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子裏那人全無反應,動也不動,不知是否還清醒著。


    李克明不管,繼續說下去:“你猜郡主跟本世子說什麽?他說她的心裏隻有你一個,不管你人在哪裏,她都願意等著你,她還說本世子連你的一根頭發絲兒都比不上,哈哈哈,你們大家說說,好不好笑?”


    李祺大吃了一驚。


    沒想到眼前鐵籠子裏麵這個赤/裸著兩腿,狼狽不堪的犯人竟然便是昔日那個龍章鳳姿的王子約。


    小公爺什麽時候把人抓來的?


    他想揉一揉眼睛,湊近了看清楚。


    李克明問在場的人好不好笑,那些侍衛哪裏敢回應他,花廳裏一時鴉雀無聲。


    李克明冷笑一聲,吩咐旁邊的李尚義:“來,叫大夥都瞻仰一下我大趙第一美男子的臉。”


    李尚義過去,二話不說,隔著籠子抓住了王子約的長發,向後一扯,王子約吃痛,被迫揚起臉來。


    李祺忍不住抽了口氣。


    他許久不見王子約,受到的衝擊比在場其他人更為強烈。


    王子約渾身傷痕累累,唯獨臉上連點烏青都沒有,這場牢獄之災將他摧殘得很厲害,臉瘦得都脫形了,胡子拉碴,看上去像是驟然老了十歲。但叫人嫉妒的是,即使這樣,他的眼睛仍然很亮,臉龐愈加有棱角,這張臉仿佛帶著一種莫名的吸引,叫人一見就很難再挪開視線。


    他直視李克明,哪怕旁邊李祺的抽氣聲很是突兀,也未令他有所分神。


    那目光平靜中帶著輕蔑,雖是一言不發地仰視,卻竟然不落下風。


    這令李克明大為不滿,皺起眉頭,問李尚義:“這麽多天了,他怎麽還是這個樣子?‘獄部’的人弄出那麽多花樣來,你不會去跟他們學兩手?真他娘的沒用。”


    李尚義不敢辯白,小聲道:“小公爺,這小子頗硬氣,尋常的鞭刑哼都不哼一聲,您又不許弄殘他,小的們實在是……有難處。”


    李克明起身,走到籠子旁邊,抬腳踢了踢王子約,又衝裏麵吐了口痰,恨恨地道:“姓王的,縱然將你千刀萬剮,也難消我心頭之恨。你以為我會斬斷你手腳,劃花你的臉?那是娘們兒才做的事,我偏叫你留著這副人模狗樣,叫司徒緋親眼看看你有多麽下賤,比那最低等的娼/妓更不如。我有的是耐心,咱們慢慢地玩!”


    李祺剛才不小心失態,所幸李克明沒有同他計較,這會兒他大氣也不敢出,心道:“小公爺心性越來越狠厲,這果然是他會做的事。這姓王的小子真正倒黴,聽說是平南郡主一頭熱地纏著他,眼下生不如死,不知會不會恨上平南郡主,恨爹娘把他生成這個樣子。”


    正琢磨著,就見李克明轉身回來,大馬金刀居中而坐,同李尚義道:“本世子今天剛好清閑,你們平時怎麽收拾他的,使出來給我瞧瞧解個悶兒。”


    李尚義答應一聲,吩咐下頭趕緊去準備。


    東西都是現成的,不大會兒工夫,有侍衛端了個托盤進來,上麵放了一碗藥,那藥水黑乎乎的,聞著有股刺鼻的味道。


    李尚義親自上前,帶著人開鐵籠子的鎖,搗鼓了好半天才把所有的鎖都打開,鏈子取下來,將王子約從鐵籠子裏拖出來。


    王子約知道掙紮無用,沒有反抗,籠子裏呆久了渾身針紮一樣得疼,他攤開四肢躺在那裏,借機舒展身體。


    李尚義端了藥碗過去,一名侍衛按住王子約,捏著鼻子給他強灌下去。


    滿滿一碗藥下肚,王子約運氣張嘴想吐,李尚義早有準備,對準他腹部就是一拳。


    李克明悠然道:“這是什麽藥?”


    “回小公爺,是叫他不舉的藥。”


    “嗯?哈哈!”


    李克明這是今天自遇到司徒緋之後第一次笑了。


    眾人見他笑得歡暢,一齊湊趣笑了起來。


    李克明等眾人笑罷,方搖了搖頭:“不行,本世子都說過了,不許把他弄殘,你們些混賬把他弄成太監,豈不是令我失信於這賤胚?”


    話雖這麽說,他到也沒有真生氣。


    李尚義覷著他的臉色,道:“世子放心,他喝了這藥也隻是對女人不舉,換做其它場合還是可以的。”


    這會兒王子約喝的那藥開始發作,他喘息漸重,身上細細密密出了一層虛汗。


    李尚義命人將王子約手腳捆住,淋了些黏糊糊的肉汁在他身上,又叫侍衛去牽了條護院的大黑狗來。


    李克明不由伸長了脖子,帶出幾分緊張:“好不容易捉回來,可別喂了畜生。”


    李尚義討好地道:“小公爺放寬心,瞧好戲吧。”


    數十雙眼睛注視之下,王子約從呼吸急促,極力掙紮,到聲嘶力竭的慘叫,最後筋疲力盡,雙目無神像死人一樣躺在那裏。


    一場戲看完,不覺間外頭天都黑了。


    李祺抹了把冷汗,才發覺自己已經在這花廳裏站了大半天。


    李克明輕輕拍了兩下掌,笑問王子約:“怎樣,是不是覺著□□,這隻狗比那些垂涎你容貌的女人更加可愛?”


    王子約眼望花廳頂棚,隻有喘息證明他還活著。


    李克明莫名有些不快:“看來隻咱們這些人圍觀還不過癮,趕明兒給王公子在州府衙門外頭搭個戲台,光收票錢也能賺個盆滿缽滿。”


    王子約眼神毫無波動,自從被李克明抓了來,他就像突然變成了啞巴,不曾開口說過一個字。


    李克明突覺意興闌珊,吩咐道:“關回去吧。”站起身,頭也不回地徑自出了花廳。


    李祺和齊虎互視一眼,連忙跟上。


    李祺從來到走,都沒來得及同李尚義等人打招呼,不過看他們幾個偶爾掃到自己那躲閃不及地眼神,他不由地暗生憤憤:臉毀了又如何,老子沒受傷那會兒比你們生得都俊。


    走到院子裏,李克明突道:“李祺啊,你也是遭過大罪的人,今天我帶你進府來,是看你傷差不多養好了,你要是沒有旁的事,就留在府裏幫我吧。”


    “是。”李祺初聽這話沾沾自喜,再一尋思,暗忖:莫不是叫我和那李尚義共事?


    對付王子約,他還真有些發怵。


    果然,李克明又接道:“你一向主意多,幫著尚義啃啃這塊硬骨頭。我要什麽你也知道。”


    要說折辱一個人,今天這一幕已經有些超出李祺想象,這都不行,他也想不出什麽狠招來,怕是沒法交差,還要受李尚義等人的排擠。


    李祺覺著這個活有些燙手,心中突然一動,道:“世子,我給您推薦一個人吧。他肯定有辦法叫那姓王的小子現出原形來。”


    李克明扭頭回看他:“‘瘋駝子’麽,也行。不過他要來府裏,還得收斂一下脾氣,不能見人就咬。這樣吧,齊虎,你去把他和舒窈姑娘一起接進府,府裏加強戒備,不要生出亂子。”


    要對付費長雍了,他的師妹,還是控製起來比較好。


    作者有話要說:  看電腦時間一長就頭疼。


    想到有人追更,還是把這章碼出來了。


    明天看看情況哈,情況不好轉就停一天,反正離完結也沒有多少了。


    第157章 求人


    謝平瀾沒想到就在他遍尋不著王子約的時候, 事情突然有了轉機。


    齊虎奉命接他和明月住進景國公府。


    轉天謝平瀾就和李祺一起被領到了跨院地牢, 見到了籠子裏的王子約。


    這個地牢是李克明住進來之後改建的,原本是個菜窖, 李克明命人將其挖深挖寬,上下加固,裏麵關幾十個人都沒問題。


    這麽大的陣仗, 就隻為了折磨王子約。


    再見王子約, 謝平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向來待子約就像弟弟一樣,不,自打他被親弟弟害過那一次, 子約在他心裏便取代了弟弟的位置。


    見他如此慘法,謝平瀾心如刀割,偏偏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以免被李克明的那幫手下看出破綻來。


    王子約沒有留意新來的看守, 自然也認不出瘋駝子是謝平瀾扮的。


    等回去之後,謝平瀾就和明月商量,怎麽做才能把子約救出來。不但要解開鐵鎖, 把人從籠子裏弄出來,還要想辦法送他出府, 最好是不在石安停留,以免生變, 直接送去京城。


    眼下深入虎穴,群敵環飼,想要救出來人全身而退難度實在不小, 報仇什麽的隻能留待以後再說。


    明月憂心忡忡:“石安這邊還有朋友幫得上忙麽?”


    她和謝平瀾一舉一動都在敵人的監視之下,程猴兒那十幾個人作用有限,就算加上暗地裏跟來的巫曉元等人,怕也掀不起太大風浪。


    要做成這件事,除了精心籌劃之外,勢必要向其他人求助。


    謝平瀾考慮良久,方道:“我寫幾個名字,叫程猴兒拿去交給巫曉元,由他聯絡下試試吧。事到如今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先救人要緊。”


    明月知道,謝平瀾這是要傾盡所有,把壓箱底的人情賬全都拿出來,既說試試,看來他自己也不是很有把握,怕是風險也不小。


    “好,別這麽擔憂,你多想想,肯定有辦法的。”


    謝平瀾對上明月亮閃閃的眼神,無奈地笑了笑,他不知道明月為什麽對自己這麽有信心,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這次要叫你跟著我冒險了。”


    “沒關係啊,隻要和你在一起就好。”


    謝平瀾看著她,心中不由地泛起柔情,這脈脈暖意蓋過因子約受辱湧上的戾氣,令他一下子冷靜下來。


    “要向湯嘯所管的秘諜求助嗎?”明月問。


    “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驚動他們。”


    “哦。”明月也隻是隨口一問,看來謝平瀾同她一樣,擔心湯嘯已經暗中下了命令,要對他們不利。


    謝平瀾脫不了身,而巫曉元奉命在外邊奔走了幾日,結果並不樂觀。


    能跟著皇帝逃出京城,跑到石安來的人,策反的難度無疑很大,而巫曉元又不敢吐露太多謝平瀾的情況,人家看他含含糊糊,肯給個明白話,哪怕是拒絕,也是衝著以往的交情了。


    謝平瀾也知道,聽到回報,大多數時候隻是歎一口氣,撿了幾個態度鬆動的,叫巫曉元再去求一趟,跟人家說這次是他的私事,生死攸關,請對方來救命的,到時候不用露麵,出幾個心腹幫著搭把手就行。


    唯獨有一個人謝平瀾不想放棄。


    “邵長河不肯幫忙?有沒有說為什麽?”


    程猴兒出去見巫曉元一次也不容易,自然打聽得明明白白的。


    “巫大哥說姓邵的十分冷淡,說是同密州軍有仇,世子既然輔佐杜昭,當日的那點交情便一筆勾銷,他不將計就計,將咱們的住處查清楚了再去向官府告密,已經是仁至義盡,叫巫大哥別再去找他了。”


    謝平瀾惋惜地嘖了一聲,吩咐道:“你再跑一趟,叫巫曉元盡快查查,邵長河和密州軍到底有什麽仇隙。另外再幫我捎封信給巫曉元。”


    他提筆刷刷將信寫就,折好了,交給程猴兒:“這封信千萬不能落到外人手裏。”


    程猴兒看了明月一眼,凜然受命:“姑爺放心。小的一定把信原封不動交到巫大哥手裏。”


    等程猴兒走了,明月忍不住好奇問道:“這姓邵的是什麽人,很要緊麽?”


    謝平瀾歎了口氣,沒有外人在,也不用繼續繃著了,放鬆身子靠在榻上,一隻手臂枕在腦後,同明月細說究竟:“邵長河你沒聽說過,那‘雷震山莊’呢,他們那個山莊的人配製火/藥是一絕,由多少年前,便有子弟應召在朝廷的火/藥坊做事。不過邵家原本和朝廷的關係也就僅此而已,直到這次子約出事,我找人幫忙打聽了一下石安的情況,才知道邵長河也在這裏。他是‘雷震山莊’的莊主,若他肯幫忙,咱們帶著子約逃出石安的把握就大了很多。”


    明月坐到了床榻邊上,緊挨著他:“也不知道他同杜帥那邊有什麽仇,若是這仇恨不可解,又該如何是好?”


    謝平瀾道:“非但我,巫曉元之前都和邵家打過不止一回交道,邵長河這個反應我著實沒有想到,他把話說得這麽絕,肯定不是尋常過節。我離開杜昭身邊太久了,沒聽到風聲也不奇怪,眼下隻能稍作了解,化幹戈為玉帛不大可能。”


    “那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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