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半後,車根據林母的指引,停在一戶土房人家門口。


    這時地裏還有雪,沒到上工的時節,每家每戶一天就吃兩餐,上午十點,下午四點。


    上工就按一天三頓吃。


    現在正是做飯的時間,家家戶戶炊煙飄搖。


    孟揚快速打開車門下車,給林清清開門。


    林清清戴上厚厚的手套,下車也沒看到村裏有什麽人。


    大冷天的,都待在家裏貓著呢。


    可幾個在外麵亂竄的小孩,瞄到小車,驚呼喊了一嗓子,打破了寧靜。


    “小車進村了!”


    “小車進村了!”


    “呲啦……”


    “嘎吱……”


    “……”


    各種房門打開聲齊齊響起。


    一個個人頭,帶著驚訝和探究的目光伸出來。


    “還真是小車,這是趙大虎家的親戚?”


    “不可能,他家要是有這樣的親戚,早就宣揚開了。”


    “媽呀,那是大花吧?我差點沒認出來。”


    “……”


    嘰裏呱啦的議論從四麵八方傳來。


    林寶軍凝眉敲了敲麵前土房的破木門。


    “咚咚咚……”


    “咚咚咚……”


    “誰呀,來了。”


    一個有些尖銳的中年婦女,在門內大喊道。


    隨後就是小聲嘀咕:“一大早的什麽催命鬼,敲得這麽急……”


    “咯吱……”


    門打開,門內穿著一身補丁的婦人僵在原地。


    她的視線自動越過林寶軍,停在吉普車上麵,然後才轉到車旁穿著鵝黃色羽絨服的林清清身上,再是氣勢淩厲的董輝和孟揚,最後才看向穿著黑襖,打扮整齊的林母身上。


    “大花!”


    她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使勁眨了眨眼睛,才驚敢出聲。


    “大嫂!”


    林母不冷不熱的喊了一聲,就走進門,推開大舅媽沈娥,熟門熟路的往姥姥房間走去。


    沈娥似乎是想起了什麽,驚慌的朝堂屋喊道:“他爸,他爸,他二姑回來了……”


    林清清看出她的異常,眼睛一眯,道:“大哥,拉住她。”


    她立馬循著林母的方向走進院子。


    這個院子倒不小,就是太破太髒了。


    林家以前雖然住的是茅草屋,可林母愛幹淨,一天打掃兩遍一個落葉都沒有。


    哪裏像這個院子,到處都堆著烏漆麻黑的東西,裏麵還往外散出一陣怪異的味道。


    她忽視從他屋裏走出來的幾個人,往右一轉,進了廚房隔壁的一間小屋子。


    還沒走進屋,林清清眉頭就深深皺起。


    這味道……


    她腳步緩了一瞬,就更快地往裏走去。


    透過門對麵臉盆大的土窗,她勉強看清了屋子裏的情況。


    對門是一堆亂七八糟的雜物,雜物右邊是一米寬的小木床,床上薄薄的被子下是一個臉色蒼白的老人。


    老人雙眼閉著,一看就是快不行了。


    那股屎尿混雜著爛肉的味道就是從床上傳來的。


    林母驚訝又痛苦的緊緊捂住嘴。


    她抖著身子鬆開手,手指緩緩放到老人鼻尖下,頓了數秒才收回手。


    林母喘出好大一口氣,掀開又薄又破的被子。


    老人枯瘦如柴的下身光溜溜的,屁股下屎尿混在一起,甚至有不知名的白色蟲子在那團汙穢裏爬進爬出。


    林母身子更抖了,她緩緩放下被。


    如一陣龍卷風似的衝出屋子,看到門外的林大舅她甩手就是兩巴掌。


    “啪……啪……”


    這兩巴掌把林大舅打的怔住了。


    林母揪著林大舅的衣襟拍打,嚎啕大哭。


    “你怎麽敢的,你真不是人,爸從小就不在了,娘拉扯著我們兄弟姐妹六個長大,娘最疼的就是你……嗚嗚嗚嗚……”


    “嗚嗚嗚嗚……”


    “你怎麽敢啊你……嗚嗚嗚嗚……”


    聽著門外撕心裂肺的哭聲,林清清走上前查看了老人的脈息。


    狀況確實很糟糕。


    她直接從空間裏拿出一瓶人參液滴丸,給老人服下四粒。


    然後麵色平靜的走出房間。


    對門外喊道:“董輝,孟揚,進來把老人抬上車。”


    兩人候在門外,聽了立即走進來。


    “外甥女,你姥姥已經不行了,你就是帶去最好的醫院也沒用,我們已經去醫院看過了。”


    林大舅解釋道。


    這話也是說給林母聽的。


    “送個屁,你們要是把娘送到醫院治過,她怎麽會變成這樣,我估計這個房間你都沒進來過,娘下身都生蛆了你知不知道。”


    林母咆哮著說道。


    門口過來看戲的人,聽到這話都吃驚不已。


    “這大冬天的生蛆,那得多少天沒清洗了呀?”


    “趙大虎不是說他老娘隻是腿摔斷了,不方便出來嗎?”


    聽著人群一陣議論。


    沈娥突然放聲大哭。


    “哎喲~你們快看看呀,老太太好不容易把這幾個兒女拉扯大,大花自己去京都享福,也不管管她老娘,這不說快死了都不想回來啊。”


    林母厭惡的轉身走過去就對著沈娥臉上招呼。


    “啪啪啪啪……閉嘴吧你,我娘這樣都是你沒照顧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麽歪心思,覺得我娘現在不能幹活了,又得吃飯,所以你想把人弄死。”


    “二姑,你放開我媽。”


    趙寶剛見林母打自己媽,立即衝上來阻攔。


    林寶軍一把將趙寶剛扯住。


    “你是不是也有份?”


    他大聲質問。


    慌亂間,董輝和孟揚已經把老人抬了出來,林大舅看到就伸手去阻攔。


    要是讓門外的人看看他老娘的樣子。


    他虐待老娘的話就會傳出去,以後他還怎麽做人。


    董輝和孟揚兩人的身手豈是林大舅能攔住的。


    他們倆腳步加快,身形一閃就出了門。


    而門外看戲的人,也看到了老太太的情況。


    “哎呀~這年前還活蹦亂跳的老太太,怎麽就成了這樣。”


    “趙大虎對自己親娘都這麽狠,這也太過分了。”


    “肯定是看老人年紀大了,不能幹活,還吃糧,摔了一跤後就幹脆不救了,我天天在村裏,可沒看到他們家把人送去醫院。”


    這一句句傳到林母耳中,心就像被人撕開了一樣痛。


    她又給了沈娥幾巴掌。


    然後憤恨的對林大舅說道:“娘你不要我要,以後我給娘養老。”


    趙大虎眼睛一睜,他看了眼外麵的軍車,又在林清清和林母,林寶軍身上轉了一圈。


    “娘你帶走可以,給我五百塊錢。”


    “大哥,你是想一個人獨吞嗎?”


    林二舅和林三舅一前一後的從門外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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