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冬被他看得簡直要起雞皮疙瘩:“為什麽老盯著我!”


    “你白,你帥。”宋豐豐喃喃說,“你好看。”


    喻冬又把他踹得橫躺在沙灘上。


    宋豐豐還不曉得怎麽解決心裏頭那種興奮的勁頭,他翻身坐起來,衝著大海大叫喻冬的名字。


    海堤上有人騎車經過,笑了一路。


    喊飽了,宋豐豐爬起來,發現喻冬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不吃了?”


    “都吃完了。”喻冬把番薯皮和水瓶放進塑料袋裏,拎著跳上海堤,“明天周一,早點回去休息睡覺吧。”


    宋豐豐爬上海堤,認真表示自己今晚肯定睡不著。


    “給你發短信可以吧?”他問,“還是打電話?”


    “過了十二點都不行,我要睡覺了。”


    宋豐豐連連點頭應了。喻冬走在他前麵,被路燈拉長的影子落在宋豐豐腳下,宋豐豐慢慢地跟著他的影子走。


    走了一段之後,喻冬回頭看他。


    “過來啊。”他小聲說,“離那麽遠。”


    宋豐豐甩甩手,笑著奔過去,一把攬住了他肩膀:“怕你害羞。”


    “你才害羞。”喻冬沒看他,隻是望著前路。宋豐豐扭頭瞧他表情,發現他和自己一樣,帶著壓不下去的笑。


    路上偶爾有人車經過,看到勾肩搭背的兩個男孩子也不覺得有異:關係好的女孩子手牽手,關係好的男孩子就攬肩膀,很正常。


    但喻冬和宋豐豐心裏藏著個蹦蹦跳跳的鬼,攬了一會兒之後覺得還是不太對勁,訥訥分開了。


    他們走得很慢,隔著一點在彼此看來欲蓋彌彰的距離。


    行得越遠,距離就越來越小了。手臂常常會擦在一起,手背碰著手背。碰著碰著,手指就悄悄勾在了一起。


    當然也不敢太明目張膽,隻是無名指和尾指曲起來,小心地纏著。


    原本還一路聊天的,手指勾上之後反而都不吭聲了。


    走過一個路燈,又走過一個路燈。心裏什麽都沒有想,全是輕飄飄的氣體,拱得心髒怦怦跳。


    遠遠看到興安街的路牌,宋豐豐忍不住嘀咕:“這麽快就到了?”


    “已經很慢了。”喻冬小心地鬆開手,“好啦,放開。”


    宋豐豐:“我帶作業去你家做。”


    喻冬:“冷靜一下好吧?先……先別過來了。”


    宋豐豐佩服極了:“你怎麽那麽成熟。”


    喻冬輕咳一聲:“我比你冷靜多了,一直都是。”


    宋豐豐當然要誇獎他的:“那冷靜的喻老師,再走慢一點?我請你去吃夜宵吧?”


    “如果我們騎自行車,早就回到了。”喻冬試圖跟他講道理,“這段路都走了快一個小時,還想怎麽樣?”


    喻冬現在隻希望立刻回到自己房間,抱著狗仔,在床上打幾個滾,好讓自己平靜平靜。


    宋豐豐突然站定:“自行車!”


    喻冬:“什麽?”


    宋豐豐:“我們的自行車!我倆是騎車去的。”


    喻冬:“……”


    他們完全忘記了車子。


    “完了,要被偷了。”宋豐豐轉頭就往回跑,喻冬連忙跟了上去。


    跑了一陣,宋豐豐仰頭狂笑起來:“喻老師,你好冷靜!”


    喻冬又臉紅了,追著他往屁股上踹一腳。


    自行車安然無恙,宋豐豐從此拿捏到了喻冬的一個醜聞,見到認識的人就要講一次。


    “喻冬吃番薯吃得太入迷,連自行車都忘記了。”


    已經聽他念叨了幾百遍的張敬絕望地從冰沙和補習試卷前抬起頭:“夠了!你能不能換個話題?我們坐了兩小時,你就說了兩小時的喻冬。我聽煩了!”


    兩人正在火車站對麵的餐廳裏等待回家歸來的喻冬。


    喻冬按照和喻喬山的約定,回家一趟,並且呆了幾天。宋豐豐每天要和他發幾十條短信,把所有事情都巨細無遺地告訴喻冬。


    張敬的這個暑假非常忙碌。張曼去參加交換生夏令營了,診所裏少了一個可以幫忙的人手,張敬除了去補習之外,大量的時間都放在了診所裏。


    他還跟宋豐豐科普一些古怪的知識:“暑假期間避孕套特別好賣,然後十月十一月的時候是打胎的高峰期。”


    他吃了一口涼絲絲的冰:“不過管得越來越嚴,我爸媽都說以後不做這個生意了。”


    宋豐豐認為這可不是什麽好生意。“關初陽知道這些知識嗎?”


    “廢話。”張敬白他一眼,“我能說嗎?”


    宋豐豐:“挺有意思的,我覺得她肯定感興趣。”


    張敬覺得與他實在話不投機,於是繼續做補習試卷,宋豐豐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聊喻冬。


    好不容易等到喻冬那趟車回來,張敬已經吃了一肚子的冰沙。


    三人蹬車去體育館打球,宋豐豐和喻冬都發現張敬又健壯了一點。


    “帥嗎?”張敬在更衣室的鏡子前欣賞自己的臉。


    他身後左邊一個喻冬,右邊一個宋豐豐,都在看著他。


    張敬稍稍作了個對比,短短歎氣,轉身走出去:“我還是去學整容吧,也是當醫生,還能幫自己換臉。”


    喻冬安慰他:“我外婆說你這種娃娃臉特別不顯老。”


    張敬指著宋豐豐:“但是我想要男人味!”


    宋豐豐莫名其妙獲得了一個誇獎,衝喻冬擠擠眼睛,抱著籃球進入了球場。


    消磨了一個多小時,張敬又被叫回家賣避孕套了。喻冬和宋豐豐又接著跟不認識的人打了兩場,才收拾東西回家。


    兩人發現張敬忘了拿補習試卷,於是繞道輝煌街送給他。診所裏坐著不少輸液的人,張敬在後門搬東西,沒注意到喻冬他們。


    認真幹活的張敬看起來跟認真做試卷的張敬很不一樣。至於哪裏不同,他們也說不上來,就是瞧著有點陌生。


    喻冬和宋豐豐對視一眼,心裏都是一個想法:關初陽這個女孩子也是怪怪的,說不定就正好喜歡張敬這樣的類型。


    兩人送了補習試卷,吃光張敬房間裏儲存的零食,外加玩了把張敬的電腦,心滿意足地回家了。


    經過龍行網吧的時候,喻冬突然看到路邊停著一輛挺眼熟的黑色小奔馳。


    他立刻拉了拉宋豐豐,告訴他這是龍哥朋友的座駕。


    兩人幾乎是下意識地抬頭網上看,但樓上沒人。往前再走一段,在喻冬當日遇襲的小賣部門口,兩人遇到了龍哥和他朋友。


    龍哥手上拎著一個塑料袋,正跟梁設計師說話:“這裏沒有。”


    “不用買了。”梁設計師打開他的翻蓋手機,“我今晚就回去。”


    龍哥:“這麽快?”


    梁設計師:“明天有會議。”


    龍哥:“唉……”


    他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


    喻冬和宋豐豐很尷尬,不知道該不該打招呼,也不知道應該怎樣去打招呼。倒是梁設計師先看到了他們,示意龍哥回頭。


    龍哥揪著喻冬問了一通,還罵了他兩句。喻冬乖順地接受批評,倒是宋豐豐看不下去了,主動岔開話題:“龍哥,你買什麽呀?去超市啊,小賣部很多東西沒有的。”


    龍哥叼著根牙簽,但因為人瘦,腦袋上海有個小揪揪,完全不似小馬哥。


    他被宋豐豐的話題帶走了。


    “是啊。”他晃了晃手裏的袋子,“想買安全套,沒有。”


    兩個學生仔都是一愣,還沒反應過來,龍哥身後的梁設計師就怒氣衝衝地對他吼了一聲:“莫曉龍!”


    龍哥:“都是自己人,沒關係。”


    喻冬下意識退了一步,白臉漲紅,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來應對。


    宋豐豐反應比他慢多了,看看喻冬,又看看龍哥,終於明白龍哥說的什麽意思,頓時連耳朵都熱了,尷尬地“哈”了一聲。


    龍哥:“你們不上生理衛生課?”


    梁設計師:“生理衛生課不教這個!”


    龍哥:“哦!不好意思哈,太久沒上學了,記不清。”


    他哈哈笑著,在喻冬和宋豐豐腦袋上各摸一把,拎著塑料袋走回梁設計師身邊。喻冬和宋豐豐清晰無比地聽到那位衣著入時的青年咬牙擠出一句話:“莫曉龍,你嫌命長是不是?”


    龍哥總給他們帶來一些新鮮奇特的感受。


    而且有些感受還不太好意思彼此討論或者分享。


    宋豐豐抄完了喻冬的暑假作業,問他周記可不可以抄。開學注冊要交十篇周記,宋豐豐一個字都沒寫。


    喻冬買了一些碳和肉,在天台上架起了簡陋的燒烤爐,正在烤東西吃。他很喜歡宋豐豐家裏的天台,很寬很大,而且還有遮陰的地方,曬不到。


    喻冬其實挺怕被曬脫皮的。雖然皮脫了之後確實也沒什麽影響,但是過程又癢又疼,連澡都不好洗。


    宋豐豐又提高聲音問了一遍。


    喻冬扭頭回答:“周記你怎麽抄?”


    宋豐豐:“你寫了什麽?”


    喻冬:“寫了釣魷魚,看電影,看書之類的事情。”


    宋豐豐:“那我就寫和你一起釣魷魚,看電影,看書之類的事情。”


    喻冬:“……你還是自己編吧。”


    沒有參照作業,宋豐豐對著本子發呆幾分鍾,什麽都寫不出來。抹了蜂蜜、燒烤汁和孜然粉的牛肉烤熟了,香氣隨風送進他房間裏。他幹脆走出房間,加入了喻冬的燒烤工作中。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白浪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涼蟬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涼蟬並收藏白浪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