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漢出去趕了馬車出了城。


    為了培育出更多的麥種和土豆種,皇帝直接批下幾千畝的土地來。而經過這三年的輪番耕種,已經全部都種上了麥種和土豆。當然,這其中他還偷偷摸摸的偷換了更加優良的種子。


    被選中的土地在五裏橋南邊,那裏的土地更為肥沃一些。


    梁漢到的時候發現韓策騰也在。如今他倒是知道了,原來當初他和張清竹專門跑過去看的那座院子就是韓策騰建的。為的自然是為了長期蹲守在平陌縣,陪伴在鄭澤行身旁。


    梁漢先和一直跟著負責此事的農事官打了個招呼,寒暄了幾句。然後走到韓策騰身旁問:“鄭大人的身體好些了嗎?”


    鄭澤行前兩日淋了雨,感染了風寒,臥床不起。讓梁漢感歎,文人的身子骨就是弱了些。


    韓策騰微笑:“多謝梁兄掛念,安之的身體好些了。”因為是私下裏,韓策騰倒是坦然的喊著鄭澤行的字。


    梁漢點點頭。看向田裏忙碌收獲的情景,低聲說道:“鄭大人這次能回京嗎?”


    韓策騰沒有說話,心中卻升起一股愁緒。


    梁漢聽他沉默就看了過去,見韓策騰那暗自憂愁的模樣,心裏卻一點都不可憐他。心道:“做人果然不能渣,要麽就永遠別回頭,不然虐死你也活該。傷了的心,哪裏是那麽容易愈合的。”


    因為和韓策騰關係還不錯,梁漢自然而然的知道了他和鄭澤行之間的感情糾葛。


    用梁漢的話來說,那簡直是一本先甜後虐到如今還不知道會是he還是be的感情大劇。包含了愛恨糾葛、權勢鬥爭、陰謀詭計,甚至還背負了人命這種誰都承受不來的代價。


    而韓策騰和鄭澤行隻不過是這部劇裏被牽連的兩個人物,卻也是犧牲品般的存在。而韓策騰,是兩人感情裏選擇妥協的那一個。


    說實在的,當梁漢得知韓策騰孩子都有了,還有那個臉來追求鄭澤行時,心裏十分不恥他的作為。吃回頭草是幾個意思?


    隻是,韓策騰確實有太多的無奈和不得已,而他對鄭澤行的感情確實很重。不過,梁漢依然不可憐他,因為,在兩人關係中,受傷最重的,顯然是那個平日裏清冷著麵孔的鄭大人。


    其實在梁漢看來,如果韓策騰真的為了鄭澤行好,就不應該再出現在他的生命裏。放人家一馬不好嗎。


    隻是,梁漢很無語的發現,他們倆彼此都還有情,隻是卻像是紅線中間被係了一個疙瘩一般。解不開,卻也剪不斷。互相有情,這麽彼此糾纏下去,卻也無法放棄前嫌在一起。


    看了眼有極大可能會被be的韓策騰,梁漢好心的不再說什麽。


    他的小日子經營的紅紅火火的,相信韓策騰一定對他十分羨慕嫉妒恨,自己就不要再刷仇恨值了。


    其實韓策騰自己也明白,這一輩子都不指望鄭澤行能夠原諒他。更不敢奢望鄭澤行能再和他在一起。隻求對方還容許他跟在他身邊,想的時候,能夠去看上兩眼。這樣,他就知足了。


    韓策騰很悲觀的想:人生果然不能犯錯,錯了,興許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韓策騰道:“等今年的土豆收獲後,積攢的數量應該能夠分發出去了。新種子畢竟需要一個適應過程,陛下應該會先挑選幾個地方先行試種。最大可能會先挑選南方土地更加肥沃的地方,以堵住朝中大臣的嘴。”


    梁漢無所謂的道:“先在哪裏種都無所謂。除非有誰嫌糧食太多,不然,麥種和土豆很快會被接受的。”然後嘿嘿一樂,“不知道我能得個什麽賞,畢竟也跟著混了三年多了,費力卻連個工錢都沒有。”前兩年皇帝也下旨賞了些人,可都跟他一文錢的關係都沒有。梁漢心裏還是有那麽一丟丟的失望的。不過,也是兩人關係熟,梁漢敢隨意說這話。換做那些文官,興許會給他扣個大不敬的帽子。


    韓策騰笑道:“放心吧,陛下不是那種賞罰不分的人。”


    梁漢也就隨便說兩句,對於能不能得到賞賜其實並不是十分看重。還是那句話,他小日子過的挺美,賞賜,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梁漢也不是過來隻負責看的,他也會跟著下了田。幫忙挖的同時,也在觀察著土豆的收獲情況。尤其是他那幾畝試驗田,他就想看看,空間裏培育的良種,它的優良性狀是否能夠一直延續下去。


    他當初就怕第一代優良,第二代就被打回原樣。好在,這三年的觀察,優良遺傳還算穩定。


    忙到下午的時候,鄭澤行還是托病過來了。畢竟糧種關係重大,眼看要收尾了,怎麽儲藏怎麽保存雖然這兩年也算有經驗了,可他還是不放心。關鍵時刻,就怕有人給他使絆子。


    梁漢去工作,張清竹就在家帶孩子。小湯圓得了梁漢的承諾,自然開開心心的等著明天的到來。


    小湯圓奶聲奶氣的說:“小爹,放我下去,我去前麵找四舅舅。”


    張清竹放他下來:“那你要乖乖的,不要打擾他們幹活,知道嗎?”


    “知道。”


    三年過去,他們家的魚丸生意自然是蒸蒸日上,需要的數量也就大了。現在他們已經請了十個工人在做魚丸。他四哥也一直在幫他們做活。梁漢還在前院特別隔了個院子來做魚丸。


    小湯圓跑到做魚丸的院子裏。他也不嫌棄魚腥味,直接衝到剁魚肉的屋子裏:“舅舅,小冬叔叔,榮叔叔,我來啦。”


    張清勇聽到小湯圓的聲音,笑著出來:“湯圓沒跟你小爹出去玩啊?”


    小湯圓一本正經的說:“我今天不出去玩了,要在家等明天。明天到了,我爹爹就會帶我去姥姥家走親戚。”


    張清遠很喜歡小湯圓,跟他家小子長得一樣胖嘟嘟的,看著就惹人喜歡。


    張清遠笑道:“行啊,明天我也跟你們一起去走親戚。”


    “舅舅,你不是走親戚,你是回家。”


    方小冬笑道:“小湯圓真聰明。那你走親戚,願不願意帶我一起去啊?”


    小湯圓很大方的說:“可以啊,你們誰想去,我都帶你們走親戚。”


    梁興榮哈哈笑道:“小湯圓就是大方,那到時候榮叔就跟你一起去。你可得分我肉吃。”


    小湯圓確實大方:“好的,我分你肉吃。到時候讓我爹爹多買點肉,誰都有肉吃。”


    這話引得其他人都笑了起來。


    中午放學之後,小石頭就喊方雲和他一起回家吃飯。三年過去了,小石頭個頭長了不少,從小朋友,變成了小少年。因為夥食好胃口好,所以長得很結實。


    至於方雲,個頭也長了不少,可是跟小石頭比起來就矮了幾分。模樣還是白嫩,容貌顯得更加清秀。


    對於一個月裏,將會有將近半個多月去小石頭家蹭飯吃這一點,方雲已經習慣了。要不是知道梁漢肯定不收,他傑叔都要背上口糧給梁漢家送過去了。


    倆小孩剛一到家門口,就看到個胖娃娃衝他們跑過來,身後還跟著兩條歡快的狗。


    “哥哥,雲哥哥。”


    小石頭他們也沒有覺得意外,小湯圓每天中午都會在門口等他們。


    小石頭哈哈笑著抱著小湯圓提溜了一下,知道弟弟就喜歡和他這麽玩。


    小湯圓雙腳離地,咯咯的樂開了。


    方雲笑著過去,從書包裏拿了包桂花糕給他:“小湯圓,這是奶娘給我做的桂花糕,可好吃了,我給你拿了一包。”


    小湯圓是個小吃貨,聽到桂花糕,立馬高興的接過去:“謝謝雲哥哥。”


    小石頭把他放下來,拉起他的手往裏走,邊說道:“桂花糕讓小爹幫你拿著,他給你吃你才能吃知道嗎?”


    方雲也說:“對啊,甜食不能多吃,要是你的小米牙被蟲咬掉了,以後就吃不到糖葫蘆了。”


    “嗯嗯,我聽話,讓小爹幫我保管。哥哥,你們吃桂花糕了嗎?我分給你們一點。”


    小石頭故意說道:“我還沒吃呢。那小湯圓能分給哥哥一半嗎?”


    小湯圓聽到這話猶豫了一下:“好吧,那我的分給爹爹和小爹點。”


    小石頭高興的抱他:“小湯圓真乖,咱倆不分了,放一起吃。還給爹爹和小爹他們吃。”


    小湯圓高興:“好啊。”


    張清竹和方小冬一起做了飯,和他四哥把飯菜端到客廳裏。三個孩子就進來了。


    小湯圓過去獻寶:“小爹,雲哥哥給我帶了好吃的桂花糕!給小爹吃。”


    張清竹笑著接過去:“桂花糕啊,小爹喜歡吃,小湯圓真乖。”


    “先把桂花糕放好,咱們先吃飯吧,等吃過飯再吃點心。”


    小湯圓看到桌子上的好吃的:“嗯嗯,吃完飯再吃。今天有蝦,我喜歡吃蝦。”


    張清遠笑道:“那待會兒多吃點飯,吃的多長得快,很快就能和你哥哥一樣高了。”


    張清竹笑道:“你們快去洗手吧,這就吃飯了。”


    在一家人高高興興吃午飯的時候,梁漢正坐在田地邊吃飯。掰開饅頭把流油的鹹鴨蛋夾到饅頭裏,跟管理田地的管事一起吃著用飯盆裝的四個菜。雖然幾個菜看起來有些傻大憨,但味道真不錯。尤其是幹完活的時候吃到味道濃重的菜,覺得特別暢快。


    一個饅頭下肚,梁漢覺得墊了墊肚子了,喝了口茶,說道:“下午加把勁,應該就能收完了。接下來就能好好休息一陣子了。”


    鄭管事笑著說道:“梁兄弟,我也真是佩服你,力氣大,幹活真是把好手。其實你也沒必要跟著一起下田的。”


    梁漢笑道:“一起下田能做的快點。我答應小兒子明天帶他去走親戚,今天要是幹不完可就得失信了。好在眼看就要收完了。”實際上,他下田幫著一起收,也能偷偷摸摸的把更好的種子換了,收的時候最方便偷換種子了。


    鄭管事知道梁漢有個男妻,還收養了兩個孩子。雖然覺得有錢還是娶個媳婦生個親生兒子更值得,不過,梁漢有多疼男妻多疼孩子他們都很清楚,自然不會說破壞氛圍的話。


    鄭管事笑道:“今天肯定能收完的。”然後感慨,“今年真是個大豐收年啊。以前從來沒想過麥子畝產能收那麽多,更不用說土豆了。”


    梁漢笑笑:“是啊。”


    吃完飯後,梁漢繼續下田幹活,想著等傍晚的時候肯定就能收完了,想著明天去丈母娘家該帶些什麽過去。


    張清竹哄著小湯圓睡午覺,正打算趁著把家裏收拾一下。他大哥來了。


    張清竹意外:“大哥,你怎麽來了?”


    張清山看起來很高興:“你二哥和林溪回來了,我來跟你們說一聲。”


    張清竹聽了高興:“太好了,林溪哥省親回來啦!我們正好打算明天回家呢,真是太巧了。”


    張清山笑道:“是啊,我就是來跟你們說一聲。明天一家人一起熱鬧熱鬧,過會兒我帶清遠先回去。”


    張清竹自然滿口答應:“那好。我們明天會早點回家的。”


    晚上梁漢回到家,兩人一起泡腳的時候,張清竹跟他說了這件事。


    梁漢也覺得挺巧的:“還真巧,他們倆走了四個多月了,終於回來了。還是咱們這裏離京城太遠了,耗在路上的時間太多。”


    “是啊。林溪哥說,他爹娘都提好幾次想讓他們住在京城裏,就是想讓他們離得近些,不過林溪哥因為有顧慮,就一直沒答應。”


    張清木和林溪之所以會去京城省親,是因為,原來林溪真的就是那位林大人的孩子。


    原來當年林夫人確實生下了雙胞胎。隻是孩子剛出生就被接生婆給偷走了一個。而當時林夫人生產傷了身子,身體極為虛弱,家裏人怕她受不了刺激,就沒跟她說,讓她以為她隻生了一個孩子。


    而林家多番追查,雖然找到了那個偷孩子的產婆,孩子卻丟了。一番追查審問之後,發現偷孩子的幕後黑手竟然是林夫人的庶妹。


    原來這個庶妹一直嫉恨林夫人。林夫人雖然是嫡女,但沒了親娘之後日子不好過,而庶妹因為有個得寵的姨娘凡事都壓她一頭。就連婚嫁,庶妹嫁的都比林夫人好。


    隻不過,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林夫人嫁人之後夫妻恩愛舉案齊眉,而林大人又中了進士,因為頗有才幹官途平順。加上林大人敬重發妻,並沒有學別人那樣發達之後三妻四妾外加紅袖添香。所以,林夫人成了不少官太太們羨慕的對象。


    反觀庶妹,雖然嫁的也是官宦世家,但丈夫院子裏妻妾成群。眼看著一直不如自己的嫡姐過的讓大家羨慕,這讓她心裏嫉妒至極。


    本來心裏還嘲笑嫡姐多年不孕,是個不下蛋的母雞,早晚是個被休掉的命。但是,就在她得意沒多久,林夫人懷孕了!


    庶妹有丈夫院子裏的小妾們爭寵,被丈夫冷落,對比之下心裏更是嫉恨嫡姐。所以,心理扭曲之下就買通了產婆,要她偷了林夫人的孩子。覺得,隻要林夫人沒有孩子,就別想一直當官太太。就算林大人心裏敬重她,早晚也得娶妾生子。認為這麽做,林夫人很快就會失寵。


    結果,手腳做的不嚴密。被林家給追查到了。庶妹嫁的人家勢力不凡,容不得這樣的醜事被揭開。而林大人也顧慮夫人生子後身體不好,怕知道丟了一個孩子後會挺不下去。所以兩家人就私下裏處置了庶妹,沒有讓林夫人知道這件事。


    林夫人生子時確實傷了身子,精細的養了好些年才稍稍好些。林大人也不想把小兒子的事告訴體弱多病的妻子再打擊對方。隻是私下裏一直讓人尋找兒子的蹤跡,想著等哪天孩子找到後,再把這件事告訴妻子。隻是一年一年的過去,卻一直杳無音信。其實大家心裏都覺得,那孩子肯定已經沒了。


    可是,世上就是有那麽巧合的事。張清木和林溪本想去京城轉轉,順便偷偷摸摸探聽點消息。結果剛進城,就碰到了林大人回城的馬車。而林大人也是隨意的往外看了一眼,就看到了林溪。


    林大人也沒聲張,隻是趕緊讓人跟上兩人。之後,自然是上演了父子母子相認的戲碼。林溪也就成為了林家四少爺,順道讓後麵幾個堂弟的稱號都重新排了下位。


    林家自然是不樂意林溪嫁給張清木的。可是林溪都成親了,加上林溪丟了那麽多年對他的愧疚,林家是勉勉強強的認了兩人的親事。


    隻是要求,每年必須到京城住上兩個月,為的是多陪陪林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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