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啟軒感受到窗外女人眼神裏那種謹慎的敵意,於是也不再說話,隻是看著她。


    兩個人隔著一扇窗,沉默的對峙。


    嶽晴歌看著對麵這個酒店房客,目光下垂落在那塊價值不菲的腕表上, 上頭秒針無聲的轉動,時間紛紛秒秒的在流逝。


    腦海裏念頭飛轉, 嶽晴歌在考慮她要不要直接從防火樓梯上下去。


    可是下去以後要穿越底下的街道, 隻要那個公寓裏的男人推開窗就能看見她,這樣的深夜裏, 很可能還沒跑遠, 就被抓回去。


    她現在最快的路,貌似就是從這個酒店的窗戶進去, 然後出酒店正門,從另一側繁華的街道迅速打車離開。


    可是眼前這個男人, 她無法確定是不是一個好人。


    陸啟軒並不急。


    這個女人三更半夜形跡可疑的在防火樓梯上攀爬,且神色驚惶,眼神閃爍。


    這場對峙,一定是對方先繃不住。


    果然,兩秒之後,嶽晴歌就做了決定。


    她現在站在這裏也不安全,雖然有可能才出狼窩又入虎穴,但是她沒有時間了。


    眼前這個男人還不能確定是不是個危險惡虎,但是身後隨時會開窗的那個,一定是個凶惡的色狼。


    手腕上被那個中年男人抓的那一下還在隱隱作痛,嶽晴歌當機立斷,直接開口回了一句法語:


    “我不太好,我需要幫助,能讓我進去嗎?”


    怕對方不答應,嶽晴歌語氣雖然是請求,但是動作卻很強勢的直接就搶進了窗子。


    赤著的一雙腳正踏在窗台的突起部分,咯的她一個不穩,直接就撲了進來。


    纖細溫軟的身軀,直接就撲進了陸啟軒的懷裏。


    陸啟軒條件反射的擁住她,一瞬間清晰的感受到某種不可言說的綿軟,輕輕一笑,將嶽晴歌穩穩的放下,自己好整以暇,連手指尖的那半截的煙都沒有掉落。


    嶽晴歌站在窗前,顧不得被陸啟軒方才占到的那一點便宜,迅速的回頭看自己逃出來的那個窗口。


    隻見那扇公寓的窗戶一下被暴力轟然推開!


    嶽晴歌嚇得立刻蹲下來,蹲下來尚覺得不夠,又往旁邊的窗簾後方挪了挪。


    公寓的那扇窗裏傳來一聲憤怒的謾罵,那個男人已經發現她跳窗跑了,那一聲暴喝在寂靜的夜色裏聽得格外清晰。


    嶽晴心髒怦怦直跳,不由得縮了一縮肩膀。


    陸啟軒不緊不慢的將窗戶關上,房間裏一直沒有開燈,沒人會注意到這裏的情況,那個男人估計會去樓下的街上找一圈,找不到大概就會氣急敗壞的離開。


    他也蹲下來,和嶽晴歌同樣的高度,想聽這個人解釋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向他尋求接下來的幫助。


    但是此刻的嶽晴歌,卻把全副的戒備,都放在了他身上。


    身後的餓狼已經離開了,那麽眼前這個人又會不會是個好人呢?


    陸啟軒看出她的防備,有點想笑,但為了避免她繼續誤會,隻好站起身,後退了兩步,離她遠遠的,表示自己不是見色起意之徒。


    嶽晴歌抬起頭,漸漸放下防備,她慢慢的走向門邊,打開了房間的門。


    酒店走廊溫暖的燈光照進一線,不遠處還有服務生推著車子進入電梯,一切終於又是那個沒有危險的正常世界。


    安全感逐漸包圍過來,嶽晴歌抓著門把手站在門口,回頭看了一眼房間裏的男人。


    人家確實救了自己一命,於是開口說了聲謝謝,然後關上門離開。


    在陸啟軒的角度,嶽晴歌是站在逆光裏,看不清神情。


    那姿態,讓他想起昨天在酒吧看見的她,像一隻貓,今天也是如此,這個神秘的女人,像一隻不速之貓,在夜色裏闖進來,未等與人熟絡親近,便又帶著防備退去。


    陸啟軒躺下來,將煙碾滅在床頭的煙灰缸裏,枕著手臂微笑起來。


    這酒店哪裏都不大好,隻有這段奇遇還不錯。


    嶽晴歌站在電梯裏,將浴袍脫下來拿在手上,電梯裏進來一個清掃的女服務員,低頭看了看她的腳,給了她一雙酒店的一次性拖鞋。


    嶽晴歌剛才那聲謝謝,說的是日語。


    這是本能的自我保護,不願意多透露出任何一點真實的信息,還有一個原因,如果那位先生要罵她忘恩負義,她正好甩鍋給剛剛算計過她的大和民族!


    藤井俊司這個王八蛋,等她投奔回姑姑,結束了現在這段落魄生活,看她不找人砸了他那破酒吧!


    ***


    第二天,陸啟軒剛剛與法國分公司的經理結束一個會麵,從餐廳裏走出來,就看見了一個眼熟的身影。


    這樣接二連三的偶遇,他都要懷疑,這個人是不是處心積慮在跟蹤他。


    可是顯然不是。


    因為那個人顯然根本沒有看見他,從餐廳門口經過時目不斜視,越走越遠了。


    “陸總,我送您回酒店吧。”


    法國分公司的經理說。


    “不用,我自己走走。”


    陸啟軒拒絕了經理的提議,朝著那個越走越遠的身影走了過去。


    今天的她,和舞台上和昨晚都不太一樣。


    今天她穿了條牛仔短褲和t恤,漆黑一頭長發紮了個高高的馬尾,那種飛揚嫵媚的感覺被掩住了,此刻正站在街邊,自顧自前行,隻是似乎拖著的行李箱出了什麽問題,一步一停走的很艱難。


    嶽晴歌拖著個壞的行李箱,情緒很不好。


    最近運氣衰簡直到了家,經曆了昨晚驚魂之夜,還沒睡一個好覺,早上就被房東直接將行李從窗戶礽了出去,然後以拖欠房租的名義將她掃地出門,之前酒吧結的帳,被一分不落的扣留,此刻的她身無分文,比前兩天更慘了。


    路麵不平,箱子的輪子被摔壞了,嶽晴歌在走了一段之後終於忍無可忍,狠狠踢了箱子兩腳,然後垂頭喪氣的坐在了路邊。


    手機丟在昨天遇險的公寓裏了,這裏離姑姑家且遠著呢,嶽晴歌坐在那裏猶豫,要不要給表妹打個電話讓她來接自己。


    不過這樣是不是太失敗了?就算去投奔,也不好丟盔卸甲到這個樣子吧,要不還是先回學校同學的宿舍擠一擠?


    嶽晴歌糾結的直歎氣,就在這時,低垂的目光裏出現一雙皮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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