的瞳孔漸漸收緊。有一絲不為人察覺的疼痛悄悄爬上他英俊的麵容。


    “顏曉蓧……”夏學長突然開口,話語中卻有著一絲猶豫不決。


    “學長,你可以和露露一樣叫我的名字。叫我曉蓧就可以了。”我微笑了一下,故作輕鬆地說道。


    夏學長沒有做聲。可是他的眉間卻深鎖了起來,邁動的腳步也稍顯沉重。


    “你不覺得好奇嗎?為什麽鄭亦南那個笨蛋總是來找我說一些挑釁的話。”


    “上次參加北學姐生日派對的時候我聽南說過了,你們三個人從小就認識,而你和南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就經常吵架。”我想起那晚的情景,補充著說道,“對了,那天還要謝謝你。學長,謝謝你借衣服給我。”


    “那衣服不是我的。”夏學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從口袋裏掏出錢包,靜靜地打開,“你長得很像童。”


    隨著錢包打開的一刹那,一個有著甜美笑容的女孩出現在我的麵前。照片上女孩一頭烏黑的長發,肌膚細嫩如水。一雙大眼睛空靈澄澈,仿佛可以淨化人的心靈,她溫柔地笑著,笑容很淺,仿佛冬日裏盛開的櫻花,美到極致。這便是南和我說過的童姐姐嗎?不知道為什麽,在看到照片的時候我居然對她產生了一種親切感,覺得與她似曾相識。難道真的是因為我長得與她有幾分相似嗎?


    “我哪有童姐姐那麽美麗。學長,你一定在開玩笑。”我不好意思地擺擺手,目光卻始終舍不得離開照片上的人。她真的很美!美得讓人油然產生一種憐惜的感覺。多麽柔弱寧靜的女孩啊!


    夏學長突然停下腳步,側頭望向我。他的目光像在捕捉著什麽似的定定地落在我的臉上,四目相對的那一刻他很認真地說:“你的眼睛和童很像。”


    眼睛嗎?我搞不懂。我覺得我遠遠比不上照片上的女孩。不知道為什麽他要這樣固執地在我身上尋找童姐姐的影子。


    “學長,我聽說了童姐姐的事。也許我不該勸你什麽,不過……”我停頓了一下,還是決定把自己內心的想法說出來,“發生的事情始終是發生了,希望你不要太耿耿於懷了。而且我覺得你並沒有做錯什麽啊,你也是想要讓童姐姐幸福。我想她一直都沒有怪過你。她那麽溫柔,那麽善良,一定能體會到你的心意。即便最後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樣,她也不會怪你的。所以你也不要責怪自己了,好嗎?”說完我故意衝他做了一個鬼臉,這可是鼓起我所有勇氣才做到的事哦!要知道能夠在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冷酷氣息的夏學長麵前扮鬼臉,是一件多麽需要勇氣的事啊!


    可是還沒等夏學長做出反應,街道的一頭突然衝進一輛轎車。開車的人已經是昏了頭了,在這麽狹窄的巷子裏居然開這麽快。糟糕的是等到我意識到有人正麵衝過來的時候,自己傻乎乎的根本忘記了躲避。幸好夏學長眼疾手快一把將我拉到了一旁。車子幾乎擦著我的身邊駛過。而開車的人也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差點釀成大禍。隻是等到我回過神的時候,我居然……居然靠在夏學長的懷裏,而他的一隻手正環在我的腰間,我們倆之間隻有一雙睫毛的距離,幾乎貼在了一起。


    我趕緊慌亂地起身,卻忍不住心莫名地心跳加快起來。和這樣接近於完美的男生“親密接觸”,簡直是對心髒承受能力的一種考驗嘛!我想此時此刻自己的臉一定比番茄還要紅。


    “曉蓧,謝謝你。”


    我有些錯愕地仰起臉,對麵的夏學長卻一臉輕鬆。而他眼底的那抹憂傷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居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難道是因為我剛剛的話嗎?可“謝謝”這兩個字卻是應該由我來說的,怎麽被他先搶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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