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就是在學校裏走著走著見著校長或者是教導主任的心情吧?


    有些消息靈通的弟子認出了另外兩人,趕忙和身邊的人傳遞信息。


    “那個壯漢莫不是熊老板?”


    “哪個熊老板啊?”


    “留客樓的熊老板啊!”


    “原來是他嗎?!”


    “等等,那個男的我認識!”


    “哪個男的?”


    “就中間那個長得不錯的,之前我去幫老板修留客樓的時候,老板有說過,那個男的他是天樞啊!”


    “天樞!!”


    一片恐慌。


    那些弟子絲毫不知他們的一言一行皆被前麵的兩個元嬰收入耳中。雖然知道天樞真君一貫名聲不好,但是畢竟是自己門下的弟子,卓安還是略不好意思,道,“他們還不太成熟。”


    “不成熟嗎?”周祺然挑眉,看不出情緒,“我看消息都挺靈通的。”


    “茶餘飯後的閑談罷了。”卓安緩緩道,語氣一派雲淡風輕之感。


    “是啊,到咱們這個境界,都不用吃飯了。”周祺然看向熊老四,獲得一個憨厚的笑容,“也不知道是可悲還是可歎。”


    “……依天樞道友的看法,辟穀之後絕五穀之憂,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卓安不似東域的其他人,對於周祺然,他是帶有些欣賞的。


    任他名聲多麽糟糕,如何被人抹黑,這都是一個實打實的,不靠門派勢力自己成長出來的強者。光這份天資與努力,還有這份氣運,卓安便對他讚賞有加。正因為他當上了一派之主,他才最為清楚,在東域沒有大門派的資源傾斜和幫助,一個修士的成長有多難。


    而有些頗有成就的散修,若是能獲得宗門弟子那樣的資源,說不得會發展得更好。


    而當周祺然說出這種話的時候,尋常人必定笑他看不透,或者是執著口腹之欲,而卓安卻有與他探討的興趣。


    “當然是件好事啊。”周祺然道,“但是修為一高,這嘴就挑剔了,想找些合口的東西都難。”


    “這修真界,修士能研製出的美味佳肴還是為數不少的。”


    “不是水煮就是清蒸。要不就是變著花樣的水煮和清蒸,連鹽粒兒辣椒條都吝惜。”周祺然長歎一口氣,“別告訴我天天吃這麽淡的東西你都不膩味。”


    卓安:……


    其實他之前也不覺得有什麽問題,但是被天樞這麽一說,似乎也覺得嘴裏偏淡。


    卓安也是有過尚未修煉的時期,那時候真的是山珍海味美食佳肴盡皆享受,但是修仙之後,原本覺得美味的食物就像是被淋了蠟,怎麽吃都不滿意。父母也勸他不要吃太多凡食,體內雜質變多會影響修行。然後卓安就順勢而為減少了進食,吃辟穀丹,到最後金丹辟穀了,他便沒怎麽吃過了。


    “可是這魚與熊掌不可得兼,若要修行順暢,總得有所犧牲。”


    “那我偏偏要來一盤熊掌燉魚。”周祺然揚起了頭,看向天空,麵有得色,“就這樣順勢接受,那也太無聊了些!”


    天樞此人,果真如傳聞中的那般,行事放蕩不羈,不受拘束。


    卓安這麽想著。


    直到與周祺然卓夜雪等人分食了那兩隻鶴之後,他忽然意識到……原來還真的挺好吃的。


    第70章


    刷新了卓安掌門的美食觀後, 周祺然抹抹嘴, 正準備帶著熊老四走人, 突然就被卓安給拉住了。


    “天樞道友,請稍等。”


    “怎麽?”周祺然瞥了卓安一眼,一副我早就等著的模樣了。


    突然就邀請人來瓊霄派作客, 一看就很可疑好麽。而且係統老早就給他來了句根據數據。


    這卓安,可不是單純想請他來作客。現在看自己準備走人了, 他就藏不住了。


    果然,卓安麵色如常, 對著周祺然道,“不知道友對雲霄大比,如何看?”


    每本點家文, 不論是玄幻的,還是修真的,都會有這樣那樣各種各樣的大比。


    雲霄大比, 算是小蒼鸞秘境附近舉行的最大的比賽了。它十年一比, 參加者一般是些附近門派的弟子與散修,算是一次盛事了。這與那些大門派之間勾心鬥角的比賽不同,雲霄大比傾向於觀察煉氣築基弟子的實力, 排列出給那些門派的精英弟子來個排名。同時也為一些想要進入一些大門派卻不得其門而入的散修提供機會。畢竟煉氣與築基都算是修真的基礎期, 若是發現了好苗子,趕緊收過來給好資源也為時不晚,所以總會有些修真界大佬想要在比賽上找些沒有資源的好苗子。


    這樣的比賽聽起來是不是不錯?


    散修與煉氣築基弟子的舞台,一看就是給出了小蒼鸞秘境的秋博宇準備的好麽。


    瓊霄派是雲霄大比的主持門派之一, 另一個門派為隻收女弟子的雲繡閣。由這兩個門派牽頭,再帶上一些中流門派的維護與幫助,這雲霄大比,便起來了。


    每年雲霄大比都會準備豐厚的資源作為獎勵贈與那些獲勝者,而現在雲霄大比幾年後便又要開幕,卓安見到了天樞,便靈機一動。


    不管天樞有沒有成功進入中州,他的元嬰身份都是實打實的。往年都由他與雲繡閣閣主準備獎賞並在主位上圍觀賽事,若是下次大比開始時宣布身為散修的天樞為特別邀請之人,說不定能激發那些散修的鬥誌,從而使好苗子出現的概率高一些——雲霄大比基本上已經默認成了宗門弟子的排名大會和挖掘新弟子的機會,能吸引更多的散修過來,發現好苗子的概率就高了。


    中流門派並沒有大門派那樣放置重重考驗都能留下一批弟子的號召力,所以他們也隻能在這些地方上動動腦筋。比賽地點在小蒼鸞秘境附近,最是方便那些散修從小蒼鸞出來後趕過來參加比賽。


    “想必天樞道友聽聞過雲霄大比吧?”


    “聽是聽說過。”周祺然道,“就是那個各個門派都瞪大了眼準備撈好苗子的比賽?”


    比起比賽的排名意義,這後一個功能,顯然更為那些小門派所看重。


    卓安囧了囧,暗道一聲這天樞說話也不留個情麵,趕緊道,“不知天樞道友有沒有興趣,來這雲霄大比一觀?”


    “觀眾位?”周祺然似笑非笑。


    “主位。”卓安回以誠懇一笑,“若是天樞道友願意前來,皆時將在主位旁特設一個看台,為天樞道友所屬,縱覽全局,將各人行動收入眼中,何不樂哉?”


    親!來當嘉賓的話,vip專屬觀眾席虛位以待哦!


    周祺然反正是從卓安的話中聽出了這個意思,他也不是不懂這其中的小道道,便問,“我隻要過去就行?”


    “沒錯。”卓安點頭,但是神情帶上了一點促狹,“但是天樞道友你要是願意出些獎賞,那也是可以的。”


    怎麽說吧,周祺然原本是沒有興趣的,但是被卓安這麽一說,他還真的有些興趣了。


    原因無他,這卓安不愧為一派之主,雖然對周祺然不熟,但是對他的行為方式和動機那是算了個大概,他說的兩句話,一句切中了周祺然一貫想看戲的心思,而另一句,則是暗合了周祺然喜歡攪點事的風格——畢竟卓安可沒對獎賞的具體類型做出限製,一看就是由周祺然自由發揮。


    周祺然心動了。


    白送的熱鬧,不看白不看。而且他還得誇一聲這個卓安的膽色,明知在東域之中自己的名聲已經那麽差了,還敢邀請自己去那雲霄大比,不知是猛,還是莽。


    似乎是考慮完畢了,周祺然眼中帶笑,道。“既然卓掌門如此賞識,那我不來豈不是不禮貌了?”


    卓安一聽,這事成了!立即笑道,“不敢不敢,道友到時可要前來啊。”


    說完,他取出一枚玉簡,遞給周祺然,“這玉簡中記錄了下次大比的時間和具體地點,還請道友不要遺忘。”


    看,連備忘錄和鬧鍾都給他準備好了,一看就是籌劃已久。


    【根據數據,卓安心目中的第一人選是你,若是找不到你,再去邀請其他散修。】


    而好死不死的,周祺然主動找了過來,估計這卓安也樂了。


    “天樞真君!天樞真君!”


    周祺然看過去,發現是剛剛自覺閉嘴的卓夜雪,見周祺然與自家親爹聊完了,她便趕緊道,“那雲霄大比上,你是要給獎賞的對吧?”


    “看心情。”周祺然道。


    “那你一定要過來啊!”卓夜雪躍躍欲試。


    “嗬。”周祺然戳了戳她的腦袋,在她父親不讚同的眼光之中收回了手,“煉氣的小丫頭,多提升提升修為再說吧。”


    根據玉簡上標記的信息,雲霄大比十年一回,距離下次開賽還有五年。周祺然想了想,自己從商城買的符師進階的書到現在都沒怎麽看,正好用來打發這幾年的時間。


    他回到了自己的洞府,洞府內一片愁雲慘淡,灰一灰二皆是戰戰兢兢要哭不哭的樣子。


    周祺然不解,降落之後便開口問話,把這兩個小子給嚇了一跳。看著他們的神情,周祺然便覺得有鬼。


    “怎麽了?”


    “啊!真……真君!”


    灰二神情慌亂,一雙小眼神滴溜溜地轉,一看就特別慌,周祺然見他跟受驚了的鵪鶉一樣渾身發抖,手中靈氣湧出,就像之前安撫妖化秋博宇的時候那樣,去安撫這隻小鳥。


    灰二大約緩了緩,期期艾艾道,“真……真君,對不起。”


    “怎麽了?”


    “西域的古殿主又給你來了信,我和哥哥一時打鬧……就……就……”


    “就怎麽了?”


    “那信,被七葉蓮給毀了。”灰二說完,趕緊道,“七葉蓮它不是有意的,他隻是見我和打鬧,也想一起玩耍,但是沒想到,那信掉入了蘊華泉中,就……就……”


    灰二沒說完,周祺然大致知道發生了什麽,對比這兩隻小鳥恐慌的模樣,他顯得很是淡定,“沒事,西域來的信多半是那家夥的。”


    周祺然的洞府旁人無法靠近,若有人在其他域,想送信給他,便會委托那些進行跨域活動的商人將信帶到東域,再送往特定的信件堆放地,然後重新灌入靈力之類的能源,讓它們循著氣息自動尋找收信人。


    那駱元白的請柬和西域古殿主的信件,都是這麽到來的。


    周祺然便去了陽光房。


    然後一開門,他便看到了極其蠢的一幕。


    那七葉蓮花瓣被取了下來,短時間內是長不回來的。它此時其他七片葉柄將花柄圍攏起來,而花柄上麵……頂著一張紙。


    特殊製作的信紙是火燒不毀水浸不濕的。而灰二所說的毀了,大約是見信件被泡進了蘊華泉,以為上麵的字跡什麽的毀了。而七葉蓮或許是對白色的信件有什麽期許,直接將它頂在了花柄上。看到周祺然回來了,它還頗為嬌羞地扭一扭花柄,像是賣弄風情的女人。


    周祺然:……


    這是把信當假發了還是當帽子了?


    他一個招手信件應聲飛來。再一打開,果然還是那個人給過來的信。


    那信的大致意思就是——求助萬能的周老師我女兒她又雙叒叕鬧脾氣了!


    這次的問題還是想要離家出走。


    周祺然當場就想說讓她離家出走去吧。


    單親家庭的小孩子心理出問題不要太容易。更何況她還攤上個不靠譜的爹。


    能把送女兒鎧甲當作是十分聰明的做法的蠢老爹,說真的,比他剛剛見過的卓安,蠢了不知道幾倍。


    周祺然長舒一口氣,走到了書房,抽出一張信紙隨意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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