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這個藥汁你塗到姥姥的傷口上,三四天就能好,這個藥丸是止痛的的,一天吃兩顆就行。”


    林清清從包裏拿出藥汁和一小瓶藥丸。


    姥姥聞言轉動脖頸,看到林清清的一刹那,渾濁的雙眼閃過一絲光亮。


    “這是清清那妮子?”


    “是,她嫁到了京都的一個軍人家庭,一胎生了四個娃,兩個男娃兩個女娃。”林母扯起笑容解釋


    “一胎四娃?”


    老太太的眼睛睜大了一圈。


    她活了一輩子,也沒聽說誰家女人能一次生四個孩子,真是有福氣。


    “姥姥到京都就能看著了。”


    林清清笑容甜甜的說道。


    聽到去京都,姥姥的笑容減了幾分。


    她看向林母,麵上露出一絲為難:“花兒啊,我身體是什麽狀況我心裏清楚,京都那麽遠我就不去了。”


    說著說著,姥姥眼眶氤氳出一片水汽。


    話落,又是一聲輕輕歎息。


    林母生氣,親手養大的兒子這麽作踐自己,老娘怎麽還舍不得離開。


    還不待她再勸,老太太抹了抹眼眶又說道:“花兒啊,京都那個地方哪裏是那麽容易落腳的,寶軍他們六個就有十幾個孩子,能吃飽飯就不錯了,我知道你孝順,可我都一把老骨頭了就不折騰了,這次你特意穿新襖回來看我,也是讓我安心,我是你親娘還能看不出你這點小心思,我親手養大的兒子這樣對我,也是我的命。”


    林母越聽越心酸,待聽到那句‘我是你親娘還能看不出你這點小心思’瞬間破涕為笑。


    罷了罷了。


    村裏的人飯都吃不飽,她說自己在京都天天吃肉,老娘自然是不信。


    等人到了京都,親眼看到不信也得信。


    於是林母順著這話道:


    “是是是,我穿新襖回來就是為了撐麵子,你就跟我去京都吧,大哥他們都同意讓你跟我走了。”


    聽說兒子願意讓自己跟著閨女走。


    老太太沉默了。


    一手拉扯大的兒子如今不孝順,說心裏不難過是不可能的。


    可落葉歸根,她這隨時有可能撐不過的身子怎麽可能死在外麵。


    林母趁著老太太愣神的功夫,掀開被子給她上藥。


    可看到老人精瘦的身子,林母眼眶就止不住的發紅。


    林清清歎了口氣,走出病房讓孟揚買碗粥來,等老太太吃完飯,就回農村解決一些事情。


    另一邊,林寶軍回到村裏,見自家建的大瓦房除了住著林三姑一家外,還住著另外一家人。


    “寶軍兒,你咋回來了?”


    林三姑看到林寶軍出現在門外,驚喜的喊出聲。


    林寶軍邊走進院子邊道:“我姥姥病重,我和小妹陪她回來看看,我就想順路回來看看你在村裏過得怎麽樣。”


    他們全家的戶口都遷到京都去了,在村裏也沒了地,之前蓋的十二間大瓦房如果不要就隻能充公,林家人覺得一千塊錢蓋的青磚大瓦房沒住半年就要回收給村裏,太可惜了,就讓林二姑進來住,以後回村裏還能有個地方落腳。


    去年,林二姑去京都後就轉給了林三姑。


    林三姑性格軟,又是嫁出去的閨女再回村裏住,林母特地讓他來看看。


    林寶軍在幾個房門口轉了轉,看到有幾個房門都緊緊關著,屋裏都是歡聲笑語。


    他回到院子裏,指著屋角臨時搭建的廚房問:“三姑,你把這院子分給其他人家住了?”


    林三姑臉色尷尬的理了理頭發。


    把林寶軍悄悄拉進了自己屋裏。


    小聲解釋:“這是村裏二賴子一家,他們家的房子去年年底被雪壓塌了,說我這房子多過來借住半年建好房子就走,現在已經過去四個月了,我看他們還沒有建房子打算。”


    “要是半年再不走,就讓他們交房租,反正是房子我們家五口人也住不完。”


    林寶軍一聽就覺得頭疼。


    “姑,你糊塗啊,這青磚大瓦房誰家不惦記,你答應讓人住進來這四個多月都當睜眼瞎,說不定二賴子一家人還在背後笑話你好說話呢,再住下去房子就成人家的了,他們家最會耍賴什麽事幹不出來。”


    他這個姑姑不僅糊塗,還分不出輕重。


    “我去找他們家人說說。”


    林三姑訥訥的點了點頭。


    “咚咚咚……”


    林寶軍走到左邊的屋子,隨意敲響其中一間房門。


    “呲啦……”


    房門打開,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婦人斜眼打量著林寶軍,看了半晌才認出來這是林家大兒子。


    她眼神躲閃了一下:“林家小子,你咋……咋回來了。”


    “他爹,林家小子回來了。”


    婦人笑嗬嗬的吆喝了一聲,一個頭上長滿癩子的中年人從屋裏走出來。


    “王叔,我們家這房子不外借,你們收拾收拾東西搬出去吧。”


    林寶軍直接道明目的,不想跟家人寒暄扯皮。


    二賴子眼睛一轉,依舊笑臉相迎的問道:“林家小子,你家不是都遷入京都了嗎,我記得去年你爹回來把祖墳也都遷走了,這麽大的房子你三姑一家也住不完,我們就借住一段時間,等冬天一過房子蓋好了就搬走,你看你們家現在都發達了,可不能不幫扶幫扶我們這些窮苦人家啊。”


    林寶軍冷冷一笑。


    絲毫不覺得對方笑意盈盈,自己也得好聲好氣說話。


    他隨意指了一個方向道:“那王叔你怎麽不去找別家收留你們,這村子裏有這麽多房子住不完的人家,你為啥就可著我三姑一家欺負,難道房子住不完就該讓別家人住進來?我真沒聽說過這樣的道理。”


    二賴子見好好說話不頂用,就想耍賴。


    “你小子怎麽說話呢?難道我們想讓自家房子塌,寄人籬下嗎?”


    二賴子老婆也怒目道:“是啊,不就是借你們房子住住,至於這麽小氣嗎?這房子不住也是空著,給我們住住咋啦,你這小子心咋這麽壞,而且你現在和村裏沒任何關係了,這房子是你姑姑讓我們住的,她都沒說讓我們走,你憑什麽在這指手畫腳的。”


    “吵什麽啊?”


    一個老太太推開隔壁的房門,拄著拐棍走出,滿臉不悅的道。


    林寶軍身子一口氣,知道這種人死纏沒用,說破天也是磨嘴皮子。


    他轉身就走,去找大隊長過來解決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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