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梁漢, 高鬆覺得有些臉上無光。以前梁漢以他馬首是瞻,他說什麽就什麽,不知道有多聽話。現在可好了,自從他擺弄出了那什麽豆芽之後, 不來找他了, 他上門去還讓他吃了閉門羹碰了軟釘子。高鬆心裏也氣得不行, 可要真跟梁漢幹起來, 那可是個不管不顧的二流子, 他知道自己落不著好。


    高鬆嫌煩:“別說了。我還不知道你, 肯定是上門就罵了吧。”


    陳氏撇撇嘴:“我是沒管住嘴, 可我不是罵那個野孩子嗎?梁漢那腦子也是被門夾到了,也不知道哪來的野孩子他還當個寶。”


    “別管他腦袋有沒有被夾,村裏誰不知道他稀罕那孩子,就差認兒子那一步了。”


    陳氏不樂意了:“你這啥意思啊?怨我啊!我還不是為了你兒子!怎麽,兒子被打了,你這個當爹的不給他出頭,還不興我幫他出氣的?”


    “你要是有本事能幫他出氣也行啊。你這不是沒討著好嗎?”高鬆有些不耐煩的說,“好了好了,這事我記心裏了,肯定會幫你討回來的。”


    陳氏知道自己丈夫鬼點子多,聽他許了這話心裏就滿意了:“可得好好治治梁漢,到時候可別手軟啊!”


    “行!”高鬆答應的痛快。


    梁漢自然不知道這兩口子還想著怎麽算計他呢,吵架沒落下風,他自己也很滿意。等梁磊問詢跑來問八卦的時候,梁漢正悠哉的開始準備午飯。


    民以食為天,獎勵自己一下!


    “我都聽說了!大堂哥,你可真厲害啊,連高鬆家的媳婦都能幹翻了,了不起!”


    梁漢囧:“幹翻了?這啥詞啊?”


    梁磊笑嗬嗬的說:“不是聽說你一腳把她給踹倒了嗎?這不就是幹架嗎?那老娘們可厲害著呢,咱村除了安子娘可沒誰能弄得過她的。還是你厲害!”


    梁漢無語,沒想到自己這舉動還挺轟動。


    “咱村人可不少吃了她的虧呢。可她前麵撒潑,高鬆後麵跟著賠禮道歉,這能咋辦啊?誰要是再揪著不放,別人又該說他們不大度了。唉,我爹說,還是高鬆人精。讓我離這人遠點。”


    梁漢聞言道:“還是小叔看人準。這高鬆就是孬精,我以前幹的那些事哪樣不是他在背後支招啊。我是做了不少壞事惹了一身腥,他得了不少好處卻還能裝好人。我以前那是憨,高鬆那人才是真精呢。離遠點也好,省得被他算計了。”


    梁磊驚得張大嘴:“乖乖!還有這麽回事?”


    “是啊。所以我也學精了,才不能讓他繼續利用了。我當了壞人,卻便宜了他,我才不敢這種傻事了呢。”梁漢繼續跟他說辛秘,“高城的事知道吧,他年前不是被打斷腿了嗎?”


    梁磊點頭:“知道啊,聽說是去偷呢,被打斷腿了。”他有些沒好意思告訴梁漢,那陣子傳著高城可沒少帶上梁漢,都說是他教壞的。那時候他還很生氣,畢竟他們家和梁漢走的近,又是親堂兄弟,有些人就說其實他們也沒跟著學好,隻是壞在暗地裏。可氣死他了。


    梁漢瞧出這小孩的表情是啥意思,便道:“其實我根本沒攛掇高城,是他自己看著眼熱,高鬆又拿話誘惑他,他沒忍住就跟著一起幹了。”最後他還添了一句,“我是橫了點,嘴皮子可比不上高鬆,哪有那本事攛掇高城啊。”實際上原主還嫌高城拖後腿呢,根本不樂意帶他。


    梁磊驚歎:“沒想到高鬆恁孬啊!”還有背後慫恿別人做壞事,自己落好處的手段,他真是長見識了。


    “是啊。之前他看我掙了錢還想撈好處呢。騙我說要跟著一起幹,還說他也出錢,我怎麽可能信他。”梁漢往灶底添把火,“興許就因為這,他家就記恨上=我了。不然就這麽點事陳氏就能罵上門來。”他是誰啊,村裏有名的二流子,躲著點就不錯了,還找上門?


    梁磊覺得梁漢說的非常有道理:“那大堂哥你可得小心點了,要是高鬆這麽孬精,萬一想什麽壞主意算計你咋辦。”


    梁漢不怎麽在意的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也不是吃素的。”


    “你有主意就行。”梁磊得了這麽大的八卦準備回家好好跟他們分享一下,“大堂哥,我先走了。”


    “行,有空過來玩。”


    第二天一大早,梁漢就和梁小叔出發進城趕早市。據梁小叔的說法,眼看春天快要來了,這牲口市場也開始熱鬧了,正好能淘著好牲口。


    進城之後太陽已經升起來了,把驢車寄放好之後,叔侄倆就進了城。


    因為起得早兩人都沒吃早飯,梁漢拉住梁小叔,“小叔,咱們吃點包子喝碗熱湯吧。”


    梁小叔不舍得:“不了,這城裏一個包子能頂上一個雞蛋了。別浪費錢了,咱們早點買了牲口回家吃也不遲。”


    梁漢知道梁小叔他們都節省慣了,認為買著吃是種很浪費錢的行為。但梁漢可是習慣買早餐的人,省事又方便,最主要是,這裏的東西也不用擔心什麽食品安全問題啊!


    “叔,省也不在這一星半點上。我去買倆,咱好歹墊墊肚子。”他這麽大個頭更禁不住餓了。


    梁小叔根本沒機會攔,梁漢就跑到人家攤子前買了四個拳頭大的包子。兩葷兩素,他分了梁小叔倆:“來小叔。咱喝了一路的冷風了,吃點熱包子也舒服點。”


    梁小叔也接了過去,卻還是忍不住念叨他一句:“以後花錢可得仔細著些,不能大手大腳的。”


    梁漢笑嘻嘻的應著:“嗯嗯,全聽小叔的。”至於是不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天知道。


    梁小叔也不說他,他還沒舍得在城裏吃過包子。咬一口,滿嘴的噴香,葷餡的。忍不住誇讚道:“嗯不錯,這味道足。”主要還是麥麵的,吃著也勁道。


    這家包子他吃過,不過相比於肉餡的,他更喜歡素餡的。不過他也知道,在這裏,大家還是覺得肉餡大包子好吃,也覺得花錢還是買葷的比較值當。所以給梁小叔買了倆葷的。


    跟著梁小叔,梁漢來到了位於城西的牲口市場。還沒進到裏麵去,一股糞便味就迎麵吹來。他有些慶幸自己包子早就吃完了。


    看著梁小叔麵不改色的走了進去,梁漢也隻能默默跟上。也不好用手遮掩口鼻,顯得自己多嬌氣似的。


    進了牲口市場,梁漢就看到不少的動物。多是牛和驢,還有騾子,他還瞧見了馬。不過聽梁小叔說這裏的都是駑馬,用來拉扯用的,比不得那些能上戰場的戰馬。不過相比的也要便宜一些。不過他們這些不做拉人拉貨生意,所以用不上這些馬。


    梁漢瞅著那些馬有些眼熱,在現代但凡聽說誰養馬,那肯定是有錢人。可在這裏,駑馬的價格還真不算太貴。看著那些馬,他心裏好掙紮。真想買一匹牽回去溜達溜達,沒事騎騎馬奔馳一下,多瀟灑啊。可他也知道,自己如果敢買的話,梁小叔肯定會把他罵個狗血淋頭。因為這馬可比牛還要貴些,在梁小叔眼裏,牛是必須品,是寶貝,是他們吃飯的家夥。可馬,嗬嗬,不做拉貨的生意還買馬,找抽是不!


    而且,他還真能想象的到自己如果買匹馬回去,村裏人能把自己描繪成個什麽樣子。肯定會一邊眼紅他有錢,一邊罵他敗家子,名聲能臭出幾個村子去。


    梁漢看著馬心裏遺憾:“還是不夠有錢啊!”


    梁小叔見梁漢盯著馬不動,那眼神也太熱乎了,他開口道:“小漢,你瞅啥呢?別看了,趕緊跟上,咱看牛去。這馬再好看,咱農家人也用不上。”


    梁漢隻能無比遺憾的跟上,旁觀梁小叔欣賞那些耕地神器——牛!


    看著梁小叔經過千挑萬選(雖然絕對沒那麽多牛)後,終於有兩頭雀屏中選。梁漢看著這一公一母兩頭黃牛,心裏終於鬆了口氣,暗道:“梁小叔挑牛的勁頭可不比女人逛街的高昂興致低啊。”


    選定之後,在要付錢的時候,梁漢忙擋在了前麵:“一共三十一貫又三百文是吧?我來付。”


    梁小叔拉住他:“小漢,你這啥意思啊。不是咱們一人一頭嗎?”


    梁漢道:“小叔,這牛侄子幫你買了。”他之前就打算好了。如果梁小叔的家人對於他賣方子的事沒有心生埋怨,他自然也要大方些。這梁小叔可是個特別真心為他著想的長輩。


    梁小叔不同意:“這牛又不是個包子,哪能說替我買就替我買了。這麽大物件我不收。”


    梁漢忙道:“叔,你看著牛啊。人家書記官還等著呢,咱別在這拉拉扯扯的啊。”


    不遠處的書記官衝他們招手:“你倆過來付錢。”等他們走近了,書記官笑著跟梁小叔說,“你侄子給你買牛這多有孝心啊,你咋還擺上臉色了?”


    書記官雖然是不入流的小吏,可在梁小叔這樣的人眼裏可也是官了,這樣的人當然不能得罪。他忙笑著說道:“是是是,是我想的不對。這是我侄子孝敬。”至於錢的事,等出去後再說。


    梁漢付了錢,書記官已經把牛的信息登記好了。黃牛的地位可不低,要好好照顧,不能隨意宰殺,牛的信息都低在官府裏造冊登記好。所以梁漢付錢之後,書記官讓他們在各自的名字下按手印。


    梁漢見上麵寫著牛的年齡,以及性別,還有是什麽時間賣出去的,買家又是什麽人以及買家的地址等等。


    心裏感歎:“信息可真全,這牛的地位真不一般啊。”見上麵寫的內容沒有什麽陷阱,梁漢痛快的按了手印。


    梁小叔帶著複雜的心情也跟著按了手印,兩人牽著牛往外走。


    梁漢看著那些黃牛,想到讓自己頭疼的那八十畝地:“小叔,你說我要是買兩頭牛回去,咱們村裏的人是不是會嫉妒死我啊?”他真想多買些牛,自己就能輕鬆些。


    “你還想買?!”梁小叔驚訝了一下,不過轉念一想也沒什麽,誰家不想多幾頭牛呢。牛可是個好寶貝,有牛在,地就能種的更好。可是:“還是先別買了。咱們村裏一直好多人猜你掙了多少錢呢,本來就夠眼紅的了,你要是牽兩頭回去那還得了。以後有個什麽事就得上門去找你借錢,不借都不成。”


    梁漢也是有這個顧慮,他還是在意名聲的。畢竟在村子裏住,如果被大家孤立了也不好。而且,要是被記恨了,以後遇到什麽事肯定得吃虧。畢竟,他一個人也扛不住整個東羅村的人。


    出了牲口市場,梁小叔便把錢袋子拿了出來:“這牛我可不能要你的,錢你拿著。”


    梁漢躲開:“小叔,你趕緊收好了。這城裏肯定有小偷,小心被人偷走了。”


    梁小叔也覺得把錢袋子貿然拿出來很沒安全感:“可這錢你得收,到家再給你也成。”


    等到了城外,梁漢牽上驢車,梁小叔則牽著兩頭牛。


    梁小叔是真喜歡牛,看著黃牛眼裏的喜悅能溢出來。他早就想買牛了,可一直攢不夠錢,家裏的孩子又要成親,讚起來的又得花出去。要不是梁漢這個侄子,想要買牛還得好多年。現在可好了,齊了!


    “還是牛好啊,驢也能種地,可力氣哪能比得上牛啊。牛這頭公牛力氣更大,不過瞧著這脾氣還不太好,得先訓訓。”


    兩頭牛,梁漢要的公牛。他對牛沒有梁小叔這種濃烈的情感,話音也比較隨意:“那小叔幫我訓吧。至於錢您就別提了。不就是頭牛嘛,也沒多少錢。”朱小寶的家人給的那箱謝禮足有五十兩銀子呢,一兩銀子能換一千兩百文,這就六十貫錢了,都夠買三頭牛還有富餘。加上賣方子的錢,所以,梁漢也算小有存款了。


    梁小叔笑道:“瞧你口氣大的。那可是十六貫錢呢。你之前已經給了我二十貫錢了,那錢小叔收的都有些虧心了,這牛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收了。”


    梁漢笑嗬嗬的說:“你不收,這錢我也不要。就算你硬把錢給我了,等小智結婚我就給你撂回去。”


    “叔,要不這樣?”梁漢說出自己的打算,“這頭牛的錢我真不要了,我的這頭牛您幫我養著吧。”


    梁小叔瞪眼:“幫你養可以。可自家的牛都不想養,你想幹啥?還能好好過日子不?”


    “小叔,你先別瞪眼。我是有我自己的打算。”梁漢笑著說道,“今年我打算養十來頭豬,再養幾頭羊,沒那個心力再伺候這頭寶貝蛋牛了。”


    “養十來頭豬?你這太瞎胡鬧了。”梁小叔訓他,“能養一頭就不錯了,還養十來頭,你拿啥喂豬啊?小豬仔不是錢啊?別這麽胡鬧折騰錢。”


    “養羊行,反正都是吃草的,人手夠就行。可羊肉賣不上好的價錢,你要拿來掙錢可行不通。”


    梁漢知道這裏人養豬舍不得用糧食,畢竟人還不能可勁吃呢,哪舍得用來養豬。可他最不缺的就是糧食啊。要是拿糧食賣來賺錢,不說糧價不高,他也怕賣勤了招人懷疑。而且,在村裏賣糧食太勤了,可是很招人看不起的。


    養點東西卻不同了,十來頭豬要是養成了,年底也能收入近二十貫錢。雖然不怕多,但也不怕被人懷疑。


    “小叔,你放心吧。我敢養肯定是想好了的。我是想試試看,要是養成了能掙錢還能攢肥肥田。”梁漢繼續說道,“還得麻煩小叔幫我找兩隻小狗崽,我先養著,最好是狼狗。豬養多了得防賊。”


    梁小叔懷疑:“你真有主意?十頭小豬仔至少得花五貫錢,可不能隨便撒著玩啊?”


    “我真有主意。我就算攢了點錢也不會真不把錢當錢啊。五貫錢要是真沒了,我也心疼的。”


    梁小叔見他這麽篤定,想到他之前弄的豆芽,想著再信他一回:“成,我幫你找狗崽。東成家的狗正好下狗崽了,這個時候應該能養了。那可是獵狗,聽說還是跟山裏的狼配的種,看家絕對好。”


    “東成?張東成?”梁漢腦海裏出現關於這個人的記憶。然後也挺無奈的。


    “嗯,是他。要不是你跟他打過架,你也能自己上門討狗崽。”


    梁漢:“……”


    他記得,張東成是村子裏為數幾個娶男妻的男人。村子裏的,但凡娶男妻多少都有個共同點——窮。可張東成家的日子過的還行,不過他娘死的早,然後有了後娘。有他爹在,後娘雖然沒虐待他,但日子過的也一般。倒黴的是他還沒長成,親爹又沒了。這下日子就慘了。


    女人養孩子就夠不容易了,那人家當然先緊著自己的親骨肉。所以,張東成就沒了爹疼也沒了娘愛,過著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後來跟著一個獵戶學了點本事,憑著膽子大進了山上討生活。這麽慢慢的挨到大,分了地,有了田,他自己又好好過,生活慢慢起來了。然後就娶了方小冬,據說是他花錢買回來的。這麽些年也沒見過方小冬的親人。


    而原主和張東成會打起來還是因為原主最賤的調戲了方小冬,然後張東成就跟原主打了一架。張東成雖然沒有原主高大,但人家那麽多年獵戶也不是白當的,原主真沒討到什麽好。所以以後見了張東成也不太敢囂張了。


    想到這些記憶,梁漢汗顏。


    梁小叔瞧他這樣子,以為他是覺得心裏理虧了:“知道自己以前有多不靠譜就行。以後說話做事可得長點心了。”


    “……”梁漢自覺很冤枉。


    等叔侄倆牽著牛可經曆了一番圍觀。在村民眼裏,牛可是頂好的寶貝啊。


    “慶收,這是你買的牛?兩頭都是你的?”


    梁小叔滿臉的喜意,跟娶了兒媳婦似的:“哪能啊。一頭是我的,另外一頭是小漢的。他家的牛棚還沒建好,先放我家養著。”


    有人看著牛,眼裏滿是羨慕:“這牛長得可真精神。你今年春耕可老省力了!”


    梁小叔嗬嗬笑,腰板都挺直了不少:“我可是挑了不少時間才挑中的,就喜歡它們精神好。”


    可沒什麽人圍著梁漢,他見梁小叔樂在其中的樣子,就打了個招呼,先趕著驢車回了梁小叔家。


    江氏見就他一個人回來了:“你小叔呢?”


    梁漢笑道:“小叔牽了兩頭牛,被他們堵著說話呢。應該還得有一會兒。”


    江氏聽了也笑了起來,誰家有牛都稀罕的跟啥似的。她能想象到丈夫高興的模樣,肯定是顯擺呢:“那先不管他。鍋裏熱著飯呢,你快去吃點。小石頭吃完飯就跟磊子不知道去哪玩了。”


    “哎,我去吃點。”倆包子對於他現在的胃口,也就隻能墊墊肚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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