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大家的議論聲中悄然而過。


    淩晨三點半。


    張師長一眾五十四人被押出審訊室,一路向主訓練場東南角走來。


    “來了,來了!”


    人群裏爆發小躁動,所有人都轉身看過來。


    黃色燈光下,五十四人排成一條長龍,張師長打頭陣,每人的雙臂都被麻繩捆在身後,頭被持槍的士兵狠狠按住,被迫低頭看著腳麵走路。


    昨日還是風風光光的師長,隻過了一天,就成了死刑犯。


    這輩子還有半小時可活。


    所有圍觀軍人看過來的目光,都複雜無比。


    張師長等人還不知道自己被判了死刑,現在是去執行槍斃的路上。


    他們還以為是換個地方關押。


    等快走到訓練場時,張師長稍稍抬頭抬起眼皮看了眼前麵,卻是黑壓壓的一大片人。


    像是整個部隊都出動了似的。


    難道是批鬥?


    張師長心裏悔恨不已,在他們行動失敗之後,他就開始後悔了。


    被派到偏僻的南省,也總好過成為階下囚。


    還不知道要麵臨什麽樣的刑罰。


    如果是勞改,那他絕對接受不了。


    他可是建國前立了無數功勞的老兵。


    國家應該會看在以往的情麵上,給他一個緩和的機會吧。


    做成離休也可以。


    他心裏甚至想,今天該多派一些人去襲擊林清清。


    他哪裏想到,林清清住在村子裏沒多少保護,竟然能撐到部隊的支援過去。


    宋毅遠沒受傷,那林清清應該也沒受傷。


    一想到自己忙來忙去一場空,最後還落得這樣的下場,張師長就恨不得直接掏槍斃了林清清。


    他千辛萬苦到了今天,卻栽在一個小丫頭手上。


    不甘心。


    “停!”


    押解的軍官大聲喊道。


    張師長等人看著麵前的牆壁,已經無路可走。


    他們被迫向後轉,同時壓在他們頭的力道也消失。


    五十四人下意識抬頭,就看到五六米外黑壓壓的全是人。


    “這是要批鬥嗎?”


    有個人脫口而出。


    持槍的軍人向前走兩步,舉起槍對著張師長等人以免他們暴動。


    “這是要槍斃我們?”


    有人不敢置信的道。


    “不可能,我們的級別都不低,怎麽可能說槍斃就槍斃,而且現在都淩晨三點多了,怎麽也要通知到上麵,把報告遞交上去才能有結果。”


    冷靜一點的人立即反駁。


    “說不定還真是批鬥,要不然把整個部隊的士兵都喊過來做什麽。”


    看著把整個訓練場全部占據的士兵,又有人開口道。


    張師長掃視了一圈,沒看到部隊的大領導,也沒看到林清清和宋毅遠。


    他眯著眸子陷入沉思。


    耳朵聽著左右兩邊人的議論,臉色越來越冷。


    他們對麵的士兵也在小聲議論。


    “還真是張師長,這人生可真是多變,昨天我還挨他罵呢。”


    “算算時間也快了,還有二十分鍾,怎麽不見宋少將,元帥會不會來?”


    林清清此時正在車裏睡覺。


    宋毅遠也在審訊室整理口供。


    在衛生所值夜班的醫護人員,也相伴來到訓練場。


    “聽說是部隊有高級軍官犯事,被判了死刑,在訓練場公開槍斃,嘖嘖嘖……這軍官肯定犯了天大的壞事,我從軍這麽多年都沒聽說過什麽人在部隊槍斃的。”


    “難道你們沒聽到新農村晚上的槍戰聲嗎?”


    醫護人員用極小極小的聲音,向幾個同事說道。


    幾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他們自然是聽到了。


    槍聲那樣密集,又持續了好一陣,想不聽到都難。


    林雪聽著同事的話,看向東南角整整齊齊站成一排的人。


    林清清今年才二十歲沒有任何帶兵經驗,國家把這麽大一個部隊給她管,真是胡鬧。


    一下槍斃這麽多人,國家就不管嗎?


    她咬唇想著,隻覺得林清清管理軍隊很荒唐。


    又過了五分鍾。


    宋毅遠和參謀長帶著一隊士兵和口供從訓練場外走進來,擁擠的人群自動讓出一條小路。


    宋毅遠一現身,大家立噤聲不語。


    片刻後,宋毅遠穿過人群走到張師長前麵兩米處,給參謀長一個眼神。


    盧參謀長打開一個文件袋,取出來念道:“一九七八年六月十一日下午三時,張德陽原天鷹護衛軍二師師長因不滿元帥的調令,組織原先部下十名人員,商討襲擊元帥的計劃,在他的言語蠱惑下共有六十七人參與此次的計劃……”


    冗長的案情宣讀結束,盧參謀長話音一轉:“經zy軍委會批準,元帥決定將張德陽等六十七人即刻執行死刑,其家人因不知情,也並未參與此次計劃遂下放南省農場勞作三十年。”


    話音一落,整個訓練場安靜的落針可聞。


    兩秒後,張師長突然向前衝來,暴怒的喊道:“她林清清算個什麽東西,她憑什麽槍斃我,我殺鬼子的時候她還沒生出來,要是沒有我哪來她今天的安穩日子……”


    而其他人聽到自己要被槍斃,也哭天喊地的大罵出聲。


    其中有一半人不爭氣的跪到地上求饒。


    “元帥,時間差不多了。”


    蔣海霞在副駕駛座上提醒。


    林清清緩緩睜眼,林寶軍看了一眼手表還有十分鍾就到時間了。


    “走吧。”


    林清清推門下車,外麵站崗的軍人聽到聲音立即讓開一條道。


    林寶軍,蔣海霞也各自下車,跟在林清清身後。


    車上其他保鏢跟著下車,落後兩步跟在林清清身後。


    林清清帶著兩排人從東邊的缺口直接走進訓練場。


    她的出現讓張師長等人變得更加激動。


    擠在訓練場觀看的軍人則是挺直腰板站好。


    林清清穿著一身軍裝常服,看著並沒有禮服那樣威嚴,卻仍舊給人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錯覺。


    宋毅遠和盧參謀長立定敬禮:“元帥好!”


    圍觀的軍人也立刻跟著敬禮:“元帥好!”


    林清清微微點頭,走到宋毅遠身旁站定,對張師長等人的哭喊和求饒無動於衷。


    她微微抬手,對執行的士兵下命令:“先槍斃其他人,把張德陽留到最後,如果不是他今天也不會有人死。”


    “是。”


    十名行刑士兵大聲應道。


    齊齊站好的五十三人紛紛把仇恨的目光投向張師長。


    是啊,如果不是因為受了張德陽的蠱惑,他們現在還是部隊高級軍官,隻是駐紮地沒這麽好而已。


    但那也比死好啊。


    張師長雙目赤紅的瞪著林清清,嘴裏依舊罵個不停。


    都是林清清草菅人命,濫用職權的話。


    林清清淡定抬手。


    一直看著這邊的行刑士兵頭頭,當即吹哨。


    十名行刑士兵端槍上膛,對著最左邊的士兵同時開槍。


    “砰砰砰……”


    “啊啊啊……”


    然後是左起第二個。


    第三個。


    林清清冷眼看了這一切,麵色沒有半分動容。


    剛剛得知自己要被槍斃的人,還沒準備好,全身就已經被打成了馬蜂窩。


    半點緩衝的機會都沒給他們。


    同樣,圍觀的士兵們也沒想到就這麽快開始了。


    人幾乎沒間斷的一個一個倒下,還伴隨著淒慘的叫聲,給所有圍觀士兵帶來巨大的衝擊感。


    殺敵和看著平日部隊的軍官被槍斃,感覺完全不一樣。


    林雪見林清清就站在罪犯兩米之外,眼一眨不眨的看著士兵行刑,平靜又冷血。


    內心再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恐懼。


    她不敢看那些被槍斃的人,林清清卻這麽淡然的發出命令


    那她回來這麽多天,為什麽沒有報複自己?


    林雪又一次發出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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