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魏大明露出驚訝的表情。


    “我剛回來,沒人跟我說過啊。傷的嚴重嗎?”


    “左腿骨折,脊骨骨裂,聽大夫說就算以後恢複過來,也是個瘸子。”


    老崔淡淡的說道,表情意味難明。


    “哦,這樣啊,那我下班後去看望一下吧。對了崔哥,劉哥現在是在醫院,還是在家裏?”


    劉宗是本地人,雖然多數時間都住在警局分配的宿舍裏,但其實他在本地有自己的一間小房子,家人和親戚也都住在附近。


    “還在醫院呢。畢竟傷了脊梁骨,大夫擔心壓迫到神經和血管,需要觀察一段時間才能回家靜養。哦對了,老劉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先跟著老辛。”


    老崔交代道。


    “知道了,崔哥。”


    魏大明感謝道,隨後又給老辛送過去一份土特產,聊了幾句以後多多關照之類的客套話。


    等下了班,魏大明先回宿舍換了身衣服,然後乘坐公交車前往醫院。


    在醫院外麵的水果店買了些水果,按照老崔告訴的樓層和房間號,找到了劉宗所在的病房。


    魏大明推開病房的房門,就看到病房裏其他的床位都是空著的,隻有劉宗一個病人。


    他是劉宗的侄子,魏大明以前見過幾次。


    “小明叔。”


    劉宗的侄子站起身來,朝走進來的魏大明叫道。


    “給你叔送飯啊。”


    魏大明笑著問道。


    其實他也就比人家大六歲而已,可他跟劉宗是平輩論交,所以這小子也隻能老老實實的叫一聲‘叔’。


    “嗯。”


    劉宗侄子點了點頭。


    “傻杵著幹啥呢,請你小明叔坐啊。”


    劉宗正好吃完了飯盒裏最後一個餃子,用手抹了一把嘴角殘留的油漬,伸手懟了侄子一下訓斥道。


    魏大明走過去,現將裝著水果的袋子放到床頭櫃上,在隔壁病床上坐下後,這才連珠炮似得問道。


    “我剛回來就聽說你被車撞了,怎麽樣?嚴不嚴重?肇事司機呢?賠償的事談了嗎?”


    “那個…二叔,小明叔,你們聊啊,我先回家了,寒假作業還沒寫完呢。”


    劉宗的侄子收好飯盒,跟二人打了聲招呼後離開。


    等到病房裏隻剩二人後,劉宗這才咧嘴一笑道。


    “沒啥大事,再觀察兩天就能回家了。賠償的事都是隊長幫著談的,應該沒啥問題。”


    魏大明聞言點了點頭,然後就有些不知道說什麽了。


    劉宗也沒再繼續說話,兩個人就這樣相互靜靜地看著對方。


    曾幾何時,二人還是無話不談、親密無間的師徒、朋友。


    卻是為何開始漸漸變得生分起來了?


    “那個…我聽崔哥說,你的腿…”


    “嗨,沒事。隻要沒癱就行,不過就是走路慢點,不太好看唄。我一個大老爺們,不在乎那個。”


    劉宗無所謂的笑道。


    隨後,二人又是一陣沉默,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枯坐了一會,魏大明站起身來道。


    “劉哥你安心養傷,有空我再來看你。”


    “該忙忙你的,我這沒啥事,不用掂尋。”


    “行,那我先走了啊。”


    魏大明走出病房,反手拉住門把手緩緩將房門關上。


    回宿舍的路上,魏大明有些生自己的氣,忍不住給了自己兩個耳光。


    劉宗做錯了什麽嗎?


    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對待他?


    他沒有對嫌疑人刑訊逼供,也沒有昧著良心草草結案。


    人都是自私,他隻是做出了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而已。


    陶軒那麽有背景,連隊長都幫著他徇私枉法。劉宗隻是一個普通的警察而已,他又能做的了什麽呢?


    可是明明道理都懂,偏偏魏大明就是生氣。既是生自己的氣,也是生劉宗的氣。


    自己忿恨劉宗沒有堅持查明真相,可自己又做了什麽?


    歸根結底,自己也是跟劉宗一樣的人。


    自私、怯懦、冷漠…


    淒冷的寒夜中,魏大明一路胡思亂想回到了宿舍。


    宿舍裏漆黑一片,魏大明也懶得開燈,一頭趴倒在了床上,繼續胡思亂想。


    趴了一陣,肚子裏傳出咕嚕嚕的聲響,魏大明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吃晚飯呢。


    看了眼時間,已經晚上八點多了,外邊寒風呼嘯,實在是不想再出去了。


    想起背包裏還有老媽給裝的讓路上吃的餃子還剩幾個,隨便對付一口吧。


    魏大明用腳尖將放在床角的背包勾了過來,摸著黑伸手去摸背包的拉鏈頭,手指尖卻是感受到了一絲冰涼。


    魏大明的動作停了一下,隨後把手指湊到麵前,凝目仔細看去。


    屋子裏太黑了,什麽都看不到。


    魏大明便將手指輕輕觸碰嘴唇,感受到指尖上似乎是水。


    背包的拉鏈頭是金屬的,在外麵凍得時間久了回到溫暖的屋子裏後,拉鏈頭上就會冷凝結一些小水珠,這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可魏大明今天早晨就把背包放回宿舍了,拉鏈頭上冷凝結的水珠早應該揮發幹了才對。


    魏大明在黑暗中思考了一會,然後緩緩地從床上起來,憑著對房間布局的熟悉,墊著腳尖,貼著牆邊繞了一個大圈來到門口,摸索著找到燈繩,輕輕拉了一下,打開了電燈。


    有人剛剛動過自己的背包。


    魏大明站在門口,凝目朝地麵看去。


    隻有剛剛自己進來時,鞋底留下的泥水印,此外再沒有其他的痕跡。


    這樣反倒是不正常。


    因為魏大明記得很清楚,自己早上回宿舍放行李離開的時候並沒有拖地。


    所以說現在地麵上應該是有早上留下的鞋印才對。


    可是早上的鞋印現在卻是消失了。


    魏大明跪在地上,側過頭去,讓視線與地麵呈現一定的視角,然後便在水泥地麵上看到了很細微的反光和一條條不易察覺的痕跡。


    反光是未幹水痕造成的,那條條的痕跡應該是幹拖布擦拭泥水鞋印時留下的。


    的確是有人偷偷進入了自己的宿舍,可是回來時門鎖明明是好好地,窗戶外麵也用扣條釘了一層防風防寒的塑料布。


    人是怎麽進來的?


    進來的又是什麽人?


    魏大明從地上站起來,目光掃視麵積不大的宿舍房間。並沒有明顯被翻動過的跡象。走到窗邊,眼睛湊到背包的拉鏈頭上,果然看到上麵還有些許殘留未幹的水痕。


    用兩根手指拉動拉鏈頭,將背包打開,檢查了一下,也沒有少什麽東西。


    魏大明在床沿邊坐下,擰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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