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秘境的另一頭正在展開一場激烈的廝殺大戰。


    叢林深處,兩個少年背抵背靠攏,一人手持銀槍,身材高大、麵目英俊,硬朗分明的臉上汗水長流;一人手握靈劍,看起來年齡偏小,雖長得儀表堂堂,眉宇之間卻還帶著些孩子氣。


    兩人皆是神色緊繃,眉宇帶煞,目光凜冽地看著周圍越漸逼近的幾個黑衣修士。


    年紀小些的少年咽了咽口水,尚還清澈的眼裏閃過一絲懼意,小聲問道:“殿下,你說咱倆今天還能活著走出這兒嗎?”


    年紀大些的少年冷著眉眼,將手中長槍驀然一橫,恰好攔住了襲來的一道劍光,咬牙喝道:“走的出也要走,走不出也要走,反正我想活著出去!”


    說話的功夫,他已握著銀白色的長槍,身體敏捷一躍,如同夜色中的獵豹,朝著那幾個黑衣人悍然攻去。


    他槍法本就猛烈,此刻又帶了一股殊死一搏、勢要血戰到底的架勢,一時間,反倒把那幾個黑衣人逼得節節後退。


    身後的少年見此形勢,咬起牙關,也鉚足了勁兒衝了上來,“不管了,和他們拚了!!”


    兩人平常本就經常切磋交流,此刻配合在一起倒也默契無比,高大少年槍峰如雷,揮舞之間,猶似沙場駕馬馳來,滿身殺氣騰騰,不消片刻,便與黑衣人戰至一團,難分敵我;而手握細劍的少年,劍法輕盈迅猛,雖靈力不如旁邊的同伴強大,卻站在旁邊時不時補上一記‘冷箭’,倒令幾個黑衣人防不勝防。


    血月之下,兩人越戰越勇,少年的銀槍與長劍交織在一起,猶似流星劃破黑暗,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壁壘,然而對麵的黑衣人亦並非等閑之輩,幾個攻守之間,便仗著人多掌握了對戰的節奏。


    “噗呲”一聲,那稍弱些的少年一時不察被人一劍刺中了胸口,劇痛之下,罩門大開,轉眼之間便被人踹飛在地。


    高大少年目眥欲裂,凜聲喝罵道:“顧景明!你他娘的怎麽能這麽廢!!”


    罵是罵了,人還是衝上去將欲殺他的黑衣人攔截了下來。


    顧景明吐了口血,臉上一副生無可戀模樣,也不叫殿下了,同罵道:“我他娘都快死了,薛玉宸你還還罵!小心我進宮跟我姑姑告狀去!”罵歸罵,手還是飛快地摸了顆靈丹塞進嘴裏。


    薛玉宸一槍掃退敵人,冷哼道:“你除了會跟我母後告狀還會幹什麽!”


    顧景明語塞了一下,隨即揚了揚下巴,理直氣壯道:“我還會跟皇姑父告狀!還會跟我爹我娘告狀!還會跟我祖父告狀!你就說你服不服吧!”


    薛玉宸‘呸’了一口,“你還有臉了你!多大人了還整天告狀!”


    顧景明抓起劍再次加入戰鬥,“我一個連十七都沒滿的小孩兒告點狀怎麽了?你別不是太嫉妒了!”


    “十七?”薛玉宸不屑地冷嗤了一聲,“我家呦呦跟你差不多大,性子可比你沉穩多了。”


    “切,又在吹噓你那位宗門第一大美人了,整天整天你家你家的,你經過人家同意了嗎?”


    薛玉宸把那美人誇得天花亂墜、天上有地下無的,顧景明聽他念叨多了,也好奇,但卻不太相信這世上真有那麽好看的人。


    薛玉宸身影一翻,一腳踹飛了一個偷襲的黑衣人,自信道:“我遲早都是要把她娶回去的,提前過過嘴癮怎麽了?”


    顧景明嗬嗬一笑,“自信是好事,但自信過頭了可不是什麽好事!”


    薛玉宸臉色一冷,不再吭聲,專心應付起了黑衣人,心裏卻暗道:等著吧,等以後娶回來絕對驚掉你的眼珠子!


    兩人又跟黑衣人大戰了幾個回合,動作越漸吃力,也再沒了說話的心思,身上或多或少都被刺了幾劍,鮮血長流不止,身體也越發沉重起來。


    對方約有六人,而他們不過兩人,雙方修為都是金丹中期左右,像現在這般打成平手已是極為不易,卻沒想到,打著打著,空中又飛來了四個黑衣人,這一下,便是二對十,情勢急轉直下,兩人沒一會兒就被人踹翻在地,眼看利劍飛來,頃刻就要引頸就戮。


    顧景明哀嚎道:“完了!”


    薛玉宸口吐鮮血,還不忘喝罵一聲:“閉嘴!”


    他捏起長槍,正欲跟這些人拚個魚死網破,耳邊卻突地響起一道劍嘯之聲。


    緊接著,眼前一花,便見一柄寒光閃爍的長劍自虛空之中淩然飛來,劍尖所到之處,猶如銀河傾瀉,璀璨奪目,黑衣人被劍勢所逼,竟齊齊倒退十丈有餘。


    薛玉宸先是一愣,待看清來人身影後,便是喜不自勝地高喊了一聲:“雲晨??好兄弟你怎麽會在這裏!”


    那踩著利劍、懸飛在半空中的白衣少年,卻隻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他未著冠,一頭墨發披散在腰間,白皙清俊的臉龐冷峻得過分,卻更襯得姿容如玉,威儀秀異。


    他輕抬手,朝絕劍迎風而來,修長的指握住劍柄,下一刻,便有如離弦之箭殺進了人群之中。


    黑衣人一時沒反應過來怎會突然殺出了這樣一個人物,但那長得俊秀已及的少年已如鬼魅一般飄忽至了眼前,他舞劍動作極是唯美,似驚鴻照影,超逸絕塵,但所含劍意卻崢然凜冽,殺機畢現,錚錚劍鳴刺破長空,刺目的刃光染上淋漓的鮮血直逼對手。


    薛玉宸反應了幾秒,也握起了銀槍加入了戰鬥,顧景明全身是傷,坐在地上,卻是無論如何也動彈不得了。


    有那白衣少年的加入之後,情勢又是一個顛倒急轉,兩人配合堪稱天衣無縫,不一會兒就將十個黑衣人殺得片甲不留,本來還想留一個活口,那黑衣人卻在轉瞬之間咬舌自盡,飛起的神魂也驀然消失不見。


    雲晨收劍,目光在地上的屍體上停留片刻,連招呼都未跟薛玉宸打,便又踩著飛劍,朝著一個方向急衝而去。


    薛玉宸愣了一下,也祭出長槍跟了上去,顧景明坐在地上是真的愣了,沒想到這倆人直接把重傷的他扔下不管了!


    他一骨碌爬起來,也躍上飛劍追了上去。


    ——


    飛舟裏。


    鹿呦上前把那人翻了個身,探了探他的鼻息,“好像還沒死……”


    向元靈蹲在旁邊瞅了半天,突然出聲:“這人長得還挺好看的。”


    鹿呦聞言,也瞅了一眼那人染血的臉蛋,附和道:“確實還不錯。”


    這人的五官立體端正,透著一股子凜然正氣,頭發用玉璧金冠半束,胸寬腰挺,看起來約摸二十五六的年紀,像是個富家子弟。


    旁邊的某狐狸一下支棱起了耳朵,氣得尾巴亂甩:好看??能有多好看?能比他還好看?


    當然,他這怒氣鹿呦是完全接收不到的。


    向元靈詢問道:“那現在怎麽辦?咱們是救還是不救?”


    鹿呦略顯猶豫:“額~要不還是算了吧,隨便救陌生男人會沒有好下場的。”


    向元靈驚訝:“還有這種說法?”


    鹿呦抿了抿唇:“話本子裏都是這麽說的。”


    向元靈一臉受教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那這人……”


    鹿呦道:“丟出去吧,別待會醒了賴上咱們。”


    某狐狸樂了,跑過去抱著她的腿狂蹭。


    鹿呦揪住它的尾巴一把提開,“小白別鬧,一邊兒去。”


    某狐狸石化,小白?她在叫誰?這麽沒有水準的名字?


    兩個少女一人抬著那人的肩膀,一人抬著那人的腳,還真準備將他給扔下去,結果剛抬到半空中,一枚玉佩‘哐當’一聲從那人腰間滑墜在了地板上。


    晃眼看去,那玉佩的花紋還有點眼熟。


    “等等!”


    鹿呦停下動作,將那人放開,俯身撿起地上的玉佩仔細一看。


    “咋了?”向元靈不明所以,但也跟著把那人的腳一放。


    鹿呦卻沒回話,摘下自己左手上的一枚戒指,拿到光影明亮處和那玉佩做了個對比,卻見月光下,古樸閃著銀藍光芒的戒指和溫潤油糯的糖白玉墜上都刻著個一般無二的神秘圖紋,似鳥非鳥,似雲非雲,簡單幾筆卻勾勒的極為霸氣。


    這是……江家的家族圖騰,這人是江家的人?


    鹿呦回頭,目光複雜地看了地上的人好幾眼。


    也就是說,這個人很可能是跟她有血緣關係的人……


    其實對於現在的鹿呦來說,親爹是誰,身世是何都不重要了,她過的很好,有許多愛她和在乎她的人,從前對於親情的那點渴望也就在無形中慢慢淡了下去,隻是她還有個心願,想找到那個男人,替她娘親問一句:為什麽?


    是的,為什麽會這般薄情寡義地拋下她們母女二人呢?


    鹿呦明白,許是男人風流多情,一時見色起意找了個凡女來了晌貪歡,之後便將之忘得一幹二淨,甚至連多了個女兒都不知道。


    她明白,但她還是想問一句,為什麽。


    本想等修為高一點再去江家,到時候說話也有些底氣,卻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江家的人。


    向元靈看她臉色不對,問道:“呦呦,怎麽啦?可是有什麽問題?”


    鹿呦回過神,牽起嘴角衝她笑了笑,“沒事,我就是突然覺得我們這樣不太好,人家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們要是把他扔下不管豈不是造了殺孽?”


    向元靈眨了下眼,“可是我們學的是道,不是佛啊,呦呦。”


    “啊?”鹿呦頓了下,輕咳了咳,“一樣一樣,造孽太多不利於以後修行,還是把他給留下吧。”


    向元靈對此倒沒什麽意見,她本也有救此人的心思,隻是又害怕這人給她們倆帶來什麽麻煩,畢竟處在這麽個危險的秘境,自然應該小心謹慎點。


    某隻狐狸目光陰沉地掃了地上的男人一眼,有什麽不好的?直接扔出去了事!


    看了一會兒,紫眸忽地一轉,搖著尾巴撲到鹿呦麵前衝她‘嗷嗚’叫了一聲:扔出去啊!趕緊把他扔出去!這人一看就是個大麻煩!


    卻看到鹿呦不僅沒理他,還從儲物戒裏摸了顆靈丹塞進那個男人嘴裏,頓時更氣了。


    他受這麽重的傷,她都沒想著給他喂顆靈丹,卻喂給了一個陌生男人?


    雖然這人是江家的人,可那又怎麽樣?比他還重要?


    苦於現在說不出話來,某狐狸隻能咧著牙低吼了一聲,卻被一隻小手安撫性地摸了摸毛茸茸的腦袋,“小白,別鬧。”


    好生氣,可是……好、好舒服……再、再摸一下……


    狐狸眼不自覺地眯了起來,腦袋也不自覺地在她掌心下摩蹭起來,大尾巴也不由自主地開始搖擺,嘴裏甚至發出了一道舒服的哼唧聲。


    可這道略帶奶萌的哼唧聲落到他自己耳裏,身體卻猛地一僵。


    等等,他在幹什麽?


    為什麽變成獸形之後,身體完全不受自己的控製,或者說在她麵前完全不受控製,恨不得整天窩在她懷裏,被她一直摸著的好。


    嗬嗬,搞笑,他可是雲知還,是妖界令所有人聞風喪膽的妖皇陛下,那些臣子看到他都隻有哆嗦的份,他……


    腦袋又被輕輕摸了一下。


    眸光頓時發直、變軟、直至漾起星光彎成月牙形狀,“嗷嗚~”


    罷了,不會有人知道他變成過狐狸的,永遠不會有人知道,她也不可能會知道,且、放縱一下自己吧……


    說起來,在妖界這麽些年,雲義受過不少嚴重的傷,危在旦夕的時候更是不在少數,但像這般被迫化成孱弱幼小的獸形狀態,卻是屈指可數的。


    唯二不多的兩次,他都是找了個沒人的山洞窩進去,一窩就窩了大半個月,自己磕點丹藥、舔舔傷口、修煉修煉,等能恢複人形了才會鑽出來見人,所以整個妖界除了鳳淵和淩玉,還真沒人知道他的原身到底是什麽。


    而像這般暴露原形在人前,卻還是第一次。


    他也沒料到,自己在這種狀態下,好似有些奇怪……或者隻是對她奇怪?


    但這種感覺,他不反感,甚至有些喜歡。


    小狐狸蹭了半天,兀自覺得不滿,甚至還想躥進那個香香軟軟的懷裏,卻被少女揪了一下尾巴,拋到了一邊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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